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少年的冷战与朋友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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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的这一次攻击来的突然，退的也突然，给海勒留下了一个胆战心惊的背影，还有一个两难的局面，继续停留在原地迟早会被妖魔发现，但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基地，再没有安全地方能容下他们这么许多家眷老小，所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赶紧造好计划中的飞船，才能有一线生机。


    为了这一个紧迫的目标，整个基地的人都像是上足法条一样，全力地运转起来，没有留下任何空闲，而照料受伤利安德尔的工作只能落到艾莉西亚身上。


    利安德尔并没有像艾莉西亚那样难以愈伤的脆弱体质，也没有不能接受圣光治疗的古怪血脉，在接受了拉斐尔的治疗术之后，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因为受伤所流失的血液和体力，那就不是魔法所能弥补的，只能依靠时间慢慢恢复，魔法绝对不是万能的，越是强力的魔法，越需要苛刻的发动条件，甚至还要支付高昂的代价。


    除了有点精神萎靡之外，利安德尔并没有太多伤员的表现，这让艾莉西亚的照顾工作变得十分简单，只要定时从厨房端来食物，然后再顺便看管着别让利安德尔做出什么不利于伤势的剧烈运动就可以，幸亏利安德尔不是那种会让人操心的性格，大部分的时间中，他都安静地靠在床上翻着书，所以艾莉西亚也可以安静地坐着，然后对着利安德尔开始发呆。


    先是打脸的一拳，然后是莫名的沉默，少年的情绪表现地十分明显，尤其是在面对着艾莉西亚的时候，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说，这样诡异的情况，就算是以艾莉西亚的迟钝神经，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别扭，偶然也会疑惑地想，她被打了一拳都没有生气，那利安德尔又究竟在为什么生气？


    “利安？”艾莉西亚试着叫了几声，一直没有得到回答，这一个少女也没有再说话，托着脸颊发了一会呆，觉得无聊就将手搭在卡仪上，开始试着往里面补充魔力，一边分神想着，她的卡片应该还有一些改进的余地，感应应该可以使用地更灵活一点。


    对于那一场战斗的思考总结已经完全占据了艾莉西亚单纯的心思，所以这一个发呆的双黑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利安德尔正在仔细观察她，很久没有翻动书页，那一张温和清秀的脸上流露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复杂情绪，有点失望，有点暴躁，还有掩饰的不住的担忧。


    “艾莉西亚。”这一个少年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什么，到吃饭时间了？”艾莉西亚还没有从发呆中回过神，愣愣地说着，按着桌子站起身，摇摇地往外走去，满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哦，我去食堂拿饭。”只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跟她道歉和好的利安德尔毫不留情地留在了房间中，让那个独自相处的少年一下黑了脸，把一本好端端的书捏出了无数道褶皱。


    对于那淡金色少年矛盾纠结的心情，艾莉西亚没有丝毫觉察，若无其事地走着，继续发着自己的呆。


    在食堂的大厅里，艾莉西亚遇上了海勒格雷格他们，为了尽快造出一条用于逃生的合格飞船，这几人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熬得面色铁青，脚步虚浮，但那眼睛中却像都是冒着明亮的火焰一样，亮的不可思议，一半是因为专注忙碌工作，另一半则是因为对前途的焦虑。


    “嗨，艾莉西亚，来吃饭啊，利安德尔恢复地怎么样？”注意到艾莉西亚过来，海勒赶紧挥舞着勺子招呼说。


    “还行。”艾莉西亚实事求是地说。


    “那太好了，看来他可以赶上飞船法阵的安装。”海勒松口气，咧嘴露出白牙笑着说，这大概是他最近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对于建造飞船来说，这一整个工会的人几乎都可以算是外行，就算是拿着现成的图纸，也有种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无措感，然后那一次莫名的灰衣军遭遇，又像是一记振聋发聩的警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浪费的时间了，妖魔随时都会再次出现毁灭所能见到的一切，这种紧迫的认知为原本就已经不顺利的造船事业，更增添上了一种恼人的焦虑，更觉得事事不顺。


    “魔纹的甲板很快就要做完，安装的时候，还是要让利安德尔过来检查一下，免得出什么岔子。”海勒拍着座位，示意艾莉西亚坐下一块吃，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对了，你们和好了？上次打你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看过利安这么冲动的模样，果然还是艾莉西亚最重要。”


    因为没感觉自己有跟利安德尔吵过架，艾莉西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海勒这一个问题，在她思考的时候，另一边的格雷格开口将话题转了过去。


    “你还有心管这种闲事，刚才我去过仓库，清点了油桐木的库存，绝对不够使用。”格雷格拿出一张清单拍在桌上，用一种轻蔑的神色说，“起码还差了一大半，而且也不可能去界河采集，那种东西只生长在界河深处，根本来不及来回。”


    油桐木是一种轻便结实很适合制造飞船的木料，因为工会的库存丰富，所以海勒选用了这种材料做为搭建飞船的主体框架，本来不应该存在什么问题，但海勒显然是忘记了计算一点，他们工会参与飞船建造的都是第一次上手的菜鸟新人，粗手大脚，学艺不精，在每得到一块合格产品之前，平均都要做废掉一块，浪费了大量原材料，完全超出了原本的预算，尤其是用量最大的油桐木，那么半个仓库的材料，最后所能得到的成品，甚至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一下就陷入了困境。


    看着那张与几天前大幅度缩水的库存单，海勒觉得无比头痛，扶着额头说：“叫那些混蛋小心点，不能再浪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的？”


    “铁木，如果不嫌弃飞的比乌龟还慢，可以用这个，比油桐木还要结实。”格雷格冷冰冰地说。


    “那种东西，真能飞得起来？”海勒怀疑地说，其他性质暂且不论，光是以重量密度来算，铁木要比油桐木沉重三倍，正像是它的名字一样，那是一种硬得像铁，重得像铁一样的木料，并不适合做为飞船的材料。


    “大概还是有办法的。”格雷格沉吟着，往艾莉西亚身上望了望，忽然开口说，“听他们说，艾莉西亚制造出了甚至可以影响到魔力本身的重力卡，能不能把那种原理作用到飞船上，只要用重力改变飞船本身的重力，就算是全部采用铁木制作，也没有影响。”


    艾莉西亚旁若无人地发着呆，一边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在她身边的谈话，一直等到格雷格不耐烦地问了第二次，这个黑色少女才迟钝地抬起头，疑惑地眨着眼问：“做个巨大的卡仪，做个巨大的重力卡？”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格雷格回答。


    “应该可以吧，还是要试了才知道。”艾莉西亚也不是很肯定地说，但也没有立刻表示拒绝，凭着本心而言，她还是愿意帮这个忙的，她对海勒的印象还不错，而且“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要试验。”


    在艾莉西亚吃完饭，端着盘子给利安德尔送去伤员的那一份午餐的时候，她身后有些空旷的食堂中，海勒犹豫着说：“我们不应该把艾莉西亚卷进这种事情，她毕竟还只个未成年的孩子，利安德尔也不会高兴。”


    “妖魔们可不会因为她是孩子就额外慈悲放过，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有任何力量都要全力用上。”格雷格坚定地说。


    海勒仍旧有些不赞同，“以他们的实力，没有拖累的话，完全应该可以安然离开。”


    “他们在享受工会的物资，那就有为工会出力的义务。”


    海勒诧异地抬起了头，表情变化不定，这一个巨汉似乎觉得很吃惊，茫然又有些恼怒地说：“格雷格，那是我们的朋友，招待好朋友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


    “既然是朋友，相互帮忙也是天经地义的，艾莉西亚自己也答应了。”格雷格回答说。


    “……好吧，你说得对。”海勒最终妥协地松口说，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无意义的争论，但在啃着面包的时候，这个爽朗的巨汉却忽然感觉到了面包的干涩地噎在喉咙，无论灌下多少汤水都不能咽下那种难受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牢牢地顶着在他心里面，让这一顿午餐变得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生了变化，生出了分歧，就在上一次争论的时候，突然出现呈放在眼前，但那时候的海勒还没有能真正意识到，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容让共处的，就算是曾经的朋友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