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苦力的锻炼与晚饭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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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的石头是从附近山脉中挖掘的，乌山上生产的青石，坚固牢靠，被切割成半米左右长的石条，放在肩头沉甸甸地重，倒还不至于沉重到无法搬动的程度，艾莉西亚毕竟是经过锻炼的身体，要比普通人类要健康很多。


    但是这种简单重复的机械式劳动的艰难度还是超出了艾莉西亚原本的想象，抗上石砖，走过一段道路，把砖头放在指定地方，如此反复地进行，艾莉西亚的体力也在逐渐地消耗中，只觉得肩膀上的份量越来越沉重，当新的两块石砖放上来的时候，这少女不由打了个踉跄，差点被那砖头压趴在地，立刻直觉地流转起了魔力。


    “不准用，不要想取巧，锻炼你的肉体，锤炼你的身体，只有坚强的体魄无穷的意志，才能面对所有困难绝境！”马库斯大吼着说，一脸狰狞神色，那个模样让艾莉西亚完不怀疑地想着，如果这妖魔拿了鞭子什么的东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抽打下来。


    “理由？”艾莉西亚抬头问。


    这一个妖魔未必没有借机报仇私心，在为难艾莉西亚的同时，也做好了被那可怕少女反抗的准备，但艾莉西亚平静的问话，反而是大大地出乎了马库斯的预料，让这个妖魔愣了一下，一时回答不出来，恼怒地说：“就是这样，我们妖魔就是这样训练，没有为什么！”


    艾莉西亚平静地哦了一声，老实地回收了外放的魔力，步履蹒跚地继续抗着砖头前进。


    这样纯粹的体力劳动，一直持续了一整天，等到艾莉西亚精疲力竭地泡进热水里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这少女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被打开，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起伏着，贪婪地吸收所有浮散在外的魔力，身体的感觉好像瞬间打开，就算是闭着眼，捂着耳朵，也能清楚地听见外界的所有动静，似乎要消融的身体，又好像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每一丝空气，每一点水汽，都是她身体的延续。


    无比奇妙的体验……


    那一刻仿佛像是很长，又仿佛只有一刹那，艾莉西亚很快就清醒过来，敏锐的感觉也迅速撤退蜷缩地回到身体躯壳中，无论怎么尝试，再找不到刚才那种体验。


    或许，那就是到达更高层世界的那扇大门，艾莉西亚这样想着。


    搬砖开始的第二天，艾莉西亚主动将石砖数量增加到了三块，这样的一次几乎就是六百斤的分量，这对身体力量相对薄弱的人类来说，差不多应该到达极限分量，就算是艾莉西亚也觉得吃力，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整个人就好像要被压迫到泥土下面一样，但这少女仍旧是咬牙坚持着，蹒跚着一趟一趟地走来，汗水跟血水一起流淌。


    又是极其辛苦的一天，而且并没有出现那种奇妙景象，但艾莉西亚却感觉自己应该渐渐地掌握了一点诀窍，基础魔功的运行就是一个十分有效的方法，在魔功的牵引之下，魔力就好像是倾倒的墨汁，慢慢渲染了身体每一个地方，流淌在血肉之中，细细地锤炼着每一个细小角落，有什么被压扁，有什么被舍弃，越流淌，被消耗的东西越多，剩余在身体里面的魔力越稀少，越加地纯净凝实，仿佛正在从气态变成液体再变成稳固的固体。


    搬砖，搬砖，搬砖……不但压迫着身体，更压迫着里面蕴藏的魔力，让那种恐怖的力量分散到身体每一处，真正地吸收在血肉中，在外人无法觉察的时候，改变正在悄然发生着。


    马库斯是在那之后好几天中才发觉艾莉西亚的变化，马库斯原本的用意并不单纯，一半是因为对在山寨中表现出来的可怕攻击性感到恐惧，另一半是因为人类对于他智商嘲笑的轻微愤恨，让这一个妖魔对于斯特林指派给他的指导任何有些不是那么强烈的抗拒心理，并且迅速地做出了决定，先要给艾莉西亚好好地使个下马威，杀杀她威风，然后马库斯的搬砖计划，就这样应运而生。


    但之后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马库斯的预料，那一个看起来纤弱骄傲的人类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老老实实地跟着妖魔做着最艰苦繁重的劳动，磨破的肩膀，粗糙的双手，飞扬尘土掩盖的面容，灰扑扑地混在那一群妖魔之中，丝毫不觉得起眼，一晃神，就会失去了她的踪影。


    “原来人类之中，也有这样吃苦耐劳的性格。”就算是积累着新仇旧恨的马库斯，也不得不生出了一些改观，渐渐觉得那一个人类的少女也没有想象中那样讨厌，至少还是很听话的，所以马库斯觉得下马威应该可以结束，然后就是正式的教导了。


    正像是马库斯曾经说过，恢复记忆之后的艾莉西亚性格并没有多大改变，仍旧是那种沉默冷淡，坚持着自己独特底线，但这种孤僻表现，在尊敬实力，尊重强者的妖魔之中，并没有遭遇特别问题，只用短短几天，就将石砖数量从两块提升到五块，光是这样的进步速度，就足够让妖魔们敬佩，所以艾莉西亚在灰衣军之中的人缘或者魔缘居然还是挺不错的。


    在马库斯往这边过来的时候，妖魔们正在围成一圈，起哄笑闹着。


    “嘿，人类，今天要不要试试破记录，六块怎么样？”


    “应该可以吧。”艾莉西亚活动着肩膀，估量着说，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旁边立刻有妖魔跳过去，积极地搬着石砖往她肩膀上放。


    另外有妖魔咧嘴笑着说：“七块怎么样？跟你比，看谁更快跑到那边。”


    这样的青石砖，一块大概是两百多斤的重量，七块叠放一起，将近一千八斤的分量，而且还是在一整天繁重劳动中间，就算是对于身体强壮的妖魔来说，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们平常一趟，基本都是五块的重量，一下增加的两块立刻就让旁观的妖魔高兴起来，跺着脚哄闹着说：“比，比，跟他比！”


    “有赌注？”艾莉西亚冷淡地说，她不介意跟妖魔比试，但是不愿意进行没有益处的比试。


    “我可没钱。”那妖魔为难地抓着下巴，想了半天，忽然说，“赌晚饭怎么样，晚上有上好牛排？”


    “我要蔬菜，利安不喜欢吃肉。”艾莉西亚伸出手，与妖魔那大手拍了拍，接受了这样的挑战。


    放好石砖，划好范围，妖魔们齐齐地吼着开始，然后那两个人魔就扛着重物飞快地起跑。


    尽管是精锐战队成员，单以本事实力来将，那妖魔其实不是艾莉西亚的对手，而且他也不是擅长速度的那种类型，没跑几步就落在后面，那妖魔显然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一个道理，立刻嘶吼着露出了本相，将近四米高的大个，光那双长腿就有两米，一步跨出去就有艾莉西亚两三步的距离，仗着这身高腿长的优势，哈哈笑着追到了前面。


    艾莉西亚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沾满灰尘的脚丫在泥水地面上一踩，无形的魔力忽然散发，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光脚丫踩出来的深深凹洞，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一下，瞬间地出现在妖魔前面，那是瞬间速度突破视觉极限所产生的错觉。


    妖魔紧追在其后，怒吼地举起双手往地上一砸，出现在大地上的裂纹迅速往前扩张，在艾莉西亚预定的落脚点上裂开了一道幽深的裂纹，就像是设置在地面上的明晃晃陷阱，恰好地消失了所有可能的借力地方。


    艾莉西亚并没有觉得惊慌，抱着石砖翻了身，纤细的后背上突然地长出三只宽大的羽翼，拍打一下，唰地飞了过去。


    从那形状看，应该就是曾经在山寨中出现的那羽翼，但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原本是洁白如雪的颜色，而这一会却像是倒上斑驳的墨汁，漆黑如夜，只有在末端地方还保持着部分白色，丝丝的黑色就好像是从羽翼本身所渗透出来一样，正在侵染着最后那一点白色。


    那三只黑白参杂的翅膀，轻易地把艾莉西亚送到了终点，然后化成了几簇飘动的羽毛，散落消失在半空中，仿佛梦境一样无影无踪，只有那少女衣服后背撕裂的几道缺口，才能清晰地提醒着这个事实，那人类在刚才，确实是生出了一双半的翅膀。


    “我赢了，晚饭的蔬菜都归我。”艾莉西亚放下石砖，若无其事地说，在这少女看来，她不是选择了最便利方便的一种胜利办法，完全不值得说道。


    “感谢神灵，你不爱吃肉，我终于保住了我的牛排。”那迟了一步，输了比赛的妖魔扔着石砖头不服气地大声嚷着，“再来，赌明天晚饭！”


    而在一边旁观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马库斯，却突然地冒出了一头冷汗，目瞪口呆地呢喃着：“天呐，她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