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临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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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月圆。


    玄天宗主峰后山。古木参天，灵气浓郁。


    此后之中，有众多玄天宗门历代老祖为后辈开辟出来的修炼闭关之地。凡有幸在五十年一次的玄天会武中取得优异成绩的门人都有机会进入后山试炼，并通常会被赐予不同层次的修炼法诀。而后山禁地问天界，则既是玄天宗历代老祖的供奉之地和宗主长老的闭关之地，也是玄天宗道藏云阁所在，而进入玄丹三境的玄天宗弟子则可以每二十年进入一次问天界闭关一年。


    此刻玄天宗主峰后山巅峰云落亭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腿而坐。此人在无数岁月中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不悲、不喜，达到了物于我无关，我于物无情的极高境界。此正是玄天宗宗主，正道领袖，天下唯一一个到达问道境界后期大圆满的道临真人！


    云落亭延伸而下的石阶上，跪着一个低头肃然，眼神却隐藏了一丝骄傲的灰衣少年――在同样无数的岁月里，第一个并无资格而又出现在这里的少年。


    道临轻轻散出一丝威压，弥漫石阶，聂云在威压之下，顿时气血翻腾，仿佛随时都要倾吐而出。聂云只能牙关咬紧，但体内的灵气仍是像要在此威压之下，顷刻间被散去。


    道临缓缓说道：“上来吧……此七十二石阶，看你能走出几步。”


    聂云闻言艰难地站了起来，试图抬腿拾阶而上，然而他的双脚仿佛已经落地生根，再无法移动半分，聂云咬紧牙关，用力提了一口气，感觉双腿有了些许直觉，然后才勉强可以抬腿向上走去！


    聂云艰难地走出三步，便一口热血翻涌而出，吐在了石阶之上，聂云心里暗暗自嘲：多少年来，我聂云也算第一个有幸把血洒在这后山顶峰的人了。


    聂云一口血吐出，居然感觉身体轻了些许，于是又缓缓拾阶而上，如是坚持了二十步，聂云发现自己在道临祖尊散出的这一丝丝威压之下，已经开始有灵气涣散的迹象，聂云知道如果此时坚持不住，就有全身灵气被散去的可能，那样他费尽心机用三年的时间达到的聚灵后期修为就白费了，甚至会变得连凡夫都不如。而今他所面对的，只是道临一丝丝轻轻散出的威压，问道境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此刻，常人或许只有放弃一途，以保住全身灵气不散，修为不废。但他是聂云，云城聂家的种！这种仿佛血脉里带来的骄傲让他不可能选择放弃一途，他暗自运行了聂家翻天诀中的守灵诀，过去他正是凭借此秘法用区区三年的时间达到了一般修士二十余年才堪堪迈入的聚灵后期，如今他要用这翻天诀再上云落石阶！


    聂云暗自强运秘法，灵气果然慢慢的停止溃散。可惜，他对此秘法修炼日浅，知之不深，终究只能勉强暂时护住周身灵气不再继续溃散！但是，他变得对这祖传秘法更有信心！


    在翻天诀的帮助下，聂云又成功步上了二十个石阶。再往上的石阶，聂云觉得每上一个石阶都十分艰难痛苦，那种痛苦如四肢被撕裂，又如周身灵气被拍散。聂云头晕目眩，终于再次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聂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试图继续往上走出。


    但是，聂云很明白，每上一个台阶，他都有神形俱灭的可能！


    常人或许已经不用思考就已经被迫放弃。但是！他是聂云，来自“云城聂家”。每次聂云想起这四个字，都会热血翻滚。在很多人看来，“云城聂家”是一块被人踩踏唾弃千年的茅坑石板，但在聂云看来，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血脉传承！


    聂云再次强行往上一步踏出！


    突然，云落石阶上的威压消散无踪，聂云神情一震，仿佛找到了再世为人的感觉。


    “不错，云城聂家，没有孬种……凭你区区聚灵后期修为竟然能冒着周身灵气被散去的危险，走出这数十石阶，这种舍身入道的道心，很可贵……”道临说罢，一道神念传至山下。


    旋即，道临真人神情肃然而又温和地说道：“聂云，你白天闻本尊之道心中不明，即开口问道，也算与我有一番道缘。如今，你可以尽述心中所想。”


    聂云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恭敬回答道：“弟子愚钝，不明大道，触怒祖尊，请祖尊责罚。弟子认为，天下大道，自在各人心中。道者，路也，每个修真之人都希望突破先天境界，达到后天境界，但每个人的路，弟子相信，应该是有所不同的。”


    道临缓缓说道：“天下大道，有同，有不同。天下修士有以魔入道者，更有以鬼术、巫术、修罗门径入道者。但是，道只有一个，此必有谬误迷途者。你小小年纪，就敢说每个人都有心中大道，虽然狂妄，也实属不易，但要谨记不要道心被迷，否则沉沦邪道，则永离大道矣。”


    聂云恭敬答道：“如果大道无形，那么天下修士皆在道中，则如何会远离大道；大道之外，并无他道，道心又被何物所迷？”


    道临无数岁月走过的苍老容颜之下，闪过一丝情绪，缓缓说道：“今日你有幸在我化出天外之前坐而论道，也合该你有造化。”道临说罢，衣袖微动，聂云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卷入漩涡，向山下飞去，只是聂云在漩涡中隐隐听到：“本尊希望你不要走他的老路，好自为之。”


    他？他是谁？


    聂云不及细想，一阵眩晕之后出现在了落日峰玄一门前。聂云爬起来朝身上一看，才发现衣服早已经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再看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实在狼狈得很，兀自笑了起来。聂云踹了一脚正在懒洋洋睡觉的小狼狗骂道：“小黑，见到小爷回来也不迎驾，反了你了！”说罢又大笑起来，虽然周身破烂，但聂云觉得浑身灵气充盈，比之前还要更加充沛。


    杜小梅听到聂云骂声，快步走出来，惊喜得大叫起来，引得众人都纷纷出来。


    玄一看见聂云，身子微微一颤，神识迅速散开到聂云身上，眉头一皱。杜小梅见状，忙拉着师父关切的问道：“师父，云哥哥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玄一摇了摇了头，问道：“兔崽子，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灵气比以前更充沛了，隐隐然仿佛突然从聚灵后期达到了聚灵后期大圆满境界？想来是师祖给你造化了！”


    聂云嘻嘻一笑，道：“是吗，我也感觉到了。”


    玄一沉吟了一下，笑道：“有这一场造化不易，上千年来，也没有听说过哪个低阶弟子能得到师祖亲自给的造化，小兔崽子你要好好珍惜，把聚灵基础打扎实，为结灵做好准备。现在为师已经感觉到你体内的灵气有了集结的迹象，你日后要更加勤奋修炼。”


    聂云知道，完成从聚灵期到结灵期的突破是进入修真之道的第一个门槛，只有在聚灵期引气入体，聚合足够的灵气充斥全身，才有可能在大量灵气的支持下进入结灵期，获得一丝灵识，然后开始主动运行体内灵气，最后和人的周身经脉浑然一体，结为灵丹，从而灵识大增！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能够聚集足够灵气进入结灵期。即便聚集了足够的灵气成功进阶结灵期，也有很多人终身止步于此，因为从结灵初期开始调动灵气到结灵后期大圆满成功结出体内灵丹，本身已经是万丈之遥。所以成功的聚灵是前提，圆满的结灵则是修真的基础！能成功度过结灵期结出完美灵丹的人，将有机会在化灵期把灵气进一步化为元灵，进入聚元期，获得更加强大的元灵之力。元灵之力，和灵气的力量有云泥之别！也正因为如此，修真之道的聚灵期、结灵期和化灵期，又被统称为“灵丹三境”；相对的，聚元期、结元期和化元期则被统称为“元丹三境”；当然，聚神期、结神期和化神期也因为须在此阶段化元丹为玄丹，而被称为“玄丹三镜”。而先天第十境――问道境界则是天下修士梦寐以求却又遥不可及的先天境最高境界。


    从结灵期到化灵期，再到成功化灵丹为元丹进入聚元期。当中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让修真之人灵气溃散而亡，历代以降，不能成功聚灵进入结灵期的人自然不少，但是在结灵初期止步或者在结灵后期大圆满结丹失败而亡的人同样无数！而结丹后又成功化灵为元的则更少！


    修真之路，何其漫漫！真，永远都是最难求的！


    聂云得意的笑道：“那是上千年来也没见过谁像我一样在祖尊道坛表现出众啊。”


    玄一苦笑一下作势欲打，骂道：“再贫嘴揍你！”


    聂云嘻嘻笑着一闪，轻松得意的朝众人叫道：“来来来，大家都说说，小爷不在时候，大家这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哈哈。”看没什么人理他，聂云径自走到杜小青跟前，嘻嘻笑道：“怎么，小妞，你先说？”


    小青眉毛微动，冷若冰霜地说道：“滚！”


    聂云也不以为意，又转向胖子：“来来来，那胖子你先说。”


    胖子极不自在的囔囔道：“小屁孩，你别一口一个胖子，好歹我是你师兄。”


    “小黑还早比我早入门呢，我是不是也得管它叫师兄啊”聂云狡黠一笑说道。


    玄一正声喝道：“好了，别闹了，你们看看其他山门的师兄弟，哪个不在他们师父面前噤若寒蝉规规矩矩的，哪像你们这般胡闹！还有个名门正派的样子没有！”说罢又道：“好了，没什么事为师做饭了。”


    聂云嘿嘿一笑：“别的山门也没有听说过哪个一门之主尽跟厨房那练锅碗瓢盆**的。”


    玄一作势欲踹：“小兔崽子，为师不是为了让你们有时间好好修炼吗。只要你们能在五年后五十年一度的玄天会武中拿个前二十，就不枉为师把年纪都活到了勺把子上！”


    聂云也作势欲闪，笑道：“师父，咱能有点志气吗？目标直接定在二十名，光说出去都被人笑到不好意思参加会武了。”


    袁胖子想到以自己的修为搞不好连两千名都进不去，不想讨论目标定在第几名的问题，信口问道：“恩，对了，师父，当年你参加会武得了几名来着。”


    玄一捋了捋胡子，悠然得意地说道：“第二名！……”


    随即杜小梅、袁胖摇头晃脑的和玄一道长同声说道：“……本来是该得第一名的！”


    杜小梅龇牙咧嘴笑道：“师父，下回能不能不说后面那句，我们都会背了！”


    玄一瞪了杜小梅一眼，袁胖乐呵呵说道：“要说的，要说的，这表明咱们师父虽然得了第二名，但实际上是有第一名的实力的。”


    玄一道长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胖子的解释。


    胖子又说道：“第一名是谁来着？哦，对了，是玄月师叔，那是师父小师妹啊，虽然以俗家身份参道，却也成为玄天宗玄字辈为数不多进入结神期的佼佼者。虽然厉害，但比师父还是差上那么一小截的……”


    杜小梅跟着说：“是啊，那年会武第一名的法器奖励是仙剑问情，你说我们师父一个大男人拿把剑叫问情，不合适啊……但赢过来再送又不好意思。”


    胖子又接过话头继续说：“对啊，咱师父一看玄月师叔又很喜欢问情，就干脆连名次带宝剑都让给人家了……瞧咱们师父这胸襟，那真是……”


    玄一老脸微微一红，打断道：“好了，就聊到这了，再有闲着没事的跟为师做饭去！”


    杜小梅一吐舌头，忙说：“你们聊，我跟小青姐姐请教修炼功法去！”


    胖子也一拍脑袋，说：“好像我也约了小黑聊聊人生啊理想什么的……”


    聂云顺脚踹了一下胖子，笑骂道：“吃货，你有屁理想！”


    说话间，两道白光先后落在大门之外，胖子惊叫一声，猛的退回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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