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活，得过且过；时光，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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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不希望发生的事，莫名其妙的就发生了，我们无可奈何的听着时光开出的一点也不好笑只是可笑的笑话，最后，它笑着走了，我们流着泪还在原地流连忘返，其实，有时候你会发现日子就是得过且过。你跟生活较真，它就会跟你较真，人活着，不管容易不容易，活着，就要有活着的觉悟。


    许茗心不在焉的给魏一博讲了几道数学题后，就收拾好书本，跑出了教室，太阳变成了夕阳，许茗要去完成昨天未完成的家访。


    一整天没见着夏志的影儿，走在路上，许茗的心里便有些乱糟糟，一会儿气愤夏志的行为，一点没有学生的样子，说不来上课就不来，一不来就一天，一会儿又有些担心夏志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个自己第一眼看上去很阳光的男孩再这样堕落下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当许茗凭着记忆来到夏志家的时候，她便看到夏志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抬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微寒的风吹过鼓起身上宽大的蓝色校服，像是一尊刻满寂寞的雕塑，他就那么坐着，望着天空，即使听到脚步声，也只是低头望了眼许茗，眼神呆呆的，便仿佛穿过了她的躯体，投向了更远方。


    天突兀地暗了下来，冷风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大雨将至，许茗的心里也如同凉风拂过，不由自己的打了个冷颤。


    走过去，许茗弯下腰，靠近夏志的脸，手掌撑开在他眼前晃了晃，“喂，看什么呢？回神啦。”


    夏志一下把许茗的身体从眼前推开，“你来干什么？”他不耐烦的语气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令其讨厌的东西，一点也不客气。


    许茗被夏志恶劣的行为气坏了，愣主了会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但马上一股怒气就油浇火似的冒了出来，她好心好意的来，一心本着希望他改邪归正的好意，却三番五次受到了冷遇，前天，昨天，亦如今天，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抗拒，这种抗拒令她不明所以，也无法理解。


    她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微笑，嘴巴鼓起来，下巴向下一沉，皱着眉头说，“我来家访，昨天说好的。”


    夏志“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似乎想起了有这么回事，回身把开着个缝的门直接就推开进去了。


    许茗哼了哼，嘴忍不住往下撇了撇，不等夏志招呼，连忙跟了进去。


    客厅很宽敞，只是有些地方凌乱了一些。看起来这家的主人很有点懒做的样子。


    换上了拖鞋的许茗打量了一下周围，轻声问，“你父母呢？家里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夏志鞋也没换，径直走到客厅中央，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一伸，从茶几下的格子里抽出一盒烟，慢慢给自己点上一根，又悠悠的吐出一口，“他们忙，外出了最近也不回来了吧，反正外边有房子。”


    居然敢抽烟？许茗看不下去了，“吧嗒吧嗒”就走过来，手一抬就迅速夺过夏志嘴里的烟，把烟头按灭，看了看茶几上没发现烟灰缸，随手放在面前，呵斥起来，“你怎么还抽烟了？你爸爸妈妈工作忙，没时间管不了你，你也不能这样啊，他们为你好才辛苦工作，家也回不了，你就这样回报他们。”


    夏志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难道说，他们昨天终于放开心扉，三方会谈，决定离婚，一拍俩散，各过各好，今天白天就分道扬镳，南辕北辙，绝尘而去了，爸爸让自己跟着他，去别的城市上别的学校，自己没答应挨了一巴掌，然后以死相逼，留了下来，他们没办法，其实也是心里有对孩子的愧疚，无法面对的感觉，让自己再多想想，以后再说。这些事能说吗？说了就是倾诉，倾诉那是懦弱的表现，夏志觉得自己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有些事只需要一个人，也只适合一个人知道和承担，这无关年龄大小。


    夏志抽出根烟叼在嘴上，犹豫了一下，没点上，烟蒂随着唇角的张合而上下晃动，“你看他们不在，我一会儿还要做饭，也没法招待你，你……”


    有许茗在，夏志觉得不自在，浑身不得劲，似乎做什么也不对，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想还是先送客吧。


    可是老天爷似乎要和他过不去一样，轰隆隆的雷声猛地就砸了下来，哗啦啦的大雨瞬间倾盆而下，俩人走到窗口向外看去。夏志知道今天许茗是走不了了，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走不了，外面雨太大了，噼里啪啦的跟下冰雹似的。家里没雨伞啊，有，这雨这么大，也不好意思赶人走啊。


    “厨房在哪里？”许茗眼珠一转，问道。


    “哦，那儿。”


    “嗯，我去做饭，今天不回家了，正好一会儿吃完饭后，把你今天落下的课程补上，还有作业你也要补写完，任重而道远呢。”


    许茗自顾自的走着，边走边掏出手机，给家里说了声，报了个平安。在家里她是乖乖女，在学校她是三好学生，在同学家里留宿，家里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注意安全，在朋友家过的愉快点，叮嘱了一番要懂得礼貌云云。


    夏志嘴里的烟掉了下来，晃晃脑袋，上了二楼，看见厨房亮着灯，说了句菜都在冰箱里，也不管了。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去了。


    大半个钟头后，许茗就端上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桌了。


    夏志看着桌子上满满的菜，脸都绿了，半天说不上话来。


    许茗扫了下自己的作品，满意的拍了拍手，然后盯着夏志，眼里的柔和似乎都滴出了水，看夏志的样子，许茗想他肯定是被自己的兰心蕙质打动了，满心等着被称赞呢。


    你快吃啊，你不吃就是对我有意见，吃了还说不好吃，我就跟你拼命。如果眼睛能说话，夏志感觉他已经听见许茗想说出来的话。


    “许茗，你都干了什么？天哪，你，你不会把冰箱掏空了吧，那可是我一星期的饭啊。”


    “呃，我本来还想多做个菜呢，可是冰箱里没材料了，再说，吃完了，你不会去买啊。”许茗就不明白了，自己辛苦了大半天，好心怎么就得不了好呢？要是嫌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你说就说了，可还没吃呢，什么味道你都不清楚，就天崩地裂的一通乱吼，成心的吧，你夏大少爷也不像个省吃简朴到买个菜都不舍得的程度吧。


    夏志转过脸，身子侧过去，停在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距离，许茗从来没有看过夏志如此认真的样子，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夏志一字一句的说，“对，我是有钱，但那是他们给的，不是我自己的，我宁愿去吃2块钱的泡面，也不会用他们留下来的钱买我活下去，明天我会打工，赚自己的钱。没有他们我一样能活得滋润。可是问题的关键是，我除了冰箱里被你挥霍一空的固有资产已经身无分文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喂，你闭上眼睛干什么？”


    夏志忽然看到许茗的脸红了，在炽热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夏志低下头去看柚木地板的反光都能感觉她微微发红的脸。


    “没，没什么，反正对不起啦，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和许茗这样子的呆在一起，虽然一直被说教很不爽，但两个人有说有笑，放下所有负担的感觉，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过了呢。若时光可以停留，若时光可以倒流，若时光……有多少时候，有多少人会不由自己的发出这个祈求呢，可是不管什么多了就会顾不过来吧，我们对时光的要求太多了，所以它才一直一直的一如既往，装聋作哑。怪谁呢？


    晚上，两人坐在房间里写作业，夏志想往常的这个时候自己该是打电玩或者看动画片的时间了，可现在自己要自力更生了，得先要有一个学生的样子，于是组织了很多问题问许茗，许茗一遍一遍的教，一丝不苟的代入进人民教师的身份中。


    夏志看电视上有人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他偷眼瞄着许茗的侧脸，持笔的右手按住砰砰作响的左胸，嘴里喃喃自语，再跳，再跳把你剜出来。


    许茗粉红色的圆珠笔敲了过来，气哼哼的说，“教你问题呢，你跑哪去神游了？认真听讲，写不完不准睡觉。”


    “你是我妈啊，”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夏志低下头，右手刷刷地就写了起来。


    呃……许茗手一滑，这一页作业白做了，她抬起头，嘴角弯了个妩媚的半弧，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早上吊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呀，这道题能不能再讲一遍，刚才没听明白。”


    许茗笑了，“我说写不完作业不许睡觉。”


    “保证完成任务，请许老师放心。”


    ……


    原本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偶尔有一些任性的小忧伤，在明媚而不张扬的清晨，喝一杯牛奶，温馨而略显昏亮的傍晚，倒一杯咖啡，不管是否疲劳，振奋一下精神总是好的。学习或者工作之余，看看自己喜欢的小说，等待心灵的沉沦、上扬，以及猛然惊醒后的喜悦，然后走到阳台，忧郁或是装着忧郁的看着窗外，微微想一想：明天要找什么理由和她呆在一起，装作无意地拍拍她的头，甚至更近一步的牵牵她的手，这样的心思不能刻意流露，又不至于令对方毫无所觉，一步步地、滴滴答答的感受两个陌生的世界，彼此靠近、碰撞、熟悉，然后再也分不开，感受这样美妙的过程，感受世界的缓慢崩溃，等待下一步的沦陷，你的最后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