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迹？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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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庙乡医院就是原来的乡卫生院，规模并不算大，医生的专业水平也实在有限，所以本地人得了稍微严重点儿的病都是跑去县城的医院看病，来这里看病的绝大多数都是些伤风感冒之类轻微的病症，开了药拿回家吃就行了，一般很少有人在这里住院。


    此时在这间医院后楼的一张病床上，柳玉龙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处皆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被罩。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静静坐在自己床前打着瞌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又是在哪里？”


    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眼前所有的一切，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电棒、正在慢慢悠悠旋转着的电风扇、悬挂在头顶不远处的输液架，高大明亮的塑钢玻璃窗，所有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柳玉龙被电击后，竟然机缘巧合之下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并且这一世的记忆也没有丢失掉，但是在他的脑海里这两世的记忆却并没有能够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因此现在他的脑海里成了乱糟糟的一片，像是个菜市场似的。


    突然他感觉到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就像是被刀绞了似的巨痛难忍，忍不住轻声呻吟了出来。


    被电击后虽然是侥幸不死，但是全身的骨头却也接受了一番大规模的“电疗”，昏死过去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一醒过来这番疼痛却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够忍受得了的。


    “啊，小龙你醒了？”


    坐在病床旁边正在打瞌睡的柳玉芳被呻吟声惊醒，扭过脸来正好看到柳玉龙正在睁着眼睛四处地打量。


    柳玉芳也就是随口一问，她从来没有指望能够得到什么回答。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是一个傻子，是永远也不可能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


    柳玉龙听到叫声抬起了头，当看到柳玉芳时一种十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面前的少女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他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冲着柳玉芳抱了抱拳，略带疑惑地问道：“请问姑娘认识贫道吗？”


    “啊！……姑娘……贫道……这是什么意思？”


    柳玉芳一声惊呼，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柳玉龙，脑海里不停地在翻转着一个念头：“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产生幻觉了。”


    足足过了半天，柳玉芳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龙，刚才真的是你在和姐姐说话吗？”


    “……姐姐……”


    听了柳玉芳这句话，柳玉龙就觉得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两世记忆的大圆球飞速地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两个记忆圆球融化在了一起，到了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无法分开了。


    两世的记忆终于完整地融合到了一起。


    他现在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女是自己这一世的姐姐，并且从小到大无比地疼爱和照顾着自己，从这点上来说自己就算是叫她声姐姐也理所应当。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会在数百年后苏醒，但道家讲求的是顺其自然，存在既是有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有发生的理由。老道士也不是冥顽不化之人，瞬间便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姐姐……”


    要一个前世活了一百二十八岁的老道士叫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姐姐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好在老道士前世也是苦修多年，脸皮早已经修炼得水火不侵，但是那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啊！幻觉，这一定是梦幻觉！”


    柳玉芳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紧紧地抓住了柳玉龙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个美梦就会醒了。


    虽然她小时候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傻弟弟能够突然地清醒过来，变成一个正常人，但是当她稍微懂事点儿之后就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像她弟弟这样天生的痴呆患者根本就不可能有清醒过来的那一天的，而随着年岁逐增她也早已经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柳玉龙很无耐，只能在心里感叹老天爷这世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现在自己只不过随便说了正常话就能把人惊成这样子。


    不过他完全能够体谅此时柳玉芳的心情，任谁见到自己傻了十八年的弟弟突然变成了正常人恐怕都会变成这样，甚至在他看来柳玉芳没有马上背过气去就已经算是足够优秀了。所以他尽量地露出了一个轻松地笑容，点了点头，道：“嗯，姐姐，我真的是小龙，你不是在作梦。”


    老道前世不愧是苦修多年，这心理调节能力是无比得强大，刚才喊第一声姐姐时还是无比的勉强，但是再喊时就已经顺溜得多了。


    柳玉芳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作梦。


    “痛！我不是在作梦！”


    柳玉芳“呼”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像是一阵风似地冲出了病房，人还未出房门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就在整个楼道里已经响了起来：“爸爸，爸爸！”


    “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早知道我就继续扮扮傻子了。”


    柳玉龙闭上了双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已经想到自己的突然清醒必然会引起一番动静，但是柳玉芳的剧烈反应还是远远地超出了他原先的设想。


    不过片刻功夫，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纷纷杂杂的说话声，随后一群人就涌进了病房，有医生，有护士，走在最前边的两个人正是柳玉芳和柳勇父女俩。


    柳玉芳早已经是满脸清泪了，而柳勇也是激动得不行，三步并成两步走到了柳玉龙的病床前，满怀希望地望着柳玉龙，哽咽了半天，这才颤抖着叫道：“小龙，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道士无奈，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爸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上来就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呢？但是这个白痴好像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现在还不能把他得罪了，当下只能强硬着头皮叫了声：“爸爸。”


    老道士上辈子见惯了风起云涌，一张脸皮早已经修炼得水火不侵，再加上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因此叫起来爸爸倒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扑通！”


    “扑通！”


    “咣当！”


    尽管刚才柳玉芳已经打过了“预防针”，但柳勇还是激动得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将病床前桌子上摆放着的碗筷碰洒了一地。


    在后面跟随而进的医生护士也被惊倒了一片，更有一个护士手里边拿着的输液瓶直接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玻璃渣飞溅得到处都是，病房里一时人慌马乱。


    柳玉龙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大名鼎鼎，傻名远扬，在场的众人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但是现在众人面前的柳玉龙面带微笑，双目有神，除了面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之外，哪里还有平时的半分傻气。


    “柳傻子竟然不傻了！这怎么可能？”


    众医生一阵惊乱之后，马上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对柳玉龙进行了一番细致地检查，从里到外，从脑到脚，从吃到拉，从智力急转弯到生活常识小问答通通地考了个遍，最后经过所以医生护士的一致裁定，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柳玉龙从生理到心理一切正常！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在费尽心机思考这个艰难的问题，并且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热血澎湃，激荡不已。


    “难道这是因为他被电击中的缘故吗？”


    “电疗！这一定是电疗的神奇效果！”


    “奇迹啊，奇迹！”


    所有在场的医生都无法解释柳玉龙为什么会突然由傻子变成正常人，就连明年将要退休的老院长也是闻讯从家里特意赶了过来，不过他研究了半天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最后只能将它归结为奇迹，并且还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柳家傻子不傻了！”


    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然后在短短的半天之内这个骇人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大庙乡的角角落落。


    这则消息就像是在原本平静的湖泊里丢进了一颗原子弹似的，原本平静而和谐的乡村在顷刻间沸腾了起来，每个人心里都在琢磨着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否属实。


    “这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迹？”


    “奇迹？神迹？”


    “这演得是哪一出？穿越还是科幻？”


    这时候某教会组织趁机站了出来大肆宣称这是主在显现神迹，只要大家都虔诚地信仰我主，主的光辉就会照耀到每一个世人。


    大多数人对于教会的说法皆是轻轻一笑，“主”在外国的事情还忙不完呢，哪里有时间来中国显示神迹，这分明就是纯属扯淡嘛。


    “管他什么奇迹还是神迹，先去看看再说。”


    中国人的好奇心从来都不小，尤其是在自己的身边竟然发生了这样神奇的事情，自己不去亲自去瞻仰下神迹恐怕晚上连觉也睡不着了。于是从当天下午起乡医院的人流量猛增，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乡里的集市搬到医院来了呢。


    每个人到了医院都是见人就问：“喂，听说傻大龙真得不傻了？”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便马上接着问道：“真的啊？那他住在哪个病房？”


    最乐得合不拢嘴的莫过于医院门前看车的老太太，医院门口存车量暴增，乐得老太太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那双小脚走起路来也是赛过小旋风。


    “一五一十，二五二十……”


    一天的存车量比平时一月的存车量还要多，老太太数着毛票手都快要数到抽筋了。


    “想当年市动物园引进两只东北虎时好像也没有这么热闹吧……”


    看着病房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柳勇心里又气又乐，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恨不得拿把扫帚将这些人统统清扫出门。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乡亲们究竟是来探望病人的还是来探奇的，但来得这些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并且从表面上看起来大家对小龙也都是一片关切之情，他还真无法拉下脸来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因为住院的人少，所以柳玉龙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病房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品和瓜果，简直比一个小型果品店了的商品还要齐全。


    好在这些人进来后都没有过多耽搁，先是有意无意地观察柳玉龙一番，接着便会假装关切地和柳玉龙聊上两句，然后便一脸震憾地离去了。只是在离开之后，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要找到一个无人之处大吼一声：“我草，还真是不傻了啊！”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屋子里的人才逐渐散尽，柳勇长长出了一口气，关切地询问柳玉龙道：“小龙，你感觉怎么样？”


    柳玉龙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爸，你放心，我没事。”


    柳玉龙前世是茅山派第二十八代掌门人，大明朝护国天师，活了一百二十八岁，一生经历过的大小场面不计其数，这样的小场面当然不会给他的心理带来什么压力。


    但刚刚被电击过的身体还十分的虚弱，再加上一整天都被骚扰得没有片刻清闲，还需要不停地回答着探奇者提出的各种弱智问题，因此现在搞得他也是神形俱惫，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快要变成弱智少年了。


    “呃，没事就好。”柳勇拿出来一盒纯奶递了过去：“先喝两口吧，我现在就到外边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去。”


    柳玉龙伸出手刚接过奶盒还没有来得及喝，耳边就又传来了敲门声，两人无耐地互相看了一眼，柳勇气极而乐：“这还真是生意兴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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