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隐瞒的过去与自称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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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等镇民商量好对付艾莉西亚的事情，小镇上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改变利安德尔此后人生的一件大事。


    在小镇的晨曦中，一队骑士出现在小镇口上，踩着晶莹露珠黑压压地往镇里面走，那肃穆沉重的模样，就像是黑云压顶一样，乌沉沉，一阵不详。


    一早醒来的时候，利安德尔就听到了外面动静，从家里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支奇怪的骑士队，在他们这样的偏远安静的小镇，几乎都能酸是一个天大的新闻了，所以利安德尔新奇地喊着：“妈妈，妈妈，来了好多奇怪的人！”


    利安德尔家里就只有两个人，他和他妈妈艾莲娜，那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年轻女人，有一头跟利安德尔很相像的淡金色长发，习惯会用一方丝巾松松地扎成一束，那淡淡的颜色，仿佛就像是月光一样倾泻披散在她纤细文弱的身体上，时常会让人感觉出一种不属于人间的脱俗美丽。


    听到儿子的诧异的声音，正在准备早餐的艾莲娜也跟着张望了一下，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景一样，那张美丽脸庞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颜色，匆忙惶恐地团团转悠了几圈，忽然把利安德尔从后门小巷里推了出去。


    “利安，不是说要去见你朋友，赶紧去吧，别让人等你。”艾莲娜强颜欢笑着说。


    那时候年幼的利安德尔还不能够分辨出大人隐藏在笑容之后的惶恐，这一个孩子一直惦记着跟艾莉西亚约定要去林子池塘玩的事情，只是对妈妈匆匆推他出门的行为表示不满，“妈妈，还早，我不会迟到的，还没有吃早饭……”


    屋子里面停顿了一下，很快就看到利安德尔平常经常用来装蘑菇野菜的小篮子被拎了出来，里面装上了大块没有切开的面包，还有艾莲娜殷切的叮嘱，“小心别在镇子里乱跑，今天允许你可以迟一点回家。”


    那是利安德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一个小孩疑惑地在后门小巷里站了一会，似乎听见一阵整齐的马蹄声逼近，踩着巷子边上堆积的杂物爬高看了看，依稀能看到刚才还在镇子口上的骑兵已经走在他家门前的街道上，另外一边的屋子里，隔壁家的尼克正从窗户探出头，冲着这边做着鬼脸，这让利安德尔心情不顺地跳下杂物堆，皱着鼻子往镇子外面跑去。


    这就是那个平静小镇留给利安德尔最后的印象，那之后不久，这平静的生活就丧失在一片通红的火海之中，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灼热的烟尘烧熔了森林积雪，在这边刺眼的红色中，黑色的骑士悄然来临，隔壁的小尼克充当着指路向导，因为仇恨涨红的眼睛就像是烧着同样的火光一样。


    “就在这里，你们要抓的人就在这里，放了我，放了我们！”那年幼的声音应和着冲天的火光，带来一阵腥重的杀戮味道。


    那应该是印在利安德尔童年记忆中最阴影的部分，但在这少年述说的时候却始终能保持着一种格外的冷静与平淡，就仿佛像是局外人讲述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事情，这样的场景让艾莉西亚没有缘故地觉得有些别扭，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后来呢？”艾莉西亚难得地问，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利安德尔想说的样子，那她就问了。


    “骑士屠平了小镇，抓了我们回去，再后来这一队人遭遇到了人贩子，全军覆没，然后我们就被抓到了那个做血脉试验的秘密基地中。”忽然之间，利安德尔又好像没有了述说的兴致，分外简单地说。


    “为什么？”艾莉西亚皱着眉头问。


    “哪一个为什么？”利安德尔反问着，缓缓笑着解释说，“屠镇是因为我，后来我才知道，我原来是个贵族家的私生子，母亲带着我逃出来，贵族老爷觉得丢脸，就要把所有知道看到的人全部灭口；人贩子是因为你，哪个试验的基地就在森林深处，你从那里面逃出来之后，人贩子们就追了出来，看到我们一起被骑士团抓住，还以为是他们的秘密曝光，于是就存了杀人的决心，放出了那基地里面培育出来的怪物。”


    “哦，那尼克呢？”艾莉西亚问。


    “死了，在基地里面，试验失败之后被丢弃，我把他拖进笼子，喂养了魔兽。”利安德尔淡淡地说。


    艾莉西亚觉得半懂不懂，支着脑袋想了半天，缓缓地说：“布兰科的书上说，童年创伤所带来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伤痛沉淀累积的世界观——论变态性格与反社会倾向的形成。”


    利安德尔忽然感觉嘴角有些抽搐，无言地看了看，艰难地说：“艾莉西亚，我觉得那是在骂你自己。”


    艾莉西亚点头想了想，说：“还行，我尽量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杀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利安德尔扶着额头，有些无力地说，在分开两年的时间中，这个失忆的少女逐渐形成了全新的性格与观念，那是让他在感觉到新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的复杂心情，时常有种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青梅竹马一起共甘苦长大的同伴了。


    不过，刚才那种因为回想起往事的难言愤懑，倒在这种无言以对中，渐渐消退隐散，这让利安德尔的心情慢慢地好转起来，捻着垂在额头上的淡金色刘海，承认说：“那次的事，是我设计的，基地的情况是我向你打听的，故意把那一队骑士往那边带，做成进攻的假象，然后那两方果然就发生了冲突，在被骑士带走与落到试验基地的两个选择中，我选了后面那一个。”


    “因为要给你母亲报仇？”艾莉西亚认真地建议，“这样做法不好，没有自卫权利，是属于违法行为，应该悄悄地做，不要声张。”


    艾莉西亚这话一出声，就听见“噗嗤”一个笑声，从他们头顶上传来，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拨动枝叶的声音，应声跳下一个人，轻巧地落在树干上，举手招呼说：“哟，小艾莉，好多年没见了，还好吧？”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红色长袍，交叉挂在后腰的短刀，笑弯弯的黑色眼睛，编成小辫的黑色长发，那一张与艾莉西亚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就仿佛是秋日晴朗高爽的干净天空，露着灿烂明朗笑容，好脾气地弯曲地嘴角说：“哎呀，小艾莉不记得，我是你哥哥哦，雷纳哥哥，雷纳·盖恩斯伯勒，下次可不能再忘记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这个自称是哥哥的人，从露面那一刻开始，就让艾莉西亚感觉到一阵危机，就像是有只无名的魔兽，蛰伏着，懒洋洋地磨着爪子，仿佛要被盯上，仿佛要被杀掉，那种危险感觉，不由让艾莉西亚打着战栗，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害怕的呐喊，不自觉地抓紧着圣剑，因为那样用力，甚至连整只手掌都在冒着冷汗，湿漉漉，汗津津，反而抓不住武器剑柄了。


    听见那雷纳说话，艾莉西亚不由自主地往利安德尔那边望去，一直没有能恢复过去的记忆，反而不如利安德尔知道地更清楚，但是后者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一个事，不由让艾莉西亚呆了呆，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说：“我不记得……你有什么事？”


    “哎呀，这可不好说，做兄长的过来探望我亲爱的妹妹，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自称为雷纳的年轻人歪着头，露出一个很可爱的表情，转眼之间，却将那一对短刀一拔，直接挥刀砍在艾莉西亚及时举起的圣剑之上，铿锵的金属撞击声中，隐约还有一阵微弱的电流噼啪声，闪耀飞过无数细小的电火花。


    种植在这光明分会庭院中几人环抱才能围拢过来的粗大树干在这种撞击声中，吱呀地响动一下，最粗的那根树干轰然断裂砸在地上，跟随着那树干一同砸下去还有被电击麻痹，暂时失去行动力的艾莉西亚，直愣愣地砸在草地上，无声地吐出一口瘀血。


    “很弱，很弱啊。”雷纳叹息地说，紧跟而下，伸手按着艾莉西亚额头往下一点，把她整个脑袋都掼进了泥土之下。


    “艾莉西亚！”利安德尔脸色一变，跳到另一根树干上，一手按在树干上，刚想发动魔力，忽然又是一停。


    一柄剑，轻巧无声地出现在半空中，在利安德尔完全没有反应之前，轻而易举地架到了他肩膀上，然后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冷静地说：“雷纳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所以不要动，不然就视为敌对，开启战斗模式。”


    “你们想要什么？”利安德尔小心而缓慢地缩回了手，这一个聪明的少年已经在瞬间估量出敌我信息，无论是他还是艾莉西亚，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只要愿意，这两个陌生的人类，几乎可以瞬间秒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