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楼上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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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金融课上，章向北的报告又受表扬了。施耐德夫人丝毫不吝溢美之词，对自己这位学生大加褒奖。


    这次表扬引起最直接效果就是导致杜海的脸色发青，冲着章向北，两只眼睛瞪得象要发情的公牛在威胁情敌。


    下课后，想要匆匆离开的章向北被大班长虞华银叫住了，当然引来更多人的注目和猜测。


    两人虽然都算做六人组中成员，但谁都知道，这六人组是以郭宽和江雪儿为轴心，其它四人之间没有太多的集。


    杜海因为他的爱憎分明，很遗憾地没能进入这个小圈子，让他在宿舍里时，更加象浑身长着角的斗牛。


    虞华银人长得高鼻深目，脸颊像刀削一般，棱角线条分明，与其说是美丽，不如说是帅气。她平时的穿着迹近男装，头发也修饰得爽利率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男孩子的朝气。


    再加上她的成绩优秀，做着班上系里的学生干部，更被内定为施耐德夫人的研究生，自然成为大家眼中高高在上的女汉子。


    走在校园，虞华银昂着头，研究着天上飘忽不定的流云，郑重其事地道：“你这两次报告老师很满意，不过她听班上有人说你常去娱乐场所，让我和你说一声，要注意影响。”虞华银所说的老师当然是施耐德夫人。


    六人团虽然一起吃过几次饭，外出旅游过两次，还参加过一些聚会，但这两人之间并没有深谈的机会。


    章向北当然知道虞华银嘴里的‘有人’，应该就是杜海，只能苦笑一声，没办法，不小心踩了别人的雷区了。


    “听江雪儿说你们公司签了一个歌手，还把人家给扔山里去喂猪了？”虞华银忽然好奇地问道，美丽的大眼睛忽闪着打量他，那神情倒像是在看一出喜剧小品。


    “那家伙，放着需要手术的女儿不管，成天泡在迪吧里抱着酒瓶吹，不教训他是不行了，让他去喂猪是便宜他，要不是他女儿小，我都想把他喂了猪。”章向北一脸的悲愤，头顶上冲出的怨气可以击散天空浓厚的乌云。


    “还有这种事，看不出来。”虞华银伸了伸粉红的小舌头，做出一个在女汉子身上绝不该出现的少女表情。


    “我这儿都快成保姆了，明天还要带小女孩复诊。要不，班长大人行行好，来个社会实践活动？”章向北死皮赖脸地诱惑道。


    “你别坑我，我忙着呢，郭宽那地头蛇还有解决不了的事？”虞华银可不会把章向北的话当真。


    “我不是太忙了嘛，想骗点大班长的时间都不行。”章向北继续耍赖。


    “好了，不和你闹了，今天叫你出来，是老师给的任务，下周一上午十点，让你去盛通集团东江进出口公司参加实习面试，手续已经安排好了。可别忘了。”虞华银将脸一板，恢复女汉子该有的气势道。


    “盛通？为什么要去这家？”章向北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有些艰难地问道，脸色也一点一点转冷。


    “这要问老师了，不过，可能是她听说鲁锋也在那家公司实习，想要让你们情敌彼此对决一把。”虞华银促狭地笑道，虽然看见章向北脸色有些难看，她也只当是听见要面对鲁锋这个噩耗。


    章向北咬着牙，面色发冷，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愤怒的情绪露出，那眼里有的，只是一丝丝让人读不懂的悲伤。


    平日里惯会口花花占人便宜的章向北今天这副神情把虞华银吓住了，她试着问：“你不会真怕面对鲁锋吧？还是担心面试通不过？”她问得自己有些心虚，声音都小了三分。


    “放心吧，我一定准时到。鲁锋什么的不关我事。”章向北‘噗’地声长出一口气，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神情恢复了正常，向虞华银点点头，扬长而去。


    来到钻石唱片那间写字间，看时间文洁应该陪小雅去了，只有章向北一个。


    他有些无力地坐在椅中。


    整间办公室十五六个平方，虽然对于一家公司来很小，但整个办公室只有两张办公桌，两把转椅，还是显得十分空旷而寒酸。


    作为一家唱片公司，这的确是简陋得不象话。


    打定主意，找个时间和郭宽一起选一批家俱过来，一旦赵颂的唱片发行，没个象样点的办公地点是不行的。


    取出书包里那只褐色的小牛皮匣子，表面的皮子已经在长久的抚摸下泛出皮下的毛糙。


    章向北起身锁了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陪着――牛皮匣子里的母亲。


    那只牛皮匣子有一本书大小，半寸厚，里面有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一枝坏了头子的英雄钢笔，原本还有一块雕着龙纹的翡翠玉牌，只是它现在躺在一家当铺的保险柜里了。


    章向北还不记事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留给他的，只有这只小小的牛皮匣子和里面的东西而已。


    而盛通公司，是母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但从小姨的神情中章向北知道，盛通这个地方对于母亲来说，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地方。


    到最后，关于母亲的事情，小姨也没说清楚个所以然。


    章向北问起自己父亲是谁时，小姨更是瞠目不知所对。


    所以，章向北大学选择了外贸专业，有部分原因就是盛通集团主营业务就是进出口。盛通这个名字，在他的心底里不知道翻转过多少次，今天忽然泼啦啦一声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章向北一时有些失态。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一场战斗，一场他十二岁时就已经决定了的战斗。


    在章向北的预计里，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和盛通集团产生瓜葛，有许多事情在暗中进行更好一些。


    但是，世事难料，现在已经到这份上了，也没得选择。


    章向北自嘲地一笑，离开座椅，盘膝坐在地上，左手中间三指内屈，指节突出，轻轻扣在左肋下一处所在，右手则由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团聚成鹤嘴之形，点在胸正膻中处，闭上双眼，开始缓缓吐纳。


    前世他通过基因改性拥有了强大了身体，但其中有一套功法对这种基因改性拥有强大的辅助作用，这项功法便是‘扣穴八法’。


    虽然他现在不可能得到药物与设备上面的帮助进行基因改性，但运用‘扣穴八法’，还是能将他的体能提高到一个常人无法比拟的高度。


    这是他恢复了前世所有记忆后，找到的第一个对己有益的东西。


    ‘扣穴八法’，是用八种手法，在人的经络与穴位上进行激发，使人的机体产生特异性的效能。


    比如说他现在所用的便是八法中的‘扬’，其目的是为了开发人体的潜能，提升机体的力量、速度与耐力。


    八法中，每一种手法又有八种手势，所达到的效果也各自不同。


    这是前世地球科学医学界结合了医学、经络学、按摩、点穴、武术技击、神经学等等学科的尖端知识而总结出来的一门方法，普通人接受专业人士的扣穴辅助，可以强身祛病，而象章向北前世的那种强人，更可以塑形健骨，改变体能。


    这样进行了一个小时以后，章向北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奇怪地盯着天花板。


    这栋写字楼虽然不是脆脆楼，但楼板的隔音想必不够格，楼上一阵吵闹声渗过预制板的缝隙，钻进了章向北的耳朵。


    有奔跑声，有椅子的倒地声，有杂物摔碎声，更有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喝骂声。


    这是写字楼还是冤家夫妻的闹剧卧室？


    章向北无奈地放下双手，再做下去，说不定会走火入魔。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楼上终于消停下来，只余下女人呜咽的哭述声。


    章向北原本不好的心情被搅得其乱如麻，只好起身收拾了一下，走了。


    等电梯是一件辛苦事。


    等了半天，两架电梯就象被焊住了一般，停在楼上一层动都不动。章向北很好奇，不知道楼上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进出电梯这么困难？


    终于一架电梯到了，‘叮当’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寥寥的两个人。章向北有些奇怪地进了电梯门，背对着二人。


    电梯开始下行，借着不锈钢板的镜面，章向北能清晰地看见后面两人的情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生得很精干，一张有些冷峻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紧贴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一身洋红呢子大衣的女人，看样子二十来岁，衣领高高耸起遮住了半边脸，头上还戴着顶小巧的红呢礼帽，帽檐拉得很低，将她的双眼都遮挡住了，但借着反照，章向北还是能看见那女子左颊上有半个清晰的掌印。


    章向北登时心里有一分了悟，看来这就是刚才那场吵闹的女主角。


    不过，看情形，这是败北的一方，不过楼上是帝豪娱乐集团东江唱片公司，在整个东江市甚至是华夏国华东大区，都是响当当的公司，怎么青天白日的会发生这种事情？


    到了一层，章向北出了电梯，那两位要去负二层，看来是去拿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