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红菱的话让柳逸群明白了当下王城里的局势走向，虽然现在看起来方家似乎是在王城之中有着很大的势力，也占据着优势，然则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罢了。因为方家之前在将王城里的局势打乱的时候，这本身就引起了王城之中大部分人的不满。


    这一点柳逸群自己就是很有体会的，之前方家就爱那个王城之中的局势打乱时，他甚至想要让泗水坞对方家进行制裁，只不过因为考虑到现在泗水坞和方家都是属于红菱的势力，不方便那样大张旗鼓的公开反对方家。所以柳逸群才一直没有动作，而且，当时方家如此高调的举动更是让王城之中无数的势力和家族敢怒不敢言。


    这样的行为导致的结果是，方家虽然在现在的阶段里取得相当大的优势，而且，这样的优势也的确扩大了方家的势力，让方家变得更加强大。王城里其他的家族和势力，更加不敢反抗方家。


    不过，凡是有利必有弊，尽管方家在现在的阶段里占尽了天时和地利，然而，这就好像是暴君的统治一样，当得势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反抗。明面上所有人都是顺从的，因为忌惮其强大的实力。


    但是，一旦这种不可战神的神话被打破之后，那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柳逸群思索了片刻，问道：“既然如此的话，方家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红菱摇了摇头，说道：“方家也当然是意识到这一点。”


    “既然他们明白这样的事情，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做？”柳逸群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们真的是认为以他们的实力，可以做到完全震慑住整个王城吗？”


    “方家能够成为王城之中如此强大的家族，自然也不是全靠自己家族的根基和底力，单从方家的大长老行事就可以看出来。方家是有聪明人的，而且，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红菱淡淡地说道：“既然方家不是蠢货，也自然明白他们的策略之中的弊端。不过。他们坚持这么做。应该是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考虑。”


    “两个方面的原因？”柳逸群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首先方家自身的实力就不弱，只要能够维稳住现在的局面，进入方家想要的局势，那么方家自然是非常顺利的可以收拢王城之中大部分的势力。”红菱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就等于是在赌博一样，输赢的概率都是对半的，那么只要能够赢，必然就是大胜，而且，因此获得的利益将是方家在创建以来。从来不曾有过的。


    这样的利益诱惑之下，别说是赢的概率还能有五成。即便是只有一成，方家也会这么做。”


    “难道他们就不怕万一输了会一败涂地吗？”


    “如果输了，自然是一败涂地。”红菱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方家天真就天真在了这一点上。他们认为，现在已经与我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所以，万一真的出现了他们惨败的情况。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因为这毕竟是涉及到了整个王城的局势，到时候我一定会出手支援方家，让方家能够站住阵脚。”


    听到红菱这番解释，柳逸群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方家的人认为，在这场豪赌之中，如果获胜。他们将会有巨大的利益。如果失败了，他们也不会真的一败涂地，在他们眼中，这是一场包赚不赔的买卖？”


    “是的。”红菱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这便是方家愚蠢的地方。他们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了，也把王城的局势看的过于重要。实际上，无论是王城的局势还是他们方家，对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既不会因为王城的局势而出手支援他们方家，更不会因为他们方家已经跟我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就对他们进行支援，不会让他们惨败。


    方家的人做出了错误的估计，所以才会做出如此错误的选择。这种事情谁也怨不得，只能够怪方家自己对自己估算的过高了。”


    柳逸群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诚如您所说，如果方家可以不要有那么多的想法，那他们倒是相当不错的助力，可惜他们想的太多了，野心也太重，竟然想要独霸整个王城。”


    “的确如此，也可以说是方家的野心害了他们自己。他们想要在王城之中成为最强大的家族，想要取代莫凡在我这边的位置。这样的野心让他们过分的估计了自己家族的实力，也过于高估了自己。”


    红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低估了莫凡。”


    “低估了莫凡？”柳逸群愣了下，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在方家的人看来，即便是莫凡得知了王城现在的局势，明白了他们方家的动机后，也没有办法来改变整个局面。他们认为，莫凡现在因为之前跟我反目，再加上被他们泼了那么多脏水，现在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整个王城之中没有什么人会跟莫凡合作。


    方家觉得，现在莫凡即便是明白他们的计划，也无力回天。因为莫凡现在已经是独木难支，所以莫凡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最重要的是，莫凡的修为很弱，虽然莫凡手中有着皇帝赐给他的天子令剑和秘术师权杖，但是，因为莫凡已经跟我反目，那么，如果莫凡想要阻碍他们方家的计划，只要莫凡出现在王城之中，那么，凭借方家那么多高手，想要抓到莫凡，甚至是直接将莫凡杀了，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红菱的话让柳逸群顿时惊呼起来。“方家的人想杀莫凡？”此刻，柳逸群心急如焚，没想到方家竟然如此胆大，竟然想要杀莫凡，要知道，即便是方家让王城里很多人认为莫凡是个无信之徒，但至少天子令剑和秘术师权杖是在莫凡手里掌握着的，从根本上来说，莫凡等于是现在九州国之中皇室的代言人。方家要是在这个时候杀了莫凡的话。他们必然会激起九州国之中很多宗门的愤怒。


    虽然看起来，好像九州国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都没有什么行动，对于红菱的行为，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那只是因为红菱没有真的杀了皇帝，而且，红菱继位，也是得到了皇帝亲自禅位的。


    所以，即便是有些宗门的确对红菱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真的出面做什么。另外最重要的一点，红菱似乎跟九州国的相当多数宗门里的那些几乎不露面的老怪物都是有交情的。


    之前泗水坞曾经打探过一些消息。当初红菱在继位的时候，有一些宗门的确是想过出面干涉。结果，那几个宗门里一直在闭关的老怪物突然出关，严令禁制宗门里的人有任何动作。


    虽然这个消息柳逸群在得知之后，便传下命令，让人不得再提，他自己也不曾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存在的。


    然而，红菱没有人反抗，那是有诸多的原因。而莫凡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势力，现在更是形单影只，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援。但是，如果真的杀了莫凡，那么必然会激起整个九州国里相当多数宗门的怒火，到时候，方家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此刻。柳逸群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无论是从九州国的利益上，还是从他跟莫凡的私交上，柳逸群都绝对不想看到莫凡被方家所杀。


    “我现在就让人去找莫凡。”想到这里，柳逸群也顾不得那么多，即便是现在他是站在了红菱这一边，而莫凡如今跟红菱反目。但是，柳逸群此刻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说道。“我去保护莫凡。方家要是真敢派人杀莫凡，那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我就不信，方家还能有天言师不成！”


    看到柳逸群如此激动的样子，红菱淡淡地说道：“你不用去管这些事情。”


    “那莫凡怎么办？”柳逸群怎么也没有想到，红菱会真的阻止他，“方家的人万一真的找到了莫凡，对他下手的话，那就晚了。”


    “莫凡之前进入王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红菱一脸淡然地说道。“而方家想要杀莫凡，我也很清楚。原本，如果方家是想要跟莫凡较量的话，我自然是不会管的，反正无论谁输谁赢，都当是对莫凡的一种磨练。


    不过，方家想要杀莫凡，那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之前莫凡在进入王城的时候，我就已经让陆不凡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并且暗中保护他。”


    听到这话，柳逸群这才松了一口气，难怪红菱会阻止他，原来她已经让陆不凡去保护莫凡了。想到这里，柳逸群顿时安心了很多，方家再怎么强大，退一万步说，即便方家真的有天言师，想要在同样身为天言师的陆不凡的保护下杀掉莫凡，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莫凡身边一直有着青颜形影不离，青颜实力虽然不强，不过，也不是什么二三流的灵言师可以对付的。


    “方家会这么胆大到想要杀掉莫凡，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莫凡实力太弱，想要杀他，只需要派人刺杀便可以。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方家的人做的，所以，方家的算盘打的很好。”


    红菱淡淡地说道。“原本他们想要借由弄污莫凡来很大程度上削弱莫凡在王城之中的影响力，这一点，他们也的确是做到了。抛却一些个人感情，光是方家这样的策略，我倒是很欣赏。


    莫凡对于方家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如果不防范的话，很有可能方家的计划会被莫凡所阻碍。而莫凡现在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援，所以，只需要将莫凡在王城之中的影响力限制住，到时候，即便是他想要阻止，就凭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柳逸群思索了片刻，疑惑地说道：“我觉得王城之中的人也不会全部是傻瓜，任由方家的人那么说吧？莫凡在王城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


    红菱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在王城之中，也的确有着一部分人是不会相信方家所说的话。只不过。莫凡想要联络到这些人。并且让他们支持自己，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事情。


    真正等到莫凡将那些势力和家族联合起来的时候，方家已经很大程度上将王城的局势给改变了。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莫凡，也不一定能够阻止方家。


    而这一点，正好就是一个陷阱。”


    “陷阱？”柳逸群始终不大明白红菱所说的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是个陷阱？”


    “如果是正常人，明白了方家的策略和计划之后，必然会明白，想要阻止方家。或者想要打败方家，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方家拼速度。只要在方家将王城的局势扭转到完全不可逆之前。建立起一支足以跟方家抗衡的势力，并且，能够确确实实的跟方家一战，那么，这场王城的势力争夺战中，方家就等于是已经输了。”


    柳逸群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当然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所以说，如果是你来面对王城的局势，而且是在莫凡所处的境况之下，你绝对会输。”


    红菱瞥了一眼柳逸群，看到他一脸诧异的样子，红菱淡淡地说道：“很简单的道理，想要建立这样的势力，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即便是王城之中有这样的势力和家族存在。那也是需要时间来联合他们，对这些势力进行权衡，最后才能够真正地让这些势力抱成一团为己所用。


    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这样的时间来做这样的事情。莫凡也是如此，如果他选择这样做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再怎么快，即便是不眠不休，等到他真的将这些势力整合到一起的时候，王城的局势也已经变成不可逆转了。


    所以说，这便是一个陷阱。比速度，不是单纯的这样比的。如果单纯的这样来比，那没有人会比方家的速度快。真正比速度，是要比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跟方家来一场干净漂亮的仗，让方家受挫，这才是最重要的。


    人心始终是浮动的，现在王城之中虽然很多人都是趋向于投靠方家，但这并不代表人心就在方家。只不过是方家过于强大，强大到了似乎是其他大的小家族和势力即便联合起来也不可能对抗的地步。”


    “打破方家现在所造的声势？”


    红菱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方家这段时间如此频繁的动作，其实都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创造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只要王城里的那些势力和家族认为方家是不可战胜的，那么这些家族和实力最终投靠方家就会成为时间问题。


    所以，只要将方家一心营造的这种声势打破，让他们所做的这层光鲜亮丽的面具被撕破，那么方家就会败。


    大部分的人是不会真正的考虑究竟谁更强，谁比谁强几分。这些问题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计算的很清楚的，绝大部分的人，他们所能够考虑到的，就是谁看起来更强。


    聪明人永远是少数的，而往往少数人都是要屈服于众人的。即便众人愚昧，那也没有办法，只能够跟着他们愚昧，即便是自己很清醒，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事情。当然了，除非是像你们泗水坞这样的势力，你柳逸群身为泗水坞的家主，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泗水坞的人都不会反驳，只会无条件的执行。


    毕竟，你们泗水坞当初成立的时候，就是家族军队，所以，泗水坞的人所知道的只有服从，无条件的服从。只有少数人才会给家主提出自己的建议，不过，究竟家主是不是很英明，是否能够从将这些建议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那就要看当家的本事了。”


    红菱的这番话让柳逸群心中无比震惊，泗水坞成立之初是家族军队这件事情，即便是现在泗水坞的人也不清楚，甚至连柳逸群自己的亲身女儿，未来泗水坞的继承人，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


    虽然红菱是北原战争时代的人，泗水坞是在北原战争之后建立的，不过，建立之初的时候，这件事情是非常隐秘的。几乎除了九州国的皇室和泗水坞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红菱竟然对泗水坞的来龙去脉如此了解，柳逸群此刻心中已经是无法平静了。


    “你不用觉得惊讶，这件事情我能够知道并不奇怪。当初在北原战争的时候，我和我哥哥一样，都是在为九州国的皇室效力。后来，虽然北原战争结束，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我跟九州国皇室一直都是有来往的，所以，我能够知道你们泗水坞成立时候的事情，这是很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