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央天,回首流年
3个月前 作者: 浅紫湮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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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雨妮从奇怪的梦中惊醒,恍惚觉得有一个女人站在自己身边,蓦地起身一望,窗外正是未央天。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颊,身材消瘦的他多了一份莫名的感伤。
“为什么最近总是这个时间段惊醒。”罗雨妮摇摇头,想将烦恼甩开。此刻,栖息在罗雨妮家对面的小树丛中的猫头鹰开始笑了,是如此邪恶,罗雨妮能够感受到它那狰狞的面容!
“它在嘲笑我吗?”罗雨妮在心里默念着自己都不懂的佛经,转过身祈祷着。忽然!周围寂静下来,猫头鹰的鼾声单纯的苍白。罗雨妮心中放下些许不安,阵阵倦意袭来。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一道蓝光透过玻璃窗悄无声息的没入他的身体,无数意绪涌上心头。
罗雨妮闭着眼睛,拨弄着这些尘封已久的碎片。似乎再次经历了已逝去的岁月。他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外婆紫色的甘蔗园里,在大自然的气息中生活,没有父母在身边,没有儿时的玩伴,拥有的是外婆那份浓浓的疼惜之意和那些柔柔的白云,因此比一般的男孩子要柔弱清秀。在白的十分澄澈的老屋门前,就是郁郁葱葱的甘蔗园,那儿有木栅栏围着,是用秋后的麻类植物编织成的,矮矮的褐色的一圈。深夜,甘蔗地里的月光是薄荷蓝的,他常常躺在庭院里摆放的一张老爷椅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发呆,从没想过为何这里的月光是蓝色的。
在乡村生活了很久,外婆让他知道了河边的甜茅草根可以吃,河坡上遍地都是的野毛线可以吃,香椿树的叶子可以吃,刺槐树的花朵也可以吃。外婆还领着他到处去玩,高高举着他,让他摸人家藤上刚结的毛茸茸的西葫芦,涩拉拉的小丝瓜。
猫头鹰扑扇了下翅膀,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仿佛世间任何事都与其无关。没入罗雨妮身上的蓝光也闪烁了一下,慢慢的向他的脑海里渗透。罗雨妮此时此刻身上散发出无尽的哀伤,似乎回忆起了让人不愿去面对的一幕,眉头深锁的模样惹人爱怜。
沉浸在回忆里的雨妮,听见外婆对他说:“你必须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上学。”罗雨妮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眼睛很大很明亮,脸上带着一点点羞涩的矜持。罗雨妮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抬头望向远方天际,迷茫着。外婆见状,无奈的叹息,摇摇头转身走进了甘蔗地后面的老屋。
罗雨妮回家后一个人住在一间卧室里。亲人们都对他友好而客气,但是,难以言明的陌生感让他和他们一直无法亲近。在无数个夜晚里,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蜷缩在床的一角,孤单,惊恐地望着窗外,没有甘蔗地里的凉凉蓝蓝的月光的亲切,有的是那一览无余的麦穗黄的光芒,他把眼眶里热辣辣的泪忍了又忍。
他天生体质较弱,常常生病,大把大把的吃药已成习惯,隔天就必须去打一次针。他吃不下那种有怪怪甜味的干草片,每次吃都吐得一塌糊涂。
罗雨妮在家中时,有时想下去参加院子里小男孩的足球赛,可是柔弱的体质,并不能支持他进行这种剧烈的运动。没有人愿意带着他玩,小女孩们也闲他太笨,有一点点高度的橡皮筋他都跳不过。
脑海中画面一闪,罗雨妮看见自己,在院子里把橡皮筋绑在两颗小树上,一个人不知疲倦地跳了很久。无意中一回头,发现母亲正站在阳台上默默地望着他,似乎看了很长的时间,看到他汗湿的脸颊,母亲突然捂住嘴巴,眼泪淌了下来。
罗雨妮蹲下来慢慢地解皮筋,眼里的泪一颗颗落在膝盖的创伤上,痒痒的。
初中至高中时他的成绩很优异,不出意料的考上了苏州大学。离开家乡去异地上学的那一年,他18岁。
送别时,母亲在身后默默地看着罗雨妮,许久,她轻轻说:“为什么你不喜欢说话呢?就连在家里,你也是默不作声。你在想什么呢?”
母亲赶上罗雨妮,和他并肩走。罗雨妮不自觉地往旁边闪了闪,避免和她走得太近。母亲看了罗雨妮一眼,有种受伤害的感觉。罗雨妮却装作没看见。
记忆的碎片慢慢开始被没入身体的蓝光缝合,母亲关心自己的画面一一重现。罗雨妮的心揪了一下,原来,是自己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把这么份亲情视而不见。
躺在床上,罗雨妮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几个字:“妈妈。对不起。”
四天后,市医院。
忽然,罗雨妮感觉一双粗糙的手贴上自己的手背,他努力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母亲憔悴的面容,和两行清晰的泪痕,四周都是雪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直冲进肺里,呛得罗雨妮一阵轻咳。
“妈,这是在哪儿?”他忆起几天前的片段。嗯,这里应该是医院吧。
母亲连忙解释道:“前几天没见你出来吃早餐,敲你房门,也没人回应,我有点担心,就私自进入了你的房间,发现你还躺在床上,我怀疑你是不是发烧了,将手探过来感觉你额头发冷,于是马上打了120。”
罗雨妮点点头支撑起身子,略带愧疚地说:“妈,我想吃鱼。”声音悦耳动听。
“好,马上给你做,这次你的问题医生也没检查出来,只是叫你多休息。”说罢,母亲高兴的似小孩,哼着小曲离开了病房。
阳光慵懒的斜射进窗子,窗台上的那盆雏菊悄然绽放,一阵幽幽的香气撩过罗雨妮的长发。他轻柔双眼,乌黑的眸子忽然晶亮。
“好香啊!”罗雨妮欣喜地下床走向窗台,却一不小心被脚下的凳子绊倒,空腹传来的阵阵饥饿感让人眩晕。
“怎么了?”护士闻声赶来,看到侧倒在地上的罗雨妮心理一阵紧张。
“怎么不叫我一声呢,要什么我帮你拿嘛,小姑娘。”护士开着玩笑说。轻轻的声音,在一抹清澈的阳光中漾出细小的温暖。
罗雨妮不以为然,自己长相清秀,又有着比较娇小的身材,在求学中经常被误认为是女生。于是,在护士姐姐的搀扶下靠近窗台。
纯白的花瓣轻薄却舒展得肆意,层层叠叠,盈盈而笑。罗雨妮缓缓靠近那些烂漫着的精灵,双手颤抖地抚摸柔弱的花瓣。雏菊轻吻他修长的手指。罗雨妮的目光却忽然黯淡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
护士将他的长发理顺,叹息着说:“瞧你这多愁善感弱不禁风的模样,如果我是男的就直接把你娶回家,好好的爱护你。”罗雨妮抿着嘴唇笑而不答。
罗雨妮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般,感受到了身体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眉心部位在跳动着,洗手间里的滴水声变得格外清晰。嘴唇突然变得干燥,人摇摇欲坠。
护士见状忙说:“雨妮怎么了。”
罗雨妮张了张那似樱桃的小嘴道:“水。”
护士递过一瓶矿泉水,罗雨妮接过去,一口气全喝完了。
罗雨妮喝完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喝下去的水变成了一颗颗蓝色的小圆珠,不断朝四面八方涌去,修复着堵塞的经脉。每一次冲击,都会带给他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罗雨妮想叫,但他偏偏无法叫出声音,也更加无法摆脱这样的感觉。就在蓝色水珠支持不住时,眉心突然传来一丝淡淡的清凉,如同水波一般朝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处荡漾着,清凉所过之处,经脉慢慢被修复着。到了一定程度后,就饱和了,大部分堵塞的经脉还未修理完毕。到达饱和后,自然产生出一种奇异而美妙的感觉,当所有痛苦完全逝去,这些蓝光又朝着眉心窜去,渐渐在眉心形成一个蓝色的发光小点。
不过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护士在旁边并没有看出异端。此刻,罗雨妮感受到全身舒爽,一切都似乎回到了正常,毛孔张开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的水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