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高月
猛虎在作扑击之前,通常总是先退后,留一个扑跳回圜的余地,然后瞄准猎物的脖子一口咬下。李思齐取山海关的策略,正是这样要做,他并不想硬碰硬地打,而是要晁雄赚开山海关,再闪电般扑上咬断它的脖子。
山海关的蒙古守军约一千人,高高的城垛上,守城的千夫长的眼睛一直在向南眺望,他心里压着千斤的巨石,在他的关隘里此时正停留着西夏故国的公主,据说这是西夏国唯一活着的王室,是大汗送给金国皇帝停战的礼物,他见过她,那是一个皮肤白得象奶汁一样的女人,浑身散发着处女的幽香,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那突挺的乳胸。
“长生天!快把这个要人命的妖精送走吧!”他默默地祷告着,他已经得到消息,中都的统帅营已经派出一千人向山海关赶来接走这个女人。
“将军!北方来了一队人马。”士兵的大叫声惊醒了虔诚的军官,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微微颤抖。
千夫长扶着城垛,探身向远方望去,他立刻明白了士兵们为何激动,只见数千头羊正漫山遍野往这边赶来,后面跟着长长的粮车及一千多押粮的蒙古士兵,里面还夹杂着黄头发的色目人。
一支响箭射上城头,是去中都送粮的队伍,上面还有辽阳府的印章和主帅张柔的手令,一切手续都应该没有问题,但千夫长却觉得十分不安,他们不应该在现在出现,至少也要等那女人送走后再来,可现在一来他就有了风险,有了更大的压力,说不清楚的,莫名的压力,他一个月也听说辽东半岛出现异常情况,据说是女真人武装暴动,可不管怎么说,辽东已经不太平。
“将军!开城门吗?”众军都急不可耐的向长官叫喊,他们热切的目光都盯向了肥美的羊群,在寒冷的季节里他们急需油脂的补充。千夫长犹豫了一下,他扭头喊道:“快去看看南面,从中都来的部队到了没有!”该死的,出来两天了,就算爬也应该爬到了。
“将军!好象真是有骑兵来了!”一名士兵在城楼上打着手帘,远远的在五里之外发现南面有一队的骑兵开来,滚滚的尘土形成一条细细的黄色丝带。千夫长的心蓦地一松,总算来了。
“将军!开城门吧!”士兵们再一次鼓噪起来,再不趁中都兵来之前捞一些羊肉,可能他们就会连骨头都啃不到了。此时牲畜已经赶到了城下,一百多个色目人仰着脖子朝上叫骂着,个个看上去贼头贼脑,那有半点蒙古军人的气质。千夫长突然一阵厌烦,这些色目人迟早会坏了他们蒙古军的军威,或许是对方的人数让他失去了戒心,他挥了挥手,早有士兵迫不急待地摇起吊桥的铁链,一边想着喷香的羊腿,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
千夫长趴在城垛上,俯视着大群的肉羊被赶进关来,随后色目人和蒙古骑兵也开始列队进城了。他突然感觉到这支骑兵似乎有点不同,行进的阵行和队列都不是蒙古骑兵贯用的五骑一排,而是三骑一排,他们好象还少了点什么。对了!是气势,他们的气势虽然也威猛雄壮,但却没有蒙古兵那种在腥毡中养成的气势,他另外还发现他们盔甲上都有大片斑斑血迹,象是刚从血尸上剥下来的一样,呛人的血腥味连他都能远远的嗅到。这是怎么会事?千夫长诧异地抬眼望去,突然,一个异常魁伟的大个子抬头向他逼视而来,猛兽一般的眼中出现了一道让他惊惧的目光:凶狠、残酷、凌厉,仿佛就是这头猛兽在最后审视已经倒手的猎物。
“快关城门!”他猛地嘶声竭力叫喊起来。
第二十三章
渤海战略
六
既然目标已经暴露,就没有再伪装的必要,晁雄一把扯去让他耻辱的蒙古军服,露出黑黝黝的振威军铁甲,“杀蒙古鞑子啊!”他象野牛一般的吼声在城门处雄浑低沉地响起。接到动手的命令,数十匹行在最前面的振威军铁骑猛地突入城门,后面的铁骑紧紧跟上,与此同时数百辆粮车的毡布纷纷被掀起,露出躲藏在里面密集的振威军重甲兵,他们跃下马车,来不及列成队型,他们怒号着挥舞着铁矛弓弩,象一群群来自地狱的烈火战士,向城门冲去。一时刀光森冷,铁枪噬血,最先冲出的三十几个蒙古兵立刻被刀锋削掉了脑袋,掉入护城河中,瞬间便将青绿色的河水染成了红色。
蒙古士兵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正在捏摸最肥美的羊腿,可现在似乎丰盛的大餐已经吃不成了,他们一个个呆呆地立在那里,任凭牛羊群从他们身边低叫着穿流而过,但这种停滞只是片刻。‘嗖!’一支狼牙箭射穿了掌管大门的蒙古兵的脖子,他惨叫着从十几丈高的城墙上重重摔下,这声惨叫象黑夜里的丧钟,敲醒了所有的蒙古士兵,也激怒了他们,近千名蒙古战士嗷嗷狂叫着挥着战刀和长矛向敌军扑去,被欺骗的耻辱让他们的杀气变得异常凶暴,即使冲在前面的人已经被杀死,但后面的士兵依旧疯狂涌上,顶着尸体肉盾,强悍的力量竟然把数十匹先杀到的骑兵战马推倒在地,即刻将落地的敌人砍成肉泥。但振威军更多的生力骑兵已经涌上吊桥,冲向城门,在晁雄的率领下向蒙古军发起凌厉的、风暴般的攻势。晁雄的凶猛性子似乎传染给了每一个战士,尽管他们一批一批的被击倒,可后续部队呐喊着、呼喝着,继续猛扑向前,他们扑向坚甲铁壁,他们扑向锐矛利剑,他们被打回,被打得十剩其一,可依然回过头再向前攻去,顽强的鏖战,竟暴烈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对阵双方中间,死人死马竟垒成了一道新墙。终于,在这样反复重压下,蒙古军的防线开始动摇,尽管余勇犹在,尽管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争斗苦捱,可力量最终还是在变弱、变弱,振威军已经大批突入了关内。
战场已经移到了城楼,蒙古军千夫长率领最后的二百人在拼死保护南大门的绞轮,箭雨插满了战场的每一寸土地,城楼被震天雷炸成碎片,象火把一样被熊熊烈火包围,甬道旁的尸体堆积如山,但在难以想象的力量驱使下,蒙古军依旧奋不顾身地顽抗着,做垂死的挣扎,他们还指望着己方的援军,只要再坚持片刻,再坚持片刻……,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五里的距离并不长,要到就早该到了,而现在援军似乎远在天边,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援军已经掉头走了。
千夫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听见沉重的铁门轰然的合拢声,而北面震天的军鼓声和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敌军的大队杀来了,他看到,在高高插在城墙上的已不再是蒙古军旗,而是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飘扬,象死神招幡。突然,他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他猛地想起自己的关内还有一名公主,不知生死。“不!决不能让那女人落入敌人的手中。”他趁敌军不备,悄悄地脱离了战斗,拎着剑沿着城墙狂奔而去。
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确切的说,只是外墙的简陋,屋里却摆满了奢靡的陈设,布置得象皇宫,墙壁和屋顶上覆盖着紫色的绸幔,上面绣着金色的星辰和月亮,地上铺满五颜六色的地毯,上面绣着大团的鲜花,娇艳异常,在床前甚至还放置有一块极名贵的波斯毛毯,到处都是金色的流苏、绸缎,还有来自遥远西方的天鹅绒,从四壁到天花板到她睡的枕头,无一样不是极精致的物品。
阳光从窗户里透进,照亮了屋里的一切,也融进了这满屋的紫的、宝兰的、金的等等各种各样的颜色里面,形成了一种梦幻般的霓影,可这一切在它们的主人面前,却黯然失色了,这是一个只有帝王才能享受的人间尤物。
她凝视着一方狭小的天空,外面的喊杀声、爆炸声似乎让她思想更加专注,七年前的那个恐怖场景又重新活生生再现在她的眼前,就和现在一样,杀声震天,父皇去蒙古军中投降却没有换来和平,而是迎来了血腥的屠杀,成千上万的蒙古人涌进了中兴府,用最残暴的手段来欢庆他们的胜利,贵族、市民、农夫、老人、妇女、儿童,成千成万的被杀死,女人被强暴后依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母妃带着她逃难,但马车却被数十个蒙古士兵围住,就当着她的面,高贵的母妃被他们剥光了衣服,在哀号中凄惨死去。然后她就被带到了大营,作为战利品献给了蒙军的统帅,也就是后来的大汗窝阔台,七年来她象一只笼里的金丝雀,被细心的调养,而今天她终于要作为礼物送给金国的皇帝,这就是她的归宿吗?她的眼睛里迅速地闪过一抹哀愁,随即又被她长长的睫毛盖住了。
外面喊杀声渐渐地稀疏下来,把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几名服侍她的女仆已经被吓得挤在一个角落里,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地发抖,在不管什么样的战争中,女人的命运总是一样,就象甘醇的美酒,被胜利一方的男人尽情享用。公主并没有惊惶,她依旧坐在床前,嘴角上依旧挂着曾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浅笑。在她的袖子里,纤白的玉手握着一把黄金做的匕首,这把匕首要么刺进敌人的胸膛,要么刺进自己的胸膛,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容任何肮脏的男人来玷污她的身体。
“砰!”地一声巨响,两只血红的眼睛闯了进来,她认出他就是这个关隘的主将,平时连她门都不敢进的男人,此时脸孔却变得异常的狰狞,扁平的鼻子扭曲成了一团,细长的眼睛里向外喷射着杀气,他呆呆地看着她,似乎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容颜,突然,这种杀气变成了另一种火焰,这是她在每一个男人眼里都会捕捉到的,她的手不由得将匕首捏得更紧了,甜美的脸,显出坚决、骄矜,凛不可犯。
一个女仆终于经受不住这种恐惧惊叫起来,随即一道血光飞溅,惊叫声嘎然而止,一个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床前,几个女人都止不住的狂叫起来,千夫长的心里突然充满了快感,他在她的眼睛里终于发现了一丝惧意,就是这丝惧意让他心中的卑贱感骤然消失,他终于可以象个男人一样的站在她面前。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眼睛紧盯着她突挺的胸脯,眼睛里象要伸出手来撕光她面前的衣服,他呼出的浊气越来越粗,他已经疯狂,他张着精光的双臂向她猛扑过去。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样东西,是一截刀尖,在畅快地饮着他的血,泛着冰冷的锋芒,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在他身后站着一名野牛一般强壮的男人,他认识那双猛兽般眼睛,就是曾经射出凶狠、残酷目光让他惊惧的那双眼睛。
第二十四章
渤海战略
七
晁雄冷冷地踢翻这具丑恶的尸体,手中的刀锋叹了一口气,饮完最后一口血,极不情愿地从甘美的血肉里拔了出来,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晁雄打量着这间华丽的屋子,里面的摆设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就是密州城最有钱的财主家和它相比,也如麻雀见凤凰,渐渐地他的目光转到了人的身上,屋角里的几个女人早已吓晕过去,他的目光又移到床上,突然他的胸口就象被重锤猛击,几乎喘不过气来。天啦!在床上坐着的可是仙女吗?不!仙女也没有她美,眼前这个女人却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让他的眼睛充血,原始的欲望突然在他身上熊熊燃起,可是他的心中却又猛地一凉,他看见一把金黄色的匕首正指着她的胸口,刀尖异常锋利,只要轻微一触,她那白脂般细嫩的皮肤立刻就会被染红。
晁雄略略往后退了一步,手往前轻轻摆动,在告诉她,自己不会动强,但公主并没有为之所动,她冷厉的目光在警惕地注视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晁雄终于想到了这个早该问的问题,但对方却没有回答,一言不发。晁雄突然十分恼火,自己怎么在一个女人面前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管她怎么美若天仙,灯一吹不都一样吗?
晁雄不由挺直了腰,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让我的士兵来问你!”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他重重一哼,拔腿便走,刚走不到半步,后面便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是夏国的公主!”
“公主!”晁雄蓦地回身,盯着她的眼睛,“哦!她竟然是一个公主,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晁雄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个大胆的念头,他这要将这个迷死人的尤物作为最好的战利品,献给自己的主公,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公主似乎也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已经消失,慢慢的将匕首放了下来。衣袖移走,露出了大片羊脂白玉般的胸膛,晁雄直勾勾地盯着,心中的欲火再也难以克制,他眼一扫,便走到角落里,在几个女人里面挑出一个年轻丰满的,一把扛在肩上,又一掌拍了拍她肥硕的臀部,便大笑着而去,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手下人:有胆敢走进此屋者,杀无赦!
十日后,李思业大军开始起拔向山海关进发,为了巩固辽东,他又从山东调来两万军驻防辽阳,独立成一卫,封耶律信为上将军,又命赵邦永为参军,并开始逐步向辽东迁移汉民,开置官府。这一日,大军抵达山海关外十里处,李思齐闻主帅亲至,命振威军摆出仪仗五里外迎接,待大开军到时,只见军威声势浩大,杀气腾腾,又见旌旗如云,仿佛遮天闭日,先是骑兵开道、接着是枪兵营、刀盾营、弩弓营、火器营,一队队,一列列,排着整齐的队列,笔挺的身躯,踏着响亮的步伐。辽东一役,使这支军队彻底的脱胎换骨,再不是山东的流匪,而是可以征战天下的威猛之师。
两千亲兵终于拥出主帅李思业,“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三军呼声如滚雷,李思业神色严肃,他手一止,千军万马刹时又静寂无声。
李思齐望着这可夺日月之辉的气势,突然想起了熊耳山那堆小小的篝火,不由心潮澎湃,他压住内心的激动,上前一步大声参拜道:“属下李思齐,终不负主公重托,业已拿下山海关!”
李思业下马扶起他,赞许道:“这次辛苦你了!”又问道:“可有中都的消息?”
“回大将军,斥候早已派出,不日将有回报。”
李思业点点头,突然他看见晁雄被五花大绑捆着推了过来,心中一惊,急道:“这是什么原故?”
“回禀大将军,晁雄进关后掳掠妇女,被军法兵拿住,因他是都尉身份,还需主公亲自发落。”说完,他回头惋惜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立在一旁。
李思业看着这名雄壮的汉子,他是自己打江山的一只铁臂,焉能为一妇人杀他,可振威军纪森严,又不可轻易放纵,沉思片刻,问道:“那妇人现在何处?”
几名军法兵引出一名年轻女子,她头发散乱,眼睛哭得跟红桃一般,李思业见她容貌尚可,体态丰满,心中便有了定计,他一指晁雄道:“未经我允许,私掠民女,按军规当斩,但念你攻破山海关立下首功,可免你死罪,来人!给我打一百军威棒,生死由天。”此言一出,三军无不凛然,这军威棒选铁木特制,每根重约三十斤,一般人三十棍也经不起,何况一百棍。
早有几个彪悍的行刑兵上前,拿翻晁雄,当着数万将士的面,抡起黑白大棒,狠狠的痛击起来,晁雄趴在地上,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流下来,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渐渐地眼前已经模糊,最后嗷叫一声,竟晕死过去。行刑完毕后,行刑兵又用冷水将他泼醒,禀报主公晁雄未死。李思业又命人高高抬起晁雄,在三军面前示众。最后才对他道:“军中须赏罚分明,你既已受罚,又焉能不赏,我升你为虎贲卫左中郎将,山海关统领。”他鞭又一指那女子道:“这妇人便赏给你,此外,山海关附近女子,你可任挑十名。”晁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虎目含泪,颤抖着声音道:“大将军赏罚分明,属下心服口服!”
此时在山海关城墙上一隅,悄然立着一名年轻的女人,数十名虎狼士兵环卫左右,她便是本要送给金帝完颜守绪的西夏公主,她拖着金缎流苏长披风,面覆轻纱,正默默地注视着城下发生的一切,这不是金兵,也不是宋军,而是一支新崛起的军队,他们居然击败了蒙古人,听说他们没有国号,只依附于金国。公主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想法:能否让这支军队替她复国。
此念一起,便如一颗种子在心房里生根,她的身体渐渐地热了起来,为自己的想法所激动,她想回住处再仔细想想,可是一转头,却看见数十道冰冷的目光织成一张寒霜网,在她身体上交替捆缚,将她刚刚火热起来的身体打回了原形,俨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她这才想起,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支配,她已经被献给了这支军队主帅。她曾想象过他们主帅的模样,连俘获她的那个壮汗都对他死心踏地,那他又该是怎样一个粗鲁狂野的凶猛大汉,又会怎样肆意地蹂躏她的肉体,让她生不如死。自己的匕首早已经被抢走,便寻借口来这里,只想纵身跳下这高大的城墙,使自己能清白的和母亲相会。可是她却意外地看到了他,他居然还很年轻,并不象她想象的那样糟糕,她跳城的决心开始有些动摇,直到她那个复国的念头不可遏止地在脑海里滋长,这才终于打消了自杀的想法。
公主思忖半天,要想获得这支虎狼之军的帮助,唯一可以依赖的便是自己的身体,她的目光再一次移到李思业身上,他在责打那个粗汉,是为自己吗?她突然看到自己的那个女仆,便立刻明白过来,他是在整肃军纪呢!她顿时对他有了兴趣,又想起那个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金国皇帝。也罢!如果真逃不过这一劫,那就索性就让它有所代价吧!她的心中终于暗暗下定决心,她要用自己的美貌和动人的身体,去诱惑去征服这支军队的主帅,让党项人的国家重新建立。
第二十五章
渤海战略
八
李思业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属下竟会献给自己一个女人,而且身份还是西夏国的公主,他不禁暗骂晁雄荒唐,哪有公主会随便出现在一个关隘里的,其中自然有重要的原因。“且先问问她!”他们竟然把她还送到自己的寝帐里了,李思业叹了口气,帘一掀,走进了大帐。
寝帐里很简陋,也很安静,就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的芬芳,再走近几步,这味儿变得更加浓郁,甚至还夹带着一丝肉体余香。此时她就坐自己的床边,低着头,那神态仿佛是一朵饱含露水的玫瑰花,在静静等待主人的采摘。
李思业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感到头有些发晕,暗骂一声,这才稳住心神问道:“我便是振威军的主帅李思业,请问公主殿下芳名?”
“亡国之人,何敢再称公主,妾身的汉名叫李秋宜。”梦幻般声音从她的朱唇里轻轻吐出,她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纱,嘴角又浮现出勾魂摄魄般的浅浅倩笑,大胆地迎着李思业的目光回视过去,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轻雾,但在轻雾里,却又闪着丝丝的电光。
随着轻纱飘落,她的容颜显现出来,李思业的呼吸猛地窒息起来,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他觉得口唇有些干涩,他曾在电脑屏幕上无数次见过的勾魂女人,现在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论美貌她不比上赵菡,论可人她也比不上时挽月,但她的举手透足之间却充溢着让人犯罪的诱惑,更让人惊心的是她那胜似羊脂般的白腻,又如婴儿一样细嫩的皮肤,看不出任何一丝瑕疵,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辉;同样夺目的还有迷人弧线的朱唇;再往下是高高耸起而又巍巍颤动的山峰。
“极品性感!”李思业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李思业突然明白晁雄为什么会触犯森严的军纪了,她这种性感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因而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强烈的冲动问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在山海关?”
“妾身是蒙古大汗贵由送给金国皇帝的礼物,路过山海关。”说到这,她的胸脯刻意挺起,似乎在召唤着李思业垂青。
“礼物!金国?”如一道闪电,击中李思业昏沉的灵台,他突然清醒过来,顿时理智战胜了情欲。“难道蒙金要议和,为什么?是蒙古人支持不住了吗?”既清醒,李思业立刻意识到这个女人的行为不合逻辑,以她的身份,以她被擒时的反抗,又岂会轻易许身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明显的是在勾引自己,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呢?李思业不禁陷入了迷惘。
李秋宜眼波流动,她微微有些诧异,还没有男人在她面前走神的,现在就有了一个,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她将要献出初夜的男人来,照她的常识,能够指挥千军万马打仗的,必是一个体格魁梧的伟丈夫,有丰富的人生经验,一颗脑袋必定高昂于同类凡人之上。可此刻所见,身材倒是魁梧,可年纪比上午见到的还要年轻,皮肤黝黑,乍一看,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不起眼的,但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岁月已经悄悄在他脸上打下了很明晰的印记,她不可想象,这么年轻的脸上怎会刻下这么多沧桑的痕迹,她环顾身边极为简陋的寝帐,突然明白过来,一定是长年忙于军务,劳累无休,又在南征北伐中跟普通的士兵一样,分担着一切征伐之苦,啃一样的粗面饼,睡木板毛毯,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耗用于军务,岁月便在他的脸上留下自己的刻印。
可也正是这张脸,李秋宜凭借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丰富阅历,她一眼就认定,此人是绝不寻常的,这张脸刻示着铁一样的不屈意志,焕发着王者之威。甚至他那双眼睛里,看似恬静、温柔,可就在这恬静温柔里,她发现了隐藏着的雷霆万钧,似乎谁敢惹了这雷霆万钧,那么灾难就会追随而至,降临在他身上。李秋宜突然醒悟,这样的男人绝不是肉体所能满足,她要征服他,必须用尽一切女人的手段,要俘获得他的心,太仓促地献出身体,反而会被他看轻。想到这,她的脸上感觉有些发烫,心里隐隐觉得把身体给了他,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大将军在想什么?”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空气中芳香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钻进李思业的鼻孔,把他从沉思里唤醒。李思业歉意地笑笑道:“委屈公主殿下在山海关暂时住几天,等中都战事平息后,我再派人送你去南京。”
李秋宜却摇摇头,诱惑已经从她眼睛里散去,目光变得澄澈,她的脸上显露出了坚毅和决断:“夏国公主额尼真已经在山海关的争夺战中死去,我现在是李秋宜,一个普普通通的党项女子。”庄严只是那一瞬间,片刻又恢复了原状,她眼波转动,又把面纱戴回脸上,淡淡地道:“夜深了,我该回去了,大将军能否送我一段路。”
李思业微微一笑,欲擒故纵呢!不过这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是给自己今夜享用的,他带着一些惋惜,试探道:“你今夜就睡在这里吧!虽然简陋了一点,但是很安全。”
李秋宜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竟慌乱起来。“他难道又想要我的身子了吗?”目光闪烁,竟不敢和他对视。李思业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却见她穿着紧身的长裙,身上山峦起伏,纤腰丰臀,美不胜收,又见她的白玉般的脸在朦胧的黑色面纱下,更具诱惑力,心中的欲火再次升腾,竟不想再解释,一把拉去她的面纱,搂过她的纤腰,狠狠在她左右脸蛋各亲一口道:“我刚刚想起,按照党项人的规矩,你既然成了我的战俘,那你的人也就是我的了。”
李秋宜感到觉身体已经被对方攫占,让她无法抗拒,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她顿时娇躯酥软无力,竟软绵绵在李思业的怀中,任他吸啜自己浑圆娇嫩的耳珠,任他的魔爪在自己高耸的山峰上肆意揉捏,朱唇竟吐出神摇魄荡、消魂蚀骨的娇吟,她的娇躯变得滚热颤抖、血液奔腾,她再也忍不住,玉臂缠上了他,狂热地反应着,但却在这要命的时候,那冤家却慢慢地推开了自己。李思业面带冷意的笑容,手大力地揉搓她的隆臀,轻轻啮咬她耳珠低语道:“可按我李思业的规矩,我不仅要得到你的身体,更要得到你的心。你安心睡吧!我在外面替你看门。”说完,丝毫不理会李秋宜炽热而幽怨的目光,掀帘走了出去,把李秋宜一个人留在那无边无际、寂寞而又孤寥的旷野之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识破了。
第二十六章
渤海战略
九
不久振威军便攻克了空虚的大兴府,李秋宜亦随大军南下,自那晚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李思业,但她的仆人却多了很多,连守护她的士兵也增加到了五百人。她只在期待和寂寞中重复着每一天,从对那夜的怀念,到对他冷漠的不在乎,又到对他的淡淡思念,仿佛是一个圆,从起点又回到终点。
她并不知道,李思业几乎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他每天只是在帅帐里来回踱步,死死地盯着地图,渤海战略,山东经营,经常让他彻夜不眠。
蒙古军随时可能反扑,辽东走廊便是李思业的脖子,心虽然在中都,但脖子却不能光着,而其中锦州是喉结,大定府则是衣领,李思业便命宋襄率五千骑兵驻防两地。
此时正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温暖即将横扫这片土地,持续了三个月的中都争夺战已经接近尾声,反而愈加惨烈,俨如两个精疲力竭的武士,互相抓住对方的要害,却没有余力,只看谁先倒下。
战争打的是财力,金国的经济透支接近极致,大厦摇摇欲坠,偏偏宋军也来凑趣,二十万大军云集襄阳,枕戈以待,迎面便是金国的压箱王牌军-武仙军,两军虎视眈眈,却谁也不敢轻易扑上。
北蒙方面,正如李思业出兵辽东前所预料,大汗贵由在争夺夏国故地兵败后不久也去逝,汗位的继承使北蒙内部再一次分裂,实力最强的拔都希望南北蒙统一,由蒙哥来继承唯一汗位,但却遭到贵由王后斡兀立海迷失一派的强烈反对,野心勃勃的斡兀立海迷失开始摄政,并立窝阔台年幼的孙子失烈门为新大汗,拔都一怒返回欧洲,在伏尔加河东岸萨莱城建立了独立的金帐汗国,与北蒙公开决裂。
拔都带走了北蒙的大部分兵力,留给草原竟不到十万人,忽必烈陈重兵于漠南,伺机北上,北蒙军严阵以待,不敢丝毫分心,眼睁睁地看着辽东丢失,看着中都岌岌可危。
天渐次昏暗,星星在天空闪过。从湿润的原野,升起蒙蒙的乳色的雾,它无边无际,如汪洋一片。数十骑穿过夜色,杂沓的蹄声穿过一片从林,这在中都助战的冷千铎赶到抚宁县,与此同时,李思齐也从遵化县赶来,这里是振威军的帅帐所在,帅帐里灯火通明,李思业早已等候二人多时。
冷千铎劈头便道:“思业可知,北蒙大汗贵由在二个月前已经死了!现北蒙内部政局大乱。”
“此事我已知晓!”李思业答道。
旁边的李思齐见冷千铎脸色不善,诧异地道:“千铎你这是吃了什么药,如此紧张?”
“紧张?”冷千铎冷冷地笑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思业竟然敢打辽东,直接去揪蒙古人的尾巴,原来他竟早知道蒙古内部有变故,想那北蒙大汗也是在二个月前刚死,他怎么可能事先得知?”说完他死死盯着李思业的眼睛,想洞察他为何能知晓未来,李思齐感其言,也扭头向李思业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