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部分

    陈睿踏着晶桥，一步步走过了冰海海域。


    晶桥并没有在岸边断开，一直延伸到噩梦之原的深处。


    噩梦之原的深渊气息比冰海浓郁了十倍，如果换一个普通的国度化实力者，在这种可怕环境中呆不了几秒钟就会在压抑的力量下窒息而亡。


    到处都是流淌的岩浆，原本的山地和丛林早已化作寸草不生的焦土，岩浆中漂浮着大量深渊之花，一个个巨大的深渊母巢矗立着。


    母巢周围是孕育而出的无数血茧，远看去，这些林立的血茧就好像海洋一般，几乎一望无垠。血茧在岩浆的浸泡和深渊之花的气息下，很快就孵化出各种深渊怪物，四散开来，母巢又继续生产出一批批新的血茧，这就是深渊大军无穷无尽的原因。


    深渊怪物们并没有攻击陈睿，仿佛这个敌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这是由于深渊意志的控制，也是整个深渊力量的真正根源。


    除非能摧毁深渊意志，否则就算陈睿现在出手击溃所有的母巢，都没有任何意义。


    晶桥终于走到了尽头，梦魇火山。


    这个位置也是天空放射状血云的终点，虚空之中有一个菱形的开口，透着赤红的光芒，犹如一只闭着的眼睛，附近空间投射出一道道血色的光柱，落在下方的地面。


    火山前的丘陵已经尽数化为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凝结着无数红色的晶体，闪闪发光，中央是一座巨型建筑。


    建筑中央矗立着三座大型雕塑，雕塑并不是普通的人形，看上去有些抽象，而且带着特殊的力量，只是看一眼，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同时心头不由自主地生出各种负面情绪来。


    中央最高的雕塑下方，是一张夸张而狰狞的王座，王座上随意地斜躺着一个女子，一头蓝色的长发，五官秀丽，穿着一身简易的白袍，赤着双足，雪白晶莹的大腿毫无遮掩地搭在了王座的扶手上，在这种环境中，显出一种妖异的美丽。


    女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两只眼睛的瞳孔都是血红色的，只是右眼略显空洞，在这眼睛睁开的一刹那，陈睿脚下的晶桥消失了，身体直坠而下。


    陈睿并没有抗拒，落在了地面，立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压抑之力，因为这里，就是深渊力量的真正核心。


    “奎丽安娜！”陈睿遥遥直视着这个最后、也是最强的敌人。


    “想不到两界之门被封锁后，你居然还能来到这个地方，真是令人意外的能力。”奎丽安娜的声音乍听清新动人，落在陈睿的耳中，却如寒冰一般，连附近空间都快要凝固了起来。


    “深渊意志？”陈睿看着那三尊雕塑，感受着那种强大无比的意志和灵魂中产生的悸动，问了一句。


    “不错。”奎丽安娜慢慢地坐正了，“你干得很漂亮，不仅封闭了深渊之门，杜绝了深渊大军的入侵，连索斯巴赫和迪尔洛斯罗都被灭掉了，但也只是如此而已，深渊的意志永远都不会被摧毁，如果需要，可以无限制造出新的主宰。”


    “那么说，你也是随时可以替换的傀儡而已？其实所谓的‘永远’都是泡沫，宇宙中并没有完全意义上的永恒，包括宇宙本身。即便是曾经的至高存在或是诸神又怎么样？曾经的不朽已经化作了腐朽，就算以某种形态残存着，也早已风光不再。”


    陈睿毫不避让地直面着深渊意志强大的威压，眼中带着看透本源至理的洞彻，两人虽然还没有真正动手，言辞已经开始了交锋。


    奎丽安娜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如你所见，毁灭即将降临。但毁灭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毁灭之后是新的创造开始，一个新的世界即将诞生。生灭不息，这同样也是宇宙的至理。如果你愿意接受最伟大的意志，你可以成为新的主宰，甚至更进一步成为新世界的最高主宰。而我这个曾经眷恋你的女人，也将跪伏在你的身下。”


    “你是你，她是她，你永远都不会是她。”陈睿眉头皱了皱：“在我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我想知道一个一直好奇的真相，既然诸神已经彻底陨落，那么，为什么作为黑暗神性的深渊意志，为什么还能存在？”


    奎丽安娜看了那天空中闭着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谁告诉你诸神已经彻底陨落了？”


    陈睿一震，难道那些巨大的“尸体”并没有死？他记得很清楚，在路西法的意识中，分明看到了诸神在至高之钥召唤的“眼睛”力量下陨落，难道……


    就在这一分神之际，奎丽安娜在王座上的身影忽然消失，于此同时，陈睿生出一股强烈的警兆，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迎面而来。


    奎丽安娜早已看透了陈睿的心思，口中说让他臣服，手下却是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突袭。


    “嘭！”


    陈睿的身体被那股强大的震飞来开，在倒飞而出的过程中蓦地被火焰包裹了，身体竟然有隐隐溃散的征兆，这是何等的火焰之力！


    前两次和奎丽安娜交手，奎丽安娜其实并没有施展出最强的状态，只有在贲薨以生命引发了创造之书和毁灭之书的本源爆炸时，奎丽安娜才真正显现出了力量，不仅全身而退，而且还带走了两大主宰和两大本源之书。


    如今在这个深渊国度的主场，奎丽安娜的实力自然是发挥到了极致，而陈睿则受到了压制，仅是半精灵状态的一拳，就让他遇到了真正的凶险。


    不愧是最强的深渊主宰，同样是SSSS+++的层次，实力远远超过了索斯巴赫或迪尔洛斯罗。


    奎丽安娜在半空就追上了陈睿，又是一拳击了出去，有心再给他致命的一击，忽然眉头一挑，就见被火焰包裹的身体蓦地变得透明了起来，隐隐透出璀璨的星光，外面的火焰似乎换成了另外一种状态不受己方控制地“燃烧”了起来。


    闷响声中，她的拳头居然被抓住了。不仅如此，抓住拳头的力量强大得超乎了预计，就算是奎丽安娜也禁受不住了。


    她低喝一声，蓝发和长袍同时变成了赤红色，雪白的肌肤也开始发红，现出一片片蛛网状的纹理，纹理的缝隙中隐现灼灼的金色，已经发动了第一重的深渊变身。


    这种变身后，力量暴增，奎丽安娜手臂一震，脱离了对方的掌握，锋利如刀的指甲划向了陈睿的咽喉，指甲准确地掠过了目标。然而，“陈睿”却没有丝毫反应，这一爪如同击中了幻影，原来竟被对方高速闪避开来，几乎是同时间，腹部穿来一阵剧痛，已被一拳击中。


    这一拳的力量强劲异常，奎丽安娜背后的血袍猛地出现了一处凸起，那部分深渊之力凝聚的袍子在那澎湃的力量下撕裂开来。


    奎丽安娜的捂住了小腹，在下一记危险的拳风临近之时，已经瞬间脱离了战团，出现在了远处，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浑身闪耀着星光的敌人。


    分身不算，第一次真正与这个人战斗的时候是在银月仙都，那时候他的力量只能用“羸弱”来形容，与米迦勒等人联手都被她轻易击倒。如果不是之前左眼遭受艾路西尔的算计引发了不容忽略的暗疾，被迫离去，早已击杀了他。


    第二次的战场是在白海，这个人的实力与第一次相比已经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居然超越了迪尔洛斯罗，但那种借助毁灭之书力量的大光明剑阵依旧被她击溃了。


    而如今，他独自一人，竟然能让施展了第一重变身状态的她吃这样的亏！


    这个“陈睿”的潜力和成长速度，绝对堪称恐怖！


    奎丽安娜终于露出凝重之色，将身上的血袍一把撕下，露出赤裸的身体，但她并没有在乎这些，右眼“呼”地一声燃烧了起来，火焰瞬间遍布全身。火焰中，身体再次异变，肩部和肘部开始延伸出锋利的骨刺，背后现出尾巴，身后是一对骨翼，头部也在发生了变化，长出了三只角，那造型仿佛王冠一般，火焰渐渐收敛，变成暗金色的铠甲，覆盖在要害部位。


    此刻的奎丽安娜虽然散发出远胜之前数十倍的毁灭气息，但气质和容貌却有种奇异的美艳，隐隐透着难以形容的魅力，仿佛来自九幽的魔女，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丽操控着毁灭一切的魔盒。


    陈睿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他以前看过的奎丽安娜第二阶深渊变身并不是这样的！而且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气息！


    “很惊讶？”奎丽安娜的声音居然从背后响了起来，三个字说完陈睿心头方才传来警兆，不由大震。


    这种感觉与罗拉在元素界激发的神格碎片之力十分接近，已经不是普通的威能，而是近乎权能的存在！


    陈睿正要躲闪，身躯猛地一颤，胸口已经透出刀锋般的五根指甲来，奎丽安娜凑近了他的耳边，低语道：“前两次，我要分心镇压艾路西尔的暗算之力，并没有施展最强的状态，如今你看到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这耳语的状态看似是情人之间的亲密，然而她的手正插在他的胸口，显得诡异而残忍。


    不过很快的，奎丽安娜的血瞳就掠过一丝异色，猛地一回身，利爪接下了一团璀璨的光芒，身体却被那光芒的大力朝后推去，双脚在坚固的晶莹地面上拖出了两道长长的拖痕。


    看着背后完好无损的陈睿，奎丽安娜的眼睛眯了眯，爪子一用力，将那团光芒捏成虚无，注意力落在了那透明身躯中流动的额外璀璨一处星座上，微微惊讶：“死亡威能？不……不是简单的威能，也接近了权能，可惜，是勉强接近而已。那种规避死亡的力量，短时间肯定无法再次应用。”


    陈睿没有出声，刚才他施展的正是古拉丹姆的死亡星座之力，在千钧一发之际，以一种特殊的规则之力规避了死亡。不过奎丽安娜判断得没错，那力量已经无法再用第二次了。


    “看来这次的战斗要比想象中有意思得多，就让拥有这种超凡力量的你，成为最佳的祭品吧！”奎丽安娜的爪子一指天空，巨大建筑上的三尊塑像同时飞出数道光柱，汇聚一体，竟然贯入虚空那菱形之中。


    菱形中出现了两团光芒，一黑一白，慢慢旋转着，看上去就好像是眼睛中的“瞳孔”。


    陈睿清晰地感应到了那光芒中透出的熟悉力量气息，脱口而出：“创造之书！毁灭之书！”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最接近权能的战斗


    当创造之书和毁灭之书出现在虚空的“眼睛”之中时，原本闭上的“眼睛”看上去仿佛睁开一般。


    陈睿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充斥在天地之间，似乎一直延伸到了整个世界，致使整个世界发生着某种变化，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兆。


    但是，他已经无暇分心去仔细感受了，因为面对着奎丽安娜这样的可怕对手，任何分神都足以致命。


    从奎丽安娜的爪子穿透胸膛的那一刻起，陈睿已经施展出了最强的“燃烧”，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力量不仅得到了超级系统所有“神位”最大增幅，而且还能调用任何一个星座的特殊力量。


    不过这种最高强度的“燃烧”是以数以倍计的生命力为代价的，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生命，还有所有伙伴的，一旦燃烧殆尽，他和所有融入星座的人都会灰飞烟灭。


    那一记足以穿透心脏的死亡之爪，虽然用古拉丹姆“死亡星座”的特殊力量规避了过去，但也在陈睿的心头敲响了警钟，下一次，他可能就没这么侥幸了。


    完全状态的奎丽安娜——尤其是在这种深渊意志加持的环境下，战斗力远远超过了预计，稍不留神，就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其实陈睿和整个世界都需要庆幸，正如奎丽安娜自己所说，如果不是传奇先知艾路西尔事先埋下的某种暗手，一开始就面对奎丽安娜这种完全状态的可怕战斗力，主位面根本坚持不到今天。如今虚空中的眼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法预料的变化，唯有竭尽全力，尽快击倒奎丽安娜。


    人影高速地闪动交错，击打的声音在各处响起，地貌和空间不断出现各种痕迹。


    红晶地面上现出无数道裂谷，仿佛被巨大的利爪撕裂开来，但这裂痕包裹的中央不是陈睿，而是奎丽安娜。


    锐利的风压已经停止了下来，但奎丽安娜之前还在原地稳若磐石的身影开始急速闪烁起来，仿佛现在的“风平浪静”才是最凶险的时候。


    片刻过后，高速闪动的稀薄的影子终于恢复成实体，只不过，从颈部到脸部有几道明显的血痕，那伤处并不是简单的流血，而是显出触目惊心的青斑和脓疱。


    奎丽安娜血瞳闪了闪，伤痕很快就复原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激战被破坏的红晶地面也迅速恢复。


    “这‘疫病’的力量虽然强横，可惜，对吾而言只不过如同打了个喷嚏而已，没什么用。”


    陈睿皱了皱眉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击中奎丽安娜了，刚才还附加了帕格利乌的“疫病”星座之力，可惜依旧无法对她造成影响。而他的肋下此时传来一阵剧痛，星甲已经裂开了几个可怖的口子，伤口不断流出鲜血，而且伤处那种蕴含着整个深渊国度信仰的毁灭异力不断扩散开来。


    奎丽安娜爪劲诡异莫测，尽管水之奥义返回了大部分，却终是漏了几处暗劲。


    在外看来，陈睿还是那个透明的星辰身影，但奎丽安娜已经感应到深渊之力的扩散，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嘴角露出森然的笑意，说道：“如果之前那种‘厄运’的力量还在，吾还无法如此击中你，可惜，这些力量虽然奇妙，你却无法在短时间内重复使用，下一击，吾将摘下你的头颅，作为奉献给新时代的祭品！”


    陈睿深吸了一口气，体内星力再次快速运转起来，透明的身躯中一个星座亮了亮，浑身立刻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这火焰充满着勃勃生机，背后现出一对隐隐的光翼，仿佛有一只凤凰振翅高飞，伤口立刻恢复了原状，企图侵入体内的深渊国度异力也在那种特别的焚烧之力下迅速退散。


    奎丽安娜血瞳凌厉之色一闪，不等陈睿完全复原，身形化作数道血影，呼啸而来。陈睿背后凤凰双翅一合，化作一个晶莹的球状，护住全身。


    奎丽安娜的血影左冲右突，那晶莹球体不断出现裂痕，但始终没有破碎。


    晶球中的陈睿心中并未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凝重，因为血影掠过之处，一股股特殊的力量气息从裂缝中渗入，身体骤然产生了衰弱、迟缓、老化、麻痹等各种负面状态。


    这些负面状态其实是恐惧、绝望、憎恨等深渊意志的力量在作祟，并非是纯粹身体上的影响，而是深入内心，就算是凤凰星座的涅槃之力，一时也无法完全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