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诱敌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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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没有外人在场，李御喊出了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


    “不错，不愧是我李家儿郎，宸儿还好吧？”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李牧颇感自豪。武可统领数十万大军，文可治理数郡之地，即便是寻遍天下诸国，又有几人。最让李牧高兴的是，他们李家终于有后了。


    “宸儿一切安好，等父亲回邯郸之时，应会叫祖父了。”在李牧面前，李御还是有些拘谨，那是对亲情的重视。


    “嗯，此战之后，我等父子确实可回邯郸了。既然你已定下，为父便全力支持你。”拍着儿子的肩膀，李牧郑重地说道。他虽对赵国有着无比的忠诚，但并不烦碍他对儿子的疼爱，以及对李氏一族的关注。


    得知儿子目标的那一刻，李牧确实有些震惊，待回过神来之后，却是感到由衷的自豪。正想李御自己说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相国的臣子不是好臣子，他们李氏一族也算是王族后裔，怎么就不能执掌朝堂。


    “父亲。”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李御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召集众将，将浊山大营交由李牧统领之后，李御带着一万骁骑消失在大山之中。


    面对阻拦在浊山的赵军，胡人大军发挥出了他们骁勇的本性，勇猛无畏地冲击着那步军方阵。即便是袍泽受伤，他们也照样踏过袍泽的身体继续冲击，他们胡人本就不同情弱者。


    只是由于地形的限制。胡人骑兵没有能发挥出那来去如风的强大威力，在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之后。胡人的攻势暂时停顿下来。


    “大王，如此进攻可不成，兵器铠甲精良的赵军凭借地利，于我族儿郎极为不利。”坐在骏马上的青年男子对着前首的屠力说道，身上泛着寒光的铠甲说明了他的身份。


    “阿齐达，你有什么好对策？”转头看着这位得力的大将，屠力笑着问道，一时的失利没有让他有任何的情绪。无愧乎统领数十万控弦之士的东胡王。


    “浊山不过数十里，阿齐达愿率麾下儿郎，绕过浊山，袭击赵军后阵。”早有对策的阿齐达一拍胸口，沉声应道。赵军不过是凭借地利才能阻拦他们大军的去路，若是他能突袭后阵，这怯弱的赵军必定会不战自溃。


    “好。本王便令你率一万儿郎，突袭赵军后阵。待大军攻破邯郸，本王便将蓝月儿下嫁与你。”


    “阿齐达必为大王效死。”听到可以娶得朝思暮想的大居次，阿齐达眼中冒起熊熊的野望，他的刀锋一定会让赵人胆寒。


    “禀将军，一万胡人往西而去。”


    “禀将军。胡人退居二十里。”


    “禀将军……”


    看着一条条收集而来的情报，李牧才发现打仗竟然可以如此轻松，有着如此强大的情报网，他心中仅存的一点忧虑烟消云散。此战之后，赵国北疆必得数十年太平。


    此时的浊山大营。知晓李牧身份的人不过寥寥，对面的胡人自然不会知道。与他们对峙的赵军主将已然换了一人。


    不说数万赵军甲士与胡人大军在浊山对峙，李御带着麾下的一万骁骑绕道雁门郡，出现在了雁山脚下。


    “陈劲，本将令你率五千骁骑西进岱海，届时与本将会于天神湖。”


    “诺。”


    让夏鸿随同陈劲前去，李御望着并不高大的雁山，暗自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只要越过这座山，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要在那里书写一篇名传后世的史诗。


    雁山之外，便是襜褴一族的领地。做为胡人中的大部落，襜褴族拥有数万控弦之士，仅次于东胡王庭。此次入侵赵境，襜褴族出动了三万骑兵，算是胡人部落中的中坚力量。岱海则是楼烦的领地，虽然楼烦被赵武灵王从云中之地赶出，但是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战力，其实力在胡人部落中一直名列三甲之列。


    手中多出了一千虎贲，李御自然将襜褴这块硬骨头留给自己，而陈劲所部有夏鸿这位老手的配合，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如今胡人大军入侵赵境，后部必然空虚，李御要在胡人的心窝子上狠狠的捅上一刀，彻底摧毁胡人的根基。


    甚至于，李御想要在天神湖，也就是后世的八百里瀚海边上，插上大赵的旗帜，提早实现那位汉朝骠骑将军的丰功伟绩。


    “将军，一万胡人骑兵距我军后阵三十里。”


    “下令，全军后撤。”


    要诱敌深入，李牧也不想将太多的大赵男儿填进去，反正这三年来，他尽量避免赵军与胡人冲突。即便是数十次小规模的交战，赵军纷纷告负，胡人早就认为他们赵军不足为惧，现在抵抗了六日，足以让胡人不会起疑。


    “赵军退了，给我追。”


    “不要放过一个赵军。”


    “杀啊。”


    看到赵军退却，胡人兵士发出了猛烈的呼喊声，几日的拼杀留下了数千胡人儿郎的性命，胡人兵士早已杀红了眼。


    知道阿齐达那支奇军发挥了作用，屠力也没有阻止麾下将士的追击，而其余部落头领看到东胡部落冲锋在前，自然嗷叫着跟了上去，捡便宜向来都是他们的优良传统。


    “将军，前方发现胡人踪迹，有数十帐篷，三百余人。”


    “令毛旭所部前去……一个不留。”


    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下，李御最后还是狠狠的挥了下去。


    行军作战，绝对不能讲妇人之仁，他们深入敌后，就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踪迹。若是给其余胡人聚集起来的机会，那么他们筹划数年的一切将会化为泡影。何况胡人大军入境，从来都没心慈手软过。


    千骑对三百余毫无防备的胡人族群。战斗不过片刻便落下了帷幕，骑在马上的李御看着满目疮痍的胡人居住地，那一个个老弱妇孺倒地的身影让他心中充满了负罪感。


    不过在扫过麾下兵士热烈无比的眼神之时，李御心中一凛，眼神坚定了下来。他绝对不能给胡人反击的机会，对于上马为兵的胡人来说，老弱妇孺也是一个个兵士，既然如此。便不能手软。


    即便身负无边罪孽又何妨，身为主将，他要带着麾下的兵士们安然地返回赵国，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至于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令人打扫了战场之后，李御带着麾下的精骑继续深入草原，望着前方的眼神变得越发犀利。


    一次又一次的败退。丢盔弃甲的赵军让胡人看到了赵国的怯弱，根本不顾胯下战马的损耗，疯狂地追击着赵军的脚步。而赵军丢弃的粮秣、盔甲都让得到的胡人兵士兴奋不已，更加助长了那嚣张的气焰，前面逃跑的赵军兵士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肥羊。


    偶尔有部落头领认为赵军的行动太过异常，但是在大部分狂热的情绪下。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这样的赵军，何足为惧，若是怕了，自然有人当前锋。


    不知不觉间，胡人大军已深入赵地近千里。而战马之数也损失了两成有余。


    “大王，前面便是井径关。”


    “好。胡族的勇士们，攻破了前面的关塞，便是一马平川，邯郸的美人财宝等着你们。”看着眼前小小的关卡，屠力大笑着鼓舞麾下将士的士气。


    连续半个月的追击，让屠力彻底放下了心头的那一点点疑虑。攻破了井径关，数百里外的邯郸城便**裸地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即便是后面的雁门大军赶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用自家的三万骑兵牵制雁门，一旦雁门的赵军有所动静便可知晓，根本不用鼓励。


    想到能坐在邯郸城的王座上确立他王者的身份，屠力的心中涌起万丈豪情，他将会成为草原上亘古以来的第一位王者，真正的王者。


    “杀杀杀。”


    听到美女财宝数不胜数的邯郸城就在眼前，胡人兵士发出了兴奋的叫喊声，大部分的兵士看着他们头领身上的盔甲兵器，眼中都露出无比的热切，那是真真切切的战利品。攻破了邯郸城，他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盔甲兵器，还有赵国那娇媚的美人，想到这些，胡族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弯刀，身体的疲累也仿佛一扫而空。


    “王上，胡人大军已过中山，逼近井径关。一旦井径关被破，我邯郸城将无险可收，还望王上派兵增援。”


    “王上，上将军父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却不能抵御胡人南下，实在是有负王恩，还请王上换将而守，将上将军父子召回邯郸问罪。”


    “王上，上将军统领北疆三郡，却让代郡落入胡人之手。而今胡人大军逼近邯郸，上将军罪不容赦。”


    “王上，上将军父子枉负王恩，不思保卫赵国，拥兵自重，其罪当诛。”


    “王上……”


    ……


    二十万胡人入侵，邯郸城的贵族大臣们都时刻注意着北疆的战事，胡人越过中山逼近井径关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邯郸城，让贵族大臣们惊慌不已。


    要知道井径关作为邯郸的北方重镇，一旦有失，那邯郸城便会彻底裸露在胡人铁蹄之下。武安、武城两座兵事重镇防守的是西边的强秦和东南的山东诸国，可从未想过胡人会如此逼近邯郸。


    一时间，弹劾李牧父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朝阳殿。


    “肃静。”


    一声肃严的喊声响起，众位贵族大臣看着站起的平陵君，安静了下来，不过片刻又有大臣站起来弹劾李牧父子。事关身家性命，贵族大臣们哪里还顾得上平陵君的威严，他们绝对不允许胡人围攻邯郸。


    井径关以南可都是肥沃良田，都是殿中诸人的产业，野蛮的胡人可不像秦军。可想而知，胡人攻破井径关，他们的产业将会遭到如何的重创。


    看到贵族大臣毫不顾及他的颜面，赵禹的脸色有些涨红，却无法阻止这一切。面对来势汹汹的胡人大军，李牧父子的做为确实让大臣们寒心，即便是赵禹也是焦急不已。赵国自迁都之后，可从未被胡人围过都城，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更是将胡人赶出了云中等地，何曾有过今日的惨败。


    若是胡人大军真的围困邯郸，即便李牧父子最后将胡人赶出赵境，也弥补不了他们犯下的罪过，甚至整个李氏一族都要为此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