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生死归途（二）

    这一章是补昨天的。昨天写着写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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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士们，我最亲爱的袍泽们。”


    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一瞬间，刘靖发现下面的话，他怎么也说出来。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低沉的说到。


    一下子，台下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一个个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被抛弃了。”


    “什么？”


    “什么……”


    “这不可能！”


    “将军在说笑吧。”


    议论了一阵子，渐渐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自己的将军，他们希望能从自己将军那里得到这事情是假的，刚才将军在开玩笑的消息。但是，他们显然要失望了。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看着台下一个个希冀的眼神，这个时候虽然也不想破碎他们的希望，但是严峻的形势必须让刘靖这么做，他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到。“其实我也不相信！”


    “但是，这确实是真的！”刘靖突然间提高了声音。“陈三郎，出来！”


    陈三郎，就是当日被刘靖派去城东大营的那个传令兵。


    “将军！”陈三郎走出队列。


    “去吧，向你的袍泽们讲一讲，昨日你在城东大营都看到了什么。”刘靖拍了拍陈三郎的肩膀，平静道。


    “诺！”陈三郎应命，转身面对着自己的袍泽。


    “陈三郎，你在城东大营看到了什么？”


    “是呀，陈三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熟悉和认识陈三郎的问纷纷都向他提出问题。


    “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陈三郎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到。


    台下又是一阵喧哗，依旧不相信，他们真的会被抛弃。


    台下的喧哗让陈三郎一阵窘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静！大家都静下来，都听一听，陈三郎会给你们说什么。”看到陈三郎的窘态，刘靖走出来，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


    在刘靖的示意下，大家慢慢恢复了安静。


    “你继续吧。”刘靖扭头对陈三郎说到，随即他推到了一旁。


    陈三郎一开始还是有些紧张，回头望了刘靖一眼，刘靖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心中一下子不再紧张，深吸一口气，开始向自己的袍泽讲述自己昨日的所见。


    “昨日，趁着羌兵还没有攻打大营的时候，我被将军派去城东大营，拜见荡寇将军，询问荡寇将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可是，当我到城东大营的时候，却发现城东大营竟然是一座空营。”


    陈三郎的声音一下子提高，里面满含着失望和愤怒。


    “我们的大军，消失不见了！而我们，城西大营的五千袍泽，被抛弃了！被荡寇将军，我们大军的主将，给抛弃了！”


    陈三郎紧紧攥着拳头，在空气中不断地挥舞着，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失望和不甘。


    刘靖突然间发现，这个陈三郎竟然有如此好的口才，完全是一个高水准的演讲高手。看看台下，一个个愤怒的眼神，这可都是陈三郎这个家伙几句话鼓动起来的。


    话说完后，陈三郎就推到了一旁，把位置让给了刘靖。


    小子还挺有眼色。不错，不错。


    刘靖在心里赞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都很愤怒！”看着台下一个个愤怒的眼神，刘靖说到。“我也知道，你们很不甘！我还知道，你们心中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被大军抛弃？为什么我们会被当成弃子？一个个个问题在你们的脑子里盘旋盘旋着。”


    胡说完，刘靖停下来一会儿。看着台下愤怒的眼神渐渐变成疑惑，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要是有人趁机闹事的话，他可无能为力。


    “告诉你们！我也很愤怒！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被抛弃，被当成弃子。”


    刘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但是，这有用吗？没用的！与其你们在这里愤怒，与其你们在这里疑惑，与其你们在这里不甘。还不如想一想，我们怎么回去，去到那个抛弃了我们的荡寇将军面前，告诉他，我们不是他的弃子！告诉他，抛弃我们，他还不配！告诉他，我们，是大汉最为勇敢的男儿！”


    “现在，我有一个希望，希望能带着你们杀出重围。现在，我有一个希望，希望能带着你们安全离开凉州。现在，我有一个希望，希望能带着你们安全回到家中，和自己的阿父阿母发妻子女团聚。”


    刘靖神情昂扬。不过，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杀出重围，回到家乡。现在，我给大家一些时间想一想。是愿意跟着我，为我那个虚无飘渺看不到希望的承诺不断和叛军厮杀搏斗，最终回到家乡。还是不愿面对未知的死亡，投靠叛军，面对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短暂安宁。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不管你们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们。你们，现在想一想吧。想要投靠叛军的，可以走出队列，放下武器离开大营。”


    话说完，刘靖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台下众人的选择。


    当得知自己和麾下数千汉家儿郎被无情抛弃后，刘靖就在思考着未来的出路。思来想去，只有拼死杀出去。


    他当然可以投降。但是，他若是投降的话，他的家族就会因此而遭受夷族之灾。


    想一想韩遂和边章，这两个本命韩约和边允的西州名士，在得知两人投靠叛军之后，两个人的三族都已经烟消云散，几百上千人头被砍下。


    想到这些，刘靖就不寒而栗。他不能想象，自己打大父大母还有刘实等人因为自己而被杀的场面。


    再说，他面前站着数千人，身后是数千家庭，数万人口。难道就因为自己的投降，让数千家庭数万颗人头落地？


    更可况，大丈夫一生，有所为有所不为。


    背叛自己的民族，背叛自己的国家，那是万万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思来想去，刘靖决定杀出重围，带领自己麾下的数千汉家儿郎回家。


    不过，他不知道，这数千人当中，有多少人愿意跟随自己。若是都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要是有人不愿意的话，那还是趁早清理，省的到时候祸乱军心。


    不过，他不是神仙，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每一个人的想法。思来想去，他决定干脆把这件事情公布了。一是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处境，省得以后知道了军心不稳；而是看一看大家的反应，把信心动摇的人尽早清除，纯洁队伍。


    刘靖话音落下后不久，队伍当中就有几个人影的晃动。


    看样子，他们的信心，动摇了。


    终于，有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挪动了自己的脚步，要向队伍外面走去。


    “六郎。”身后有人一把拉住年轻人的胳膊，是一个短玼中年人。“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年轻人扭头对中年人说到。“我要投降。”


    “你怎么如此糊涂。”中年人劝到。“羌人残暴，你不知道吗？落在他们手里的汉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年轻人说到。


    “既然知道你还……”


    “我不想受苦。”中年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年轻人不耐烦的打断。“这漫天大雪，酷寒难耐。这天赶路都很难，更不要说什么杀出重围了。除了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台上那个家伙，毛都没长齐，他的话你们也相信？反正我不相信。谁相信，谁是傻子。”年轻人鄙夷地看了中年人和周围人一眼。


    “你……”中年人一时间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周围的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年轻人。不过，年轻人却视而不见，开始蛊惑周围的人：“怎么样，有没有人和我一起投靠羌人？现在跟着杀出去，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


    “难道你就不顾秋娘和你家大郎的死活了。”中年人一把拉住年轻人，愤怒道。


    “他们？关我什么事？女人没了，还可以再去一个；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一个。”年轻人不屑道。


    “秋娘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一种人。”中年人愤怒地说到。“我这替她不值，妄她还在家里苦苦等着你回去。”


    周围人也一下子被他这句话给彻底激怒了，一个个握紧拳头，想要揍他；甚至有人要拔出钢刀，一刀杀了他。


    “小子，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一个髯虬大汉举起自己的环首刀，冲年轻人说到。


    年轻人有些怕髯虬大汉，脖子缩了缩。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不过心中还是不屑一顾，比着自己的命，女人和孩子算什么。


    “算了，不和你们这群傻子说了。我走了。”


    一溜烟，年轻人走出了人群。至于周围鄙夷不屑的眼神，还有骂他懦夫的声音，他自动过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当不存在……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再勇猛的种族，都存在有懦夫和失去骨气的人。


    一刻钟后，有大约百人站了出来。


    “你们，都想好了？”站在这近百人面前，刘靖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