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地道求生

    并没有抱侥幸的心理,催促着真白一直往前。短短的时间，就我和妹妹两个普通人根本跑不掉，所以那些追李安的人一定会想到有暗道的存在，也不需太费力，就能找到暗道的入口。暗道里的空气并不闷，说明出口并不远，或是有些通风口，当时李安向自己演示的时候，我并不以为然，也没有仔细问，只知道这是前朝一位三品大员为了能偷情，特意在客房里修的一条通向河对岸情人住处的暗道，也不知道李安是怎么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情，但确确实实起到了作用，要不然我和妹妹早就变成了阶下囚。


    好运并不是总跟着我们，一阵石板碎落的声音，对面好不兴奋，招呼着自己人，人声鼎沸，纷纷跟了上来。而我们只走了一半都不到，也不知前面还有多久，猫着身子想走快都不容易，欲哭无泪。


    真白走在前面，也没有回头，只是向后牵着我的手，坚定不移地带着路,有时候勇敢并不用说话，即使恐惧离得再近，只要内心不去畏惧，就没什么好慌张的。终于走到了尽头，和入口一样，是一块石板，拧转了暗门，阳光毫无阻拦的照射了进来。等我们钻出来，才发现这是一个院子，旁边竟还有个石质的大圆球。


    “我去，这老李想得挺周全。”我在心里无限感叹。当我们看到大圆球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用了，也不说话，就和妹妹两人开始使劲地推，却发现用完了吃奶的劲也不能动其分毫，而地道里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是走还是留，我的脑子里又开始混乱了。而妹妹却并没有放弃，四处查看着，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吃力地捡起一尺粗的木棒，在底端还有个凹槽，似乎是给圆球特制的，直接架在了地上突兀的石块上。


    “木橇！”原来如此，现在连我也看明白了，帮着妹妹压着木棒，借力来撬动圆球。果不其然，这回球是轻轻松松地动了，直接压住了地道出口，而里面的追兵也在同一时间赶到，结果却被我们拦在了里面，一阵骂娘。


    “哈哈，活该。”畅快地出了一口气，也不理里面说的各种难听的话，拉着妹妹，走出了院子。既然追兵都找到了院子，那城门戒严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也不多说，拔腿就往城门那赶。市集还是一如往日的热闹，缠上了头巾，又在妹妹的脸上涂了些尘土，活脱脱一个乡下妹子，一点都不起眼。跟着人流，来到了城门，因为是京城，来往的人极多，几位官老爷也并不怎么管事，斜靠在墙上闲扯。看到守卫的如此松懈，心中狂喜不已，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直到过了城门，拐进乡野小路，才长出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果敢，真白做着手语向我问道。


    “去张家渔村，我们在那等他。”对于妹妹的这些小心思，我总是哭笑不得，她是我妹妹，所以我并不会介意是谁在当头，“就是不能走大路了，估计李安的那些药材都是‘借’来的，应该京城的大户都被他洗劫了一边，别人不气炸了才有鬼。”


    “那张家渔村在哪呢？”


    没有多想，我脱口而出：“海边。”


    “怎么去？”真白调皮地做着手势，就像看丑角一样看着我。


    “......”


    海在东面，向着太阳初生的地方走应该不错，沿着小溪，一路向东。冬天的江南也不会下雪，小溪还是欢畅地带着落叶，不知疲倦地前行。出来赶得急，什么包袱都没有带，身边只有一二两碎银，虽不多，但熬过整个冬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也不是就蒙头撞，连续问了四五位路人后，我们还是大概知道了那小渔村的方向，在东边是没错，但麻烦的是还要出海，小渔村在东海靠近大陆的一座小岛上，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老李也真是的，也不找个容易些的接头点，小老头我，可是一辈子没出过山，结果跟着老李是马车也坐了，也坐了帆船顺江而下了，现在更是离谱，不仅被官府通缉，连地道都钻了，还要被迫出海，怎一个愁字了得。”夜终于还是黑了，小溪是靠着山的，周围也没什么田，连人也不是很多，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露宿野外，搭伙做饭。还好我吃饭的家伙还在，拿着斧子在山上砍了些柴火，拿出了燧石打上火，冬天睡在野外并不是好的选择，再加上我们连被褥也没有，也不能挡风，就显得更加艰难。别无他法，最廉价的方法就是把篝火烧得更旺些，选择了一块巨石的背风处，真白和我并排依靠着巨石，蜷缩着身子，烤着火。斧子不仅能砍柴，捕鱼也是不错的选择，也许因为是京城之地，老百姓过得也凑合，这溪水里的鱼也没被捕完，三三两两地也被我抓了不少，架在篝火上，就当是一天的晚餐。因为那小伙子的出卖，我们连中饭都没吃上，又赶了一天的路，这肚子早就抗议的不行，眼瞅着烤鱼，我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了烤熟，先递给了妹妹一条，自己就狼吞虎咽地开吃了，也不管有没有鱼刺，虽然没有配菜，但烤鱼的香气，和外焦里嫩的口感却还是让我欲罢不能，转眼就消灭了一条，而真白却完全不像我，就像一位大家小姐一样，小口小口地抿着，说不出的优雅，跟我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也许是烤鱼的香气太过浓厚，竟吸引到一位流浪汉，在不远处瞅着，也不敢上前。他的衣着单薄，还赤着脚，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头发就像是多年没处理过了，乱糟糟的一团。真白看到了，也没多想，招招手让他过来，可他却是不敢，只是摆摆手。


    “过来呗，别怕。”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为了不让真白失望，还是开了口。似乎是饿太久了，他的内心就算是再挣扎也比不过自己的肚子，最后还是没法坐到了篝火边，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流浪汉也知道自己的味道很重，自觉地坐到了下风口。


    “坐过来些，不要紧的，那里冷。”真白就像是什么都没闻到，做着手势，让我向他转述，真白还拿起了一些烤好的鱼，微笑着递给了他。


    他的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一直摆着手不肯要，这下连我都看得不忍心了，站了起来，一把将烤好的鱼，塞到了他的手上，也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泪水是热的，他也不再反抗，只是默默地背过身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同是天下沦落人，何必再互相难为。我的心也软了，也不再嫌弃他的味道，喊着让他坐近些，到底靠着篝火才能取暖，离远了并没有用，只是他不肯，倔强地坐在那，宁愿冻着，也不肯向前一步。


    也不管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激得我站起来就想弄强，却最后还是真白拉住了我，摇了摇头，算了就随他好了，冻死活该。其实我的心里想得很矛盾，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可就是很别扭，难道一个人的自尊心有那么重要么？我也没去刺激他，只是为了他好，可他......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无家可归，又或是腰缠万贯，又或是灰头土脸的老农民，他们不愿占别人的便宜，他们有自己的尊严。


    “可你都无家可归了，又何必再那么倔强呢！”真想就那么说他，可内心的我却还是打住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是尊重。


    一夜无话，北风却吹得起劲，整晚上都没睡好，直至凌晨了，才稍微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上了山头，篝火也早已灭了，连那个好面子的流浪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真白也醒了，跑到了溪水边，用手舀了些水递到我的面前。


    “小傻瓜，我自己不会呀，还要你帮忙呀？”我笑着说道，我这个妹妹有时总是太过可爱，让我哭笑不得，说虽说，我却还是捧着她的手，把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虽然漏了大半，对我却还是足够了。


    妹妹的性格，像妈妈，不说话，却总会做些暖人心的事情，也许人与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如果心中有彼此，那么就算只是一个真诚的浅浅微笑，就能带给人无穷的力量。也许这就是她的美，她所吸引人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刚进城，就有那么多的人为她去打群架，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大户人家拿着彩礼把我家门槛都快踏破了，人是明白的，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对自己好，一切的虚假客套，只不过是一场戏，心中最真的那个朋友，才是自己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伙伴。


    ps：我写小说的时候，总喜欢开小差，结果发现了一个视频，很喜欢，是凤凰网《汉娜的故事》，值得一看，看了小汉娜的执着，我才想起了我写的初衷，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还是为了zsm的普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