第二章 山谷〔二〕

    “大哥你去捡点果子，别摘树上的，就拾树下好点的，树下的落果就算我们不拾也是会坏的，也就不算偷了吧。二哥你去抓鱼去，刚我看见木桥那里有个小竹筏，你看看上面有没有抓鱼的东西，我们借来用用。我就在这里把这屋外打扫下，也算是感谢他们了。”古月可不想空手回去，娘还在家等着他们呢，要是没能点吃的回去，怕是家里今天就没吃的了，她出来的时候去厨房看了，家里一点米都没有了。


    兄弟两个也觉得这样不错，就各自去忙了。古月也开始收拾起这个院子，屋子外她也齐齐的擦洗了一边，把那乱放的农具什么的也收拾到了一处。收拾了好半天终于看着不那么脏乱了，古月抬头看了看天，时间也不早了，就往回走。


    先是看到古聪在钓鱼，就走上前去。“给他收拾好了？”古聪一看妹妹过来就知道肯定是把活干完了。


    “恩，钓了几条了？…二哥你还会钓鱼啊，我都不知道？”古月边说边去看古聪身边的鱼篓。


    “嘿嘿…..不少，好几条呢，这里的鱼多。肯定跟我一样好久没吃过肉了，用曲蟮做饵就上的快…哈哈…今天有鱼吃了。”古聪要不是还在钓鱼肯定都手舞足蹈起来了。


    “行了，知道你厉害！二哥，钓完这个咱们走吧，今天幸好是一大早来的，要不耽误这么久，恐怕我们都不知道回去到几时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还能早点吃上饭。”一听古月说早点回去吃饭，古聪就使劲点头，着急的看着湖面上的鱼线。


    可是好象鱼知道他着急回去，就想逗逗他，半天不上钩，急的他啊啊大叫，就叫古月先去找大哥，说是古月一来鱼就不上钩了。古月听了只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听他的话去找大哥了。


    走了半天古月终于找到了古贤，远远的就看见蹲在一棵树下。难道还没捡够，怎么想也不对啊，果子落在树下也不少啊，一路走来看样子她就知道，怎么大哥这么慢呢？等她走近才知道大哥是在采树下的蘑菇，看古贤身边的袋子，看那样子也采了好久了，都小半袋了。


    “好了？”古贤一见妹妹来，就抬头看了看古月的身后，发现弟弟没在，就皱了皱眉。


    “恩。”看大哥看她身后，她就知道大哥在想什么：“大哥，二哥马上好了，他都钓了好多鱼了。对了，你捡的果子呢？”


    “我已经放到洞口那里了，回去就方便多了不是。”古贤边说边还在采蘑菇，还叫古月一起。“蘑菇是好东西，晒干了还能放，等冬天的时候就有菜了不是？”


    “恩。”其实不用古贤说，古月也知道。现在还好，没吃的还能四处找找，等到了冬天那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往年总是孙姥姥送点吃的，但是也不够吃啊，而且也总不能老是等孙姥姥来救济，再怎么说他们两家也没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树下的蘑菇都是能吃的，没一个是有毒的，所以找起来真是方便很多，再加上是两个人采摘，所以不一会口袋就满了。刚好这个时候古聪也过来了，只看见他手里提着用树枝串在一起的鱼，看样子大大小小的也有不少了。看来今天真是个丰收了，于是三人就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还真是没别的出口啊，哎….”一想到这么多东西要运上去，古聪就头疼。


    “别不知足了，有这么多吃的才是真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累就累点，反正回去就叫咱娘做饭，今天还能吃上鱼。”古贤可是一脸满足。


    走到那个山壁那里，古月就看见了这里放着两个袋子，看来就是大哥捡的果子了。古月叫古贤、古聪先空手上去，然后她在下面把袋子都栓在树藤上，兄弟两人在上面拉。兄弟两个觉得这注意不错就先爬了上去，而古月也把鱼分装进几个袋子里，系好口就绑在树藤上就哥哥们往上拉。就这样能了几趟，终于都能上来了。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虽然一路上背着很累但是三人都很高兴，毕竟这够他们吃好几天了。别看他们是下午出的洞，但是等他们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不过这样也好，路上没人看见他们。


    李水莲看着天越来越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了，要不是怕她一出去孩子们就回来了，她早就去找他们三个了。要是等他们回来，一定不能让他们再去山上了。想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孩子们就是她的一切。自己三岁的时候没了父亲，娘一个人拉扯大了他们兄弟姐妹五个，家里穷所以娘把作为大女儿的自己早早嫁了出去，收了点夫家给的聘金好来贴补家里。可是自己自从嫁进了这个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自己的丈夫是个愚孝之人，他赚的钱一文不留的都交给了婆婆，就这还不算，要是他们家里谁说她一句不好，丈夫一听到回来对她就是一顿毒打。就这样一直到女儿的出世一年后，丈夫患病瘫在了床上，婆婆一看自己的儿子成了那样，刚开始还好，后过给抓了几次药，看是好了不了，就不肯在出一文钱了，没过多久，自己的丈夫就去了，婆婆公公就看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们这孤儿寡母的，就想把他们娘几个给赶走，好把房子空出来给自己另外的儿子女儿们，说是他们有能力给两老养老送终。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怎么来闹，怎么打骂，她怎么也不可能走的，要不孩子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后来他们看她怎么也不走，就说让她改嫁，孩子留下他们照顾，她还是没答应，后来还是说出了这个房子，别的什么的她跟孩子都不要，这他们才满意了不再来闹了。就这样她一直坚持着自己把三个孩子带大。


    “娘….娘…娘你怎么站在这里啊？赶快回去吧。”老远古月就看见院门开着，从里面透出的亮光，看见有人站在门口，就知道肯定是娘担心他们才站在这里等着他们几个，说着就跑到母亲的身边，拉着李水莲的手进了屋。


    “娘你看，你看这是什么？”一进屋古聪就想显摆今天的成果，马上就把自己手上的袋子打开就李水莲看，还怕她看不到下面的，就干脆把东西倒了出来。


    一看古聪把东西倒了出来，古贤、古月也学着把东西都倒了出来。看这一地上的东西，李水莲很是惊讶，“怎么这么多啊？不会是…？”她就怕孩子们走上了歪路，她可不想让别人说一个寡妇不会教孩子。


    “娘，你瞎想什么呢，那能呢？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在山里找到的。”古险就把他们怎么找到的山谷说了出来，但是没提那里好象有人家的事。


    “真是这样？”李水莲还是不太相信，就拉着古月的手问，见古月点头称是，才放下心来。于是她就好好的看起了地上的东西，看里面还有鱼更是高兴。


    “这样，把鱼跟蘑菇晒了放到冬天吃，咱们就先把果子吃了，这不能放。”李水莲边挑捡边说，“这是什么？怎么还有竹笋啊？留着明天你们去街口卖了吧，好给你们兄弟两买些纸练字。”


    原来这竹笋是古贤看那竹林里有很多，想挖来给娘尝鲜的，不知不觉就挖了半口袋。谁知道娘一看见就叫买了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也明白娘是为了他们着想，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站在一旁的古聪就没这么懂事，他拉着李水莲的手就说：“娘，你看我们都累了一天了，就不能让我们吃点好的嘛？那鱼可是我一个人钓了老半天才钓到的，你就让我们吃现在一条新鲜的嘛！”


    古聪边说还边给古月他们使眼色叫帮忙说话。“娘，就答应二哥吧，你要是这次不给他吃，小心他自己偷着煮…而且今天吃了，以后也要叫二哥继续帮我去背东西啊！”古月一脸我帮了你的样子看着古聪，但是古聪是一脸的郁闷，还要叫他去啊？！


    李水莲看着她可怜的三个孩子那瘦弱的身体，长期因为吃不饱而矮小的个子就点头说好。那是她不想给孩子们吃好的啊，而是怕天冷了更难熬，要是条件好点，怎么说她都要…..哎，不想了还是给孩子们做饭去。


    兄妹三个见自己的娘去做饭了，他们也没闲着，把东西都分开洗洗再拿出去凉晒。等李水莲做好饭他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一家人吃着比过年还丰盛的晚餐。


    李水莲一直不停的给三个孩子夹菜，而自己只吃着果子，还是古月发现了给她夹了块鱼，可是她把鱼肉又夹回了女儿的碗里，只摇头说她不爱吃鱼肉，就爱吃鱼头。但古月知道哪是娘爱吃鱼头啊，而是鱼头上的肉最少，娘想叫他们吃肉多的地方，才这么说的。


    古贤一看娘没煮饭就烧的开水就明白家里真的一粒米都没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告诉李水莲他不想读书了，想出去找份工作，还好他们住在县城里，可以白天工作，晚上回家帮娘干活。


    一听大儿子的话，李水莲就气的拍了下桌子，开口就大骂：“你是不是要气死娘才高兴啊？我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自从你们爹病了以后家里的东西全都买的买、当的当全给你爹抓药看病了……后来你爹去了，你们家那些亲戚是什么样子，你们都不是没看在眼里……我为什么这么苦还是叫你们兄弟两个去读书，就是想叫你们出人头地，给我长脸！……不要叫外面的人说咱们一家子以后只能是要饭的命！….你怎么就不懂娘的心呢？你是不是就是想叫别人看咱家的笑话？啊？”


    看着李水莲流着眼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古贤就觉得很委屈，自己不过就是想让娘跟妹妹不要太辛苦才这么说的啊，他怎么说都是家中的长子，难道一直要靠娘跟妹妹来养活自己，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古月边安慰她娘边给古贤使眼色：“娘，大哥也是想孝顺你啊，才这么一说，他还不是想着你太辛苦了，怕是您累着才这么说的….您现在这么伤心，怕是他比你更难受呢。而且您哭的这么大声，要是叫邻居听见了，怕明天还不知道说咱们什么呢。”


    “是啊，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提不读书的事。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读书，以后叫您跟妹妹过好日子。”古贤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这么说话安慰自家的母亲了。


    古聪一直没开口说话，他在忙着吃鱼，现在吃的差不多了，又见兄妹两个看着自己，像是让也说点话安慰下母亲的样子，就不太情愿的放下了碗筷说了几句好话安慰母亲。


    看着这么听话的三个孩子，李水莲就慢慢的止住了眼泪，边擦着泪水边跟两个儿子说，叫他们以后好好的读书，这样才能叫现在看不起他们人后悔什么的。


    吃也吃了、哭也哭了，这么一闹大家也都累了，一家子就早早的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兄弟两个先帮着把昨晚还没晒出来的鱼啊、蘑菇啊都搬出来放在靠屋子的柴禾堆上晾晒，完了就装了些竹笋去卖，要是卖的早他们还可以去书堂里干活。


    本来每个月书院要休息两天的，好叫学子们回家去见见父母，或是拿点生活费跟干粮什么的，但是由于他们两个是旁读，其实也就是在书院里干完活，可以站在学舍外跟学子们一起听夫子讲课，这样就可以读书识字，并且要是下了学，遇到不懂的问题，还可以向夫子请教呢，这样一来虽然苦点、累点但是能剩了不少学费，而且书院还管他们吃饭，这个活计是很好的了，很多人都想做，还没机会。要不是孙姥姥的一句话他们才进来的，估计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两兄弟，这还是因为这个学堂就是孙姥姥的二儿子办的，她老人家的话管用。


    本来两个人想在家里呆一天的，古贤是想帮着家里多做的活，而古聪是想好好休息下，毕竟昨天他干了一天的活累的到现在还没还过劲来。但是李水莲是想赶快把竹笋卖了，要是放久了看着就不那么新鲜了，现在去买估计还能卖个好价钱，也要给孩子们买点纸或是扯点布，而且要是他们两今天把书院里的活干完了，明天儿子们不是可以早点去听夫子讲课嘛，所以就一直赶他们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