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降之兔
3个月前 作者: 神无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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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司徒晓如同闪电一般冲到了薰的面前――速度快到如果是放在平时的话她自己都应该为之惊讶。而这突然的变故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薰也为之愕然,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并未太多地为自己过**捷的反应速度而惊讶,司徒晓近乎条件反射地调动自身早已酝酿多时的灵力,瞬间升起一面土盾,结结实实地将她和薰两个挡在了后面。
乒乓球大小的赤红色光球接连从黑黢黢的枪口飞射出来,瞬间便轰然撞击在了看上去异常厚实的土盾上,随即猛烈爆炸开来,在稳若磐石立在两人面前的土盾上凿出一个个深坑,剥落的土块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仅仅是一两次这样的直击或许敦实的土盾能够持续防御下去,但是明明只是一把大号手枪,却像是机关炮一样不断轰出令如此厚实的土盾都为之颤抖的恐怖效果。
“这样子的话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司徒晓回过头,对薰自嘲地苦笑一声,不过话都还没有说完,挡在身前的土盾就瞬间土崩瓦解。鲜红的光球穿过尘幕兜头狂扫了过来。
似乎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司徒晓不假思索地展开双臂死死地挡在了薰的身前。
“快逃啊,笨蛋!”司徒晓憋足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大声吼道――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一向优雅从容的司徒晓从未如此失态地吼叫过,她就连说话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云淡风轻、淡定自如。而今天,她吼出来了……
薰是否真的如司徒晓所愿迅速脱离战斗并重整态势再次展开攻势她不得而知,因为她已经看不到了。呼啸而至的子弹像是炮弹一样重重地轰在她的身上,从肩膀到胸腹,至少有十多发子弹在她身上打开了一个接一个的血洞。如同被重拳击中,司徒晓的身体顿时像是一片凋零的树叶般倒飞了出去……
司徒晓感觉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唯一的感觉恐怕就只有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烧化一般的炽热。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在被撞出去的那一瞬间流失殆尽,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要死了吗?”司徒晓想要苦笑一声,但是不断咳出的滚烫血液让她连说出一句话都异常困难。视野里只有天空,模糊的、深沉的天空,黑色的天空被鲜红的火光映亮了,看起来就像是地狱一般的天空诡异却又诱人,飘过的云朵被火焰染成了红色,连星辰和月亮都失去了光彩。不过,这一切都似乎不重要了,感觉自己背对着大地飞向不知何处的她视野里已经越来越模糊――很快就会什么都看不到了吧……
那轰隆隆的声音是什么?啊,对了,那是枪声,但是为何此时听起来那么像是沉重的炮响呢?吼声、爆炸声、刀剑相接的清脆乒乓声……所有一切都在变得悠远,似乎一切都已经和自己不相关了。这里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感觉思维都变得粘稠缓慢起来的司徒晓觉得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
我好累,好想睡觉……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什么都不想去想的司徒晓缓缓地阖上眼睛……
“学姐!!”
学姐?学姐是谁?啊,对了,那是我……但是是谁在叫我?
对不起,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就让我睡下去吧……
“学姐!学姐!!!”音调猛地抬高,从不安的呼唤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谁?是谁在叫我?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如此的悲伤?这个声音……难道是……是她?是了,是她!记起来了,刚才还和她在一起的,我刚刚保护了她……
感觉已经变得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澜的心底再次被撩拨起了一丝涟漪,强烈的喜悦冲淡了想要睡去的困意。她在叫我?是的,她在叫我!!是她在叫我……
虚弱的心跳忽然变得快速而有力,视野也重新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她没事!太好了!不行,不能睡!我要看看她……我要看看她!
怀着如此强烈执念,司徒晓强迫自己努力睁开眼睛。血液在燃烧、肺在燃烧、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仿佛恨不得要将自己烧化一般的炽热感也随之越来越清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睁开眼睛最后看那个自己拼尽性命也想保护的那个人……
她被抱在了怀里,被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出现在仍旧模糊的视野中的是想象中的那张脸。这张朝思夜想的脸就出现在了那么近的地方,近在咫尺,第一次隔得那么近,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感受到她的呼吸……
几乎失去感觉的身体此刻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司徒晓笑了起来。
“你没事吗?”她虚弱地露出如以往那般平静的微笑,“真是太好了。”
“是,我没事……”泪珠沿着脸颊滚落,紧紧抿着的唇线之间仿佛含着浓烈的悲伤,就连以往总是带着欢喜的声音也似乎因为难过而颤抖了起来。那滚烫的泪珠就这样在那仿佛玉雕般精致漂亮的下巴处汇集,然后一颗接着一颗,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滴在了司徒晓的脸上、颈子上。好温暖,一颗颗滚烫的泪珠让司徒晓浑身都暖洋洋的,仿佛沐浴着温泉,浑身都被柔软地包容了……
努力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按在了那被泪水打湿的脸颊上。被血液染得血红的手在那沾染血液的雪白衬衣的衬托下越发刺眼,而那张被虚弱地捧在手心中的温润脸颊也沾染上了血渍。然而那张脸始终在自己面前,没有逃开那只脏了的手,虚弱地举起的手被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中,仿佛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为什么要哭……”
深刻的唇线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没哭。”像是害怕司徒晓不信般特意忍住悲伤强调,“真的……”
然而,这明显是强词夺理的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是单纯口是心非地逞强罢了。
“你没必要哭的。”司徒晓笑着,虚弱地说道,“这是我欠你的,我只是在还债……呵呵……咳咳咳……”
话未说完,肺部的剧痛让她难以为继,口中也溢出滚热的鲜血……眩晕中她仍旧看到那悲伤的面孔仿佛时间停止般凝固了一瞬间,然后露出了越发悲伤的神情来。
“为什么要那么难过?”司徒晓满足地微笑着,“我……我只是还给你一条命而已……”
“不,你什么都不欠我。我不需要你还给我什么!”抬高了声调强调着,但是却温柔地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即使是这样的自己,被鲜血染透的自己,浑身带着丑陋伤痕的自己,曾经带着那么丑陋恨意的自己。而她做的也只是为了回报这份温柔而已……
“我欠你的……”司徒晓强忍肺部的灼痛,强笑着说道,“我欠你的东西,就算是用命都还不了……”
“都说了你什么都不欠我!”然而司徒晓的话被硬生生地打断了,悲哀而又愤怒的话语越发得近了,不过在她的耳中却无法避免得越来越模糊,“你会好的,现在不要说话了……”
“薰,我喜欢你哟。”感觉到如果不告诉她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了的司徒晓屏住呼吸不到一秒钟,随即释然地一笑,说道,“最喜欢你了。”
如同想象般,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大概是根本就没有想到的吧……
坦率地说出了自己心情的司徒晓轻松地笑着,注视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俏脸。果然,吓到她了吗?
摇了摇头,泪水更加汹涌地涌了出来,金色的眸子因泪水而变得迷离。司徒晓感觉自己被抱得越发得紧了,身体紧挨着身体,脸颊紧贴着脸颊。
“我……我也喜欢学姐……”抽泣着说出来的话已经难以分辨,强忍悲意说出来的话让司徒晓心中一阵阵地抽搐……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为什么到了离别的时候非要这样痛苦地哭泣呢?不要让我放不下心来……
但是,司徒晓却无法否认自己的喜悦,也因自己的喜悦而感到可耻。她在为我难过,她不应该这样的,但是……就是感到高兴。也许她说出来的话仅仅是出于安慰,但是……她的悲伤是真的。
她在为我哭,她在为我难过……
“我也一直喜欢学姐。学姐总是那么美丽,那么高贵,一直是我最憧憬的人……我超喜欢学姐!”终于也变得泣不成声了啊……
“是吗?”司徒晓微笑着,眼神渐渐变得迷蒙――视线又开始恍惚了……摇了摇头,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重影出现在眼中,便干脆不再去尝试。
忽然敛起脸上的悲伤,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那双被泪水迷离的金色双眸贴近眼前……粉嫩的唇没有迟疑地轻轻吻下,与唇角沾染着血渍的苍白双唇触碰在了一起。
“不要……脏……”司徒晓一个激灵挣扎着想要躲避,但是牵动伤口带来的剧痛让这一瞬间的回光返照带回的力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被拥紧动弹不得的司徒晓也渐渐融化在了这长长的一个亲吻中。
当这个让司徒晓感觉像是度过了好久好久的长吻结束之后,紧贴在一起的脸颊厮磨着,耳畔传来了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
“学姐永远都是最美的……”
明知也许只是一句安慰的话,但是无法抑制心中喜悦的司徒晓仍旧露出了笑容。已经……可以了……
这样的话,就可以了……
我……不欠你什么了……这样想着,强烈的疲惫席卷而至,司徒晓缓缓地闭上眼――这样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然而,在她眸子阖上前的一瞬间,一道剪影映入她模糊的视野中。黑色的阴影从那抱着自己的人儿的身上矗立而起,将她完全笼罩在了其中。低垂的面孔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有一双金色的眸子渐渐被血色浸染,散发出越发强烈的恨意,还有血腥的红色光芒……
那股憎恨让司徒晓为之战栗……
不要因为我变成那样……她拼着最后的力气挣扎,她想这样喊,但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司徒晓猛地睁开眼睛,刷地一下坐了起来,急促地喘着气。轻薄短小的睡衣在睡梦中就已经被汗水湿透紧贴着她曼妙的**,透出一股别样的诱人气息;那被汗水打湿的脸颊上贴着濡湿的头发,而脸色则是病态的苍白。她努力平息着呼吸,但是一直无法将梦境中的恐惧感从身体里快速驱离。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急促的呼吸才缓缓平息,变得稳定平和。做了一个深呼吸,司徒晓这才抬起手拭去了额间的汗水。
清晨的阳光洒在雪白的窗户纸上,这让门窗紧闭的客房里并没有一点点昏暗的感觉,反倒十分亮堂。――现在已经是早晨了吗?司徒晓扯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披了件衣服走到窗边将木格纸窗推开。
有点刺眼的阳光顿时毫无阻碍地洒进了这间宽敞的房间,在地板上洒下一大块亮色的光斑。司徒晓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却没有抬手遮挡阳光,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司徒晓所在的这座名叫阳春白雪的古式三层楼阁是纯木质建筑,听说甚至没有用一枚钉子。这座取名高雅的楼阁虽然也位于妖都王宫内,但是却和周围的建筑一起被安排在了王宫的最外围,而且从规模和气势都完全没有办法和那些更高处的宫殿相提并论。不过,这样一座古式楼阁却胜在建筑的巧妙和环境的清幽。周围随处可见繁茂的植被,鸟儿清脆的鸣叫在这阳光普照的清晨尤为动听,而这些又都是最为庄严雄伟的妖王殿所没有的。
和阳春白雪类似的楼阁还有很多,也都位于王宫内部,而它们的作用则再明显不过了――它们是妖王客人的下榻之处。
窗外景色异常鲜明,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然而目光投向窗外的司徒晓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其中。她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透过繁茂的树叶还能看到正在捕食的鸟儿。两名身穿古装,腰佩长刀的雪原卫兵恪尽职守像是两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守在不远处的院墙旁,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更多同样装扮的卫兵隐藏在暗处,只是乍一看难以发现罢了。
恬静的晨景没有令司徒晓展开皱紧的眉头,她的眉间郁结着浓重的担忧。
越是回想那个梦,司徒晓越发觉得心惊肉跳。那……那真的是一个梦吗?如果是的话,那这个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那在梦中被泼洒而至的弹雨击中的感觉她现在仍记忆犹新,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的肋骨像是断了几根似的隐隐作痛,若不是确认自己完好无损,司徒晓真的要怀疑刚才那是不是一段真实的经历了。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那种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一样的无力感,还有那自己在梦中慢慢品尝过一番的死亡的味道……
司徒晓感觉那不像是一个梦,倒更像是一个……预言。她甚至觉得那就像是有谁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似的。越是这样想,司徒晓越觉得是这样。
但是,如果那是一个预言的话,薰在将来会遇到生命危险,而在梦中自己最后也会死……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相信吗?
还有最后的那一幕――在她阖上眼睛的瞬间看到的一幕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感到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仿佛要竖起来一般。
薰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的强烈憎恨之意让司徒晓的心中感到强烈的暖意时却也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薰身上升起的那道黑影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司徒晓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光是想想她就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如果那个梦境中看到的真地发生了的话,那薰是不是也真的会变得那么可怕?
在此之前并没有和太强大的恶魔交过手的司徒晓并不知道魔王是什么样的,但是在看到血色将薰那双美丽的金色双眸染上了仇恨与憎恨的颜色、身上猛然升起的那道将薰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的恐怖黑影则让司徒晓并不再怀疑――那绝对就是魔王……如果薰真的变成那个样子的话将会是一个无比恐怖的魔王。
薰将会变成自己憎恨的东西……想到这里的,司徒晓顿时变得失魂落魄了起来。而且她将是因为自己的死去而变成那样邪恶恐怖的存在……
不可以这样!司徒晓暗自咬紧了牙,扶窗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紧握了起来,仿佛恨不得将红色漆木的窗框捏碎,指节也因为过于用力而变成了青白色。
不过,司徒晓做了一个深呼吸,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慌乱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停驻了只是那么片刻便又消失不见,重新出现在她脸上的是往常那冷静的神情,只是眉眼之间那股凝重却久久不散。
恢复了冷静,抿着唇沉思了几秒钟之后司徒晓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怎么变得那么神经衰弱了?只是一个梦而已,竟然还那么当真,傻了不成……”以手扶额的司徒晓低声咕哝着摇了摇头,对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将一个梦当成了对将会发生的事情的预告而较起了真感到颇为无奈。
“呼……看样子我也睡糊涂了……”淡笑着的司徒晓伸了个懒腰,仰起头闭上眼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享受起了清晨清新的空气――尽管这座妖怪之都始终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
片刻之后……
司徒晓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短短的不到几分钟就完全恢复了精神,丝毫看不到之前脸上的慌乱和失魂落魄,此时的司徒晓重新变成了平时那个显得成熟、冷静而又淡然的她,眉间的忧虑已经不见一丝一毫,纤细的双眉亦如往常自信而又优美地展开。
时间也已差不多,应该去准备一下了。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司徒晓扫了一眼不远处守在院门处的卫兵――此时他们正在和几名身着盛装的男子交谈着什么,从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不难看出他们都是雪原的妖怪。
只见一个卫兵检查过那些妖怪的证件之后就领着这些看上去似乎是雪原官员的妖怪朝阳春白雪不徐不疾地走来。
“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位公主了……”扶着窗沿的司徒晓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现出了笑意,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颇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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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身躯挺拔地矗立在玉皇庙主殿外的极顶石前。
赤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被石栏围在中央的石头,阳光之下甚至可以看到这块莹白的石块发出熠熠生辉,石头上则立着一块刻有“泰山极顶”四字的石碑。直挺挺地站在极顶石前的赤蛇像是思考着什么似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块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极顶石……
山风吹过,赤蛇那头像是火焰一般鲜明的红色短发和修长的红色风衣下巴便随着风舞动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一团炽烈燃烧着的火焰。
成千上万着装各异的男女此时将偌大的玉皇顶及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既不能算是男,也不能算是女,而是各种半人半野兽的形态。不过,这些形态各异,造型五花八门,而模样更是毫无共通之处的生物却难得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一股暴戾的气息。显然他们并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而是恶魔。
当年无数帝王封禅的神山以及神王玉皇大帝的庙宇就这样被一群凶暴、狂躁、邪恶的生物占据,倒是颇具讽刺意味。
这些此时随处可见的恶魔虽然都服从命令没有擅自行动,但是从他们那跃跃欲试的神态,还有那放射出嗜血凶光的眼睛以及似乎是因为没有遇到敌人而显出的失望神态都不难看出,他们只是被压制了而已――恶魔就是恶魔,要想控制他们只能用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对于属下的焦躁毫不在意的赤蛇静静地站在极顶石前,默默注视着这块莹白的大石头。从这块白色石块上散发出的微弱力量赤蛇大致猜测得出这应该就是第二封印的所在了。而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而已,等待第三封印到第六封印四个封印被摧毁,然后他就可以集合这里所有恶魔的力量将这目前可说是牢不可破的封印彻底毁灭。在那之后,他就会采取最后至为关键的行动――而那才是得到真正打开禁锢白蛇牢笼钥匙的一步。
就在赤蛇静静等待的时候,北方一道冲天的乳白色光柱像是要刺破苍穹一般猛然升起,刺向蓝色的天空。刺眼的白色闪光几乎铺满了天空,完全盖过了太阳的光辉。
北方天空中的异象吸引了所有恶魔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扭头望向那耀眼的白色光柱,在一阵诡异的死寂之后,整个玉皇顶都被一阵海啸般的声浪所吞没――那是由毫无秩序的欢呼、吼叫、嘶鸣等各种声音混杂而成的狂躁声浪,而这声浪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直到北方空中的白色光柱渐渐消失才平息了下来。
冷眼注视着这一切的赤蛇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部下为什么会有如此兴奋的表现。因为那道光芒是第六封印被破坏、灵力外流造成的异象。
没有等多久,差不多三分钟后又是一道巨大的蓝色光柱在西北方向升起。安静下来没有多久的恶魔们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兴奋的欢呼。他们都能感应到那道巨大光柱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正是这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的王封印了起来,而他们在失去了统领他们的王之后只能隐藏在暗处和强大的雪原艰难对抗。
他们怀念他们的王率领他们的时光,那是最辉煌的胜利时刻,他们的王带着他们不断取得一个接着一个胜利,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几乎将雪原摧毁,而现在,他们的王将很快回来,重新领导他们。他们仍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将会带领他们取得本应属于他们的最后胜利。他们也不用再在躲避雪原的追捕中度日,以恶魔为主导的新世界将会建立起来,而他们将会是这个新世界的统治者――不,在那个即将变为现实的理想乡中,他们都将是神。
在接下来的将近十分钟内,粗壮耀眼的绿色光柱和紫色光柱一前一后从天边升起,在短暂地放射了一阵耀眼光芒之后又渐渐消失不见。但是,所有在场的恶魔却越来越兴奋。
当最后一道属于第三封印的紫色光芒从南方天际升起之后,赤蛇大步走出玉皇庙,在这泰山之巅上俯视着漫山遍野的恶魔。他刷地扯开风衣的下摆,利落地从腰间抽出布满赤色火焰花纹的长刀。
“时间到了!”赤蛇“刷”地一声将长刀扬起,神情冷然地高声宣布道,“将你们的力量交付于我吧!”
响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兴奋吼声,于此同时,灰黑色的光芒接连从这些狂躁恶魔的身上爆发出来,化成灰黑色的光团“咻咻”地蹿升而起,朝站在玉皇顶顶峰的赤蛇汇聚而去。
灰黑色的光团宛若倒行的流星雨,齐齐汇聚在了赤蛇高高举起的火红长刀之上。而赤红色的长刀更是随之猛然腾起了炽烈的红色火焰,鲜红的火焰跳动着,将略带弧度的长刀完全包裹了起来。远远看去,火红的赤牙完全化为了一把长度足有十多米的巨大火焰之刃,而且那鲜艳的赤色烈火还在随着更多灰黑色光团的加入变得越发旺盛。
终于,当所有的灰黑色光团一个不落如飞蛾扑火般消失在了红炎之中后,赤蛇“呼”地甩刀平举,长度足有三十多米的刃形火焰迅速收缩,缩减成了十米出头的长度,而火焰的颜色却变得越发的深邃,从原先火焰的赤红渐变成了更加接近黑色的深红。炽烈的火刃跳跃翻腾着,滚滚热浪朝从玉皇顶的顶峰朝四面八方汹涌而去,光线也随之扭曲,绿色的植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焦黄、然后变成了黑色的碳状物,迅速燃烧了起来。而赤蛇身后的玉皇庙更是直接燃烧了起来。汹涌的火势几乎将整个玉皇顶完全吞没,可怕的烈焰和致命的高温将周围的活物瞬间化成了灰烬,只有赤蛇自己的身影在那熊熊的烈火中隐隐可见。
追随着赤蛇登上玉皇顶的恶魔们都迫于这可怕的高温迅速后退,直到退到半山腰才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个都双眼放光地望着如同火炬一般的天柱峰,如同一个个正膜拜神灵的信徒。
当山顶的火焰完全熄灭之后,才完全显露出赤蛇的身影来。只见他横举着被火焰完全包裹起来的长刀赤牙,浑身也被裹上了深红色的火焰。整座玉皇庙已经完全消失了,化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只有玉皇庙外一座已经被烧得通红的无字石碑和依然莹白如玉的极顶石还算完好。
红色的双眸射出冷冽视线,已经死死锁定住了反射着熠熠辉光的极顶石。
迈出步子、踏着厚厚的灰烬走到极顶石前数米外停了下来,赤蛇神情冷漠地注视着极顶石没了动作。缓缓闭上双眼,盖住火红却射出冰冷视线的双眸,赤蛇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慢慢将火焰刀高举过顶。
片刻之后,双眼豁然睁开的赤蛇猛力将被深红色火焰包裹起来的长刀劈向那块即使经历过烈焰灼烧却仍旧莹白如玉的极顶石。
在火焰刀刃之下,莹白色的极顶石支撑了五六秒有余,但是还是很快就难以支撑地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赤红色裂纹,最终被赤色的长刀一刀从中间剖了开来,然后在赤色的火焰中,被斜劈成两块的极顶石顿时沿着细密的赤红色裂纹土崩瓦解,碎成了一地玉白色的碎渣,旋即又在高温的烘烤之下瞬间被烧得焦黑,失去了原先的颜色。
“嗯?”如此轻松却让赤蛇不禁皱起了眉头。
极顶石被摧毁了……但是……这就完了吗?极顶石被击溃时没有爆发出应有的灵力反应!为什么?
难道……这块极顶石并不是真正的第二封印之所在?赤蛇看着满地的碎石愣了愣,随即猛然意识到什么似地豁然转身,如电般的目光刷地扫向那块和极顶石一样完好无损,只是被火焰烧得通体发红的无字石碑。石碑现在已经褪去了那鲜艳的红色,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赤蛇脸色微微一沉,重新举起了提在手中的火焰长刀。经过刚才那一刀,火焰的颜色此时早已变淡,跳跃的火焰也恢复了先前那炽烈的红色,跳跃得越发活泼,但是周围的温度却也慢慢降低了下来。
尽管如此,在无字石碑前站定的赤蛇还是刷地将长刀高举过顶,随即毫不停顿地一刀劈下。
出乎意料,先前被普通的烈火都烧得通红的无字石碑面对着这势要将之一刀两断的一击,竟然丝毫未损。
赤蛇的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
“喝啊!!!”咬紧牙关的赤蛇高喝一声,从他的身上猛然蹿出数道火焰,这些火焰绕着他飞舞了一阵之后注入到了已经变得比先前要衰弱很多的火焰长刀中。火焰重新熊熊燃起,迅速将整个玉皇顶重新淹没,赤蛇鲜红的短发和鲜红的长风衣也在翻腾的火焰中跃动,仿佛连他自己都化成了这灼热之火。
刚才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以至于现在赤蛇感到有些难以为继,但是他还是不断地从自己身上抽取力量,并将之集中到了刀刃上。火焰刀刃的颜色越来越深,而赤蛇的脸色却随之开始变得苍白起来,不过他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漠然――似乎再大的痛苦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艰难的对峙持续了足有三四分钟,但是赤蛇却仍旧没有一丝一毫放弃的打算。努力并非没有回报,被火焰烧得通红的赤牙已经切入了足有五六米高的石碑中。
“还不行!”赤蛇自言自语了一声,同时咬紧牙关,越发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而更多的力量被聚集在了刀身上。嵌进了石碑中的赤牙在一点点前进,缓慢地将切口扩大。但是,依照这个速度还是太慢了,恐怕力量耗尽的话都没法破坏这块石碑。
发现这样不是办法的赤蛇猛地收刀,也收回了释放出去的火焰刀刃。
深红色的火焰翻卷着沿着长刀的刀身钻进了他的袖中,被火焰烧得通红的刀身也渐渐变得黯淡。
脸色凝重的赤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不能这样了!这个封印的强度实在是超出想象,加之先前在那块极顶石上浪费了太多力量――那块极顶石很明显只是故布迷阵――现在不能再用这种方式了,一定要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上才行!
做了决定的赤蛇后退几步,双手握刀将赤牙,将刀刃对准了石碑。集中!所有的灵力都被集中在了长长的赤色长刀之上,但是这回却没有燃起鲜艳的烈火,仅仅是雪亮的刀刃渐渐变得通红。
积蓄力量足有五六分钟之后,双手紧握刀柄的赤蛇脚下猛地蹬地,整个人顿时像是炮弹一般飞了出去。当奔至无字石碑前,赤蛇脚下再次发力,整个人像踩着弹簧一般朝斜上方跃出。
短暂交错的一瞬,刀刃通红的长刀被横至胸前,停顿瞬间之后即被斜劈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声短暂的“喀嚓”声。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当赤蛇稳稳地落地之后,已落在他身后的无字石碑上从中间裂开一条整齐的裂纹,断面仍发着明亮的光。
来不及看一眼是否将石碑破坏,赤蛇“刷”地将赤牙插进了地面,而整个人也咚地一声单膝跪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因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全身的力量。而在赤牙插入地面后,地面上顿时也冒出了一阵青烟,沙粒也在接触到长刀的一瞬间被化成了液态。
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后,赤蛇这才一只手拄着刀站了起来,侧身扭头朝无字石碑望了过去。
中间横亘着一道切口的石碑仍傲然挺立没有倒下,虽然切口细微得简直难以发现,但是切口的位置却正散发出强烈的红光,而从那道细长切口涌出的精纯灵气让赤蛇得以确认――这个封印已经被摧毁了,封印的完整自我运行已经难以为继,现在正是封印崩溃的过程。
无字石碑上很快就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红色裂痕,从那通红的裂痕之间射出的光芒刺痛了赤蛇的双眼,逼得他都不得不眯起了双眼,并别过头躲避这刺眼的光芒。
无字石碑上一块块碎屑剥落了下来,红色的光芒随之大盛,以石碑为中心,一道巨大的红色光柱扩散开来,将整个玉皇顶都笼罩在了其中,并如同探照灯一般直刺苍穹。在这刺眼的红色光芒之下,整个山区都被笼罩上了一层血色。
这猛然蹿升而起的巨大光柱蕴含着极为汹涌的灵力,而它的出现也让在场所有的恶魔在一阵沉寂之后猛然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而这海啸一般的欢呼一直到那猛然升起的光柱消失之后都没有平息。
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赤蛇放下挡在面前的胳膊,朝之前无字石碑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方才还矗立在那里的五六米高的石碑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只有地上散布着一层水泥灰一样的细尘。
“结束了……”赤蛇那一直紧绷的脸孔稍微松动了一下,但是没有放松多久,他的脸色微微一僵,缓缓抬起头朝天空中望去,当看到无数突兀地从天而降的黑点时,他压低眸子,像是叹息一般吐出了一口气,“这么说看来还为时尚早。”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流星般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不远处玉皇庙的残垣断壁中,而地面也像是地震一般剧烈抖动了两下,让人不禁担心这座山会不会就这样崩塌掉。
飞扬的尘烬中立起了一个挺拔的身影,黑色的长风衣之下、利索的黑色短发,当遮住视线的尘幕渐渐散去,终是现出了一张英俊的男子面孔,还有那双燃烧着昂扬斗志的红色双眸――正是雪原下属的千年鹰军团副军团长,霆震。
赤蛇看着眼前这面带冷笑的熟悉面孔,不禁怔了怔。
“兔子……”他面色冷淡地打量着站在残垣断壁中的霆震,不冷不热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霆震脸上的微笑在听到“兔子”这两个字之后便消失了,而他的额角却是在不知不觉间跳闪起了明亮的电弧,配合着一声声清脆的噼啪声,看上去……他心情并不怎么好。
“我叫霆震!”男子仿佛压抑自己的怒火一样深呼吸,然后转而冷眼注视着赤蛇,平静地说道,“兔子不是你可以叫的。”
赤蛇脸色如常地注视着霆震,不以为意地扭头望向山下。只见数不清地黑影从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里猛扑下来,而数量更多的人影则从四面八方将玉皇顶周边围了个结结实实。从山下传来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咆哮还有愤怒的嘶吼。
“你这是玩哪一手?天降之兔?”赤蛇平静地扫视着山下,面对突然出现的伏兵,毫无准备的恶魔们陷入了一边倒的苦战,数量上完全不占优势之下,个体实力也称不上绝对强悍,恶魔们的数量正在飞速减少。可以看见那些突然出现的伏兵稳步有序地向前推进,将一个个抵抗的恶魔用弹雨打成一面面筛子。他们使用的枪械显然经过改装,不可能是人类使用的普通枪械,所以但凡被撂倒在地的恶魔就没有几个能再站起来战斗了。
“你心情看样子还不错。”霆震不慌不忙地迈步朝赤蛇走来,在赤蛇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而且你似乎一点也不吃惊。”
赤蛇并不否认:
“一切都是哥哥的安排。”他扭转视线看向霆震,平静地问道,“有些棋子在利用之后就必须要抛弃,而有些则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的。”
“看样子你被抛弃了。”霆震冷笑着,讽刺道,“看来白蛇对你也不怎么样。”
“谁知道呢。”赤蛇不动声色地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在被破坏掉的无字石碑的残迹前停下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灰尘,随即回头看着霆震,淡淡地说道:
“我还有点时间,如果你抓紧时间,还能和在这里的我过几招。”
霆震微微压低下巴,冷冷地盯着赤蛇,浑身都随之冒出了明亮的蓝色电光,一头短发也像钢针般根根竖起。
“求之不得。”紧了紧拳头,霆震注视着赤蛇,冷声说道。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抬起右脚,然后重重地一脚跺在了地上,地面为止一震的同时,霆震带起数道电光缭绕的残影,转眼间就出现在了赤蛇的面前。
“game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