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凡剑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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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区唯一的一座剑术馆，地点不是在繁闹的地方，显得有些偏僻，很是平凡。


    凌晨四点半左右，天色微暗。


    洛云飞静静的站在剑术馆门口，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面写着平凡剑术馆，不禁喃喃道：“还真是平凡！”说完左右看了看周围，找了门口一处台阶坐下，心想：“是不是我来早了，剑术馆还没开门呢，不是五点就开始晨练么？”


    正想着，远处街道上，一道身影缓缓走来，洛云飞凝神望去，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身影渐渐走近，看清是一名身穿青色长袍，须发洁白，慈眉善目的老人。


    老人走到剑术馆门口，疑惑的看着台阶上的洛云飞，慈声道：“小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洛云飞赶忙站起身，胡乱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道：“老爷爷，我在这里等人，你是剑术馆里的人么？”


    “呵呵，我是剑术馆的馆长，每天这个时候就要过来开门。”老人说着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回头道：“小伙子，你等的人是来学习剑术的吧，那进来等吧。”说完走进了大门。


    洛云飞想了想，迈腿跟在后面，刚走进去，看到一座大殿，有点像一座庙宇，没有殿门，一眼就能看到殿内的样子。大殿前面是一个大场地，场地上面什么也没有覆盖，裸露着黄土本来的颜色，布满密密麻麻的划痕。


    老人坐在大门边的石墩上，转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洛云飞收回看向四周的目光，走到老人身前，躬身道：“老爷爷，我叫阿菜。要等的人叫阿龙，其实是这样的，我本来想到这里当个晨练杂役，阿龙说让我过来看看。”


    老人上下打量着洛云飞，目光深邃道：“看你的样子，家境比较不错，为什么要当杂役呢？”


    洛云飞心里一抖，抿嘴想了想，道：“老爷爷，我家在贫民窟，以前三餐不饱，因为现在妹妹给人洗衣做饭，所以比以前好了许多，可是我也想分担些家里的负担。”说完坦诚的看着老人，心想：“当个杂役还要问这么多，这里不是缺少晨练杂役么？看情况不像啊。”


    老人微笑的摇了摇头，道：“阿菜，你可以到富人区找个事干，比当杂役轻松，工钱也多。算了，既然你想当晨练杂役，就留下吧。”


    洛云飞一听，喜道：“老爷爷，谢谢你。”


    老人摆了摆手，道：“一口一个老爷爷，我看起来很老么？你和其他人一样，叫我老师吧。”


    洛云飞愣了愣，摇头道：“还是称呼您老为馆长吧，我不过是个杂役，叫老师有点别扭。”


    “随你吧。不用拘谨，我这个人比较随和。”老人摸了摸长须，接着道：“现在给你说说工作内容有哪些。晨练杂役不用来这么早，每天五点左右到了就行。主要是负责这块场地。”说着伸出手指画了个圈，继续道：“弟子们早上练习时，经常会弄的这里坑洼不平，你主要是保持场地的平整，知道了吗？”


    洛云飞挠着头，心想：“又不是草坪，为何还要平整？”


    “看来你还不明白。有什么不清楚的，现在可以说出来。”老人道。


    “馆长，我想问下，这个平整的标准是什么？”洛云飞问道。


    老人笑了笑，道：“就是一个坑洼都不许有，即便是浅浅的一个也不行。当有人比斗时快要跌倒，用剑在地上杵了一下。等比斗结束，必须马上整理平整，这就是你的工作。”


    “竟然这么麻烦？”洛云飞神色阴晴不定，接着道：“馆长，这样做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好看么？”


    “阿菜，你问的这些，好像不是工作范围内的东西。”老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淡淡道：“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你，就有种亲切的感觉。”说完叹了口气，悠悠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想解释，直接说一声就行。怎么开始讲故事了？”洛云飞一脸莫名其妙。


    老人自顾自道：“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个少年拜师学剑。他的老师非常严厉，经常让他保持一个姿势，一站就是半天，直到吃饭时才能自由活动。”


    听到学剑，洛云飞来了兴趣，咋舌道：“一站半天，这也太严厉了吧？不过这样做有用么？”


    “怎会没用？”老人斜眼看着洛云飞，解释道：“只有基础剑术成为本能，以后才有可能成为剑道强者，基础决定一切。而一站半天，可以让身体记住那个姿势，最后化为本能，不过这个方法现在不大用了。”说着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我回去得好好试试。”洛云飞下意识开口道，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老人似乎没有听到，接着刚才的故事讲了下去：“这名少年首先练习的就是刺剑式。有一天，当他把剑刺出，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时，正好有只飞虫落在脖子一侧。少年感觉脖间奇痒无比，有心放下剑把飞虫赶离，只是看到一旁站立的老师不时扫过严厉的目光，便苦苦忍受。”


    洛云飞想到故事中的情景，发觉自己脖间也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挠了下。


    “当时正是初春时分，少年才站一会就已汗入雨下，只有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的耸动肩膀，想要驱赶飞虫。谁知等到吃饭时，这只飞虫也没有离开，少年就在这种情况下站了半天。本来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没想到成为了日后的一个破绽。”说到最后，老人有些感慨。


    “怎么可能？”洛云飞震惊道。


    老人摇了摇头，道：“或许世上真的没有完美。许多年以后，这个少年本来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剑，比斗从来没有过失败。只是使出有关刺剑式的招式时，肩膀总是忍不住耸动一下。这个破绽很小，很少有人发觉，不过当他与一位势均力敌的人物比斗时，还是被看了出来。那人便抓住一闪即逝的破绽，击败了这名少年，事后两人说起，才知道少年的这个破绽竟然是一只飞虫引起。那人也是磊落之人，感怀少年的坦诚，最后两人成为了至交，并没有对第二个人说出这个秘密。”


    “然后呢？”洛云飞直觉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终究被少年的一位仇家所知。”老人叹息道。


    洛云飞听得津津有味，不断的点头，可是等了一会也没有下文，疑惑道：“这就完了？”


    老人点了点头，道：“在一名剑道强者身上，一处细微的破绽就足以致命，更何况这个破绽一直出现。故事的结果，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我就不说了。”


    洛云飞喃喃道：“真是一只飞虫就可以改变人的一生。”说着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


    “你现在知道晨练杂役的工作，有多重要了吧？”老人情绪恢复正常，淡淡问道。


    洛云飞神色复杂道：“馆长，把场地弄平整，是不是为了练习剑术可以姿势标准一点。”


    老人赞赏的点了点头。


    “可是比斗时不用这么麻烦吧。要知道，如果去了外面，什么地形也可能遇到。”洛云飞不理解道。


    “只有学会，才可以变通，最后融会贯通。若是弟子们去了外面，那就不是我管的事了，要看每个人的悟性与天分。不过在我这里，他们还是学徒，必须严格。”老人说到最后，语气不容置疑。


    洛云飞转头看向宽阔的场地，心想：“本以为学剑很复杂，没想到在这里更复杂。看来正规地方就是一点也没有马虎，自己一个人练剑，哪能想到这些？”想着摇了摇头。


    “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老人问道。


    “没，没问的了。”洛云飞回道。


    老人笑了笑，道：“这个工作其实很辛苦的，你从今天就开始吧。这样，每月给你三个金币的工钱，行么？”


    “三个？”洛云飞伸出三个手指，神色诧异。


    “怎么了？嫌少么？”老人疑问道。


    “不，不少！”洛云飞赶忙收回三个手指，神色坚定道。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洛云飞心想：“为什么阿龙是五个金币的工钱，我才三个？难道因为我是新来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能给自己找个合理的解释。


    已经陆续有背着剑的人走进剑术馆，每一个人进来时，都惊异的看了眼洛云飞，然后对着老人躬身道：“老师！”说完就走到场地中开始练习剑术。


    老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不再理会。


    场地上的人越来越多，全部是十几岁的少年，没有一个年龄大的。众弟子不停地练习剑术，洛云飞看着热闹的场面，心中竟然有些羡慕，想道：“这种气氛下练剑，看起来也蛮不错的。”


    老人看到洛云飞脸上的神情，开口道：“阿菜，难道你想学剑？”说完看见洛云飞眼珠开始转动，道：“我想听真话！”


    他怎么知道我要说假话？罢了，告诉对方又如何！洛云飞直视着老人，道：“馆长，你说的不错，我也想学剑术，可是家里条件不好。”


    “阿菜，学剑总有理由，你的理由是什么？”老人淡淡问道。


    学剑的理由？！洛云飞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不禁呐呐不能言。


    老人摇了摇头，道：“阿菜，学习剑术不分年龄，首重天分、信念、悟性。特别是信念，学剑之人可以没有天分悟性，但必须得有信念。信念可大可小，虽说信念强的人不一定都可以成为剑道强者，但信念弱的人，肯定成就不高。”


    洛云飞疑问道：“馆长，你的意思是我不适合学剑？”


    “因为你没有信念！我刚才问你理由，你回答不出，就知道你学剑以后的成就。”老人解释道。


    洛云飞听到对方的解释，没有争辩，心想：“我是来偷学的，和你讨论这些干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信念真的这么重要？”


    看到洛云飞在沉思，老人出声打断道：“阿菜，你等的人到了，现在开始工作吧。”说完起身走向了场地。


    阿龙上班很准时，说五点就五点，看样子一分也不少。


    洛云飞看着姗姗来迟的阿龙，走过去道：“你怎么这么迟？”


    阿龙揉了揉迷糊的眼，道：“洛……”正说着，一只手捂在了嘴上。


    “睡了一觉，你难道全忘了？”洛云飞低声道。


    阿龙愣了愣，拿开嘴上的手，道：“哦，没忘！阿菜，你的事，我等会跟馆长说。”


    “我已经说了，馆长也同意了。现在让我工作呢，到底怎么做呢？”洛云飞疑惑道。


    阿龙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哈欠，回复了点清醒，道：“等会我给你示范一下。不知道今天馆长讲的是斗力还是剑术？”说完努了努嘴，轻轻眨了眨眼。


    洛云飞心领神会，转身看向了场地中。


    馆长走到大殿前，盘膝坐了下来。


    众弟子整齐的坐在身前，一动不动。


    馆长扫视了一圈，开口道：“今天讲解斗力的一些问题。”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


    众弟子赶紧凝神静气。


    原来是讲解斗力？看样子很容易偷学！洛云飞不禁前行了几步，等着老人开口。


    馆长留意到洛云飞的举动，没有理会，然后看着身前的众少年，缓缓道：“斗力之法，已经传给你们了。有人达到了斗士，进境奇快。有人还在斗徒，进展缓慢，你们知道这是为何？”


    众弟子齐齐摇了摇头。


    “呵呵，这就是我今天要讲解的内容。都仔细听好！”馆长顿了顿，继续道：“这世上，能量千奇百怪，无处不在，就在我们周围，就不知道有多少种能量。还有些奇异的能量，只出现在特定的地方，比如瓦罗兰北部雪原上有个熊人部落，每一代的首领都掌握着奇特的雷霆之力。”


    熊人？！洛云飞忍住心中的好奇，耳朵高高竖起，不敢错过一个字。


    “这些能量被人纳为己用，就发生了改变，总结来说就是法力和斗力。我们主要说的是斗力，能量千奇百怪，人体也是如此。比如有人天生亲近水能量，也叫水元素，那这个人修习斗力之法时，吸纳水能量便会事半功倍，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进境快，有人进展慢。你们要尽快知道自己亲近什么元素能量！”馆长说完看着身前众人。


    众弟子全部点头，示意明白了。


    “那接下来就是每天的晨练，开始吧。”馆长说完，站起身走进了大殿内，盘膝坐下后闭目不动。


    众弟子全部起身，两两站到一起，开始对练比斗，一时间场中满是金铁之声。


    洛云飞愣了半天，喃喃道：“这就讲完了？根本没有斗力修炼之法啊。”


    阿龙安慰道：“这里每天讲解的都不一样，今天斗力，明天估计就是讲解剑术。不要着急，你才刚来第一天啊。”


    “说的也是！”洛云飞长出了口气，洒脱了不少，开始兴致勃勃的看向了场中比斗。


    满场比斗中，有个虎头虎脑的彪悍少年正和一名瘦小少年对打，彪悍少年举着一柄大剑，用力下劈。瘦小少年手持一柄窄剑，立即横剑格挡倒退了出去。大剑劈在地上，溅起了不少尘土，留下了一个不小的沟壑。


    彪悍少年收起剑，开口道：“这一剑，算你败了。”


    瘦小少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我还没有败，不过你的力气还真是大！”


    彪悍少年大声道：“我才没有锻炼力气呢！这是我的斗力强大，你竟然这么侮辱我！不服再来。”


    瘦小少年哼了声，道：“那就再来。杂役！”说着看向了阿龙。


    “来了！”阿龙边喊边回头道：“阿菜，这就是杂役的工作，你看好了！”说完跑到墙角，拿起一把类似铁锹的东西，飞快的跑到沟壑处，开始填土抹平，顺便踩的结实一些，完了喊道：“你两位继续。”说完回到了洛云飞身边。


    “晨练杂役就是干这些？”洛云飞疑问道。


    阿龙笑了笑，道：“没错，等会就要忙起来了，现在他们还处于热身阶段。虽然每天辛苦点，但是只有一两个小时，熬到吃饭时间就好了。”


    “刚才那个少年为什么说，力气大是对他的侮辱呢？”洛云飞看着继续比斗的两人，疑惑道。


    “哦，你不知道吧。他们自从学习斗力，就不再锻炼力气，只会说斗力大，不会说力气大。我听到你锻炼，还有些奇怪。”阿龙挠了挠头。


    “锻炼力气难道真的对于修习斗力没用？可是现在家里的巨剑根本挥舞不动！”洛云飞心里想了想，接着问道：“为什么剑术馆的弟子，都是少年呢？真奇怪啊。”


    “这里的弟子，只要满了二十岁，就得离开，这是馆长的规矩。有人会出去找个事干，强些的能找到护卫的工作，不过有些特别的天才，听说会推荐到官员区的剑术馆继续学习，还是免费的。”阿龙解释道。


    “官员区？馆长竟然有这种关系？”洛云飞一脸疑惑，心里有些不相信。


    阿龙小声道：“听说馆长跟某些上流人士有交情，所以才有这种能力。”


    “哦，原来是这样！”洛云飞看向了大殿的老人，觉得对方突然神秘起来，有这种能力，为何还要在平民区开剑术馆。


    场中各处传来好几声‘杂役’，阿龙赶紧跑了过去。


    洛云飞愣了愣，心想：“看来这就开始忙了。”赶紧走到墙角拿了把铁锹工具，赶到场中，开始抹平地皮。之后一直没有停歇，来回跑动忙到天色大亮，已经累的有些气喘。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用过早饭后，就过来反省自己刚才的不足之处，并加紧修炼，切记不可偷懒。”馆长在大殿中开口道，没有起身。


    众弟子收起剑，齐声道：“是，老师。”说完陆续离开了剑术馆。


    等到众弟子离开，馆长站起身走出大殿，看着还在忙碌的阿龙与洛云飞，轻声道：“忙完后就回家吧。”说完离开了剑术馆。


    看着场地再次回复平整，洛云飞抹了抹汗，道：“听语气，好像馆长接下来就不来了？”


    阿龙把工具轻轻放好，道：“我们也吃饭去吧。馆长就是每天晨练时才在，接下来就是弟子们自学了。”说完伸了伸腰。


    洛云飞放下工具，笑了笑道：“没想到我竟然找到这么一个工作，今天一起去吃个早饭。”说完走向了大门，心想：“我是不是也该实战一下，也好知道有什么不足。不过还是算了，现在我才会一式，等基础剑术学会了，再考虑这些吧。”


    阿龙跟在身后，道：“好啊，还是那家小店。”


    “那也太远了，不过算了。反正等会我还要去打铁，也算顺路。”洛云飞摇了摇头。


    两人边走边说的离开了剑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