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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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苗的反应很快，不过再次和刘备他们接触时，他依然没露面，而是由一个看上去很普通，但气度极佳的中年人出面。这个中年人主动来到刘备他们的住处，自我介绍道：“在下何颙何伯求。”


    “何颙？！”一听到这个名字，刘备动容了。这个名字在后世或许不太出名，可是在现在，却是声名赫赫！


    就在几年前，皇帝清除党人的行动惹得天下哗然，党人虽然被清除出朝堂，可名声却飞涨起来。凡是和党人挂上边的，无不名闻天下。而何颙就是党人中的党人，党人的代表。


    在朝廷追捕党人最严酷的几年中，何颙四处逃亡，但是以他朝廷钦犯的身份，不论到哪都会受到热烈欢迎。无数人拼着同样被朝廷抄家灭族，也要好好接待何颙。由此可见掌握了舆论的世家有多大的力量。


    近几年皇帝对党人的追索不那么紧了，何颙也敢在洛阳露面了。不过他依然没能重新进入朝堂，而是给大将军何进做了幕僚。何进是外戚，何颙是党人，他们两方的联合，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对于何颙的到来，刘备和关羽都很意外，张飞和许褚根本就不知道他，也就无所谓了。刘备意外的是，何颙这个党人居然和何进这个外戚搅合到一块了，关羽意外的是，何颙在何进阵营里虽然只是个幕僚的身份，但实际上非常重要，如今却为了区区一个酿酒秘方亲自到这个偏僻、简陋的小院里来，只怕来意不简单。


    果然不出关羽所料，双方就秘方的事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何颙很痛快的答应了一千金，外加推荐刘备四人为千石高官的要求，连还价都没有。谈好了价钱之后，向跟随的下人挥了挥手，就有人抬上几个沉重的大箱子，打开后一片金光闪耀，何颙竟然把金子都带来了。这让刘备也感到了不寻常，不但没被金子耀花了眼，反而心中警惕起来。


    谈成了秘方交易，何颙又闲聊了几句，忽然问道：“听闻玄德贤弟乃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可有此事？”


    刘备点头道：“不错，只可惜自先父早丧之后，就家道中落了。”


    何颙道：“玄德不必哀叹，自古起于寒微的英雄数不胜数，玄德如今不也将成为千石高官吗？只是如今大汉江山日渐衰微，朝中奸佞当道，阉党横行，玄德骤上高位，必受小人觊觎，不可不慎啊！”


    何颙这话有点危言耸听，外加威胁的意思，刘备却不动声色，淡然笑道：“备自幼便有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之志，岂会畏惧些许宵小之辈？如能牧守一方，必定竭尽所能，造福一方百姓。”


    何颙见刘备颇有些油盐不进，哈哈一笑，索性开门见山，说道：“玄德志向虽好，可你也要知道，自古以来的官场，都不是你有才有德就可以做官的，你还需要有人脉，有人帮扶。为什么如今的大汉官员们，大多是世家出身？就是因为世家与世家之间多有来往，而且往往是几辈人的交情，大家互帮互助，才能把官做的长久。即使是少数寒门出身的，也是有老师、有同门的。玄德你有什么？哦，对了，你曾拜卢植为师，可是我听说卢植并不喜欢你这个学生。你的同窗之中，你也只和公孙瓒交好，可公孙瓒远在幽州，一旦玄德有事，他是远水难解近渴啊！玄德，你有大才，也有大志，可要实现你的志向，就必须要有取舍，就必须学会妥协！”


    何颙的这些话说得非常诚恳，刘备听的动容，沉默良久，才起身深深一躬，说道：“多谢伯求兄教诲，备受益良多！还要请伯求兄指点，备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对何颙的目的，刘备其实早就猜到一些，现在请他指点，其实就有答应的意思了。关羽也看的明白，可并没多说什么。其实投靠何进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借何进的势力尽快上位，等刘备的地位稳固了，何进也快要被干掉了，到时候刘备就还是自由身，不会因为上面有何进这个主公而束手束脚。


    可是接下来何颙的话却让关羽大为意外，只听他说道：“玄德果然是忠义之辈，如今我确实有一件难事要拜托玄德。此事做起来极难，但如果成功了，必将一举扫除朝中奸佞，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而玄德你，也将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刘备被他说的更加迷糊了，问道：“伯求兄到底要备做什么？还请明言！”


    何颙探过身来，压低声音道：“我意请玄德假意投靠十常侍，掌握权力，必要时倒戈一击，成就大功！”


    听何颙这么一说，刘备登时眉头大皱。他可不是那些热血青年，被人用大义、名留青史之类的话一忽悠就不惜一切，为复兴大汉儿献身。别听何颙说的好听，可要做这种事风险极高，别的且不说，只是投靠十常侍，名声就毁了。将来能不能恢复名誉，全看何颙的心情。而且就算何颙愿意替他们恢复名誉，只怕也不能完全恢复过来。毕竟这个时代是非常重视忠义的，你投靠阉宦就是不忠，眼看阉宦不行了转头就把他们卖了，就是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徒，还有何颜面在世家立足？


    刘备沉默着不回话，关羽忍不住了，沉着脸说道：“伯求先生如此高看我们兄弟，真让我等受宠若惊。只是我们兄弟都是直肠子，实在做不来细作的事，有负先生厚望了，抱歉。时间不早了，就不留先生了，请！”


    关羽毫不客气的送客，何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原本以为刘备等人无依无靠，还不任由自己拿捏？没想到不但刘备不是个糊涂人，连关羽这个看着就是个莽夫的家伙也不傻。不过何颙是什么人？是何进最倚仗的智囊，怎会如此被轻松的打发掉？他当即也沉下脸色说道：“也好，我就先告辞了。不过我劝玄德还是再想一想，得罪了大将军，你们即便当上千石高官，又能当多久？到时候谁会保你？十常侍吗？哈哈！”


    何颙大笑着出门而去，张飞气的叫道：“大哥二哥，这个何颙欺人太甚！既然左右都当不成官，何必还受他的闲气？我去把他的脑袋取来，出了这口气！”


    刘备连忙说道：“三弟，不可！何伯求乃天下名士，岂可轻动？我们不做官还可以回乡务农，若动了何伯求，天下之大都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了。”


    张飞叫道：“那怎么办？这口气难道我们就忍了？”


    刘备看了看关羽，说道：“二弟，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关羽摸摸下巴，觉得自己都快成刘备的智囊了，这不是自己该干的活儿啊！可是现在确实没有可以指望的智谋之士，他也只好滥竽充数了。想了想之后忽然神色一紧，说道：“大哥，我忽然想到，我们兄弟当上官再丢官还不是最差的情况，最差的是，若是朝廷给我们的官位把我们兄弟分到各地，各处一方，又该如何是好？”


    刘备听的一惊，一拍大腿道：“确实如此！若是我们兄弟还在一起，就算被找个错处罢官去职，大不了回乡务农就是。可要是把我们分开了，再各个击破，我们都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弄不好连命都会丢了！”


    张飞在一边听的不耐烦，说道：“大不了咱们就不做官了，直接回乡就是！二哥的秘方虽然卖了，可也没说自己不能再酿了，到时候咱们自己酿酒，做个富家翁，有何不好？”


    关羽道：“三弟不可胡言！大哥胸怀大志，若是就此回乡，还谈什么大志？何况你就甘心被那何颙随意摆布？”


    张飞嘟囔道：“要是能做官，谁愿意回乡？我这不是看你们都没办法了吗？”


    关羽沉吟片刻，忽然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只不知可不可行。”


    刘备急忙问道：“什么办法？你且说来听听！”


    关羽道：“我听闻，陛下颇为爱财，如果我们能见到陛下，献上敛财之策，必回得到陛下的赏识，届时区区几个官位，想必不会太难。”


    刘备道：“敛财之策？二弟，你有什么敛财之策？可不要想些歪门邪道，留下千古骂名！”


    关羽笑道：“我的敛财之策可不是歪门邪道，而是和蒸馏酒一样的秘方。”


    这一下连许褚都惊叹了，说道：“关二哥，你到底有多少秘方？一个蒸馏酒秘方就足以让你富可敌国了，现在又拿出一个来？有这些秘方，赚了钱买个官位都买来了！”


    关羽无奈道：“你也说了，一个蒸馏酒的秘方就能让人富可敌国，若没有强大的势力保护，能不让人眼红？我们现在是有功之臣了，大哥还是卢车骑的学生，秘方一拿出来，就惹来了何苗以势压人。若是没有这层身份，只怕我们现在早成了逃犯了。”


    刘备也叹息道：“先不说这些了，我相信你这个秘方不比蒸馏酒差，献给陛下一定会被封赏。那你为什么又说不知可不可行？”


    关羽道：“这个办法最难的一步，就是如何见到陛下。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这一千金贿赂十常侍，由他们想办法把我们引荐给陛下。只有十常侍是可以用钱买通的，别人就算有钱也很难买通，就算买通了也没有把几个平民引荐给陛下的能力。但问题是，他们的胃口有多大？引荐几个平民见陛下需要多大的价码？他们收了钱会不会不办事？如果事情成功了，我们会不会被视为阉宦一党？这些都很难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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