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骁骑校
李耀庭道:“大锟子,你这是要日天啊,你手上除了两把枪,就是这一帮半截子入土的棺材瓤子,你凭什么啊?”
陈子锟道:“就是因为快入土了,还有啥放不开的,老子一辈子风光,临老不想屈居人下,要不然也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出国了,弟兄们,干不干!”
“干他娘的!”盖龙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了。”陈寿也站了起来。
阎肃、曾蛟、三王柳等也表示愿意搏一把。
陈子锟道:“我走马观花看了一下,香港和当年上海滩差不多,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拿了,警察腐败,黑道横行,社会动荡,正是我辈再展雄风的大好时机,当然了,咱们老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尽量避免,现在比的是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招兵买马是第一步,我听说香港有很多内地逃难过来的人,这批人是过河的卒子,没有退路,就和我们一样,想过上好日子,想不被人欺负,就只有一个字,拼!那这些人组织起来,我就不信干不过本地三合会。”
李耀庭也被他说的热血沸腾起来,道:“我还有些人脉,这就帮你联络起来,其实你说得对,我们就是缺个领头的。”
陈子锟道:“我来了,就什么都不缺了。”
……
九龙城寨的条件太差,陈子锟不愿意让大家入住,只把那里当做一个最后避难所,大家依然住在丽晶大宾馆,把整个楼层都包了下来,姚依蕾和岳母也被接来,一夜长谈,他才知道自家的房子是被探长韩森强占的,姚依蕾去打官司却被黑心律师骗光了钱财,再加上老母亲重病,走投无路才住进了九龙城寨。
“韩森,你要付出代价。”陈子锟记下了这个名字,但目前还不宜动探长级别的人物。
陈子锟找到大好彩的坐馆大头成,开门见山问他,附近有什么生意可做。
大头成有些不安,黑道都是独霸一片地盘,捞过界是要引起江湖厮杀的,这帮过江龙究竟什么意思。
陈子锟道:“成哥不要误会,我不会抢你的生意,你的对头是哪家?”
大头成明白了,答道:“如今全港最大的帮派是十四K,风头比我们新义安还要强上半分,油尖旺一带最赚钱的夜总会,赌场、舞厅,都是他们罩的,一年差不多能捞这个数。”
伸出一只手指。
“一千万?”
“一亿。”
陈子锟笑了:“不错,有搞头。”
……
十四K和新义安一样,下面也分无数堂口,家家都有自己半固定的地盘以及生意,有人专做皮肉生意,向马夫和妓女收取保护费,有人专做毒品买卖,从金三角来的鸦片、海洛因等通过他们总经销发往全港,有人做赌博生意,自己坐庄,也为同道提供保护伞,这里面的黑道规矩多了去了,基本上都是当年洪门留下的传统。
当然最黑的还是警察,不管什么买卖他们都要插上一脚。
要想让人家跟你干,就要做出榜样来,陈子锟借了一把剃头推子,老兄弟们一字排开,他亲自帮着剃头,全部剃成秃瓢,地上堆了一层白发。
打架的衣服是新买的,中式丝绸裤褂,柔软宽松,方便行动,里面是雪白的中式衬衣袖口翻出来,下面穿千层底黑布鞋,兵器不再使用业余的西瓜刀,而是从英军营房里倒腾出来的正规消防斧头,钢口好,砍多少脑袋都不卷刃。
尖沙咀,好乐夜总会,这里是十四K罩的场子,背后大老板是华探长韩森。
夜间十二点刚过,一辆汽车停在夜总会门口,下来几个秃头,夜风吹过,撩起他们的衣襟,腰间寒光闪烁,冷气逼人。
陈子锟、盖龙泉、陈寿、曾蛟、王三柳,五个人一字排开,义无反顾的向夜总会走去。
驾驶位上的李耀庭握紧了方向盘,心潮起伏,若不是自己抽鸦片掏空了身子,真想和他们一起去啊。
五人来到夜总会门口,立刻有人阻拦:“干什么的?”
“砸场子的。”陈子锟一拳放倒他,昂然进去夜总会。
夜总会内灯火昏暗,纸醉金迷,靡靡之音不绝于耳,黑灯瞎火中红男绿女正在跳舞。
一个看场子的过来质问,被陈寿一斧头放翻,路过的女服务生丢下盘子尖声大叫,陈子锟顺手打开了大灯。
夜总会内灯火通明,陈寿和盖龙泉回身将卷帘门放下,只剩下一米的高度,喝令顾客们赶紧离开。
顾客们纷纷逃离,只剩下门口站着的五个光头老汉,一个个慢条斯理的抽出斧头,用棉纱将斧柄和手掌缠在一起,以防打起来沾血太多而打滑。
手持铁尺的打手们从各处慢慢聚拢过来,足有五十多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住,这些人都是本地人,生的精瘦而彪悍,杀气四射。
“弟兄们,敌人比我们多,怎么办!”陈子锟大声问。
“杀!”四个老家伙齐声怒吼。
一场血战开始,鲜血四溅,肢体横飞,刀光剑影中,老人们眼前浮现的却是万人批斗大会上的场景,无数标语,无数高帽,儿孙冷冰冰的眼神,群众的怒吼,大字报的批判,违心的互相揭发,多少愤懑,多少委屈,多少憋闷,多少壮志未酬,都在这一刻随着鲜血的飞溅得到畅快淋漓的倾泻。
杀!
半小时后,夜总会内再没有一个能站立的人,优质钢材锻造的消防斧都砍出了缺口,斧柄打滑,五个老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如同地狱血海里爬出来一般。
第八章
佐敦道的杀戮
一场血战,体力几乎被耗尽,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幸运的是打手们使用的铁尺杀伤力有限,只造成一些皮外伤,看起来血糊里拉挺吓人,其实伤势不重,反倒是被消防斧劈中的人,非死即伤。
陈子锟摸出半包海水泡过的红旗牌卷烟,给弟兄们一人点了一支,大家丢了斧头,坐在鲜血粘腻的地上喘着气,抽着烟,互相包扎着伤口。
忽然李耀庭冲了进来,没留神滑了一跤沾了满身血,赶紧喊道:“快走,又来许多人。”
陈子锟豪气万丈道:“虽千军万马吾往矣。”
老兄弟们都捡起斧头,跟着他走出夜总会,远处黑压压一片全是人,足有四五百口子,都拿着棍棒刀枪,十四K的实力果然雄厚,一吹哨子就能召集这么多人。
“怎么办。”李耀庭问。
“跑。”陈子锟把斧头一扔,掉头就跑,大家也都丢掉兵器撒腿就跑。
追兵排山倒海一般追过来,寂静的大街上响彻脚步声,巡夜的警察看见这一幕都躲了起来。
六个一身血的秃脑袋老头在深夜的九龙弥敦道上狂奔,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人没有,一列空载的电车响着铃从旁试过,后面是潮水一般的追兵。
跑,继续跑,跑到喉咙口腥甜,肺都快炸了,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就要被他们斩成肉泥了,陈子锟拐进了佐敦道,看到路边有家亮着灯的杂货铺,不由分说闯了进去。
“先生,打烊了。”花甲之年的老板正准备上门板,看见一帮不速之客登门,吓了一大跳。
陈子锟弯着腰喘着粗气:“让我们躲一下。”
他一开口,老板愣了:“内地来的。”
“是啊,你是。”陈子锟抬起头,不由得惊呆了:“薛斌。”
“老九,是你。”盖龙泉也认出了他。
薛斌当机立断:“快进去。”让六人进了杂货铺,忙不迭的上了门板,拉灭了电灯。
杂货铺里堆满了各种货物,走路都绊脚,薛斌点燃一支蜡烛,道:“跟我来。”
上了二楼,就听到下面咣咣的砸门声。
“快开门。”
“再不开就砸了。”
“放火烧。”
外面吼声震天,薛斌脸色都变了,这可是他来港辛苦多年攒下的家业,付之一炬上哪儿说理去。
陈子锟道:“我们走。”
“等等,他们是什么人。”薛斌问。
“是十四K的人。”
薛斌一咬牙,对陈子锟道:“帮我一下。”
两人将大衣柜搬开,露出墙上的机关,这是一个做在墙壁里的橱子,里面挂着两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两把二十响毛瑟手枪,两支加拿大造斯登冲锋枪,还有两支美国造M3冲锋枪,以及成箱的子弹和美式手榴弹。
老头们都看傻了。
“这是我在新一军当团长时弄下的,来港后就没用过,本想拿到黑市卖了换钱,老天爷开眼,让咱们老哥们重逢,今天就开戒了。”
薛斌抄起一支斯登冲锋枪,娴熟的插上弹匣,又拿了几颗手榴弹挂在腰里,道:“老子开个杂货铺,挣得钱都让这帮龟孙子收了保护费,今天就让他们连本带利都还回来。”
众人纷纷抄家伙,上子弹拉枪栓,动作流畅熟练,行云流水一般,四十年代的老枪在他们手里焕发了第二春,短短十几秒钟就武装完毕。
“杀他个回马枪。”陈子锟恶狠狠说道,手持双枪下楼,杂货铺的门正好被砸开,外面火光熊熊,黑道分子们举着火把,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钢刀利刃在火光下倒映着红光。
他们万没想到,这帮垂死挣扎的老家伙居然发起了逆袭,而且全都装备上自动武器。
三秒钟的死寂后,枪声响起,瓢泼弹雨扇面撒开,黑道分子血洒佐敦道,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人被打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硝烟散尽,七个老头走出杂货铺,枪口青烟袅袅。
流氓们潮水一般往回跑,丢下满地的铁尺、西瓜刀。
凌晨,消防署的洒水车在佐敦道忙了许久,无他,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