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priest
    宋连元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试图把话题转到正题:“现在很多大物流公司搀和电商,覆盖范围根本拼不过,我觉得门店这个提案也……”


    过量咖啡也容易造成人情绪不稳,徐西临隔着网把他们家大老板喷了回去:“也是走向吹灯拔蜡当裤子的好途径,你一个开山种地的赶紧垦荒去吧,别跟我扯淡,对一线城市的租金价位有概念吗?”


    宋连元:“……”


    徐西临越说越来气:“还有收的这破园子,什么时候过的会?我怎么不知道?谁的馊主意?谁的馊主意谁滚过来接着,老子不管了!”


    宋连元本来对他还有点愧疚,这会听出来了,徐西临纯粹是被园子困得不耐烦了想回去,在这跟他找碴呢:“你怎么不知道?你这一阵子除了整天邪魔外道地惦记着那堆变态的事还知道什么?不让你回去跟那男的搅在一起,你就连喘气的姿势都不对是吧?你个混蛋玩意十年有长进吗!徐西临我告诉你说,我现在就是够不着你,够得着我一巴掌……”


    高岚扶着腰从电脑屏幕那一边出现,一抬手按在宋连元肩上就把他镇压了:“好好说人话!吵什么吵?”


    她发了话,兄弟两个短暂地偃旗息鼓了片刻,然而嫂子对大哥很有震慑力,对徐西临的作用始终是有限的,徐西临冷静了片刻,面沉似水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说的我都不同意,少给我没事找事。”


    宋连元碍于老婆在旁边,没跟他呛声,气得直喘。


    就在这时,徐西临电话响了。


    徐西临听见电话就烦,抓起电话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是要把未竟的这场火直接撒到打电话的倒霉蛋头上,不料看清了来电显示,他的怒火“刷“一下就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宋连元眼睁睁地看见刚才冲他摔盆子砸锅台的人变脸如翻书,绷紧的眼角一下涌上笑意,声气也低下去了,开开心心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嗯……不忙,你下课了?”


    宋连元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去,紧接着,视频页面自动停止了——徐西临把笔记本合上了!


    宋连元语无伦次:“这个孙子……这个兔崽子!”


    “到底是你怀还是我怀?这情绪比孕妇还丰富。”高岚抚摸着宋连元的狗头,她没有明确问出了什么事,但是从这俩人越来越激烈的争吵里,也大致听明白了一些,她往旁边一坐,“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异性恋就能找个人踏实过到老吗?那么多离异丧偶还有干脆不结婚的呢,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没见谁晚景凄凉,你管他找了个什么呢。”


    “那不一样。”宋连元的声音也降了八度,“那怎么是一回事呢?他们这种人是……是要受人诟病歧视的!”


    高岚翻了个白眼:“我们女人被歧视了五千多年还没亡族灭种呢,你弟早成精了,没那么脆弱。”


    宋连元:“……”


    “再说了,怕人家歧视他,你就‘从自己做起’啊?”高岚“啧”了一声,摸摸宋黑脸的脑门,同情地说,“这逻辑,怪不得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别吵了。你看小徐那脸色,跟让咖啡渍染过的似的,还是得回去找个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不行你就过去一趟,换他回去歇几天。”


    宋连元:“那你……”


    高岚:“没你们俩给我添堵我好着呢,行行好,哥,你快滚吧!”


    徐西临刚到基地的时候给窦寻发微信,拍了芒果树给他看,不料他刚发一条微信,窦寻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徐西临敏感地发觉,电话里的窦寻和见面时的感觉不一样,那股不确定什么的若离若即荡然无存,他好像再也不打算压抑自己灼人的心意和可怕的控制欲,每天定时定点地打电话来,“今天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休息好”之类,像是要时时刻刻掌控他的行踪。


    窦寻在电话说头天晚上半夜做梦梦见他,醒来一摸旁边是半张空床,想他想得心里很难过,让他拍张照片发过去。徐西临就把桌上的咖啡、乱七八糟的文件都给收拾干净了,窗帘全部拉开,尽量让周围都阳光灿烂起来,遮住自己脸上的疲惫,接着他又鬼鬼祟祟地关上门,把衬衫扣子一直解到胸口,拍了一堆照片,最后选了一张看起来骚气得很随意的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窦寻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张,徐西临充满期待地打开,发现窦寻发的是一张他跟鹦鹉的合影,鹦鹉大概已经被他收拾老实了,乖乖地站在窦寻的胳膊上,背景是他家那个上锁的小房间。


    窦寻:“再不回来我就请假去找你。”


    徐西临猛地站起来,助理就看见他们家正在“开会”的徐总衣冠不整地从办公室里跑出来,赶紧跟上:“老大去哪?”


    徐西临:“去宰了那宋黑脸,越狱!”


    没等他行动,第二天宋连元就送上门来挨宰了。


    他们俩吵架吵得凶,结果宋连元一到了基地这边,看见徐西临短短一段时间愣是瘦了一圈,立刻说不出什么了。


    宋连元充满封建与情义的心在来时路上就纠结了一溜够,看见徐西临就叹气。


    徐西临气他:“哥,你是不是没听过故事?无数古典与民间传说告诉我们,棒打鸳鸯不能在热恋的时候,你等我们俩七年之痒的时候再挥大棒子,不是事半功倍吗?”


    “废话,等七年,黄花菜都凉了,危害就是要扼杀在摇篮里!”宋连元瞪了他一眼,“一年,都是三百六十多天,可是十八岁的一年跟二十八、三十八岁时候那一年长度是不一样的,你懂不懂啊?十来岁的时候好了掰、掰了再好,都是常事,到三四十的时候你试试,分一次手扒你一层皮,让你半辈子都缓不过来,真到那时候你就放心吧,别说你找了个男的,你就是找了个妖怪,我也不会轻易劝你们分。”


    他语气生硬,话也极不中听,然而徐西临从里面听出了设身处地的好意,反而发不出脾气了。


    他一手按在自己胃上,默然不语。


    宋连元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放你一个礼拜的假,回去好好检查检查身体。”


    他一句话音没落,刚才还蔫巴巴的徐西临一跃而起,冲着外面的助理叫:“小赵,给我订机票!”


    助理:“老大,什么时候?”


    徐西临:“今天晚上……今天下午!”


    宋连元:“我是让你回去看病!没让你看别的!”


    徐西临把他当成了一具尸体。


    可是他的行程到底给拖到了第二天,因为有工作要交接,晚餐还接到了当地政府的邀请——当地除了农产品之外几乎没什么别的收入,政府希望能借他们的品牌效用给本地打广告,用本地不值钱的土地招商引资。


    因为谈的都是正事,席间大家都比较有分寸,没人灌酒,又有宋连元找看着,徐西临其实总共喝了不到二两,离席的时候脸还一点都不红,谈笑风生思维敏捷,不用酒精测试仪检查不出他喝酒了。结果晚上回去就不行了,吐了个天翻地覆,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宋连元也是心疼得不行:“不行还是去医院吧?来,哥背着你……要死了还玩手机!”


    徐西临站不起来,手指却能动,宋连元看见他给“豆馅儿”发微信说:“刚跟一帮人吃完饭,放眼一桌,除了胖子就是老大爷,还有个黑脸,感觉眼睛都快被伤得近视了,我想回家。”


    后面还附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表情,纯属撒娇。


    “黑脸”宋连元内心很复杂。


    对方秒回:“好,明天我接你,有惊喜。”


    宋连元眼睁睁地看着徐西临一边疼得冷汗直下面容扭曲,一边抑制不住笑。


    还有力气聊骚,看来是没事。


    宋连元七窍生烟地把他往那一扔:“你还是自己爬吧。”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徐西临觉得自己更不好了,还是坚强地爬了起来,活鬼似的要往机场赶。宋连元百般不放心:“不在这一天两天,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拿点药吃,好一点再回去做个彻底检查行不行?”


    徐西临早已经归心似箭,再说也不知道窦寻的“惊喜”是不是有时效性,万一他买了什么容易过期容易坏的东西,岂不是浪费心意?


    他浪费的年华太多,已然成了个吝啬鬼,一分一毫的心意都不肯错手。


    宋连元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抬手掴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你爱死不死。“


    窦寻把存在手机里的航班信息反复看了好几次,早早把工作上的事都安排好,准备去接人,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邀请他回国的老教授,老教授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这是要相亲去?”


    窦寻:“……”


    教授又问:“一直也没听你说过,有对象了吗?”


    “有,正要去接。”窦寻交代了一句,赶紧跑了,生怕老师拉住他畅谈婚姻与收入水平之间的计量关系。


    窦寻先跑去徐西临家,给了灰鹦鹉一把坚果,还在敢怒不敢言的大鸟脖子上系了个小领结。


    他花了好长时间钻研了一道药膳,要煲很久,窦寻把火关到最小,又把客厅里的一个包装好的纸盒打开看了看,怕鸟祸害,把它放在了房间里锁好门。


    这时,徐西临的信息到了:“要登机了。”


    明知道徐西临的航程有三个多小时,窦寻还是坐不住了,干脆去机场。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中了一个亿的彩票正要去领奖,充满了坐立难安的期待。


    宋连元用了徐西临的办公室,登机的时候徐西临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宋连元有点封建,其实还有点迷信,每次家里人出远门,上下飞机他都要人家给来一条信息,登机时必要回“一路平安”,然而这天被徐西临气坏了,哼了一声,晒着他没理。


    半个小时以后,徐西临的赵助理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脸见鬼:“宋……宋……”


    宋连元皱着眉看他。


    赵助理哆哆嗦嗦地把手机递给他,是社交网站推送的紧急新闻,宋连元看了一眼,脑子里“嗡”一声——


    第66章


    生死


    “……x月x日上午十时许,x地机场发生特大事故,机场摆渡车与一辆失控的工作车相撞,工作车起火,致使航班延误,经初步核实,该工作车未按照既定线路行驶,并于途中突然加速,撞上正在运送x次航班旅客的摆渡车,肇事司机已经死亡,事故原因在进一步调查中。由于摆渡车较为拥挤,具体伤亡人数需待进一步确认……”


    下面是几张手机拍的现场起火照片,隔着手机像素都能感觉到现场的混乱。


    赵助理:“我们老大就是这班,我订的票,宋总……”


    “去你的,没事,”宋连元喘了口气,故作镇定地对助理说,“摆渡车得跑好几趟呢,不一定是哪辆,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赵助理的脸色没有好一点:“我打过了……关机。”


    宋连元有些粗暴地冲他挥挥手,不相信他,非得自己亲自坐再打一通,依然是关机。


    徐西临这种一天一百六十个电话的人,不到空姐来提醒的时候,他是不会提前关手机的,万一因为机场出事航班延误,他会第一时间把所有人通知个遍。


    赵助理坐立不安地觑着他的脸色:“宋总,怎么办?”


    宋连元原地呆了几秒钟,而后他仿佛连自己也不相信了,无意识地又拨了一通电话,徒劳地听着里面冷冰冰的电子音又响了一遍,整个人有点发木。


    说实话,要是这事落到别人头上,宋连元第一反应都是“怎么可能,哪会那么倒霉”,但是落到徐西临身上,宋连元脑子里首先反应的就是“不会真的吧”。


    徐西临小时候多病,没来得及长大又失怙,宋连元他们老家那边有个说法,认为这些坎坷太多的人命里带邪,容易招不好的东西,他总想让徐西临有空去随便拜个什么教的神,寻个保佑,可那小兔崽子每次都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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