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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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五，玄天宗主峰道场。


    玄天宗主道临真人五十年一度亲自开坛讲道的日子！道场中，十万修士有俗有道，俱都黑压压端坐，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遗漏了玄天宗主只言片语，枉自错过了提升修为的绝佳良机！对这些仍是先天境界下三境――灵丹三境的弟子来说，修道之年能有幸见到这天下仰望的道临祖尊已经是极大的机缘。


    当然，也有一些修为较高进入了先天境界中三境――元丹三境的弟子身临云端，躬身听道，神情肃穆。


    而那为数不多进入了先天境界上三境――玄丹三境的强者则部分在道坛上带着自己的门人弟子，部分也是御虚而坐，在半空中躬身听道。


    道坛最上空，一个白眉老道凝神凌空盘坐，枯目微张，神情不怒而威。同时又有一股仿佛来自天地间的和煦春风弥漫道坛，在场听法诸弟子无不神情空灵，无比舒坦！此人便是玄天宗第三十六代宗主，当今天下唯一达到先天境界第十境问道后期大圆满的正道领袖道临真人。而且随时有望突破先天境，一步迈入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后天境界。没有人知道他如今活了多久，即便玄天宗进入玄丹三境的高阶弟子也仅仅知道道临真人起码已经活了数千年。今天，便是他每五十年之中唯一一次给所有门下弟子大开道场，亲临讲道的日子。而且在此次讲道之后，道临便要以问道后期大圆满境界化出天外，问道后天之境！


    “……修真者，求真也。我辈修真之人，其戒有三。一戒道心不固，二戒道念不诚，三戒道意不深；道心不固，则道心迷乱；道念不诚，则诸求无路；道意不深，则证道无望，求真无门。此三戒，尔弟子不可不察，不可不畏……”道临真人庄严讲道，道音传遍道场中数万弟子心头。


    “谨遵教诲！”道场中弟子闻言齐齐颔首道。


    “祖尊，弟子尚有不明，可否再行宣示！”道场中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灰衣少年大声道。此间少年，长身而起，引起周围一阵骚动。


    “哼，聂云这小子，也不看看什么场合，祖尊讲道，他也敢在这里唧唧歪歪！”


    “是啊，这小子从来就怕显不出他能来，爱出风头不要命！


    ……


    场中弟子一阵轻声议论。


    聂云身前一个身穿白色道袍身材微胖的中年道士脸色煞白，虚脱地叫道：“聂云……小兔崽子诶，捣乱也不分个场合，这回真让你坑惨了。”


    “玄一师兄，你该，谁让你平时就宠着他惯着他。这也就是在你玄一门平时没教养，你看我门下弟子，哪个不规规矩矩的，岂像你这般在全宗门人面前丢人。”刚才那名叫玄一的道士身旁一名同样身穿白色道袍的道士冷笑道。玄天宗辈分按“道”“如”“玄”“真”等依次排下，道临真人正是玄天宗道字辈宗祖，除道临外玄天宗仅剩四名进入化神后期大圆满境界的大长老，分别是道虚、道宁、道成和道一真人；“如”字辈则数量较多，大多成为玄天宗内一门之主。而“玄”字辈则是玄天宗内的新生力量，一些成功达到玄丹三境的“玄”字辈强者甚至已经在玄天宗内开设山门，成为一门门主。


    “玄岳师叔，后山上的石头别说大气不喘，连屁都不会放一个，也没见他们得到成仙了，何况，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上赶子丢人来的。”那起身站立的少年眼睛余光朝刚才说话那名道士狡黠一笑，脸上路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蔑视。


    “小兔崽子，别闹了，还不坐下认真听祖师宣讲！”玄一大汗如珠叱道。聂云却浑如不知，依旧昂首挺胸站立当场，隐隐然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势。


    道临真人神情依旧，对道场中的小小骚动丝毫不介怀，问道：“有何不明，本尊为你言说。”


    聂云肃然说道：“方才祖尊说，修真者，求真也，敢求祖尊宣示，何为真，如何求真？”


    道临真人听到此言，眼神缓缓张开，四方扫视，最后停留在云端中的那些修为较高的弟子中：“尔弟子可有人知之？”


    众弟子忙颔首恭敬回道：“恭聆师尊教诲……”


    道临真人目光柔和地说道：“真者，至纯至净。尔弟子不知而不问，此即不真也。”


    道临真人微笑着继续说道：“求真者，至纯其旨以求之，至诚其意以求之，至坚其心以求之。”


    聂云神情激动，脸色通红追问道：“那何为道，又如何证道？”


    道临真人望了聂云一眼，缓缓说道：“此天下有我玄天正道、西驼峰魔教、南疆巫族、刹海修罗族、枯崖鬼窟五道，另外还有散布于川泽之中的妖灵之道。我道之所谓正道者，执着以求，孜孜以证，道心不悟而不惑，虽未及而大道不远矣。其余各道，自乱其心，其道不亦远矣。”


    聂云脸色越发红涨，继续大声说道：“弟子……弟子还有不明……”


    道临真人闭目问道：“此是何门弟子？”说罢，拂尘轻扬，聂云顿时身不由己地向道临真人飞去，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玄一看着，赶紧上前跪倒，颤声说：“弟子玄一，聂云是系属弟子玄一门，弟子管束不严，冲撞师祖，求师祖从轻发落。”


    道临真人闻言，并不回答，身影一动，一道长虹消失在了天际。


    道临真人一走，其他门人弟子纷纷起身向玄一埋怨的埋怨，嘲笑的嘲笑，玄一一时窘迫，连连低头赔不是。


    “这姓聂的小子竟然敢在这种场合冲撞祖尊，自己不想活了赶紧找面墙撞去，竟然还耽误了我们五十年才一次的闻道机会，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云城聂家的小子真放肆。不过聂家本来就没出过什么好鸟，传说千年以前被五道门人在昆仑绝顶围剿灭杀的狂魔聂战，就是他聂家老祖，真不知道这种小孽种怎么还活在世上，真该让他灭门才好，怎么还让他混进了玄天宗。”


    “狂魔聂战！你说那个人就是他老祖？”此人听到“狂魔聂战”四字，浑身竟然隐隐然有一丝发抖。


    “大家都小声点。唉，不说了，不说了，道临祖尊曾将下道旨，敕令任何时候不得提及聂战此人，违者宗规处置，我们可别去触这个霉头。”


    “对对对……”


    议论一番之后，众人都已经一一散去，只有站在几个弟子中间的玄一忧虑的望着天际，神色满是担忧。


    “完了完了，我们玄一门，本来就没几个，现在都已经被人看成烧饼这么扁了，这回小屁孩闯下大祸，搞不好要被抹去山门啊，即便不会被抹去山门恐怕也要从五人一狗的规模缩减到四人一狗了。”一个约十七八岁的灰衣矮胖子神情低落的哀叫道。


    “胖子闭嘴，还烧饼呢，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的！小青姐姐，你说云哥哥不会有事吧？”一个十岁出头的红衣小丫头眼角带泪地拉着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的女孩担忧地问道。


    此女子身穿一袭青衣，面容如霜，平如湖水的神色中滑过一丝不能轻易察觉的担忧。


    “好了，小梅你别担心，小云他……他应该没事的！大家都别说了，跟我回山门吧。”玄一之中。


    落日峰，玄天宗上百山门中最不起眼的一座矮小山峰，位于玄天宗群峰最外围，因为靠近玄天宗主峰的耸高山峰早都已经被其他门人占去了，因为那些靠近主峰的山峰灵气更为浓郁精纯，而灵气之于修真之人，无异于财宝至于凡夫俗子。


    在这个灵气最为稀薄的落日峰不仅山头矮小，连树木仿佛都比其他山峰的同类更无精打采，一副人要脸树要皮的样子――连树都觉得长错了山头！


    若说这个不起眼的落日峰还有可取之处，那就是那山腰竹林，郁郁葱葱，随风成浪，好看得紧！


    峰顶山门几间道舍前，一只黑色小狼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打盹。


    一道白光落地，四个人影分出，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微胖的白衣道士，一个青衣女子，一个红衣女孩和一个胖子。


    玄一回首望了一眼主峰所在的方向，只见云雾笼罩中一座威势逼人的山峰高耸入云，正是玄天宗主宗所在的玄天峰。宗门内其他山门也纷纷各凭实力，占据了临近玄天峰的山峰，不少山峰同样威势大可，那些便是玄天宗内最具有实力的山门所在之处。至于这些山门，玄天宗有不下百个。而在这上百山门里，山门大小规模不一，有些香火鼎盛者的山门拥有上千门人，其中一些山门内进入玄丹三境的强者为数也不在少；当然，也有门人凋零如玄一门只有五人一狗者。玄天宗规定凡宗内门人修为达到先天境界玄丹三境――聚神期，结神期，化神期，成功将元灵化为元神拥有神识的强者，皆有资格开设山门，只不过并非每个达到此境界的强者都选择开设山门。这落日峰则是玄一道长以结神期修为在十年前出走如寂门后创立的，寻了玄天宗群峰外围的落日峰为山门所在之地，并常因所在的山峰比别门矮不止一截而被人讥笑。玄一门至今只有四个灵丹三镜中最低层――聚灵期的弟子。好在玄一道长为人温和，从不计较，安身落日峰倒也落得安静。只是没有人知道，既然玄一道长性情如此淡泊，却又为何于十年前以结神期修为出走如寂门，创立此山门。


    玄一叹了一声，收回目光。强自对几个弟子笑了笑，问道：“大家想想今天要吃什么啊，一会为师给你们做。”说吧神情低落的走进了内门。


    那个刚才在主宗道坛哀叫的胖子一听，立刻跟打了鸡血似地，暂时忘了会不会被抹去山门的事情，大声嚷道：“红烧肉！红烧肉!”


    小梅也暂时抛开不快，捏了一把灰衣胖子腰间赘肉笑道：“死胖子，你说你有不吃肥肉的时候吗，要长成你这样不坚持不懈的天天和肥肉奋斗在一起还真不行啊，你看你你看你，连个西红柿都比你身材好，哈哈……”


    胖子被捏疼了，大叫一声跳开：“丫头！别捏我的小蛮腰。”胖子作势欲打，小梅嘻嘻一笑跳到那个叫小青的姑娘后面，做了个鬼脸。


    “小梅袁胖，别闹！”那个叫小青的青衣姑娘神色如霜平静地说道。


    “哎，对了，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妹啊，怎么一个跟天天捡到钱似地笑得满地口水，一个跟天天掉了钱似地板着黑脸。你、小梅和小屁孩一同入门三年了，胖哥就没怎么见你开心过。哎，小青青，来，给胖哥笑一个……”胖子得意的笑道。


    杜小青冷冷地瞪了胖子一眼，胖子很知趣的不再说了，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哎，你们说小屁孩不会真要倒霉了吧。”


    袁胖见没什么人理他，搓了搓手干笑着说：“嘿嘿，小屁孩捣蛋鬼托生，阎王爷都不待见他，不会收他的，大家还是讨论讨论吃什么吧。”


    小梅手背一拍袁胖的大肚腩，嘲讽道：“我说胖子，你怎么入门五年还是聚灵初期，我都比你强，要不我揍你一个试试，也帮你保持一下身材。”


    袁胖一溜小跑跑开，尴尬地笑了笑：“小姑奶奶，别揍别揍，打肿了更胖！”


    杜小青看了小梅一眼，叱道：“小梅！”又转向胖子说道：“胖子，你过来。”


    胖子下意识身体后退，求饶道：“小青，放胖哥一马，胖哥一身肥油，揍我弄你一手油水，不值当。”


    小青神若冰霜，从随身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竹简，扔给胖子，淡淡道：“这是我聚灵期修炼的一些心得体会，你看看有没有帮助。”说罢径自走进了门内，小梅也朝胖子做了个鬼脸跟了上去。


    玄一门山门弱小，房舍也就那么几间，除去玄一和门内弟子的房间，也就剩下小黑所在的柴房和袁胖子情之所系的厨房。


    小青迟疑了一下，走到玄一跟前，低声问道：“师父，聂云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玄一一愣，苦笑一声：“应该……应该没有什么事的。”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玄天宗主峰方向。


    忽然玄一乾坤袋蓝光一闪，射出一枚玉简，玄一连忙一手抓住，用神识一扫，眼神里满是疑惑，随即快速的用神识在上面涂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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