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灵感（上）

    在这个星际世界里，贫富差距当然依旧存在，大概只要人类社会存在，等级差距就永远不可避免。财富的特性，使其天然具有集中趋势的流向性。要逆向扭转这种差距，只有靠人为力量制定某些规则，例如税收，例如福利。


    原著《命运之门》里对这类社会问题也有过不少叙述，使得楚翎知道，这个世界大部分国家对于贫穷阶层的救助手段，可谓五花八门。平常点的，就是年收入低于一定标准后，定期发放一定数量的救助金。奇葩点的，像伊盟有数的大国鲁尔森科规定，如果你没饭吃了，就可以申请加入军队，成为职业军人。这点倒颇有些楚翎以前母星古代北宋的风格，只要出现难民就编入军队，国家养起来。因此，鲁尔森科的军队数量之庞大，在整个伊盟都是数一数二的，比核心国恩西阿达斯还多出两倍不止。


    当然由于这种特殊的救助政策，使得鲁尔森科虽然军队数量庞大，早已超过伊盟设定的军民比例线，但理事会上也没人弹劾他们，而且这么庞大的军队，也不被其他国家忌惮。甚至于好几次伊盟全会上，鲁尔森科皇帝加布里埃尔都因为这个问题被其他国家元首取笑得面红耳赤，又不得发作气得要死。这是鲁尔森科开国皇帝奥里亚一世制定的国策，他自己又不敢更改。


    而在艾维西亚，对于底层民众的救助政策大多比较平常化，集中性居住这种被很多人诟病也被很多人称赞的政策，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反对者自然说这是歧视，支持者则说这样方便管理，照顾更完善。


    不论支持的有多少反对的有多么激烈，海伦芬最大的贫民窟——官方称之为弱势平民区——兰斯大区，不仅是海伦芬三大区之一，存在也有五百多年了，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进入兰斯大区中部后，表面上看，这里似乎比核心的海伦芬大区还要科技化一些。时不时能见到高耸入云的大楼，上下交错多达八层的磁浮公路，往来的公共旋翼飞行器也相当多。但实际上，在这个已经处于第二星际时代的繁星历，这种科技化很常见了。而像海伦芬大区那样走复古潮流的，才是富裕优渥的标志，就跟母星时代富人喜欢在好山好水的地方买别墅置农庄一样。


    而且行走在地面街道上，你就能发现这里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懒懒散散，或者神色焦虑，远没有海伦芬大区的人那样安然自在，轻松惬意的氛围。


    这已经是楚翎和艾伦进入兰斯大区的第三天，这个大区面积很广，而且虽然各地城镇内的公共交通还算可以，但长途交通太不发达。不然的话以现实的科技水平，两个人早该抵达奥格斯堡了。而现在，他们还需要在此刻所处的乌尔姆镇住一晚，然后赶上明早去奥格斯堡的远程重载旋翼机才能抵达。


    找个还算干爽的旅店入住后，百无聊赖的楚翎就溜达出了旅店，而艾伦则赶去公交中心买票去了。他们抵达的时候，乌尔姆的公交系统网络空间因为黑客入侵瘫痪了，使得只有去公交中心人工买票。


    这也是兰斯大区的特色，艾维西亚官方对这里的管理仅限于维持民众生活，不出现大面积骚乱或者恶性刑事案件。至于黑客恶作剧这种，根本就懒得理会。


    反正财政中心系统在海伦芬大区，黑客入侵也偷不到钱。


    其实楚翎知道，兰斯的真正状况比表面上还严重些，书中对于此类地区有过不少描述。例如他所在的酒馆前方几十米街道交叉口处，两方人马就手持棍棒刀叉在互殴，已经十多个人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双方后排甚至还有好几个人手持能源武器虎视眈眈。


    而这种情况，不仅路过的人漠然视之，就连给楚翎端酒过来的老板，也只是感叹了声，“这条街管事的估计又要换了，这都是这个月第三拨了哦。”


    果不其然，等双方最后那几个手持能源武器的人投入殴斗后不久，拼杀结束了，头戴蓝白色无檐帽的那伙人狼狈逃走，剩下左臂上绑着红褐色飘带的人趾高气扬。在街道中狂吼了一阵后，一部分人抬走伤员，剩下的分头走近了沿街各个商铺。


    楚翎所在的这家酒馆也走进两个人，楚翎仔细看去，其中靠后一点那个神色阴郁的男子，就是刚才这波人最后拿着一把橙红色光剑的那家伙，似乎是个头儿。因为他腰间那把剑还是艾维西亚军中制式武器，瓦努斯勒早期量产的绯红之星3型微粒子光剑。这样的武器，在兰斯大区也不太容易搞到手的。


    高个子的酒馆老板似乎也并不怎么紧张，虽然立即迎了过来，但口气平平淡淡的问道：“规矩还是照旧？”


    前面那个年轻的虽然一脸蛮横之相，但口吻也不霸道，只是道：“月度不变，不过每拖延一天，加收百分之五！”


    高个子老板皱了下眉，道：“百分之五？太多了吧，天羽也只要百分之二而已。”


    年轻的那个有点不耐烦了，道：“那帮废物被我们红云会杀光了，他们的规矩自然要改一改！”


    “杀光了？”酒馆老板甚至还讥笑了下，“也许再过几天，他们……”


    “老板，你希望刚才的事在你的店里再上演一次吗？”后面那神色阴郁的带着一撇小胡子的男子突然开口了。


    店老板本来还有点不服气，不过当他双眼和小胡子男人眼睛一对上，顿时打了个寒颤。“好吧……希望不要再涨了。”说罢他就立即接过前面那年轻男子手中的红褐色飘带，上前绑在了自己店子招牌上。


    完事后老板匆匆走回店子后面去了，那两个所谓红云会的人也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店子里忽然有道贱贱的声音慢悠悠的说道：“你的绯红之星，好像质能转化系统有点故障了咧。”


    对于近战型能源武器，质能转化系统负责将能源模块输出的能源转化成近乎实体的剑身，是最核心的部件，也正是它的研发成功使得能源武器普及化。


    这个核心部件出现故障，最直观的表现自然就是能源剑功率输出不足与不稳定，大大影响能源剑的威力。这一点，没什么人比格雷厄姆自己更清楚了。但别说在乌尔姆镇这个小地方，就算是奥格斯堡，也难以找到能修理能源剑质能转化器的，仅有的几个技师，也是几个大家族私人专用的。


    才踏出酒馆半步的他顿时停住，一个急转就盯住了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容貌俊朗，但看去一脸奸笑的古怪少年坐在靠窗的木桌旁边。


    “你什么人！立刻……”那个年轻的吼了声就要冲过去，被格雷厄姆立即抬手拦住了。他警惕的目光在酒馆里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另一侧有两个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是本地人的中年男子在喝酒外，酒馆再没有其他人了。


    惯常在刀尖上打滚的人，当然不会就此放松警惕，他立即低声对那年轻的说了几句，那手下立即冲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楚翎一直笑眯眯的坐着，但其实他的念力场已经释放出去，因此很快就感应到，酒馆前后，都被这个所谓红云会的人堵住了，约莫二十多人。


    直到那年轻的再度进来对格雷厄姆点了下头，这位红云会老大才缓缓走到了楚翎面前，隔着酒桌坐下来。


    “这位兄弟也曾是军中之人？”他口气淡淡的，不过眼中精芒闪烁，紧盯着楚翎的一举一动，右手也一直放在腰际，随时可以拔剑的姿态。


    楚翎一听就明白了，这位估计是退役军人出身，看他的精气神，估计还不是一般的士兵，很可能是个底层军官什么的。如是楚翎觉得自己刚才突然冒出的念头更有趣了，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沦为贫民，也不会甘于寂寞的。艾维西亚对于退役军人的安置，还是相当不错的，想想帝国头号军火商瓦努斯勒里面，表面上的前三大股东里，就有伤残退伍老兵基金会。


    楚翎摇了摇头，看到格雷厄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才嘿嘿笑道：“只是家里有这方面的业务，因此刚才看到你带人击溃天羽的人时，发现了你的剑功率输出不足。”


    他这么一说，格雷厄姆心中的不信任感反而更强了。只是远远看一眼，还是那种一团乱战的情况下，就能看出粒子剑功率输出不足，因而判定智能转换系统有故障，这得是多年的熟手技师才有的经验和眼光，而面前这个看去就不正经的家伙，才多大？


    因而他顿时冷笑道：“说吧，你是哪方面派来的人，想谈什么条件？猎狐帮？雷神之锤？还是塔格尔家族？”


    楚翎顿时啼笑皆非，这破地方，地下势力倒不少。不过他明白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否则怎么格雷厄姆明显更怀疑他了？想了片刻不得要领，他索性道：“我只是个过路人，想让你帮我做件事，条件就是修好你的能源剑。”


    格雷厄姆反倒更迷惑了，这个突然冒出的少年到底什么来历？


    就在这时，酒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惨叫，随即有人高呼，“少爷，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