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世界第三极

    没有人知道，当一个人类掌握了天使的力量后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毁灭世界’这种有些模糊的概念，远没有用肉眼所见的手雷爆炸有震撼力。同样的，无论是英国清教还是良介本人，都对自己身上的天使之力没有一个很确定的概念――这股力量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过去良介一直压抑着不去使用那股力量，即使使用，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因为他担心这股无法了解的力量会不会暴走，毕竟这份凭空得来的力量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保险’的东西。


    了解人体构造的良介明白，人类本身也拥有着相当程度的肉体力量，只不过这种力量平时被大脑下了限制，以保护人类脆弱的肉体不会因为这股力量的使用而崩溃。可是【似神者】的力量却没有一个与之相匹配的限制，这种担忧一度促使良介下定决心前往英国清教，向这些魔法的‘专家’求助。


    结果，清教也没能彻底解决这一切。魔法师们试图为他体内的力量添加上一道枷锁，可是良介发现，无论使用多么强力的术式，哪怕是传说中足以制御【似神者】之力，源自某件强大灵装上的力量，都无法控制住他体内的天使之力。


    似乎拥有自我意识般，【似神者】的力量可以自发的感应到枷锁所携带的恶意，并自发的进行反击。这种自发的反击也反应在现实里，任何带有敌意的攻击，都会引来天使之力的报复，具体表现就是凭空产生的火焰。所幸的是这种在物质世界发生的报复，还是受良介自身的意愿控制的。


    否则就凭刚才建宫斋字对他发动攻击的行为，就足以让这个冒失而又口无遮拦的男人化为一堆灰烬。


    无法防御，无法抵挡，无法逃避的，复仇的火焰。


    良介将之命名为‘敌意之炎’，而这股力量的首次大规模应用，让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受到了来自心灵上的震撼。


    看着置身于烈火中痛苦哀嚎的罗马正教修女，史提尔借着喷吐烟圈来消除内心的震撼，对一旁的良介问：“会不会太过残忍了？”良介诧异的看着这个驾驭火之巨人，将所有敌人都烧成焦炭的魔法师，反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认真来说，你烧死的人可是要比我多得多吧。”


    其实不怪史提尔这么问，毕竟他虽然可以使用教皇级的强大术式，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魔法结社，但那毕竟还处于可以接受的范畴。毕竟他的术式威力和他所使用的符文卡片数量有关，可以通过这一点来进行有针对性的布置。然而良介不一样，史提尔亲眼看到一些罗马正教修女明明联合起来使用了抵抗火焰的防御术式，却仍然被身上凭空产生的火焰所包裹，发出痛苦的尖叫。


    再强大的术式，只要有可以抵挡的方法就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反过来也一样，没有对抗的方法，再弱小的术式也将变得无解。


    “安心吧，我还没那么残忍到杀了她们，不过让她们吃点苦头是必须的。”良介如是说着，随后史提尔等人便看到一些已经昏迷过去的修女身上的火焰渐渐消失了。让人惊愕的是，这些修女身上完好无损，除了因为痛苦而弄得有些狼狈外，浑身没有丝毫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周围诸人的目光，良介淡淡的解释说：“敌意之炎可以焚烧肉体，也可以焚烧灵魂。我只是让她们吃点苦头，若是全力而为，恐怕她们会瞬间化为灰烬――各种意义上的。”一股寒气自脑后升起，建宫斋字的喉咙动了动，握住焰形剑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满了。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天真的对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发动攻击，更庆幸对方和自己的女教皇大人认识。


    当良介使用着这压倒性的力量插手于这次事情后，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无论是雅妮丝亲自上阵，还是其他渐渐汇聚过来的修女们联手，都无法避免被击溃的结局。借着这次事情，良介也对自己现在所掌握的力量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可以说，除非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抗衡，否则他完全无惧于人海战术。


    当然击溃敌人容易，但不意味着解决这次事情。幸好史提尔，或者说清教那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更幸运的是，在茵蒂克丝的要求下，以禁书目录身份获得了奥索拉认可的她知道了其掌握的《法之书》解读方法，并证明了解读方法是错误的。有了这个结论，清教那边要保下奥索拉恐怕会更加容易。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情稍微有些棘手。


    在以奥索拉为名的教堂里，土御门和神裂悄然现身，良介对土御门道：“看样子你说服了神裂。”土御门耸耸肩道：“方法有些无耻，但管用就可以。”


    神裂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认真的向良介鞠躬道：“这次的事情……谢谢……”神裂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能让她这么诚恳的道谢也是少见。良介摆摆手道：“没什么，也多亏了天草式，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话说回来，你这次如此高调的使用【似神者】的力量并以超能力者的身份击溃雅妮丝她们，不担心引来罗马正教的关注吗？”土御门坐在尚未完工的长椅上，墨镜后的双眼闪过一丝精芒。良介两手抱胸，看着已经立起来的十字架，思绪发散到了学园都市里某个人身上。


    “当然担心啊。”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但是，并不能因此而停止前进吧？中国有句古语叫做‘因噎废食’，大致意思是因为害怕被噎住所以不敢吃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我身怀天使之力的事实。与其顾忌着秘密被揭开而束手束脚，不如敞开来行动。困难，一一应对就是。”


    “有些事情，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而我已经逃避了很多年，不想再逃避了。”


    土御门默然，教堂里一时变得静悄悄的。随后，土御门的声音再次打破了这种安静：“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良介回过神来，想到了英国清教的那个老太婆，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微笑：“应该说，英国那边有什么打算。我算是看出来了，英国清教，甚至可以说英国本身就在进行着一个巨大的计划。可以说，这次的事情正好可以让那个老女人对天草式下手。”


    一提到天草式，神裂就不能沉默了。她盯住良介问：“什么意思？”


    “你想想，天草式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罗马正教即使内斗得再厉害，也不会介意给这个小教派一点颜色看看。一旦认真起来，你觉得没有你坐镇的天草式，可以应付来自罗马正教的报复？所以啊，找一个靠山是必然的吧。那么现在来讲，谁最有可能收留这群闯祸的人呢？”


    见神裂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良介嘿嘿笑道：“萝拉那个老太婆打的好算盘，即使我如此挑明了说，无论是你还是天草式，也都无法拒绝接受清教的庇护吧？想想看，一旦天草式被绑上了清教的船，那么清教获得的好处可是不言而喻的。”


    “一来，清教可以借天草式之手，间接的让你继续待在清教中，算是一道隐形的枷锁吧。二来，一些不方便清教直接出面的事情，也可以让天草式去做。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萝拉可不会放过，甚至她会借着这次事情，把奥索拉也纳入到庇护的范围里。要知道奥索拉可是连茵蒂克丝都认可的暗号解读专家，况且她的传教能力可是让罗马正教都认同的。”


    经过良介的剖析，法之书事件里最大的获利者就这么呈现在神裂面前。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而是很直接的阳谋。这也是良介佩服的原因，那个老女人能爬上清教的最高位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些事情也是他从史提尔那里得知清教的行动后才推算出来的。


    “可是，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神裂有些不明白，萝拉的行为看似为清教收获了许多好处，但也树起了很多敌人。


    “她想当领袖。”土御门也回过味来了，咂咂嘴用带着丝佩服的语气说：“先来看现在的局势，我们所了解的就是科学侧和魔法侧这两大对立的阵营。可以说，世界的局势因为这两大阵营间或明或暗的冲突而变得不稳定。那么设想，在这样一个时候，加入一个新的阵营或者势力会怎么样呢？”


    “一个稳定的面，是由三个点来支撑的。英国清教……不，应该说整个英国，就是想当那第三个点！”


    良介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想要成为足以对抗罗马正教或学园都市的一股新兴的势力，成为左右世界的一员，从被动的参与这场游戏，到主动的控制游戏进程。所以清教借着自己所处立场的便利性，开始和学园都市进行接触。”


    “罗马正教虽然不满，但并不会因此而对清教大肆讨伐。同样的，清教和学园都市的接触也维持在一个范围内，既不会让罗马正教有口实发难，又能让学园都市感受到清教的好意。这种左右逢源的做法，也是在崛起成为世界第三极前的预演吧。”


    听了土御门和良介的解说，神裂发现自己似乎踏入到一个非常黑暗也非常肮脏的世界里。


    “但是这对我们也有好处。”良介看着土御门，后者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我们都有各自要守护的东西，同样都不希望这个世界卷入到战争当中去。所以选择跟清教合作是最好的，因为我们没有完全消除战争的能力。我们可以终结一场战争，但却会引来更多的战争。”


    “和平只是相对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让这个世界处于三方对立的局势中。既然清教想成为这第三极，那么我就帮它一把。”


    这无关乎超能力者的立场，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出于避免战争的本意而作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