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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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呀嚯呀嚯呀！！！”亚亚口中发出这般无意义的兴奋叫嚷，几乎抓不住手柄的小手飞快地按着手柄上的按钮，而那双金光闪闪的大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前面的巨大荧幕。


    在荧幕上，两个卡通小人正在你来我往地战斗着，其中一个拿着大扇子的惹火女子正“嘿呦嘿呦”地向对面的肌肉男发动必杀——没错，这是……游戏画面。


    而亚亚正沉迷于此间不可自拔……


    终于，在一个充满热情的必杀技之后，对面的肌肉男被扇子女成功打飞，摔倒在地上挺尸没有再站起来，画面上也蹦出两个大大的英文字母——k.o。


    旁边的喵呜哭丧着脸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机手柄，她依然是那身从未变过的装束——漂亮的黑色洛丽塔套装，一马平川的胸前系着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又输掉了……”


    听到喵呜沮丧满点的长叹，亚亚得意地抱起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还要不要再来？”


    “当、当然！”喵呜也不服输地挺起了胸，重新斗志昂扬地抓起了游戏手柄。士气恢复的倒是快。


    “哼哼！既然你想再次尝试的话，那么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地和你再战一场吧。”


    当屏幕上跳出火焰烘托之下的“fight”时，喵呜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夸张地大声问道：“对了，话说你不去朝会吗？”


    被喵呜提到了一个极为不愿意去考虑的问题，亚亚不快地挑起了眉梢。


    “既然笨蛋老姐回来了，就交给她去做好了。那么受罪的事情，我才不要去管呢。”亚亚坏坏地一笑，继续说道：“在那个地方一坐就是大半天，还不能换地方，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了。”


    说着，亚亚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屏幕上，但是却愕然发现自己操纵的扇子女已经被对方的一个必杀打上了天，现在正在承受对方的肌肉男的一串连击……而旁边的喵呜则一脸坏笑……


    “额……”亚亚额角的青筋绷了起来，如果再来点声效的话就更有感觉了。


    一声高亢的“k.o!”在火热扇子女的一声惨叫之后响起，宣告着这一局的结束。


    “你这只臭猫！！！！！！”喵呜用她那脆生生的童声发出了尖叫——


    “这不能怪我哦，这是亚亚自己不好好玩而已……”回应她的是喵呜那声势弱弱的反驳，语气倒是蛮理直气壮的。


    “可恶！再来！你激怒我了哦，臭猫！我这回可真的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的！”


    双眼冒火的亚亚就这样再次斗志昂扬地开始了新的战斗，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游戏上的她没有注意到喵呜的双瞳在某个瞬间丧失了焦点，变得如同无底洞一般漆黑深邃。


    恍惚了片刻，喵呜猛然清醒了过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走神的她没有多想，而是苦不堪言地开始艰难应付亚亚的“复仇”。


    ***********


    “我又回来了。”


    一手持刀一手提枪的赤蛇低声自言自语，一边不慌不忙地沿着台阶前进。在他身后，一个个身裹黑衣的“暗渊”成员以他为箭头，井然而又迅速的向前推进。这股黑色的浪潮仿佛离弦的箭，笔直地前进，目标直接指向了这宏伟妖都的至高点——妖王殿。


    从前进的岔路口，一波接一波地涌出雪原的防卫部队，挡在前方试图阻止这支奇兵的突袭。双方使用火器或者冷兵器在这座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山中古城中艰难交战，恶魔和妖怪在这雄壮的妖都之中短兵相接。枪支发射弹药响起的砰砰声，冷兵器磕碰发出的叮当脆响，以及不同的法术发射出去的声音共同交织成一曲激烈的战斗进行曲。


    密集的弹幕在防守方和进攻方之间被拉起，灼热的火线散布着渗入骨髓的恐怖。死神的翅膀遮蔽了这战场的天空，战斗进行的每一秒钟，都会有死亡降临，或者是恶魔被永远地留在了进攻的道路上，或者是忠诚的妖怪战士为了保护这座妖都的使命而牺牲性命。无畏的突击者们将恐惧抛诸脑后，在弹幕中闪避前进、试图为己方打开局面，但是总是不乏被汹涌的弹幕撕裂的倒霉蛋。而且……即便成功突破炽热的弹幕，也不一定能够躲过对方的利刃。


    恶魔们的攻势几乎是不可阻挡的，他们有着突然性的优势。前一刻，妖怪的城市还处在祥和与平静之中，妖怪之王的子民们享受着以持续了千年的和平，但是下一刻，战争就爆发了。


    突然而至的恶魔们宛若狂潮，瞬间便突破城门攻进了城内，并沿着通往妖王宫殿的大路一路向前、高歌猛进。虽然警报声及时响起，但是分散的力量聚集需要时间，而这显然是进攻方不会留给他们的。


    不断被赶来的防卫部队试图建立防线，阻遏住恶魔的进攻势头，但是恶魔们被压制了不到一分钟之后就会再次开始迅速向前推进——赤蛇总会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打通前进的道路，而无论是大刀利剑还是长矛甚至于火器都无法阻止他，防守者们在他凶猛的进攻之下丢下一具具化为焦炭的尸体纷纷溃退。面对可见的胜利并拼死一战值得赞赏，但是如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愚昧之举了，显然雪原的防卫部队都不是蠢货。


    没多久，赤蛇就已经踩着横七竖八散布着的尸体站在了王宫的城墙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和难闻的焦味儿，后者自然就是赤蛇本人的杰作了。


    站在墙头向下望去，映入赤蛇眼中的是一道黑浪，这道黑浪正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方推进，其间不断有倒霉蛋倒下，但是没有谁去扶持，后来者踏过亡者的躯体继续前进。赤蛇可以看见，也可以感觉到更多的防卫部队正从四面八方朝这边赶来，而他们身后的退路早在他们入城之后就被切断，这支孤军奋战的奇兵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而防卫者们不计代价的阻击也取得了不容忽视的成果——现在仍旧能前进并且战斗的恶魔已经不到之前的一半了。如此巨大的伤亡已经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但是恶魔们并没有因此丧失战斗力，而是更加疯狂地继续向前推进。


    鲜血洒满整洁的台阶，雕像和石碑被威力强大的法术炸成碎片，子弹咻咻地四处凿出点点坑洼。弥漫着硝烟、血腥的战场随着恶魔们不顾一切的推进而向前延伸。


    站在城头的赤蛇冷漠地注视着疯狂前进的恶魔们，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那么一丝的同情。仿佛是在看一群疯狂扑向火焰的可怜飞蛾，像是在看一群不知所以地走向死亡的替罪羔羊，或者像是在看没有自我被主人用完即丢的机器。他那毫不怜惜的神情，分明将这些拼死战斗着的恶魔们当作弃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也不会有今天。”赤蛇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过身缓缓地抬起头。黑色的旗帜在风中摇曳舞动着，在那旗帜上是白色的盾牌和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白色巨蛇。几乎全新的方形旗帜就这样在城头招展着，在由各异的旗帜组成的旗海中颇显另类——和其他完好无损的旗帜不一样，这面黑色的双蛇盾牌旗帜失去了一个角，所以并不完整，也因此格外醒目。


    注视着那面招展的黑色旗帜，赤蛇神情颇为复杂。这是一面他们曾为之奋战不惜的旗帜，他们也曾在这面旗帜的号召下像今天一样勇往直前，但是，今天这面残破的旗帜已不复往日的荣耀，它所代表的光荣、勇敢、忠诚都已经烟消云散，留在了过去。现在，曾聚集在这面旗帜下的战士业已站在了曾为之奋斗的理想的对立面，他们背叛了自己的理想、背叛了过去，也背叛了自己。这是何等的……可悲。


    黯然垂下头，赤蛇仿佛愧对这面旗帜般别过视线，转而默默无语地环顾着这座经过了千年风霜后仍能看到往昔影子的妖怪之都。这里曾经是他的家，然而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属于他。他曾带领着背离了巨蛇守卫理念的妖怪们攻进了这座宏伟的妖都，并差点颠覆了一个伟大的王朝，结果他们最后失败了。也许这应该让他感到沮丧才对，但是他却为失败而庆幸。——如果当年他们成功了的话，也许现在他就不能再次回到这里了吧，即便是作为一个可憎的入侵者。


    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若不是随风飘来的战争之音，怕是他已经觉得自己回到过去了吧。


    摇了摇头，收起手枪的赤蛇提着血红的长刀赤牙走到挂着那面巨蛇守卫旗帜的旗杆前，抬头看了一眼那面破损的黑色旗帜，深吸了口气后一言不发地扬起了手中的刀。


    闪烁着红光的利刃刷地斩下，重重地砍在了铁质旗杆上，金铁相击顿时飞溅起鲜艳的火星，但是这完全可以削铁如泥的一刀并没有将旗杆斩断，而是将悬挂旗帜的绳索砍断。高悬在旗杆顶端的那面黑色旗帜也顿时轻轻飘落了下来。


    忽忽落下的旗帜落在了赤蛇的肩膀上，像是披风一样盖住了他大半个身躯。赤蛇恍惚地看着像是披风一样的战旗，随即一把将之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


    拖在地上的旗帜染上了鲜血和尘土，而赤蛇却全然不顾地将这面破损的旗帜紧紧握在手中。缓缓闭上眼睛，赤蛇下定决心般刷地将染血的旗帜高高抛起。


    “已经配不上你了……”随着话音落下，飞舞在空中的旗帜突然燃烧了起来，鲜红的火焰瞬间将它完全吞没。


    注视着那面黑色的旗帜慢慢化为灰烬，赤蛇决然地转过身望向妖王殿的方向。目送着黑色的狂潮像是利箭一样向妖王殿冲去，赤蛇神情冷酷、一言不发。


    登上城墙的边缘，赤蛇猛地纵身一跃，整个人一个旱地拔葱猛地弹了出去。火红的身影掠过数百米的距离，直接落在了恶魔们的进攻箭头前。轻盈落地的赤蛇缓缓起身，恶魔们的进攻势头顿时为之一顿。但是片刻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狂躁的欢呼。


    默然的赤蛇没有理会这些士气猛然高涨起来的恶魔部下们，而是神情冷淡地踩着台阶向妖王殿一步步走去，而在他身后，士气高涨的恶魔军团欢呼着紧随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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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气息……”端坐在客席上的司徒长老以及另外几位年长除魔师对视了一眼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肃然起来。三位年轻除魔师中只有司徒晓面色从容，而另外两位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


    入侵告警的钟声仍旧响个不停，坐在王座上的雪姬和薰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在座的军团长级高等妖怪们则神情各异，不少甚至不安地窃窃私语了起来，但是却都规矩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动弹——雪姬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唯一反应过激的只有白狼，原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次朝会之上的白狼在钟声响起的同时刷地跳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她感受到了那股明目张胆、肆无忌惮释放出来的火热气息，而那股气息仍在不断逼近。


    追夜伸出手想要抓住白狼，但是脸色阴沉的白狼早就已经迈开步子朝妖王殿的大门快步走了过去。追夜刚要开口，雪姬却已抢先一步喝止住了白狼。


    “无礼！你想去哪里？”雪姬板着脸喝道。


    已经越过几位除魔师的白狼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挣扎了片刻，白狼咬着牙转过身，快步回到大殿中央，垂下头单膝跪地：


    “我……我……”白狼咬着牙，拳头捏紧地沉声说道，“我要去阻止他们！”


    “回去坐着。”雪姬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如果不想因你们的战斗导致这座妖都被拆掉的话。”


    白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雪姬充满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她神情黯然地垂下头，低声回了声“是”，便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白狼低着头一言不发，追夜和十蒹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追夜也无声地暗叹了一口气，便望向了高坐在宝座之上的雪姬，等待后者下达命令。


    “肃静。”雪姬底气十足地高声说道，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整个大殿迅速静了下来，所有的妖怪和人——除魔师——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雪姬和她身边的薰身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薰在那股炽热气息出现之后就发现并识别出了它。而白狼的反应也一点都不落地落到了薰的眼底。


    又是他吗？在感应到那股灼热的妖气的同时，赤蛇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就浮现在了薰的脑海里。白狼对他的出现表现出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无论是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都给了薰吃醋的理由。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深刻地记住另一个人并不是好事。


    但是，她倒是并不怎么担心，这里毕竟是妖怪之都，就算赤蛇再怎么厉害，但是光对付在场那么多军团长级的大妖怪都难如登天吧，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一个实力完全不在他之下的白狼以及一个铁定能够完胜他的妖怪之王，即便是对妖力运用并不算纯熟的薰和他单对单交锋，她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胜利的把握。


    “这已经是暗渊最后的精锐了。”雪姬沉着地说道，“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表示暗渊的残余力量已经只有这些了。”


    “诶？”不仅在场的妖怪和除魔师们，就连坐在雪姬身旁的薰都惊愕不已地扭过头定定地注视着雪姬。


    她并非对暗渊残余势力一无所知，通过各方面的了解她多多少少对这股始终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有一些了解。如此强大的雪原在经过千年前的那次大反乱之后一千年，仍旧没能彻底消灭“暗渊”的残存，而后者甚至略有死灰复燃的态势。但是，雪姬却突然说雪原追剿了一千年的恶魔们已经绝大多数被一网打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薰没有直接发问，但是却一眼不眨地注视着雪姬，等待后者做出解释。而下面的高等妖怪和除魔师们也大都和她一样。


    位于视线焦点的雪姬不慌不忙地扫视了一眼下面，泰然若素一言不发地看向正襟危坐的白白，后者在觉察到雪姬的视线之后，便恭敬地俯身一礼，接着高声开腔说道：


    “下面由我来向各位前辈解释陛下的计划……”白白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开始解答众人的疑惑。


    雪姬给了白蛇他最需要的东西，而白蛇则给了雪姬她最想要的东西——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这样。


    白蛇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脱离封印，并展开他的计划，虽然他的真正目的并不为人所知。而雪姬的目标则是消除“暗渊”这个不稳定因素——最大程度。作为“暗渊”首领的白蛇自然是必须消灭的对象，但是不可否认，在白蛇被封印的这一千多年的时间内，给雪原造成最大麻烦的并不是白蛇本人，而是他麾下的那些残存势力。这些恶魔隐藏在暗处，像毒蛇一样在猎物丧失警惕的时候突然冲上来咬上一口，然后逃之夭夭。


    而消灭白蛇的前提是将白蛇本人释放出来，在这一点上，封印对于雪姬而言完全是可以放弃的，甚至是必须放弃的。


    雪姬了解白蛇，正如白蛇了解雪姬。在千年多共同战斗和相互敌对中，他们早已学会了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白蛇作为一个魔王，统领那么多恶魔，并不是单单因为他强大的力量，更因为他超凡的智慧，过人的谋略，还有……谨慎的行事风格——谨慎到可以用有点神经过敏来形容。


    知道这一切的雪姬清楚地知道白蛇想要的：拖下去固然对白蛇有着有利的一面——他可以利用封印的特性变得越来越强——但是薰的成长速度显然要超出想象，一千年的孕育让薰在一出生就拥有了媲美甚至超越妖王的力量，如果继续让她成长下去的一切话就更加难以估量。


    以白蛇谨慎的性格自然不会排除掉薰变得强大到未来的自己完全无法对付这一可能性。只要从这个出发点来考虑的话，雪姬就不难推断出白蛇会采取何种行动，进而采取针对性的应对措施。


    雪姬的应对措施很简单——秘密派遣五支特遣队在早就已经完全放弃防守的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以及第六总共五个封印周围设下了隐秘的伏击圈。依照雪姬的推断，白蛇会出于突然性的考虑在同一天破坏掉这五个封印，然后再集中最精锐的力量突袭妖都，拿到打开最后一道封印的“钥匙”。这样，袭击的突然性会很大程度地抵消掉悬殊的实力差距，最大程度地增加成功率。但是，白蛇手下的得力干将除了魂鸦和赤蛇之外，其他的要么在千年前的那场大反乱中战死阵亡，要么就被一同封印。所以要达成这种突然性的话必须集中所有能够集中的力量。而这正是雪姬最想看到的——集中、集中、再集中。


    虽然会有被全部歼灭的可能性，但是换一个角度想，行动成功的话，突破封印休养了一千多年的白蛇完全有能力将他那一同被封印的巨蛇守卫释放出来，那股力量是损失掉的这些虾兵蟹将无法比拟的铁血之师。——这会是促使白蛇做出这个决定的一大动力。


    当然，白蛇完全可能先进攻妖都夺取“钥匙”，转而再慢慢图谋剩下的五个封印。但相比之下这个方案要冒险很多，原因在于雪姬绝不会将主动权拱手让出，暗渊夺走“钥匙”之后更不可能就这样带着“钥匙”去一个个破解封印，在夺取“钥匙”的过程中是否会全军覆没都很难说，更不要说带着“钥匙”在雪原的追剿之下一个个破解封印了。只要雪原发狠死死守住五个封印，那么即便拿到了“钥匙”暗渊也注定无所作为。


    谨慎的白蛇不会采取这个危险的方案，更何况，雪姬还有白蛇不会如此冒险行动的最大理由。


    从现在赤蛇率领奇兵突然攻进妖都来看，五个封印恐怕都已经告破，而“暗渊”的残余和主力也只有现在这一支而已了。虽然他们能够靠着突然性冲进这里，但是凭借妖都的防御力量，除了赤蛇之外他们恐怕全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这个作战是秘密进行的，在场的各位不得而知很正常，毕竟这也是为了全歼‘暗渊’的残党才采取的必要措施。”白白以这样一句话为结语，而等白白说完之后，全场陷入了寂静。原来当他们还在往妖都赶的时候，妖王就已经预料到了白蛇会采取何种行动，并相应地进行了部署。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但是想来“暗渊”残党被肃清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支‘暗渊’的最后主力，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雪姬安稳地坐在宝座上，“我倒是挺想看看赤蛇想如何从我眼皮底下夺走‘钥匙’。”


    “各位大可不必惊慌，下面就让我们安下心来看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走吧。”雪姬说着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各位，目光随即停在了客席上的司徒长老身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司徒长老不慌不忙地微微躬身行礼，微笑着说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在大殿内的众人则开始静静等待，静候着随着喊杀声越来越逼近这里的恶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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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翠绿的草地、碧波荡漾的湖水，还有湖畔盛开的各色花朵，组成了现在这幅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场景。现在这个季节，正值万物萌芽，而在这片受到结界庇护的空间内亦是如此，或者说这里从来都是这样的状态，简单点来说就是四季如春。


    一张躺椅被放在月牙形小湖的湖畔，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湖对岸是茂密的树林，湖边盛开着的各色野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随着轻风四处飘散。和煦温暖的阳光并不毒辣，这是一个适合晒太阳的好天气。流光没有浪费大好的机会，此时的他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他眯着眼，嘴角含着悠然的微笑，一副享受人生的样子——确实，不管对于人类还是妖怪，甚至于除魔师而言，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相当难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突然升起一道绚丽的光柱，那道光柱宛若极光般鲜明，但是在这大白天中却比太阳还要夺目。在之后的十多分钟内，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一道接一道地从天边升起。不过，全都是没有过多久就彻底消失了。


    当最后一道光柱刺破苍穹，汹涌地蹿升而起时，流光才缓缓睁开眼睛，但是浓密的睫毛仍旧慵懒地半掩着他那深邃的深色双眸，脸上则是一副洞悉一切的安然神情。放眼目视那道炫目的光柱缓慢消失，流光也随之闭上了双眼，继续享受着和煦的阳光。


    虽然流光相当淡定，对天边的异象也似乎不以为然，但是从后面的那座白色欧式城堡中冲出来的洛就没有那么淡然了。


    披着白色高领长风衣，里面穿着短裙和白色花领休闲衬衣的洛此时显得有些慌张。她急急忙忙地来到


    “师父……”洛脸色有些苍白，脸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似的绷着，仿佛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是洛啊。”流光轻轻睁开一只眼睛，责怪地看了洛一眼，然后又闭了起来，“不要老是慌慌张张的，稳重一点。”


    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面色委屈地注视着似乎对什么都不大关心的流光，迟疑片刻，还是说道：


    “可是师父，刚才那几股灵力冲击……”


    “我知道，我知道。”流光不以为然地摆了摆右手，“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几个封印被击破而已，预料当中的事罢了。”


    流光这幅不以为意的悠闲模样让紧张不已的洛微微一愣，随即大为光火，但是她还是压住心中的不满，大声说道：


    “只不过是几个封印被击破？师父难道不知道这几个封印被击破之后就离白蛇重见天日不远了吗？”洛的语气中颇为无奈，但是她的话毫无作用，流光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就不要着急了，如果白蛇不重见天日的话怎么能杀得了他。”


    “但是……现在的薰对付恶魔根本就……”洛试图据理力争，但是流光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便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家薰可是很厉害的哟，不要怀疑她的实力。”流光以毫无说服力的腔调说道，那副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据理力争什么，反而更像是在极度自我的无理取闹——因为我说是这样所以应该是这样，没有理由。


    “就算师父这么说……但是薰毕竟还很年幼……”洛垂下眼角露出一副不耐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难道要将希望寄托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吗？”


    “别小看我家薰，她可是我和映雪的女儿。”流光颇为骄傲地说道，“将来会继承妖怪之王，是专门为了杀死白蛇而降生的……我最优秀的女儿啊！”


    “师父您太想当然了……”洛毫不迟疑地吐槽。


    “这不是想当然。”流光自信地微微一笑，说着摆了摆手，“你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孩子的成长，如果是她的话，我觉得她一定可以的。”


    “虽然这样说可能对未来的妖怪之王有些不敬，但是师父您对她的期望是毫无道理的……”洛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还请师父能够不要这样。毕竟白蛇是魔王中的魔王，不是可以轻忽的对手。”


    “既然你非要我说出理由的话，那我也不妨直说了。”流光别过头，郑重地注视着洛说道，“因为薰是我——最强的除魔师和我的夫人映雪——最强的妖怪一起生下来的孩子，如果由我们精心孕育了一千多年的她都杀不了白蛇的话，那还有谁能做得到呢？”


    “但是……”


    “太啰嗦了，洛。明明还没老就那么唠叨了，小心不会有男人喜欢你哦。”流光不愿听下去地抬起一只手堵住了耳朵，脸上现出一副“我受够了”的神情，“你真是越来越絮叨了，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安静的。去看红楼梦不好吗，为什么要瞎操心这个啊！”


    “师父！这个可是事关整个世界的安全诶！怎么能说这是唠叨！？”洛深吸了一口气，横起眉头抬用怒吼的口气喊道，“倒是师父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好啦！我都不着急，你在这里着急干什么？”流光嘟囔着抱怨了起来，“女人都是这样吗？幸好我现在不是女人，要不然我早就被自己烦死了……”


    瞟了一眼一旁叉起腰来，正在酝酿声势的洛，流光慌忙转移话题，郑重地发问道：


    “对了、对了，薰的那几个朋友在哪里？安全吗？他们可不能出事啊……”


    明知道这是流光转移话题的把戏，但是看到后者那郑重其事的神态之后，洛却只得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云崖已经做好了，不久前刚刚收到他的电话，薰的朋友们现在已经被护送到了武夷山的行宫，所以还请师父不要担心他们。”


    “是这样啊，那就好。”流光说着点了点头，一副感慨不已的模样，“如果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薰会很伤心的吧……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我倒是不怀疑云崖的办事能力，”洛不以为然地吐了口气，然后抱起胳膊，继续说道，“下面讨论一下更重要的事情吧，师父……”


    “额……”流光愣了愣，忽然微笑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


    “是啊师父，都已经过了十二点钟了呢。不过呢……在此之前……”


    “啊，对了。弟子的厨艺一向不怎么好，看来只能继续劳驾为师了。”对洛的话恍若未闻的流光刷地一跃而起，自说自话地转过身，朝后面尖塔林立的白色城堡快步走去……


    “这样太狡猾了，师父！”洛竖起眉、跺了跺脚，一边嚷着一边追了上去。


    ***********


    他们都回不去了——环顾着周围这二十三名暗渊最后的精英，赤蛇不禁这么想道。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悲伤，心中反倒隐隐有些快意。


    外面雪原的守卫正包围着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个不大的平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就连天空中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妖怪，他们警惕地注视着被围在核心的赤蛇和他残存的部下，只要这些瓮中之鳖采取行动，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攻击。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赤蛇很清楚这一点。这没什么好遗憾的，也更不值得恐惧。


    这并非意味着止步于此，只是通向目的地的一个小小转折点而已。有时为了夺得更大的胜利，必须放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到现在为止的损失都在计划之中。毕竟……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胜利的道路往往洒满了鲜血，不仅有失败者的，还有胜利者的。


    通往妖王殿的那条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宽阔阶梯早已变成了一条血路。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任何想从这里通过的人都变得难以下脚，散发出一股子腥味儿的粘稠血水绘成溪流，沿着台阶淅淅沥沥地淌下。


    “我又看到你了。”就在赤蛇环顾周身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女声从几十步开外的妖王殿门口传了过来，那声音清脆悦耳，但是却仿佛散发着冰冷的寒意，让人如沐寒风。


    缓缓转过身，赤蛇的目光掠过正紧张对峙的双方士兵、稳稳地落在了站在妖王殿正门口的那个白色身影上。一袭白衣、一头银发，金色双眸闪烁着冷冽寒意，仍是记忆中的那个美丽少女，但是却也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只是几个月而已，就已经变得那么成熟稳重，那股王者的气势和存在感，要比几个月前初见之时要强烈了不知多少倍。一个人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这还真是令人震惊。


    目光在薰的身上流连片刻，赤蛇随即回转视线，望向了薰的身旁。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在转过视线的那一瞬间就触碰到了那此时正放射出无比冷清视线的翠绿双眸。以女身的姿态站在薰身旁的白狼让他想起她也似曾相识地站在自己身旁，那时候她也以同样冷清却多了些悲悯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敌人，可是那双仍旧清冷的眸子里却少了怜悯，多出来的是冷漠和哀伤。


    冷清的目光彼此相对，在一个深沉的对视之后，便彼此分离开来。


    薰悄悄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想要有所动作的白狼。


    “你只要看着就行了。”薰抿着唇，竖着眉，头也不回地紧盯着赤蛇，低声说道。


    “我……”白狼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薰打断，


    “我不认为你能对他下得了手。”薰斜过视线，瞥了白狼一眼之后，目光就迅速飘开了，仿佛不那么想和白狼对视。


    白狼怔了怔，转而惊愕地瞪着薰，她想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就在白狼因惊愕而沉默的时候，薰的手悄悄钻了过来，另个女孩子的手就这样紧紧地缠在了一起——紧随着一起滑过来的还有薰那压低的话音，“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了，那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


    听到这占有的宣言，白狼不禁愕然地注视着薰的侧脸，似乎感受到了她视线的热度，薰的脸颊也渐渐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没、没有办法嘛，狗狗一般都会被当作家人对待的不是吗？虽然你挺笨的，但是也是狗……”


    “咳咳……殿下……”身后的追夜轻声咳嗽了两声，暗暗提醒了起来。


    “诶？”薰慌忙扭头望去，却正对上司徒晓那忍笑的目光，至于追夜和十蒹虽然都装作什么也没见到，但是那刻意望向一旁的模样不可能是真的因为什么都没听到！绝对！


    “我觉得把注意力放在敌人的身上更好哦。”司徒晓忍着笑的提醒无疑是给薰递过来了一根救命稻草，而薰很好地抓住了让自己摆脱难堪的机会。


    “我觉得不大对劲。”身后的十蒹就在这时言简意赅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而司徒晓也在一旁附和点头。


    “不大对劲？”薰适时进入了状态，暗暗皱起眉头，观察起赤蛇来。


    “没错。”司徒晓出声说道，“那个红衣服的行为太不正常了。”


    薰微微一怔，顿时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赤蛇身上。因为赤蛇他们之前造成的巨大伤亡，雪原的妖怪部队一直只是包围着赤蛇和他仅剩的二十三名残兵，并没有发动进攻，将之结结实实地包围了起来后就这样陷入了对峙。不过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意外的话，赤蛇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提着刀的赤蛇绷直身躯站在所有恶魔的正中央，而在这个由恶魔用自己的身躯围城的圈外，是两米范围的环形空地，再往外就是围成一堵墙的雪原妖怪部队。站在高处的台阶上，薰可以看到赤蛇虽然绷紧身躯，摆出了时刻可以投入战斗的姿态，但是她完全能够感觉到对方骨子里的那股从容和淡定。


    “他似乎胜券在握……”薰思考片刻，喃喃自语，“他太平静了，似乎全然不担心可能面临失败。”


    “或者说，他已经有了必胜的策略！”薰在这个时候，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电光，整个人都随之微微一颤。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她知道“钥匙”是什么，也知道赤蛇此行必然是为了“钥匙”而来。


    禁锢白蛇的封印非常强大，愚蠢地运用暴力并不能将之摧毁，这样做纯属白费心机。想要破解这个强大的封印必须一个个来，从第一百零八个封印开始，逐个瓦解这个连环封印，从而最大程度地削弱封印本体的效果。


    而这他们都已经成功地做到了，从第一百零八封印到第二封印全都已经被破坏，赤蛇出现在这里就表明现在只有最后的第一封印也就是封印本体还存在着。但是，封印本体和其余的一百零七个封印完全不同。它就像是一把锁，而且是一把绝对无法破坏的锁，在找到撬开这道锁的办法之前想打开这道锁只能用正确的钥匙。


    薰这几天已经得知了“钥匙”的存在，也知道如果白蛇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印而出必然会派出他最得力的干将前来强夺“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妖王雪姬和最强除魔师流光的血，伤到他们也许并非天方夜谭，但是在现在这种“暗渊”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也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但是，这“钥匙”却并非独一无二，在雪姬和流光他们决定生下他们的子嗣之时，“钥匙”便也随之增加。


    是的，“钥匙”还有两份——薰自己和亚亚。


    薰不认为这种情况下赤蛇能带走自己，那么对方是在打亚亚的主意了？


    但是，既然是打亚亚的注意那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直接进攻妖王殿？是想要故布疑阵，吸引注意力？是否还有另外一支力量正在对亚亚采取行动？


    这个令她心惊胆战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薰排除了——如果没有事先的侦查，任何人都无法精确定位亚亚的位置，就更不要提对不知所在的亚亚采取行动了。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的考虑，亚亚身边并没有配备大量警备，数量太多的话反倒容易暴露目标。如果想要在闯进妖都和妖王宫侦察一番之后尚且能够安全撤离，薰相信大概只有那个以前通过妲允的身体和自己交过手的魂鸦能够做到——虽然仅仅交手一次，但是凭借已知的资料来看，他绝对是最适合渗透的人选了。


    但就算是他，想要在偌大的妖王宫找出亚亚来也并非易事。而且就算他找到了亚亚，也绝对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之带走。在现在这种全城警备的情况下，亚亚的行动会被时刻关注，情况有丝毫不对就会被发现，更不要说毫发无损地将亚亚带走这种事情了。除非……对方能够非常精确地定位亚亚的位置，然后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有目的的渗透，在劫持亚亚之后将亚亚本人作为人质迅速撤离，这是薰想到的，暗渊在这种情况下最有效也唯一可行的行动方案。


    注视着妖王殿前方安然若素的赤蛇，薰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往往对手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对手有多强大；对手发起凶猛的攻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对手将在何时何地发动多强的攻势……


    而薰感觉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对手看上去已经无路可走，但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暗渊”的杀招并未祭出，一切都只能静静等待。


    “公主殿下。”


    “薰。”


    适时打断她的沉思的是司徒晓还有白狼，就连追夜和十蒹也静静地注视着她。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公主殿下一同奋战。”白狼宛若宣誓一般郑重其事地说道，但是此刻听起来薰觉得这更像是让她不要担心的安慰。


    而一旁司徒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和你们并不完全是一路的，但是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我也会不遗余力。”


    薰微微怔了怔，随即露出了干劲十足的微笑：


    “我知道了。”


    也许是大受鼓舞，决定不再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的薰刷地转过身，挥手指向了不远处的赤蛇，神情凛然地喝道：


    “全体听令，给本公主拿下这个魔头！”他是故弄玄虚也还，还是怎样也好，先拿下他再说！！


    也许是所有的妖怪都急于在未来妖王面前表现自己，薰得到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各位读者酱，实在不好意思撒。这章写得很坑爹，因为前面设定的漏洞，没办法。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