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抚

    “师父，为什么把这个孩子接到咱们峰来？咱们峰可都是女孩子，他现在是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弟子们居住起来，就多有不便了。”


    陆离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只觉得眼皮很重，沉的他睁不开眼。这时候，耳边就传来了这样一声悦耳的年轻女子声音，如同铃音，清脆悦耳。


    陆离想开口，可是连嘴皮都动不了，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似的，让他除了能听到声音，就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味是特属于女人的那种香，闻起来让人心醉，让人心酥，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要舒展开，去享受这个味道。


    正待陆离沉醉之时，又一个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看着这个孩子，我总是会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跟他一样，也是六气废体，可是他却不相信六气废体不能修炼的传说，硬生生的靠着许多法子，悟出了自己的道来，修为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这个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的女声更成熟，也更有磁性。想来说话的人应该年纪比刚刚那人更大才对。陆离心里暗暗道。同时，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疑惑：六气废体，就是我不能修炼的原因吗？这就是当初来村子里选弟子的人看见我那么失望的原因吗？


    没有等陆离多想，只听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六气废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叔伯们一听这孩子是六气废体，就都不想收留他了？”


    那年长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将六气废体的来由缓缓道来。


    原来，修士修炼，靠的是炼天地灵气，筑身体之基，结不灭金丹，化身外元婴。所以修士的境界，由低到高分为炼气期，筑基期，结丹期和元婴期。修士修为的提升，要随着自身所处境界的不断提升而提升。而修炼之初，就需要感悟天地灵气，以身体为炉鼎，炼制灵气。使得散乱而稀薄的灵气能够停留在自己身体内，为自己所用。炼气境界越高，所能炼制的灵气就越多，灵气的浓郁程度也就越好，自然，修士在使用灵气的时候也能发挥更大的威力。直到到达筑基境界，这时候灵气的炼制就通过身体自行完成，而不用修士特意分心去炼制它。


    所以，达到筑基期的修士，其自身身体内就可以产生灵气了。运用起来也更为得心应手。


    而六气废体，则是因为有的人，一出生时候，其身体内就不知因何故，有六个灵力的漩涡。这类人修炼的时候，被引入身体内的灵力会随着全身经脉被引入那六个灵力漩涡。而这些漩涡就像填不饱的无底洞，不管有再多的灵力注入，也永远填满不了。因此灵力不能流转全身，就不能完成一个周期，更不能在身体内循环，自然也就无法修炼了。


    听到这些，年轻的声音不禁好奇道：“那师父所说的那个人，又是靠着什么法子打破这个桎梏，突破炼气期的呢？”


    闻言，陆离的耳朵也竖了起来，静静的听着，想知道那个跟自己同样体质的前辈是用了什么办法开始自己的修炼之路的。此刻的陆离心中有仇，也有恨。但是更多的是对那些妖兽，而不是暮云宗。对于暮云宗，他只是带着愤怒的埋怨，那晚上的妖兽们已经把强大，残暴这样的印象深深的钉在了他的脑海里。所以他想来，即使暮云宗的人都去了，也不见得是妖兽的对手，最后只是又多出几条人命，结局依然不能改变。


    正因为如此，当他在听到自己是六气废体的时候，那种失望是无以复加的。他多希望他也可以修炼，也可以拥有强大的实力，然后去给爹娘报仇，不说杀光所有的妖兽，至少那晚上杀陆铁柱和秦玉莲的那只妖兽他应该手刃。当然他并不知道，那妖兽已经死在了神秘老头的手上了。


    现在陆离听到了能够解决六气废体修炼的法子，又怎能不专心听呢？


    那年老的声音并没有回答年轻女子的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那人的事本是我暮云宗的禁忌，其中牵涉太多，你还是不要了解为好。为师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他的修炼，跟无数的法宝灵器分不开。所以虽然六气废体并不是绝对的不能修炼，但是其修炼起来的难度，也是极大的。”


    年轻女子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整个房间内，只有火苗“啪啪”的烧灼声。


    良久，那成熟的声音才继续道：“我之所以要回这个孩子，也是怕他实在无处可去。若是让他自行离去，他一个孩子，无亲无故的，怎么活下去；若是留在其他师兄那里，又恐怕他这体质，被那些男弟子们嘲笑。还是你们这些女儿家，心细善良一些，对这孩子也能好一点。就算我暮云宗对他微不足道的一点偿还吧。”


    陆离听了，心里有股暖流涌过。他本年少，经历了这番，生活已经大变。失去了爹娘，他的心里伤心之余还有无处可去的孤寂感，而这个成熟的声音说的这些，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但是句句都出自对他的关心，让他怎能不感动，怎能不觉得温暖。


    成熟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你也知道，那些妖兽攻击村子那天，也是我暮云宗最危急的一天。想来那天来我暮云宗的那一人两兽，一开始的目地只是为了拖住我们。只是后来，他们发现我暮云宗众人中，实力最高观云子师兄不过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而剩下的八脉首座，除了苦竹峰的项咏师兄尚是结丹期，其他七脉首座也不过是元婴初期。那人自身修为已经是元婴后期，还有两头元婴中期的妖兽，自然有恃无恐，想要一举就把我暮云宗灭掉。”


    “幸亏老祖及时归来，斩杀了那两头妖兽，打伤了那人，才使得暮云宗转危为安。否则，我们跟山下的小村庄，可能就是一样的结果了。”


    听到这个，陆离微微有些动容。原来当日暮云宗之所以没有来救村子，是因为自身都难保了。如此，可能真是天意了。


    陆离想着，心里更难过了。不过伤心的同时，又有了一丝释然，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说不出的踏实。


    暮云宗，是陆离一直的梦想。而这次的事情，使得暮云宗在陆离心里的形象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也让他一时间很难去接受。今天听到这些解释，就像把系着疙瘩的绳子给解开了，让陆离的心中安定了许多。


    在陆离身边谈话的两人当然不知道陆离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那年轻女子听了这些，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在回忆当晚的情形，许久才道：“老祖的修为真是惊天。那两只妖兽明明都是元婴中期，却被老祖瞬间就斩杀了，连那元婴后期的年轻人，在老祖手里也不过只撑了五个回合，就败退了。看样子，他还用了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呢。”


    “那是自然，”成熟声音道，“老祖的修为，想必已经超越了元婴期，到达了传说中的婴变期。这跨境界的斗法，实力悬殊之大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婴变期...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呢？”年轻女子的声音有些迷茫，也有一丝憧憬。


    成熟声音笑了笑，道：“傻丫头，你才炼气境界，就想着婴变期的事情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道要一步一步修，可不要急功近利，踏踏实实比什么都好！”


    年轻女子淘气一笑，应了一声，然后道：“师父，我们该走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这孩子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明天再来看他吧。那时候估计他就醒了。”


    成熟声音嗯了一声，接着陆离就听见二人走到门边，“吱呀”一声的推开了门，迈出去后，又把门带上了，房间里只残留了一点香气。


    房内一片沉寂。


    陆离觉得此时他的眼皮已经不沉了，于是他缓缓睁开眼，看看了四周。这是一间独立的小房间，摆设简单，两扇小窗，除了他这木床之外，只在房中有一桌两椅。桌子上放着一壶一杯，还有一个烛台，火光还亮着，想来是二人走时忘了，没有吹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道法自然”四个大字，遒劲有力。


    收回目光，陆离的眼神有些迷离了，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从那妖兽手上逃出来的。他只记得当初他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暮云宗内了。


    叹了口气，陆离不再去想，既然天意让自己活了下来，应该好生珍惜才是。想再多也没有用，不如以后专心修炼，提高修为为爹娘报仇。


    想到这里，陆离不禁看着“道法自然”四个大字发起呆来，嘴里喃喃道：“六气废体...婴变期...”


    而陆离的房间，房顶之上，赫然站着两个女子。


    站在左边的是一个中年美妇，一绺美丽的长发挽成云髻，弯月般的凤眉，一双眼睛明亮皎洁，挺秀的琼鼻，桃腮微微泛红，吐气如兰的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红晕片片，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肌肤嫩泽如柔蜜，身材婀娜，美得令人窒息。自然就是茹静了。


    站在她旁边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身穿淡蓝色道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清澈。


    “师父，你都这样安抚他了，若那孩子再对我暮云宗有敌意，可就真没什么办法了。”说话的是那年轻女子，听声音，正是刚刚在陆离房间里那个年轻女子。


    茹静微微一笑，摸了摸年轻女子的头，道：“傻丫头，放心吧。那孩子现在，应该对我暮云宗没有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