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没有的计划与界河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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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晚上的对话，并没有在艾莉西亚心目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天照样明亮，太阳照样升起，仍旧是正常的起来，迷糊地揉着眼睛，猛然就惊醒了过来，照旧要继续往界河的道路。


    阿什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显得精神许多，用小铁锅烧着开水，一边问：“都有什么计划，要从哪条路线走？”


    “计划？”艾莉西亚疑惑地想了想，决定说，“笔直走，最快。”


    “喂，喂，这样行不行啊？”阿什怀疑地说，跟艾莉西亚的直觉行动派明显不同，被当成下一代黑帮老大培养出来的阿什更喜欢做出完备计划之后，再付诸行动。


    “界河里面都危险。”艾莉西亚正色说。


    阿什奇妙顿了一下，有心想要反驳，但想到他们并没有准备界河地图，也不是常年行走在那里面的佣兵，所有关于界河的传言都是道听途说，根本无法比较哪片区域更危险，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艾莉西亚的说法并没有什么过错。


    “――算了，食物和水只能进去再说，那现在所剩下的就是方向问题，我们没有携带指南卡。”阿什继续说。


    “制作材料不够，大概只能做几个一次性的指示卡。”艾莉西亚翻着背包说，握着拳头说，“那就没有问题了，走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大概是真的没有问题了。”阿什不确定地说。


    制定下这样几乎就能算是没有的粗糙计划之后，这几个人再次踏上了逃难的旅途，在经过一整天的路程之后，终于到达这一界的边缘。


    在这一整片大陆边缘，忽然就像是刀削一样整齐地到达了尽头，光滑如镜的万丈悬崖，往下就是一片苍茫林海，覆盖着浓重灰雾，偶然会有各种颜色光流经过，所经过之处有安然无事的，也有寸草不留的，然后很快又会被全新的植物重新掩盖。


    这就是界河，千万年来一直被誉为最危险之地，在那里面，流动的并不是河水，而是毫无规律的时空乱流，同时也是最大的宝藏之地，蕴藏着前所未有的丰富珍贵资源，让所有胆大冒险者都趋之若鹜地投身其中，至死不悔。


    “这样地方是没法落脚的，要找路下去吗？”阿什探头往下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力量才形成这样大规模的断裂，让所有断层都呈现出一种晶体化的坚硬与光滑，仿佛就好像是用让人难以想象的高温一刀切下，这样的悬崖是不能附着任何力量的，所以只能由人力缓慢艰难地开辟出一个个规律的小凹洞，供人落脚，被那些经常往来进出界河的人，称呼为路。


    “跳下去。”艾莉西亚说，她也跟着探头看，感觉这样的高度对于拥有飞行卡的他们来说，并不算太难。


    “不是吧？”阿什被这个大胆建议吓了一跳，“界河上空有雾气包围，看不到底下，万一跳下去一头栽到时空乱流中，几百条命都不够用！”


    艾莉西亚伸手指着那片雾气中一道仿佛细线一样微小空隙，说：“不会。乱流会相互撞击合并，这里刚经历过一次，暂时是安全的。”


    话说着，艾莉西亚就带头跳了下去，眯着眼感觉从底下吹上来的强风，那片颜色苍茫的森林在她视线中不断扩大逼近，然后在浓重的雾气中隐约显露着狰狞的面目，蠕动怒放的有毒花草，潜伏隐藏的觅食魔兽，还有那刚经过的乱流残留下来的狼藉痕迹，这一个危险的地方，正在逐渐揭露着它残酷危险的本来面目。


    艾莉西亚却没有觉得丝毫害怕，反而有种隐约的熟悉感觉，好像经历过许多次一样，不用细想就能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种感觉是如此强烈，让艾莉西亚觉得由衷地高兴，忽然毫无保留地散发出全部气息，那一股强烈的黑暗魔力流水一样倾泻覆盖在这一片区域，让所有植物魔兽为止震惊、战栗，臣服地低下头，俯下身躯，生不出任何反抗心情。


    而在远近之中感觉到这股黑暗魔力的人们，无不张惶地想，这么强大魔力，难道是高级恶魔追逐上去了？


    这样澎湃的魔力，甚至不用启动飞行卡，就能让艾莉西亚轻松地减缓巨大的下坠力量，安全地落到地面，手一伸，刚好拎住跌跌撞撞飞过来的那两人。


    “大姐头，你真的是太帅了！”黑子竖着大拇指说。


    阿什却带着一点疑虑，嘀咕着问：“该不会是什么高级恶魔假扮的吧，人类真的能强悍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人类吧。”艾莉西亚自己也不能肯定。


    不论过程怎么样，总之是安全地进入界河，完成了逃离的第一步。


    这里界河的景色跟上面世界大不一样，常年缭绕着一股雾气，很难有阳光灿烂的日子，在这样地方生长的动植物，似乎也沾染上了雾气的灰霾，无论是什么样鲜艳的颜色，时常都会让人觉得缺少一种鲜亮与明朗，弥漫着浓重的灰暗压抑氛围。


    艾莉西亚在树底下找出一种生着两瓣嫩叶的小草，教他们揉碎挤出草汁，说：“灰叶草，可以解瘴气毒素，最好隔两三天就吃一次。”


    “你怎么知道？”阿什好奇地问。


    “大概是来过吧。”艾莉西亚不确定地回答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那些答案仿佛早就藏在她脑袋里面，只不过并不能确切地回想，只有等看到实物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原来她还知道这样的东西。


    “这样的对比，还真让人丧气。”阿什揉着草叶沮丧地说。


    对于阿什这一句丧气的话，艾莉西亚直接把圣剑扔了过来，擦着指尖身边飞过，恶狠狠地钉在他身后的树上，那株大树仿佛活物一样挣扎扭曲着，发著一阵低沉嘶吼，好一会才无力地垂下枝条，安静地流出粘稠的红色汁液。


    “那颜色，好像血一样。”黑子看得心惊肉跳，悄悄地嘀咕着。


    艾莉西亚走过来捡回圣剑，在树干上擦着上面沾染的汁液，语调平常地说：“就是血水，是被他吃掉猎物的血水，这是食人树，不知道叫什么，在界河里面有很多，在他底下会生出跟灰叶草很相似的草丛，专门用来钓食物上钩，这边叶子的颜色会更深一点，需要仔细看，没事的话，最好什么都不要碰，这里的植物跟魔兽一样凶猛，平地里也不一定安全。”


    看着那一株轰然倒下还要张嘴啃上几口泥巴的凶悍大树，还有握在手里跟灰叶草没什么两样的杂草，阿什慢慢地改变了脸色，从来没有这样深刻而真实地感觉到界河的凶险之处，不由怀疑地想着，他们真的能平安地走出这一段冒险的旅程吗？


    艾莉西亚显然是不知道那两人忐忑的心情，她拄着圣剑想了一会，忽然恍然“哦”了一声，然后拎着大剑，利落地把那株食人树劈开两半，从最里面的地方，剥出一小截白色的树芯，晃了晃说：“好像是能吃的，带着。”


    对于人类来说，无论走到哪里，吃喝都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艾莉西亚这三个人并没有带上太多物资，身上的干粮大概也就只能维持一两天，而且还有饮用水的问题，在这一片界河森林中，食物与水其实并不缺少，只不过还要看他们有没有实力得到。


    不过太久走下来，艾莉西亚就能确定自己确实来过界河，而且还可能是走的很熟，看着这里面形形色色的各种东西，这一个少女并没有感觉太多新奇，时常是看着那些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记忆中，自然而然就能知道他们的用途。


    流淌在河道的水是需要用一种灰色石头烧开才能饮用，大部分的魔兽肉都是有毒不能入口的，而且还有种特别的，怎么都祛除不掉的腥臭味，绝对算不上是美味，看着漂亮的果实都是食人植物的诱饵，就算是开阔的平地中也会隐藏着各种细小毒虫，直接倒在地上睡觉，时常是再没有能睡醒过来……


    诸如此类的界河冒险的各种实用技巧，陆陆续续地跳进艾莉西亚空白的脑海中，而且正在被实践验证着正确，就算是再老练的佣兵冒险者，大概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让艾莉西亚在高兴的同时，也会生出一些疑惑，那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是杀手，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能记起这么许多经验技巧，但为什么却没有回想起任何跟这些有关的记忆。


    难道失忆也是能挑选着进行，保留了她战斗的本能，冒险的技巧，但却完整地拿走了跟过去有关的所有记忆，唯一剩下的大约就是关于那个名叫利安德尔淡金色头发少年，还有他在朦胧中发出的呼喊，一点点的把艾莉西亚从虚无的深渊中，重新拉回到现实真实的世界。


    而被遗失的就是那些关于过关的记忆，或许……再也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