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大结局

    血腥的气味浓稠到了让人足以窒息的程度，无数的门在暗处和明处不断的浮现出来然后又倏然消失。巨大多数之前被约书亚控制的疯子都已经死了，零星剩下的几个人也因为失去了控制而倒在了地上，失禁，并且不断地抽搐。在击而文的不远处，是已经七零八落，被人粗暴地撕扯成碎块的尸体残骸——约书亚的头颅浸泡在黑红色的血液之中，眼眶空洞，肿胀的脸上却依稀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诡异的笑意。


    还有一些东西，亡灵或者别的什么，在黑暗中飘忽不定，影影绰绰。


    那是一些受过苦的人，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已经腐烂的孩童手牵着手，唱着无声的歌谣，他们的眼睛里流着血和眼泪。


    在孩子的身后跟着一个老人，加尔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个人长着霍尔顿医生的脸，过了一会儿那张脸又被替换成了红胡子，他也在回看着加尔文，脸上面无表情，当然，他也没法做表情，毕竟在变成红胡子的时候他所有的皮肤和肌肉都化为了焦黑的碎屑，然后是同样漆黑的头骨。


    恍惚中他也对加尔文说了些什么，只不过亡灵的声音并没有办法传导到现实中来……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


    不过加尔文还是对他们做出了回应。


    他簌簌发抖，眼中不断地流出眼泪。


    在那些亡灵即将离开的最后一个瞬间，加尔文亲眼看见了约书亚——那是一个与他相当相似的男青年，没有那些该死的整形内容物后他变得正常多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英俊的小伙。


    他的轮廓很淡，就像是一阵烟雾似的飘渺不定。


    他痴迷地凝视着加尔文，看上去对加尔文充满了不舍，但无论如何，他最后也消失了。


    加尔文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他朝着约书亚伸出了手，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动弹。


    因为他被红鹿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嘿，亲爱的……”


    红鹿依然显得那样英俊，冷酷，残忍——那双暗沉的绿眼睛在鲜血的衬托下甚至显得格外鲜艳耀眼。


    他冲着加尔文低语，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种充满了柔情，但依旧让人不寒而栗的那种笑容。


    “放开我好吗？”


    加尔文缓慢地回过头，他一字一句，没有任何起伏地对红鹿说道。


    红鹿可以感受到加尔文身上正在往外渗透出一种冰冷的气息，柔和的光晕围绕着加尔文，并且照亮了他们所在那一小片区域。


    在被那种光线照射的同时，红鹿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抽气声。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正在被那种光线腐蚀。


    “嘿宝贝儿，我觉得你可以稍微轻一点。”


    红鹿带着一丝痛苦，暗沉地说道。


    他还是没有放开加尔文。


    “我之前犯了一个错误。”


    加尔文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被错误的情绪蒙蔽了……我误解了我需要做的那件事情。”


    ——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几乎快要让他的心脏炸裂，让他的血液燃烧。


    就如同他之前就预料到的那样，约书亚的黑暗直接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但加尔文在这件事情之前俨然没有预见到他会保留之前的记忆。


    他依旧是爱着红鹿的。


    但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人类的贪婪背叛了人类，是人类的罪恶导致了罪恶。”


    他柔和地对红鹿呢喃，完全无视了红鹿脸上的伤口和他越来越虚弱的模样。


    加尔文可以感到自己强大，他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不断的膨胀，只要稍稍碰触一下便能直接迸射开来。


    在这一刻，加尔文终于清晰地感受到了在皮肤之下脉动的黑暗欲望。


    他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我最后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放开我，我并不想伤害你。”


    加尔文沙哑地对红鹿说道。


    红鹿没有理会加尔文，他只是痴迷地看着对方。


    “你比之前更美了，我都有点后悔答应你的请求了。”


    他对加尔文说。


    “你没有办法阻止我。”加尔文提高了音量，他的眼瞳深处浮现出了白色的光。


    一抹极度冰冷而纯粹的力量从他的身体内部一直蔓延到外部，他伸出手，用力地环抱住了红鹿……他的手轻而易举穿过了红鹿的背脊，握住了对方的脊椎。


    红鹿脸色一白，他闷闷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其实我也不想阻止，但这种情况……你知道自己之前已经对这种情况作了预警不是吗？真遗憾，我同意了你的要求，我现在可没法临时收手不断，眼睁睁看这里从这里爬起来走出去然后毁灭世界。哦，对了，我可不在乎毁灭世界……噗……”


    加尔文对红鹿的肉体上的伤害变得更加厉害，而在剧痛中哪怕是红鹿都没有意料到加尔文的瞳孔中隐约闪过的复杂情愫。


    他很确定，他并不想伤害红鹿。


    但与之前的加尔文共享着同一记忆的他，也没有办法放任红鹿继续阻止他下去。


    “抱歉，现在我必须要伤害你了。”


    加尔文带着一丝淡淡地悲哀说道。


    “嘿，宝贝儿，你觉得你还能忍一忍吗？在按下那该死的开关前我还挺想跟你亲热一下的。”


    红鹿不以为意，他甚至伸手盖住了加尔文的嘴唇，好让对方只有眼睛露出来。


    在很短的这一刹那，加尔文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类似于困惑和犹豫的神色，但很快，那种冰冷而冷酷的神色代替了最后一丁点儿人性的柔软。


    天使的翅膀在血浆中拍打起来，红鹿很容易就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对加尔文的控制。


    “我必须……我的命运就是……”


    加尔文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比起两人身体上的互相折磨，红鹿的门也在墙壁上忽隐忽现，加尔文的特殊能力正在干扰着他，侵蚀着他的力量。


    “你的命运就是跟我一起死在这里，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一旦你失控我就会启动最后的计划——”


    “我已经改变计划了。”


    加尔文轻声说道。


    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像是完整的天使，然而红鹿对待他的态度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应该爱我。”


    加尔文说。


    “是的，我爱你。”


    红鹿吐了一口血，他快乐地笑了起来


    “可是我爱的可不是现在这个占据着你皮囊的家伙，而是真正的你。”


    “我……”


    红鹿低下头，吻住了加尔文的嘴唇。


    “那么下一次再见吧，亲爱的。”


    红鹿含糊地低语道，在同一时刻，他咬碎了藏在舌底的无线开关。


    “轰隆——”


    一阵耀眼的，灼热的光线，抹去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


    首先是白色的光线——耀眼得仿佛将整个城郊地区推回了白昼。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最后是震动……宛若地震一般的剧烈震动。


    哪怕早已有准备，但当那爆炸释放出来的瞬间，乔伊斯与韩还是跌倒在了地上。


    “哦，老天！”


    在短暂的震动停止之后他们快速地回到了之前仓库所在的位置。


    正如同他们所预料的一样，曾经的废旧仓库连同周边地那一小块区域都已经彻底的灰飞烟灭，夷为平地。那种恐怖的高热和后续连绵不断的小型爆炸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


    艾扎克也在那场爆炸的同时从床上惊醒了过来，他感到一阵心悸，然后冲到了窗前。


    他看见了从远处腾起的一朵蘑菇云，然后是浓密的黑烟。


    “不，加尔文，不……”


    艾扎克喃喃地说道。


    他在不久之后就和乔伊斯还有韩汇合了。


    在看到爆炸现场之后，他的样子让乔伊斯感到了一丝害怕。


    “他说他会找到办法脱困的。


    乔伊斯是这么对艾扎克说的，他真害怕对方会直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也相信。”


    艾扎克恍惚地回答了乔伊斯的话，他的语调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就像是他真的在梦游一样。


    乔伊斯恐怕以为艾扎克是因为过度鹅悲痛而显得格外不正常，但艾扎克知道自己正处于一种玄妙的，古怪的状态中。


    他盯着那依然在散发着热气的，已经被烧成漆黑色陶土的地面。


    隐隐中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正在唱歌。


    “呼……”


    艾扎克控制不住地朝着那声音传来地方向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年幼的，有着姜黄色头发的女孩，她穿着一件样式古怪的白色袍子，站在爆炸的中心点自顾自地唱着歌，蹦蹦跳跳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十分有趣似的。


    那是伊莎。


    早已死去的伊莎。


    而在艾扎克停下脚步的瞬间，女童倏然将脸转向了艾扎克——


    那是一张多么可怕的脸。


    那么成熟，那么复杂，那么饱经风霜，就像是她已经在这个星球上生存了亿万年一样。


    【还没结束呢，艾扎克哥哥……一切都还没结束呢。】


    紧接着，伊莎朝着艾扎克咧开了嘴微笑了起来。


    一阵风吹来，女童的身影迷雾一般瞬间散去。


    艾扎克的膝盖一阵发软，跪在了地上。


    “加尔文……”


    他轻声的呼唤道。


    但是整片废墟只有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应。


    无论是艾扎克还是乔伊斯和韩，在今后的日子里都再也没能见到传说中的加尔文与红鹿。


    整个美国因为降临派造成的巨大混乱而经济严重倒退，社会秩序在接下里的很多年里依然保持着相当糟糕的状态……三名曾经的警员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过着忙碌而繁杂的生活。


    在许多人的努力下，最终，整个国家缓缓都回归了曾经的轨道。如果一定要说与这场混乱发生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敢说自己见过真正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