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部分

    “你们来了，快点坐吧，朕的时间不多了，有许多的话想要交待给你们！”只见李世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刚才他已经向李治交待了许多事情，不过他还有些不放心，而眼前的李休和长孙无忌却是他最信任的大臣，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事情他也要托付给他们。


    “陛下！”李休和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的话也不由得眼睛一热，眼泪也涌了出来，他们与李世民不但有君臣之谊，更有朋友之义，现在看到这个老友也走到了人生中的最生一步，这让两人也感到无比的悲痛，甚至想要当场大哭一场。


    不过李世民这时却十分的冷静，只见他这时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道：“朕之前对死亡这件事曾经十分的恐惧，甚至还做过一些荒诞之事，可是当真正的走到这一步时，朕现在却感觉心中十分的平静，而且谁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朕先走一步，倒是可以帮你们探探路！”


    这时的李世民显得十分豁达，但是李休和长孙无忌却听的心中难受，旁边的李治更是再次痛哭起来，结果反倒是李世民开口安慰了他们几句。


    好不容易等到李休他们冷静下来，只见李世民这时十分严肃的再次道：“李休、无忌！朕就要走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也要交给太子来掌管，虽然太子这些年做的十分出色，但他毕竟还年轻，有时可能会考虑不周，你们是朕最信任的大臣，所以朕也希望你们日后能够尽心的辅佐太子，保我大唐的江山永固！”


    “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所能辅佐太子！”李休与长孙无忌这时也站起来，郑重的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道，这时李世民的临终嘱托，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


    看到李休他们答应，李世民脸上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又看向坐在自己床前的李治，当下却是抓住他的手缓缓的叮嘱道：“雉奴，李休和无忌是你的长辈，日后为父不在了，你一定要多听他们的话，特别是身为帝王，一定要多听多信，万不可放任自己的性子胡来！”


    “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李治这时带着哭腔再次开口道。


    叮嘱完了儿子和李休他们，李世民接下来又交待了一些其它方面的事，有公事也有私事，其中他特意叮嘱李治，一定要给兕子找门满意的亲事，这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对此李治也是含泪答应。


    李世民要交待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精力越来越不济，毕竟吊命的汤药并不是神丹妙药，它只能激发出李世民身体中的最后一点元气，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根本持续不了太久。


    “父皇，您不必再说了，儿臣都知道，您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李治看到李世民的精神越来越萎靡，当下再次哭着请求道。


    “痴儿，人总是要死的，但在死之前，朕却要把事情交待清楚，这样才能走的安心！”只见李世民这时伸手干枯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李治的头顶，随后又交待了几件身后事，这才停了下来。


    看到李世民终于交待完了，李休与长孙无忌也是松了口气，不过这时却只见李世民忽然看了看李休，随后再次开口道：“雉奴、无忌，你们两个先退下，朕有几句话想和李休单独聊一聊！”


    李治和长孙无忌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当下也都是愣了一下，李休也同样愣在那里，不知道李世民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是，儿臣告退！”李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道，而长孙无忌这时看了看李休，最后也站了起来和李治一起告退，至于殿内的宫女内侍也早就退下了，整个寝宫也只剩下李休和李世民两人。


    第1339章


    坦白（上）


    夜已经深了，一轮明月挂在含风殿的斗角上，照着整个翠微宫都是明亮一片，但是在这美好的月色之下，宫内的气氛却是十分的沉重，李治与长孙无忌等人全都在含风殿外等候，而在偌大的含风殿中，却只剩下李休与李世民两人。


    “陛下，不知您留下臣有什么事情要交待？”李休等候了好一会儿，却只见李世民一直闭目养神，于是这时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李休的话，只见李世民这时终于睁开眼睛，不过这时的他反而比刚才多了几分神采，似乎刚才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一些精力，不过李世民这时依然没有开口，反而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李休。


    不过李休却被李世民看的心中发毛，甚至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当下干咳一声再次打破这种宁静道：“陛下可有什么话要交待？”


    只见李世民这时终于长吸了口气，随后缓缓的开口问道：“李休，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这个……”李休这时也是一愣，随后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回答道，“臣与陛下在武德年间就相识，算起来也超过三十年了。”


    “不错，朕与你相识已经三十多年了，而且从认识你时开始，朕就将你当成朕的朋友，另外朕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那么朕现在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只见李世民这时看着李休淡淡的开口道。


    李休听到李世民的话也是全身一震，同时也感觉更加的不妙，因为他的确有不少事情瞒着李世民，虽然他不知道李世民话中是指哪一件事，但无论哪一件说出来都能引起天下震动。


    “陛下……陛下何出此言？”李休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反问道，他不知道李世民指的哪件事，自然也不敢乱坦白，否则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呵呵，朕已经快死了，你难道还不打算向朕坦白吗？”只见李世民这时再次一笑道，只是说到最后时，脸上却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听到李世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李休也实在无法再抵赖，当下只见他一咬牙终于说出实话道：“陛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臣也不例外，只是臣不知道陛下要问的是哪一件事？”


    “看来你瞒着朕的事情还真不少啊！”李世民听到李休的话后，也不由得再次露出一个苦笑，随后继续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是哪件事，那朕就挑明了，父皇他是不是去了美洲？”


    李休听到这里也只感觉脑子中“嗡~”的一声响，眼前也是一黑差点吓晕过去，不过最后他还是咬牙强挺着，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冷静下来，随后苦笑一声道：“臣本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被陛下察觉了。”


    “这件事你和裴寂的确做的天衣无缝，朕也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你们想要将父皇从长安转移出去，却依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也瞒不过朕的耳目，还记得那天朕去裴寂在南山的别院吗，因为朕知道父皇就藏在那里！”只见李世民这时神色平静的道，似乎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陛下果然早就知道了！”李休听到这里也同样露出一个苦笑道，那天他去探望藏在裴寂别院的李渊，结果刚巧遇到了李世民，当时他就感觉不对劲。


    “朕当然知道，甚至当时朕真的很想直接拆穿你们，只不过后来朕在猎场遇险，是你拼命救下了朕，这才让朕打消了心中的想法。”李世民这时长出了口气继续道，那天他心情十分恶劣，带着李休和裴寂在猎场乱转，却没想到遇到一头猛虎，幸亏李休拼命撞倒猛虎，这才让他有时间将老虎射杀。


    “臣当时也有所猜测，只是不敢肯定。”李休这时再次苦笑一声道。


    “呵呵，朕知道你已经有所察觉，而且朕还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你觉得对不起朕，这才终于正式进入朝堂为官，以弥补你对朕的愧疚！”李世民这时再次微笑着开口道。


    “陛下明察秋毫，臣倍感惭愧！”李休当下站起来行礼道，他当时的确是抱着这种想法才正式进入朝堂为官，为李世民出力了将近十年，直到后来因为李承乾的事才再次恢复了自由身。


    “你不必感到惭愧，虽然你瞒着朕带走了父皇，但也为朕出力近十年，帮朕治理出一个繁华的盛世，这也算是咱们的交易吧。”李世民这时却是再次淡然的道，其实他刚开始知道这件事时，也曾经愤怒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的也看开了，特别是现在走到生命的尽头，对于这些事自然也更加不在意了。


    “臣谢陛下的宽恕！”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大为感动的道，因为这件事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李世民都有不原谅他的理解，但对方却依然原谅了他，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父皇他在美洲过的好吗，现在也应该不在人世了吧？”李世民这时忽然长叹一声再次开口问道，飞奴司虽然厉害，但也没办法把手伸到遥远的美洲去，所以他对李渊去美洲后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太上皇在美洲生活的不错，直到承乾出事的前一年，太上皇才去世，另外还有我大伯也在同一年去世，至于裴寂则早一年先太上皇而去。”李休当下将李渊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道。


    “父皇在假死之前身体就已经十分不好了，却没想到去了美洲竟然又多活了六七年。”李世民听到这里也是再次叹了口气道。


    “其实太上皇之所以想要离开长安，就是因为心中憋着一口气，后来去了美洲，这口气也就顺了，人的心情也好多了，听承道说，太上皇走的时候十分的安详。”李休当下再次开口道，既然都说开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世民听到这里再次叹了口气，随后又询问了一下李渊在美洲的详细情况，李休也一一做了回答，不过在聊完这件事后，只见李世民这时却再次开口道：“除了父皇的事外，你可还有什么其它瞒着朕的事要说？”


    第1340章


    坦白（下）


    面对李世民临终前的追问，李休终于还是坦白了关于李渊的事，当然他不坦白也不行，毕竟李世民早就已经察觉了这件事，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声张罢了，只是让李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刚坦白完李渊的事，李世民竟然又问起他还有没有什么瞒着他的事？


    “陛下问的是哪件事，如果是七娘和承道的事，那我可以坦白，当初七娘一心的想要嫁给承道，我虽然十分不舍，但最后还是不忍心拒绝，最终还是将她嫁给了承道，而承道也曾经亲自来过大唐，这点是他违反了当初与陛下的约定。”李休这时苦笑一声回答道，除了李渊的事，他觉得李世民最可能问的就是关于李承道和七娘的事了。


    不过让李休感到意外的是，只见脸色惨白的李世民这时却无力的摇了摇头道：“你妹妹和承道的事朕早就知道，甚至也猜到他可能回来过，不过朕早已经坐稳了江山，哪怕他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朕并不怎么在意。”


    李世民说到上面这些时，似乎有些气力不继，当下喘息了片刻这才积攒了几分力气又道：“朕想问的是关于你的事，虽然咱们相识已经三十多年，但朕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你，特别是每到关键时刻，你总是能够预料到局势下一步的走向，从来没有出错过，就好像你早就知道事情要往哪个方向发展一样！”


    李世民在问这个问题时，本来已经有些灰暗的眼睛中却忽然爆发出几分神采，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埋藏太久了，刚开始时，他还以为是李休善于判断局势的走向，但是后来却发现有时候李休的表现实在太不合常理，这才让他慢慢的起了疑心，只不过以前本着朋友之义，他也不方便打听李休的隐私，直到现在临终之前，才终于想要问明白，这样他走的也安心。


    只见李休听到李世民的这个问题却是露出沉默的表情，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他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没有告诉过，甚至他早就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可是却没想到却被李世民在临终之际问了出来，这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休，其实朕在刚认识时就发现，你在极力的掩藏自己的能力，只有在被形势所逼时，才会显露出一些，但就算如此，你的表现依然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有时候朕都怀疑你到底是妖怪还是神仙？”看到李休不开口，只见李世民这时再次喘息几下开口道。


    “陛下说笑了，臣即不是妖怪也不是神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李休这时苦笑一声解释道，他没想到李世民心中竟然会把自己看到妖神一类。


    “如果不是妖怪或神仙，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也正是因为有你这个例子，所以朕之前才会起了寻求长生的心思，不过也同样因为你和无忌的劝说打消了这个想法，只不过有时候见到你时，朕还是会有些后悔。”李世民这时依然紧盯着李休道，不过他这时也因为说太多的话，从而消耗了最后一点精力，说完之后也是再次喘息几次，好半天都没能再开口。


    李休听到这里也再次苦笑一声，他做梦也没想到李世民之前寻求长生竟然还和自己有关，不过想想似乎还很合情理，毕竟有李休这个类似“非人”的例子在，也难怪李世民会起长生之类的心思，当然李休也只是坚定了李世民寻求长生的信心，真正的原因还在于他自己，否则原来的历史上没有李休，他依然也去寻求长生，而且还把自己给吃死了。


    “陛下，刚才臣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关乎到陛下与大唐，臣可以无保留的说出，可是有些秘密却仅仅只是臣私人的事，陛下何苦非要问个清楚？”李休这时再次苦笑一声道，他不是不相信李世民，只不过实在不想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朕……朕马上就要死了，难道你连朕最后一个要求都无法满足吗？”李世民看到李休不愿意说，当下也不由得露出沮丧的表情道，说完这句话时，他本来恢复了几分神采的眼睛也变得更加黯淡，甚至连脸色也更加的灰败，看起来简直与死人无异。


    “陛下……”就在李休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忽然只见李世民这时再次脸色大变，随后忽然“哇”的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这让李休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就要去叫御医，不过却没想到李世民这时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襟，惨白如纸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道：“李休……朕……朕快要死了，就算……就算知道了你的秘密，也只能带到坟墓里去了，难道你到现在……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朕吗？”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快请御医帮您诊治一下才是！”李休这时也急忙扶住李世民开口劝道。


    “呵呵，朕……朕的身体朕知道，而且朕本来……本来就是靠孙思邈的汤药吊着命，哪怕叫他们来也没任何用处，甚至之前朕在……在昏迷时，就……就已经看到观音婢来接朕了！”李世民这时被李休扶着半躺在床上，随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他是个十分执着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而现在他就是想要知道李休的秘密。


    李世民到这时候也依然没有放弃追问自己的秘密，这让李休也是左右为难，不过这时李世民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眼睛也半开半闭，似乎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


    看到这里，李休终于心中一软，当下一咬牙低声道：“陛下，若是大唐这个时代的人回到秦朝，自然也会像臣一样预知历史的走向，甚至改变秦朝二世而亡的命运！”


    第1341章


    一个时代的终结（上）


    李世民本来已经进入到弥留之际，可是当听到李休的话时，却一下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如果李休直接说自己来自一千多年后的话，恐怕不太好理解，但是当他以唐人穿越到秦朝作为例子，李世民自然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来历。


    “这……这怎么可能，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弥留之际的李世民这时也因为太过震惊，身体里也不知道哪里涌出一股力气，双手一撑竟然坐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一千多年后的我因劳累过度去世，结果再次醒来时，却变成了大唐的李休。”李休这时苦笑一声道，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的，自然也无法回答。


    “难怪……难怪朕初次见到你时，就感觉你不像个少年人，原来……原来你竟然活了两世！”李世民说到这里时，眼睛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神光，随后盯着李休再次道，“你前世死了醒来后变成另外一个，那么是不是说朕现在死了，也许也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个……”李休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有这种古怪的联想，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回答道，“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有趣！”李世民听到李休的话也不由得爆发出一股畅快的大笑，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实在没有比死后还可能活第二世的消息更让他感到鼓舞了，甚至让他对死亡反而有些期待。


    看到李世民兴奋的模样，李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他的确是死后穿越，但他却不敢保证李世民也能死后穿越，毕竟如果任何人死后都能穿越的话，那岂不是到处都是穿越者，这么多一个个都当自己是主角的穿越者凑到一起，恐怕只会天下大乱。


    不过也就在李休心中纠结之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因为李世民的笑声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乱，最后本来坐着的他忽然全身一软，一下子倒在床榻之上，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胸口却已经停止了起伏。


    “陛下~”李休眼睁睁的看着李世民倒下，当下还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结果发现李世民已经走了，这让他也不由得长叹一声，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当下李休站起来走到殿外，只见李治与长孙无忌等人都站在这里，当看到他出来时，李治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问道：“先生，父皇他……”


    “陛下已经驾崩了！”李休这时悲痛欲绝的道，结果他的话一出口，李治也是如遭雷击，而下面的大臣们则是哭声响成一片，随即整个翠微宫也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之中。


    “父皇~”等到李治反应过来，当下也是悲呼一声冲进殿中，李休和长孙无忌担心他出什么事情，当下也急忙跟着进去，结果只见李治跪在李世民的床前痛哭不已，无论两人怎么劝他都不愿意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