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第章 寿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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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房近来需要采买大批物品，单凭我们俩恐怕有些困难，所以……”孝廉话说一半，瞥见柳儿在旁吁了一口气。


    对于她的大材小用，聂云并无任何异议，欣然和她一起前往采买。


    一路上，对于闲云居的事情，他只字未提，这样一来，反而让她愈加的不安了。


    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支开柳儿，孝廉尚不及开口，就听聂云说话了。


    “这些日子在王府中，住得可还习惯？”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来一句，搞得她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宇文达请他来求证闲云居之事的吗？


    “有劳将军挂记，奴婢很好！”既然这样，那就来比比看谁的耐心大吧！


    听她还口口声声自称奴婢，聂云笑了：“聂某并非王府中人，你在我面前又何必自称奴婢？”


    “我……”孝廉本想说，你是王爷请来的贵客，我是王府的婢女，自称奴婢正是顺应礼仪规矩的举动，但见他说得恳切，也就把到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


    俩人在布庄里订好了届时所需，又直奔南街菜场，听红嫂嫂说，这附近住了一位常年倚靠贩卖果蔬小菜为生的孤女，不仅生得模样好，还伶牙俐齿，见人三分笑，秤又给得足，若不是她孤身一人忙不过来，五娘子倒是有心让她专为府中供应所需。


    孝廉本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红嫂嫂对孤女的称赞，听在她耳中也就是左进右出，没太当回事儿，要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事情并不少见，一两个不甘贫苦自食其力的孤女在他们看来或许鲜有。但对她来说，却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倒是这南街菜市，令行走其间的她心有余悸。双足踏在上面，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心钻入体内。在身体里嗖嗖的直往上冒。


    想到当日北齐的妃子挨个儿在自己身边倒下，血肉横飞的情形，犹觉嗓子眼儿发紧，要不是聂云等人及时赶到，只怕差点惨死在此人……心头想着，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你冷吗？”


    聂云的关怀，令她无言以对。尽管这地方冷清了些，但此时毕竟是烈日当空的艳阳天，她未免反应太过激了一些。


    聂云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男子，对于她细微的感触自然不能感同身受，只是惦记着宇文达的嘱托，出于本能的关照她而已。


    只是，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却见孝廉身形一闪，堪堪的躲在了一侧的大树后。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方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子一闪身钻进了一扇斑驳的小门。


    “聂将军。”不等他开口，孝廉抢已先一步捂着肚子开口：“小女子忽然觉得腹痛难忍，不如，你替我去前面的小屋。把这清单给她小娘子瞧瞧……”她说着，把一卷东西塞到他手中，伸出手指胡乱一指，弓腰驼背的按住肚子转身向一旁的小巷走去。


    聂云虽是实在人，但却并不愚蠢，她的这点儿小伎俩，完全和营中兵卒偷奸耍滑时相差无几，怎能不叫他识破，然而，他却并没有直接揭穿她，眼见着她慢吞吞的消失在巷道的拐角处，才轻笑着离开。


    要说这事，其实也怪不得孝廉，她怎会料到红嫂嫂口中那孤女便是邵音小娘子呢！再次在脑中确认了一下那个单薄挺拔的身影，若是叫她当面揭穿自己女扮男装的事，那可就糟透了。


    眼看着聂云听话的走了，她却开始未雨绸缪。


    他这次来找自己，摆明了就是宇文达的意思，也不知他们究竟都谈了些什么，如果他打算一直这么不声不响的“帮”下去，她还真没有什么理由摆脱得了，可闲云居那边刚讲了一回，巫砚云也在自己的怂恿下离开了邺城，剩下的这一大摊子事可如何是好？


    她只顾低头寻思了，冷不丁一声断喝自头顶响起，被吓了一大跳。


    “闪开，闪开——”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须发乌黑的大脸汉子正瞪着自己，样貌说不上多么丑陋，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戾气，不由得心头一惊，慌忙闪到路边。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穿过小巷，走到了另一条街面上。


    “什么人那么嚣张？”


    身旁和她一样的行人不少，见此人来势汹汹，不由得低低的交头接耳。


    她留意了一下，这是一条自己从未到过的繁华街道，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平整宽阔，街道两侧的店铺也都有模有样，且往来行人神情各异，应该是条主干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南北朝时期，普遍使用的都是牛车，至于马这种精贵的物种，还没有普及到广大的百姓的日常交通中，由此可见，这车中所坐之人，定然非同寻常。


    暂且将心结放到一边，孝廉和众人一起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张望，只见远远的两辆做工精致的马车驶了过来，看那车身晃悠悠的分量不轻，乘坐其间的想来并非只是显贵人家家眷那么简单。


    “这你都不知道？”她听到身边有人轻蔑的说：“代奰王府的云老夫人大寿，看这架势，还不都是赶来送银子的达官贵人呗！”


    “这你都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俩人间的对话，孝廉再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对于云老夫人寿辰之事，倒也没太上心，反而是在她眼尖的发现，两辆马车车辕处都工整的雕刻着一个“李”字之后，心头再也按捺不住有了计较。


    李府，莫不是李氏的家人来了？


    这本是她早该料到的事情，却这想法仍是让她吃了一惊——这么说来，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李少倾十有**也在其中！


    等她心烦气躁的想清楚这些时，马车已快速驶过她身前，就在她转身要辨清方位的时候，后面一辆马车窗上的帘子一动，忽地掀起一块儿，一双清冷的眸子只淡淡的往人群中一扫，就锁定了她离开的背影，随即，露在帘外的半张嘴弯了起来，勾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


    “哇，美男嘢！快看，快看——”


    立刻有妙龄的小娘子指手画脚的追着马车跟上来，只是不等她近到跟前，那帘子便嗖的一下摔了下来，就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这一切，孝廉自是不知情，她只一门心思想着要趁聂云不在，再去闲云居走一趟。


    然而，她终究是在这熙熙攘攘的官道上迷了路，甚至连来时的那条小巷子都找不到了。


    “孝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正烦躁着，忽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抬眼一看，却是气定神闲的聂云。


    她眼珠一转，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就说是腹痛难忍跑到这边大解，还没等她开口，聂云却将手中的清单交过来。


    “那位贩菜的小娘子已经抄录下所需果蔬，这东西，你放好吧！”


    见他如此善解人意，她也乐得免去了一顿尴尬。


    “聂将军，你这次前来，是为了给云老夫人贺寿的吗？”


    聂云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旋即点点头。


    “想来将军与代奰王定是交情匪浅了？”


    她不徐不疾的询问着，如同闲聊一般，叫人猜不透究竟在想些什么。


    “聂云本是粗人，哪敢和代奰王攀什么交情，不过是……”


    “不过什么？”


    聂云见她追问，不由笑道：“不过是我二人皆与少倾熟识，常常听他说起对方，这才走得近了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孝廉不由在心底冷笑，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结交甚广的人，面上却没有丝毫异常。


    “如此说来，将军这次前来，并不完全是为了云老夫人的寿辰……”


    聂云有些不自在看她一眼，她的眼力果然独到，但她审讯似的问话却有些让人承受不了。


    “那个，其实你又何必口口声声的唤我将军，很是……”——很是生分，在那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之际，他赫然住口，莫名其妙的瞪着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她。


    孝廉一边同他说话，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见他忽而住了脚步，即将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心头好生奇怪。


    “聂将军？”见他两眼发直的瞧着自己，令她没来由的心底发毛，想来，这便是做贼心虚的结果。


    “呃，”片刻的失神之后，他突然清醒过来：“其实是少倾托人捎信给我，说有要事相商，偏巧代奰王见了我，也说有事要请我帮忙……”


    宇文达不把自己当外人，托其帮忙照顾孝廉，这倒也说得过去，好歹众所周知，她是周王亲赐给代奰王的廉夫人，可少倾捎来的口信中，似乎也有提到她，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孝廉当然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只一门心思担心少倾一旦听闻自己被贬做粗使丫头，会不会又趁机出什么幺蛾子，以此来帮助他那个可怜的妹妹出气。心头有了这样的担忧，反而觉得将聂云留在身边更为安全一些，也就不急着再想法子支开他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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