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高月
    “奇?”


    “对!”晁雄左右看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其实不管是我们这支先锋,还是后面的十万主力,都是虚兵,都不过是诱饵,真正的作战部队,是精心挑选出的五千精兵,由余将军亲自率领,半月前已经出发,他走的是废弃的米仓道,绕过汉中,再走子午道,经子午谷直扑驻防空虚的京兆。”


    杨立猛地呆住了,用十万人为饵,这么大的手笔,他还是今生首次听闻。


    第十一章


    关中毒刺(三)


    从巴蜀进关中共分两步,首先要穿越巴山到汉中,一般是三条道,分别是金牛道、荔枝道和米仓道,前两条道相对较宽阔,可以行马车,但米仓道却是在陡峭的山路悬崖上行走,异常艰险,所以一般不走行人,崖壁上的木道已经数百年风雨侵蚀,早已腐朽殆尽,故废而不用。


    过了汉中便是巍峨高耸的秦岭,穿过秦岭又有四条道,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和子午道,陈仓道最老,也称‘故道’,褒斜道最为著名,路况好,走的人也最多,傥骆道则是最近,而子午道却最远、也最艰难,故一般人不愿走,当年魏延建议走子午道,出奇兵取长安,就是因为谁也料不道会有军队肯走这条路。


    当年诸葛亮放弃的重大策略在今天却被余阶采用了,但他首先要经米仓道到汉中,再绕过汉中直扑京兆。


    陛下早就告诉他,夺取四川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走四川夺关中,所以余阶夺取四川之初,他就暗中派人去修缮米仓道,但却不是完全修好,在留了数百丈的断崖,以防止史天泽识破他的策略,史天泽是他的老对手,也极善用兵,余阶半点不敢小视他,甚至修米仓道也是为迷惑史天泽,如果是史天泽守汉中,那他余阶只有放弃奇兵,而走正道强攻剑门关,正就是奇,奇就是正,万幸的是史天泽没有守汉中,而是守潼关,余阶心中却明白,这并非是史天泽不想守汉中,实在是潼关方面的压力太大,陛下为了配合他,竟派二十万大军进攻潼关,史天泽若有半点大意,二十万大军就算压也会将潼关压得粉碎。


    巴山地区的气候多变,刚才还晴空万里,但片刻后可能就乌云密布,确实,早晨起拔后,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军队的行军速度极快,但快到近午时,余阶他们身后的天际已经隐隐可见大片乌云飘来。


    五千军清一色的步兵,全军一共只有两匹战马,那是主将余阶和副将王坚,他们从巴州出发已经三天,米仓道已经走了大半,过了前面的饶风岭,便到了汉中地界,余阶很庆幸,他一路没碰到半个蒙军,据他原来的情况,史天泽可是在饶风岭驻扎了一千蒙军啊!看来,是自己的策略奏效了,撒吉思不花将兵力不足,将一千人也撤去防御金牛道和荔枝道了,也并非他大意,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所有的栈道都已毁坏殆尽,徒剩石壁上的一个个空洞。


    空气开始越来越沉重,黑压压的乌云终于赶上了他们,高耸的云中闪动着雷电的光芒,仿佛云端上藏匿着凶神恶煞的天兵天将,太阳渐渐地被黑云吞没,大地开始昏暗下来。


    “传令全军暂停,紧贴石壁避雨”余阶话音刚落,蚕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砸下来,瞬间,天地间变得一片白茫茫,仿佛巨盆里的水从天空倾泻,两步之内,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身影,在天地的疯狂肆虐面前,人却显得异常的卑微、渺小。


    豪雨下了足足一个时辰,突然嘎然而止,没有任何征兆,仿佛天上的漏水口猛地被堵上,阳光立刻破云而出,射出万道金光。


    雨既止,余阶立即下令工程兵在前面安装栈道,天黑之前必须完成,刚下过雨,石壁上非常光滑,凶险异常,已经有两人滑入万丈深渊,拖着长长的惨叫声,但工程兵们依然熟练而有条不紊地进行栈道安装,这次的五千奇兵,是从二十万川中军队里挑选而出,个个身强力壮,由于没有大车骡马,所以每个人都背负着一百斤的辎重,除了随身的武器水粮,其他的要不就是这些修栈道的木头,要不就是回回炮的零件以及威力巨大的震天雷,到天黑前,几百丈长的栈道终于安装完毕,余阶军迅速穿过饶风岭,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至天明时,全军终于穿过昏暗幽深的峡谷,经过一道又高又宽的拱形门道,一条小溪从他们身边流过,溪水异常清冽,余阶命令士兵们暂且休息,趁大伙儿围着小溪喝水的时候,余阶爬上一块高高的大石,远处,有一条笔直向下的山路,路两边是陡直的峭壁,尖峰直刺云霄,又深又窄的崖壁使天空也显得黑沉沉的,山路一眼望不到头,这就是子午道,迂回延绵,足有五百里长,他们是步兵,还要注意隐蔽,所以按目前速度,至少也要走十天以上。


    “又要经过几天黑暗的生活了。”余阶叹了口气。


    大将王坚走过来道:“大将军,这里已经是汉中地界,不如我们直接拔了汉中,袭撒吉思不花的后背,岂不更好?”


    余阶看了看他,摇摇头笑道:“我们的战略目标是夺取关中,而不是汉中,如果我们突然出现,史天泽必然立刻放弃潼关,退守京兆,我们数十万大军,自然拿得下京兆,以史天泽的性格必然是玉石俱焚,那样一来,京兆也就毁了,整个关中的民生都毁了,蒙哥、忽必烈在关中经营多年,深得民心,我们若反其道行之,必然会激起关中民变,那时我们倒是一拍屁股回川了,可留给冷千铎的却是个烂摊子,所以,若不小心处理关中,会影响到陛下将来的南下大计啊!”


    王坚恍然大悟,他呆呆地望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上司,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一地总督,果然是有全局眼光,比自己不知强过多少,他敬佩之心油然而生,点头应道:“大将军眼光长远,卑下自愧不如。”


    余阶从大石上跳下来笑道:“和陛下比起来我算什么,八年前就开始谋略宋国,别看现在齐国兵要比我们多,可它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若陛下想拿下它,不到一月便可在西湖饮马,你就等着看好了,取下关中,陛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齐国。”


    王坚大喜,急道:“我不想看,我要杀到临安,将丁大全那狗贼碎尸万段。”


    余阶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道:“不会让你在旁边看,届时四路大军齐发,我们川军也是其中之一。”


    这时,军队已简单休整完毕,正等余阶的下一步命令,余阶看了看天色,淡淡笑道:“传我的命令,从此时开始,全军百天睡觉晚上行军,现在就地扎营。”


    ※※※


    潼关,战火已经燃了一个月,每天唐军的炮火狂轰滥炸,将潼关轰得千创百孔,渐渐地,蒙军已经适应了敌军的只轰不攻,偶然也可以从城垛上探头向下观战,望着敌军肆无忌惮地轰炸,火爆的蒙军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只盼大帅一声令下,便可以冲出城去,将那些铁管子砸得稀烂,但无论蒙军将领怎样请愿,史天泽只是一句话:擅自出城者,斩!


    虽是下了死令,但史天泽却是忧心忡忡,他已经渐渐看出了敌军的企图,越来越明显,已经一个月了,敌军还从来没有组织过一次象样的进攻,难道他们真指望用火炮将潼关轰塌吗?不可能,再过一个月也无济于事,更不可能这样无限期的消耗下去,二十万大军的物资消耗,就算山东再富,也承受不起,何况他们还要取齐国。这样,也只能有一个解释,敌人在佯攻潼关,真实目的就是自己最初所担忧的那样,从四川进攻。


    史天泽躺在床上,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腿,他心急如焚,十天来已经送了二十份快报给汉中,要撒吉思不花务必注意,对手余阶最喜用奇兵,必须所有的路口都布防,他最担心的就是撒吉思不花撤掉自己驻防在饶风岭的一千军队,那里现在虽无路可走,但正是有这样的想法,才最容易被余阶所趁,可到现在,汉中一个消息也没有。


    “不行!我要亲自去汉中。”


    史天泽刚刚下定决心,突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士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来。


    “将军!大事不好,敌人突然从子午谷杀出,京兆无防,已经丢了!”


    第十二章


    擦枪走火(一)


    ‘轰!’地一声,史天泽眼前一黑,几欲晕倒,他千惊万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余阶终于还是出奇兵,走子午道,取了京兆,完了!关中完了。


    一颗炮弹在他的院子的猛烈爆炸,激起的泥土冲进窗户,砸翻了茶碗桌椅,亲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史天泽此时却异常平静。


    “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亲兵担忧地退下,又怕他想不开,将他的佩剑也顺带拿走,史天泽惨笑一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纸袋,撕开,里面是蓝汪汪的粉末,他长长的哀叹一声:“大汗,臣辜负你了!”


    言罢,猛地一口将纸袋全部吞下,片刻之后,口眼汩汩地冒出血来,手脚慢慢冰凉,可叹一代名将之花终于就此凋谢。


    京兆失守,主将史天泽自杀,五万蒙军不战而溃,整个关中平原上到处是蒙古残军,烧杀劫掠,再无任何顾忌,冷千铎大军趁机大举进攻,只一天便拿下潼关,二十万唐军浩浩荡荡杀入关中,在南线,撒吉思不花闻潼关兵败,遂弃汉中西逃,却在凤翔却被追来的晁雄和埋伏的余阶军夹击,蒙军无心应战,一击即溃,撒吉思不花死于乱军之中,最后五万留守关中的蒙古军,生还者不足千人,自此关中顺利拿下。


    李思业得报关中大捷,命完颜阿虎守京兆,全军再西进,冷千铎遂一鼓作气,亲率十万军横扫陇西,拿下临兆府,屯十五万大军于平凉,与此同时,李思业调中都留守梁秀军西进太原府,命汾州团练使王恩茂进驻延安府,形成南中北三路对中兴府的夹攻之势。


    为彻底消灭忽必烈军,李思业又派盐铁监少令萧百越为正使,出使大翰耳朵,与阿不里哥相约夹攻忽必烈,事后双方以旺古部一线为界,各自相安,为配合阿不里哥作战,李思业又命辽东总督耶律信率十万辽东骑兵西征,由赵邦永任辽阳安抚使,代理辽东军政。


    就在李思业调兵遣将,准备一举歼灭忽必烈时,突然传来消息,齐国泉州发生了异变,琉求军与齐军擦枪走火。


    孤帆点点,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波浪轻涌,在泉州外海,数百艘北来的货船正准备进内海,这是由五个山东大商号组成的商船队,他们从山东莱州开来,先在小流求群岛做了中转补给,到泉州外海后,护送的兵船便和他们分手,掉头去了琉求。最前面的一艘商船是一艘约五千料的福船,船首标识,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王字,巨大的白帆吱吱嘎嘎转动,桅杆上的了望手突然大声叫喊:“东主,有船向我们靠近。”他又凝望片刻,追加大喊道:“是军队的稽查船!”


    这艘船的东主便是卖日本刀的王泉和张三思,数年来,他们和山东经济一起腾飞,和所有的商家一样,自身也一天天壮大起来,由日本刀起家,所贩卖的日本刀已装备了振威军的所有骑兵部队,只是日本对制刀技术控制极为严格,他们至今也未能学到制刀技术,也是遗憾,从刀起家,二人的生意逐渐做大,丝绸、茶叶、香料,只五六年功夫,他们的商号已进入了山东商号的前十名,拥有大小船只五十多艘,这一次,王泉亲自押队,从山东贩运五万石粮食来齐国,今年齐国大灾,粮价暴涨,丁大全紧急向唐国求救,为集中全力取关中,李思业决定安抚齐国,部分放开了粮食禁运令,着令由莱州海外贸易商会负责此次的粮食贸易,一共五十万石的额度,按商会内的份额大小分配,其中蒲家就拿走二十万石,王泉分得五万石的额度,唐齐两国粮价差异巨大,但李思业在山东时候起就将粮食和火器一样定为战略物资,严禁出口到宋国,有胆敢走私者一律杀无赦,这些年来也不知杀掉多少走私贩子,无一手软,故而再无一人敢铤而走险。


    而这次能合法贸易,这些商家怎能不大喜,近千艘商船组成的庞大贸易商队共分成三队,一队走明州,一队走广州,再一队就是王泉他们,走泉州,王泉在这支商队里占的份额最大,又是泉州人,所以其他四个商号便推举他为这支船队的头。


    “有点不对劲,稽查船从不会到外海来查,今天怎么跑这么远,而且数量也太多。”


    王泉紧盯着慢慢靠近的船队,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着泉州港稽查旗号的船队渐渐向他们靠拢,这是一溜五十几艘飞虎船组成船队,每艘船载五、六十人,一共约三千人,正如王泉所疑惑,他们并非真正的稽查船,而是由齐国水师装扮,以稽查为名,专门打劫往来商船的强盗船,领头的是齐国水师的一名指挥使,外号‘疤头’,由于齐国吏治日趋腐败,财政严重入不敷出,朝廷便大量发行会子来掠夺民财,导致物价暴涨,而军队的军饷却不涨,三年前可买一头猪的军饷,现在连一只鸡也买不到,为防止兵变,各军的高层也默许军队自己设法捞钱,于是山区的军队扮成拦路山匪,平原的军队经常趁夜血洗村镇,烧杀抢掠,事后为掩盖罪行,不留一个活口,水师则装扮海盗,或充做缉私船。总之,虾走虾路,蟹走蟹道,再加上今年大灾,齐国大地上顿时盗贼横行,真真假假,令官府难辨,索性将一些大户迁入县城重点保护,其余一概不管,如此一来,善良百姓无路可走,整个村镇整个村镇地向北迁移,逃到刚刚灭掉金国的另一个汉人政权唐国去,这股大规模的难民潮兴起于年初,到关中之战结束时达到高潮,有时一天便有三十万人越过边境,到唐国求生。


    企图打劫王泉商队的这支强盗水师便是泉州驻军改装,专门出海打劫商船队,而今天他们发现对面的大肥肉竟是从富得流油的山东来,而且每艘船都吃水极深,显然满载货物,吃生肉的兽性早已在他们心头熊熊燃烧。


    “夺下这些船,船上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指挥使疤头终于下达了屠杀的命令。


    天色开始阴暗,海面上渐渐刮起了西风,波浪也兴奋起来,不断高高探头,在半空中猛烈撞击船身,激起十几丈高的浪花。


    “不好!不是稽查船。”


    王泉猛然看清楚了,他们穿的都是军服,而不是红黑相间的稽查队服。


    “命令所有的船掉头向东,满帆!”旗语飞快打出,船队开始掉头。


    他急速跑向船尾,在那里藏有一门振威军淘汰下来的老式大炮,这是他花了二千贯鲁交从铸炮局的熔解工场里搞来的。


    “快!填炮!”


    两个水手手忙脚乱地调整炮身,王泉见事情危急,一把推开一人,亲自来操作,船尾已慢慢摆正,从炮孔里已经隐约可以听见追兵的叫喊。


    王泉举起火把,他从未开过炮,只受邀观摩过振威军水师的演习,他知道只要点燃白色的捻子,炮弹就会射出,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用火把点燃了捻子,捻子疯狂地燃烧,冒出大量青烟,突然,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炮身猛烈震动,几乎要从炮架上滚落下来。


    炮弹呼啸着掠过海面,并没有击中疤头的坐船,却碰巧击中了靠后的一条飞虎船,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那艘船被炸得粉碎,在白色的大团硝烟中,漫天的血肉和木头横飞,稍微完整一点的船头和船尾,迅速沉到了海底,齐国水师被惊得木瞪口呆,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都是头一次见到,紧接着又是一阵尖厉的呼啸,炮弹落入海中,巨大的爆炸声中激起了五六丈的水柱。


    “停止追击!”疤头懵了,他们难道不是商船,他早听说过山东军队的火器厉害,如果这是山东水师,他们今天可有苦头吃了。


    随后再没有炮弹轰来,船队迅速开远,火炮管壁已经变得滚烫,王泉没敢再点第三炮,当初买炮的时候就被告之,这种是老式的火炮,膛壁薄,一定要等它冷却后再接着开炮,否则不出三炮就会炸膛,放炮人尸骨全无。


    疤头不甘心地望着船队远去,一直等到现在,还是没有第三炮放来,他突然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军船,他们一共也只有一门火炮,否则二百多艘船还要逃什么。


    他狠很地一砸船舵,挥舞着双臂,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开船!一定要追上他们,要将放炮人碎尸万段。”


    第十三章


    擦枪走火(二)


    三条落后的货船已经被俘获,船上全是黄澄澄的麦子,疤头喜出望外,齐国正闹饥荒,拿到粮食就等于拿到银子,他当即命两条船将货船先押回去。


    乌云在天空疾驰,风急浪高,猛烈地拍打着船队,风浪愈来愈大,阻力也更加强劲,原本轻快的飞虎船反而失去了优势,眼看距离逐渐拉开,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滑脱,疤头气得暴跳如雷。


    “所有的人都给我蹬车去,加快!再加快!”


    他绝不甘心,二百多条货船的粮食若能到手,他的下半生就将在富贵中度过,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风浪渐渐地小了。


    “老大!前方看见陆地”了望兵向东方一指。


    疤头扑向船弦,果然,一条黑线若隐若现,是琉求岛,疤头突然想起一直以来的传闻,这琉求岛似乎有山东的军队驻扎,他惊得背上直冒冷汗,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发财固然重要,可小命却更重要,已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隐隐看见高高的炮台,振威军犀利的火炮早已让软弱的齐军心寒,虽然还没看见敌船,但一股强烈的杀气已经从前方的转弯处扑来。


    “快!速速掉头返航!”


    他冲到船头,急促而低声地命令,不能再管其他船了,疤头一把抢过舵,拼命地掉头,他是从底层拼杀出来的,深知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只要自己能脱险,哪管其他人死活,事实上,也是这样见风使舵的人活得命长,果然,就在他的船刚刚掉头逆行到最后,前方转弯处霍然出现了大群兵舰,琉求水军终于出动了。


    王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条货船被拖走,他心疼似刀剜,三条船连同货物,损失少说也要几万贯,但他也知道,现在面临的危机已经远不止三条船那样简单了,他遇到的是一群穿着正规军军服的海盗,要蹬动那样的飞虎船,每艘船少说也有五、六十人,算起来对方就有近三千人的军队了,汗水已经湿透了王泉的背襟,二发炮弹给他带了一息喘息之机,他终于拉开了和对方的一点点距离,但飞虎船日行千里,这一点点距离又有何用,就在王泉急得跪倒求神,幸运女神悄悄来到他的身旁,海面起风了,西风大作,掀起惊涛骇浪,个小单薄的飞虎船在巨浪中起伏颠簸,队形被拉得七零八落,反而不如满载粮食的货船航行稳定。


    “大伙儿坚持住,前面就是琉求岛,那里有我们的军队!”


    离琉求岛越来越近,风浪也渐渐小下来,王泉突然看见一艘流球水师的哨船迅速驶远,心下终于大定,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流球水师定出来援助。


    但王泉还是低估了宋大有的决断,只半个时辰,流球水师的数百艘战船便已出现在海面上,象一张撒开的大网,朝齐国水师包抄而来。
关闭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