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横祸飞来自承伤
3个月前 作者: 玄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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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湖乃是一片在群山之中的湖泊,之所以能蜚声中外,在于其极其特殊的地势风貌。假如有人能飞到天上往下看的话,这片湖泊和四周的山刚好成为一个天成的太极八卦图,真是大自然造化鬼斧神工,不服不行啊。都说巧夺天工,但是天工之巧,又岂是人所能夺的?
前文提到丁逸惹了一场祸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要从他在鼎湖边上打坐说起了。
中午的时候,杨济时一通神侃,让丁逸满脑袋浆糊,这才趁闲跑到鼎湖边上走走,想理一理思路。当然了,他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他明白了一点,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对异性的那种想法。
很丢人吗?
那也未必啊。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让丁逸一直耿耿于怀,成天价除了上课,就是在书山里面去找答案,通俗说法就是太忙,没工夫想。当然了,想也没用。现在这个时候,谈恋爱是一种烧钱的活动,初高中时候就谈恋爱这种事往往是富家子弟的专利,没钱没长相的,基本不在女生的考虑范围内,偏偏丁逸就属于这类人。最重要的是丁逸显得太另类了,十六岁开始就遍翻道藏佛经,满嘴的之乎者也,再不就是打坐养气,搞得同学们认为他是个神经病,从它的绰号里就可见一斑了,哪个女同胞吃错药了会去注意这种类型的?
不过啦,就算是道士,那也有动凡心的时候。丁逸没工夫想,并不代表他不想,很不巧的是在来南湘上大学的时候,就偏偏遇上了一个让他动心的,而偏偏丁逸连人家女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嘿嘿,典型的少男怀春。在鼎湖边上走着走着,越走越是烦躁,记忆就好像出了轨的火车,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长了二十岁,那是丁逸第一次乘火车,他父亲丁振华对于丁逸可以考上正规大学非常满意,虽然不是北大清华这样的名牌,但终归是他们那个小山沟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为了对丁逸所取得的成绩的褒奖,老头子竟然不顾他妈的劝阻,死活给他买了一张软卧的票。就这样,拖着一些行礼,就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对于软卧,我想现在的人都不陌生,条件比起硬卧来自然要好得多,其他不说,首先就是空间宽敞了许多。碰巧丁逸的那个车厢从头到尾,都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还有一个就是一位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的女孩子。
这姑娘长相怎么样?丁逸的评价就是漂亮,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以至于早就定心不乱的丁逸一路上老是偷看;至于漂亮到什么程度,额,他不知道,反正就是美得很。火车到怀化之后,女孩就下车了,搞得丁逸一路上百无聊赖。正无聊间,忽然发现女孩的卧铺上有一串亮晶晶的手链,二话不说,拿过来就带自己手上了。为这个,宿舍里的同学没少取笑他。
管他呢,取笑就取笑吧,反正也没什么,说不定这东西哪天那女孩子就会找自己拿回去呢,那时候再问问那女孩叫啥名字,芳龄几何等等。
就这样,想着想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日已西斜,金色的辉光照在眼前的一座犹如玉柱一样的山峰上。好运气,这就是鼎湖十景之中的天柱金霞啊,不少游人正举着相机在那里拍照呢。
眼前这座山峰,高不过五十米,犹如玉笋,因为处于这座天成的太极八卦图的西北角上,而在文王八卦之中,西北为乾位,昆仑山居西北为天柱,也许是为了取个好点的彩头,因此也给这个不到五十米的石灰岩山取名为天柱。每日早晚,霞光斜照,这景致被称为天柱金霞。
丁逸平时也一般在这个时候练功,他所学的“大方诸宫服日月芒法”是道家一种以餐霞服气为特点的功夫,因此每日朝霞满空或是晚霞夕照的时候,是习练的最佳时机。二话不说,丁逸拾级而上,登上天柱峰的峰顶,面朝西方,开始运转内息吐纳了。收心入静,对于很多初学者来说,无疑是极难的,但是丁逸却不同,在这个上面早就习练有素,甚至不需要专门调整身姿,就能随呼吸而入定境。
甫一入境,丁逸便感到今日的定境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似乎在空明定境中多了一丝烦躁,可这种烦躁却和那种浮念杂念不同,仿佛是本来就潜藏于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平时没有发现它而已。为何和浮念杂念不同呢?那就是出现的先后顺序的不同吧。修行入定,第一个要摈除的就是这些浮念杂念,这样才能做到心明无染,因此,浮念杂念的出现,是伴随入定一起而至的。
修行中将这种定境与杂扰并存的状态称为心斋,如果再进一步,虽有杂念,却并不干扰定境,也就是杂念定境相安无扰,那么这种状态就是撄宁,再进一步,杂念消弭,自然而安,则被称之为坐忘。最后一步坐忘并不是没有杂念,而是不生,也就是自己的心被彻底止住了,恍如忘却,故称坐忘。
这种境界,丁逸当时达到一共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但是达到这种境界之后,却一直停留在这个境界,再没有精进过,就这样一停就停了三年。可今日却不同,入坐忘定境之后,一片宁静之中,忽然自生一种烦躁,躁动,它的出现是毫无征兆的,说来就来了。
好在丁逸的定心在这几年的磨练中,已经被锤炼得相当坚定,因此这种忽然出现的躁动,倒是没有影响到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也懒得管他,来就了吧,爱咋咋,怕天下雨还不出门了吗?秉着这种心思,丁逸开始按照那功法的要求去做了,谁想到,这一下却惹出了麻烦。
按照那功诀中的要求,常存心中有日相,大如钱;又存日有九芒,出喉齿间,意思就是观想自己心里有一轮像铜钱那么大的太阳,这太阳有九道光华,这光华照射在自己的咽喉与牙齿之间,嗯,也就是口腔里了吧,就这么照着,等到自己嘴里唾液满口的时候,缓缓吞下。和往常一样,虽然看不到那轮像铜钱那么大的太阳,但是胸腹间开阔无比,也舒适无比,可刚刚感受到这种舒适的时候,定境中的那丝细微的躁动仿佛是一颗火星飞进了火药桶,一下子炸开来,充斥到全身各个角落,每一根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毫无规律地乱跳。如果不是丁逸一贯素有自制的话,绝对会跳将起来,就这么一惊,丁逸一下子退出了定境。
可事情并没有完,这时候的丁逸满心的冲动,恨不得立即找人打上一架这才舒服,甚至觉得自己此时力大无穷,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力量,这种感受并不因为他退出了定境而消失,反倒是越来越强烈了。
丁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已经昏黑的天宇,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在山上站了近四个小时,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样子。
“你大爷的,我这是咋回事呢?”丁逸郁闷地自言自语,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边郁闷,一边往山下走。
刚刚走到山脚下,就听到一个邪邪的笑声:“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你……你们想干什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些惊慌之意。
丁逸循声望去,只见十多米远的地方一个高个子带着几个人围住了一个女的,因为距离有点远,没看清楚长相,可这声音却非常熟悉,向毛主席保证,他一定在哪儿听见过。
这时候那大个子向前走了几步:“想干什么?嘿嘿,臭**,害老子兄弟找了你半年多,今晚你总该补偿补偿吧。”言语中淫邪之意极浓。
“你离我远点,我……我喊人了啊。”女孩道。
“那你喊啊,哼,老子早就看过了,这周围十里地连个鬼影都没有。臭丫头,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要不是我们老大,你他妈哪有今天这个样子,你倒好,养不家的狗,吃完你就走,现在想不认账了,早干嘛去了?”说着又逼近了一步,大个子狞笑道:“老大说了,只要找到你,也不用你回去了,就把你弄成个残花败柳,看你怎么去清高。”
女孩此时彻底慌了,伸手从身边的坤包里拖出一把匕首,然后对准自己的脖子道:“你们不要逼我,再……”
那大个子恍如不闻:“就死给我看是不是,你要是真敢这么做,老子倒要佩服你了。来来来,给老子看看,你有多刚烈。”说着哈哈大笑。
见到这一幕,换做平常的丁逸的话,绝对会悄悄找个地方打110报警,可今天冲动躁动之意充塞胸臆,这时候热血上脑,哪里还管得其他,顿时舌绽春雷:“呔,兀那厮休得猖狂,还不快快与我滚回去?!”然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早听出来了,那女孩就是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这也是让他冲动的原因之一。
冲动之下,丁逸也口不择言了,平时看到的武侠小说上英雄救美的时候都这么说。不过这一声吼也够牛的,震得那大个子膝盖一软,不过等他回头看清丁逸的样子后,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为首的大个子尤为猖狂:“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管我九纹龙的闲事,趁早给我滚远点,要不然休怪……”他话还没说完,鼻子上就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老拳。
你道怎么回事?原来丁逸一听对方轻蔑的语气,心里的冲动顿时犹如绝了堤的洪水一般莫可抑制,丹田中一股热气冲上来,脚下一用力,瞬间就到了那人的面前,二话不说,挥拳就打。
这自称九纹龙的人显然是被打蒙了,就算是道上火并,也不是这样一声不吭冲上来就打,这不是泼皮耍赖是什么?顿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拳就向丁逸打了过去。没想到丁逸脚下一错,自然一个滑步,就从间不容发之间躲开了九纹龙的拳头,随即就得理不饶人,上步一挤,同时脚下一勾,那大个子一百几十斤的身子就被挤得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掉到鼎湖里头。
可这还不算,丁逸顺着九纹龙的起势,一掌就拍在他小腹上。挨了这一掌,九纹龙顿觉五内如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丁逸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咦,丁逸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厉害了?
错了,其实他虽然会几下,但也就是平时学了几招太极拳,用来强身健体而已。这也是当年他为了求证自己的想法,专门找人学的,从没和人动过手。学这个的初衷,就是他从小说上看的,但凡修仙炼道的人,都会武功的,既然这样,那自己也应该学点武功才行。偏偏他高中的体育老师会打太极拳,丁逸就磨着老师教,几年下来练得还不错,没想到今晚上因为冲动莫名,脑袋一热,就干出了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
当然,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太极拳还真有用。不过这时候,丁逸已经没有了什么想法了,就算觉得不对,也顾不上了。因为刚才那九纹龙被自己一掌打飞之后,口中的血喷了丁逸一脸,甚至嘴里都感受到血腥味,这一件血,脑袋里嗡隆一声,原本就难以抑制的那种冲动之意更加被点燃了,四肢百骸处处是气,处处是劲,心里充满了一种杀气。用现代心里学的说法,那就是丁逸精神失控了。
九纹龙被丁逸打得晕头晕脑,受了些内伤,却并不重,刚才那一下也就是让他吐口血而已,掉进湖里之后也是怒火冲天,自己出道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一边划水,一边在湖里大叫道:“给捅死他,捅死了我负责,他妈的。”
他的手下刚才也被惊呆了,这时候听老大一喊,这才回过神来,又见丁逸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没觉得什么好怕的,有道是好汉抵不过人多嘛。顿时哇哇大叫,向丁逸冲了过来,不过这时候的丁逸已经和刚才出手的时候的丁逸已经不同了,体内这几年积蓄的内力被那种冲动的情绪源源激发,只见他一上步,迎着一个操着匕首向自己刺来的人就是一个上步劈拳。
这一拳不是太极拳的招数,而是形意拳中的跨步大劈桩的式子,当时教他太极拳的老师看丁逸练拳肯吃苦,就教了他这一招跨步大劈桩。武谚有云:太极看单鞭,形意看劈拳,八卦看单换。意思就是太极拳的单鞭,形意的劈拳和八卦掌的单换掌属于其中最基本也最精华的部分,功夫到不到家,就看这几个基本式子就行了。
对于形意拳,丁逸只会这一招,就是进步劈拳,可这一拳被运上了内劲的话,却威力极大,兼之此时丁逸虽然浑浑噩噩,但是速度却极快,那人手里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刺出来,就被丁逸脚下一顿,给踏断了胫骨,紧接着只觉得胸腹间一痛,随即失去了知觉。刚刚打倒这个人,另一个喽啰就从旁边一刀刺过来。这一刀凶险啊,丁逸此时弓马步合一,招式已经用老,很难来得及变招了。很显然,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很会选择出手的时机。可就是这样原以为一击必中的招数,却见丁逸不知怎样一个旋身,后背微弓,刚好一个云手的半招,那人的匕首顿时刺了个空。
那人一愣,这小子到底他妈的是人是鬼,这闪避得也太科幻了吧?这喽啰就这么一愣神的当儿,就觉得持刀的右腕被人握住了,只见丁逸借着那人前冲的式子,迎面一步踏出成弓步,左手就是一个劈掌,一个犹如行云流水般的单鞭被使出来了。这时的丁逸,体内内息运转愈来愈快,胸腹只觉要被胀裂一般,可越是如此,脑海里的冲动就越强,下手就越重。对面另一个人这时无巧不巧地迎上了他单鞭的劈掌,只听咯剌一声,胸骨被震得断成了三截,飞出三四米远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又借着力量被反震的式子,丁逸左脚用力一个后坐,肩膀撞在兀自被他制住的那人的胸口,又是咯剌一声,这人长声惨叫,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九纹龙带来的三个喽啰被丁逸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全给打趴下了,而此时,九纹龙刚刚上岸。但也亲眼目睹了丁逸是如何把自己的手下给放倒的,他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惧,出道这么多年了,就算面对别人的枪口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身上掏出了手枪。九纹龙当过特种兵,出枪根本不需要特异瞄准,指哪打哪,百不失一,可这一次他打偏了。嗯,也不能说是打偏,是目标在他举枪的一瞬间躲过了。
一眨眼的功夫,丁逸竟然从五六米远的地方就这么欺到了自己眼前,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枪管,紧接着枪就响了。也在这一瞬间,他终于彻底看清了丁逸的眼睛,天啊,这还是人的眼睛吗?居然整个眼白都已经变得血红,彻底充血了,被这种眼神就这么瞪了一眼,九纹龙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也幸亏这一枪,丁逸感到手掌的剧痛,这种剧痛犹如被当头淋下了一盆冰水,所有的杀念冲动犹如春阳融雪,迅速退去,随即眼前一黑,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丁逸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林易玄正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我这是在哪里啊?”
“我操!”林易玄被吓了一跳,随即就是惊喜:“他妈的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要再醒不过来,老子都要上天去找玉皇大帝要人去了。”见到丁逸醒来,显然林易玄也放松了下来,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丁逸兀自迷糊:“我这是怎么了?”随即鼻端闻到的是浓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以及窗明几净的医院房间。
程心玄这时候刚好提着个温水瓶走进病房,见丁逸迷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还说怎么了,你都昏迷了七天了。”
“什么,七天?”丁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会……”
“啊呸,怎么会?”林易玄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成我们南湘市的英雄了?只身勇斗匪徒,虽然最终跑了一个,但是被你打成二级残废的家伙却个个身上有案底,而你也光荣负伤入院。嘿嘿,幸亏你只是光荣入院,而不是光荣牺牲啊,要不然我们系可要多个烈士了。”
程心玄也走到病床边上坐下,道:“真没看出来啊,你武功这么厉害,要不是亲眼目睹,我都有些不相信呢。”
“武功,什么武功?我不会武功啊。”丁逸彻底糊涂了,他只记得自己下山,然后看到一个女孩子被抢劫,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的,你要是不会武功,老子现在一定是在殡仪馆瞻仰你的遗容了。我去,当时虽然旁边没人看见,却偏偏被远处的一个摄像头给记录了下来,过瘾过瘾,这样的场面我只在武侠电视剧里面看到过。”
“啊?”
“啊什么啊,难道要老子给你调出来看看你才会……额,杨教授好。”林易玄说道一半,忽见杨济时走进来,连忙起身问好。
杨济时见丁逸醒过来,脸上也现出轻松的神色:“原来你已经醒了,你这一来,可把我们院闹得鸡飞狗跳啊。”
却原来丁逸是被直接送往南方中医大附院的,当时接诊的大夫是杨济时的学生,从丁逸的症状上看,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除了右手有一处贯通伤以外。可丁逸就是不醒过来,经过全身检查之后,检查的医生照样一头雾水,就手上这点上,不足以造成昏迷啊。无奈之下,这才打电话向杨济时求助。对于这种情况,电话上当然说不清楚,杨济时也大感奇怪,可一到医院看到是丁逸以后,杨济时的脸就黑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是怎么回事,当下二话不说,就立即让转到特护病房,一切费用由他负责。
就这样,丁逸一直在特护病房呆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