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情债难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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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瀚文被扶回家的时候，已经有六分清醒了。他极力的在回想自己酒醉后发生了什么？可是头疼的像要炸了一样，根本不能思考问题。


    送他的两个人把他送进门，就向他的父母告辞走了。他被两个弟弟扶到他的床上躺下，在脱大衣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大衣被打湿的那一块，忽然脑子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他和一个女孩相互搂在一起的画面。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机灵，酒已经醒了九分。他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和梁红发生了关系。他记得自己一直在叫雨荷。可后面的事情他确实有点记不得了，但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酒后忘形了。


    他背过身面向墙壁，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母亲给他端来了一碗热稀饭，让他趁热喝了。他勉强的坐起身靠在墙上，喝了一口热稀饭，顿时觉得胃好受多了。他边用嘴吹着稀饭，边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一会，稀饭喝完了，也出了一身汗，他完全清醒了。头虽然还有点疼，人也还有点飘飘然，可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


    妈妈埋怨道：“你这个年龄不应该喝酒，更不应该醉成这样，对身体伤害太大了。今后不允许再这样喝了，再让我知道醉成这样，别看你已经是大小伙了，我照样收拾你。”


    爸爸在一边帮腔：“老大，酒醉会误事的。我看今后你还是少喝为妙，也给两个弟弟做一个好榜样。”


    大弟不停的在给他使眼色，他知道肯定有事要给他说。他站起身把父母推出门说：“都十点多了，你们快去睡吧！我也要好好睡一觉解解酒。”


    父母一关上门，他迫不及待的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大弟从裤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咱们家楼下向很多人打听你，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没敢让他上楼。他很着急，我告诉他你没有在家，我是你弟，有什么事给我讲。他就递给我了一封信，说是很急，等着救命呢！让我一回来，就把信交给你。”


    他一听心里很纳闷，有谁能给自己写信呢？他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看，信是李娟写的。


    瀚文：


    你好！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可我已经该求的人都求遍了，不得不向你开口。我儿子得了急性肺炎在县医院抢救。借来的钱都花完了，只好向你开口了。如果你手边宽裕，今晚一定要给我送五百元到医院，否则医生要停止用药了。


    姐：李娟


    他看完信，从暖气上拿起大衣穿上。又打开写字台抽屉上的锁，从里面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了一打钱。对大弟说：“别告诉爸妈，我要连夜给一个朋友送钱去。你明早上学的时候，把我的书包给我带到学校。爸妈要问，你就说我一大早就去学校了。”


    大弟不放心的说：“马上就十一点了，还下着雪，天黑路滑，你明天早上再去吧！太危险了。”


    “不行，朋友等着救命呢！再说我可不想上学请假。行了别说了，郝军送给我的军用手电在放着呢？”他毋庸置疑的说。


    大弟从床下的工具箱里给他拿出了手电，从五斗柜的抽屉里拿出了电池给他装上。打开一试还挺亮的。


    他带上帽子，围上围巾，戴上口罩悄悄的走出了家门。雪越下越大，在橘黄色的路灯下，似乎已经看不见灯光。


    出了厂福利区的大门，他就走进了无边的黑暗中，一丝微弱的亮光都没有。夜太静了，能清晰的听见雪纷纷降落的声音。他的手电光只能照到三米远的地方，雪已经彻底的把世界覆盖了，路和田野已经分不清楚了。


    他好几次都摔倒在麦田里，还有一次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就这样不停的摔跤，前行，再摔跤，再前行。终于在十二点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赶到了县医院。


    急救室的门口，坐着一位头戴蓝色的棉帽，身穿一身黑棉衣黑棉裤的男人。双手筒在一起，低着头打盹。他推了推他问：“你就是李娟的爱人吧？”


    男人像是被惊到了似的，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看着他。他对男人点了点头再问了一次：“你知道李娟和孩子在哪？”他虽然声音很小，可是太静了。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他被自己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粉红色罩衣，蓝裤子的女人眼睛红肿走了出来。他一看正是他快两年没有见的李娟。


    李娟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紧紧抓住他的手哽咽说：“瀚文，没想到你真来了。我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


    他很平静，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连夜赶来，并不是对李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而是觉得这笔风流债该还了。他虽然对李娟谈不上爱情，可是她的身体曾经是他**的一个出口。


    他从兜里掏出那打钱塞在李娟的手里说：“这是一千元，不够了再给我说。孩子怎么样了？”


    李娟泪流满面的不停的道谢：“瀚文，谢谢你！太感谢你了，你可救了我儿子的命。孩子总算抢救过来了，可还要观察几天。”


    男人一把夺过钱数了起来，他很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有点凶神恶煞样子的男人。李娟推了一把男人轻柔地说：“一千就一千吧！等治好了虎儿的病再还给瀚文不迟。”


    男人数完钱，把一半钱又塞回到他的手中说：“小老弟，你应该叫我姐夫。你姐夫没有本事，连给自己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让你笑话了。我们借五百足够用了。你放心我们争取一年之内就给你还上。”


    他一听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真不错，挺有骨气的。他把另一半的钱塞进李娟的手中说：“娟姐，这个钱你收着。孩子还小，要花钱的地方很多。钱就不用还了，你们能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李娟看了一眼男人，男人摇了摇头对他说：“小老弟，那五百你还是拿回去吧！穷又穷的过法。多了五百也富不到哪去。你能借给我们钱，我们都感恩不尽了。不能得寸进尺。”


    李娟把钱又塞回他的手里说：“就按我男人说的办吧！你姐夫就是一个杀猪的，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大的本事，但为人正直对我和孩子都很好。等过年给你弄个猪后腿报答你。”


    他知道硬塞是不行的，看有机会单独给李娟。他站起身向夫妻俩告辞：“你们好好照顾孩子，我就回去了。明天我还要上学呢！”


    男人一把拉住他说：“这不行，这绝对不行。你冒着风雪来给送钱，连一杯热水都没有喝就回去。会让我良心过不去的。你看你脸上都摔伤了。这样吧！让你娟姐带你到我家吃碗热面，睡到天亮再回去吧！”


    李娟也拉住他说：“瀚文，天黑路滑，风雪又大，万一出个什么事让我怎么给你父母交代。走吧！让你姐夫看着孩子，我回家给你煮碗热面吃。我们家离医院很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他心里也有点打鼓，这会路上的雪有半尺厚了，天这么黑，肯定连方向都分不清了。他不好意思的说：“还是让姐夫跟我回去吧！娟姐留下来照顾孩子。”


    男人不由分说的推了他一把说：“小老弟，你和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也不怪娟。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今天我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娟喜欢你没有错，只是你是干大事情的人，你们不是一路人。去吧！我相信你们。”


    他跟李娟出了医院的门，脚踩在雪上发出吱吱吱的响声。他们在漫天的大雪中，默默无语的行走着。整个县城就像睡着了一样，偶尔露出一盏微弱的灯光，也是极其情梦幻的，雪霎那间把两个人变成了行进中的雕像。


    突然，李娟一脚没踩稳，一个踉跄倒在了他怀里。他紧紧的扶住她，她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说：“快两年了，想过我没有？是不是早把姐忘了？”


    他有点尴尬的说：“想过，怎么能忘呢？曾经经历过的都装在我心里了。”


    她不满的说：“那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为你好，害怕姐夫多心，害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时候。可惜太短暂了。又有新的女人了吧？姐知道你从来就不缺女人。”


    他没有说话，感觉到她的手把自己的手越握越紧，紧地都已经很痛了。他忍着，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还在，但他已经不能在那样做了。


    她的家不大，只有十五平方米。屋里一张大床，一个三人沙发，一个饭桌，一个衣柜，就再没有什么家具了。屋里也没有暖气，屋子中间放着一个蜂窝煤炉子，白铁皮烟囱伸到窗外。


    她打开炉子准备下挂面，他一坐在沙发上就昏昏欲睡。她看他太困了，就给他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说下好面条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