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富春山居
笪继良看了看脚下坚实的水泥路,又抬头看了看路边竖立起来的路灯,这才皱着眉头向方岳贡回道:“和陛下谈论的内容,咱们户部都研究了快一年多了,和你也讨论过快三个月了,方方面面都已经设想的很周全了。即便有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我心里担心的是,陛下把我们的农业计划种植管理引申了更进一步。可想而知,今后海外之财富将会源源不断的涌入我国,但这对于大明来说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过去国库空虚之时,陛下可谓是节衣缩食,宫中的享用器物都使用的前代旧物,余尝闻陛下一日三餐不过三菜一汤,还不及江南普通富户之饮食。而前年灾荒大起之时,陛下更是下令自己的饮食改为一日二餐,每餐不过二菜一汤,且去掉菜单中的鱼肉之味。
陛下生活之简朴,余以为大约只有太祖时期可以相若了。也正因为陛下如此克己奉公,我大明这十余年来才能扭转国衰,内忧外患而渐渐远去,宫内的太监们如今在外也低调而守法了起来。
然而现在国家形势刚刚有所好转,宫内就对西苑大兴土木。而听陛下之意,这海外的农业种植规划和属国、属地之经营,内务府是肯定要插上一脚的。日后国外的财富源源不断涌入内府,陛下将会把这些财富用于何处?
而且按照陛下的规划,从此海外之臣民,恐怕也将时时处于疲惫不堪的境地,到时他们又如何会真正臣服于大明?一旦外部形势有变,海外恐有不忍言之事啊。”
方岳贡一边听一边看着路边被白雪覆盖的树木,即便是在白雪的遮挡之下,这些树木也还是造型优美,显然是有人平日里精心管理着的。
对于笪继良的担心,他却有些不以为然的回道:“笪侍郎这是多虑了,昔日我在松江担任地方官员时,想要效仿海盐等地修筑石塘,以防备海潮冲毁民田。
当时有人这么跟我说,修筑石塘捍卫田地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又如何能够保证石塘修好之后,这些被保护下来的田地能够留在小民手中。
须知道,现在海边的田地因为有被海潮冲毁的危险和逐年被海水浸泡而产量低下,这才不为士绅大户放在眼中,给了小民拓荒垦殖的机会。
可一旦石塘修建了起来,那些被石塘保护起来的土地立刻就会成为士绅大户眼中的肥肉,跑来此地开荒的小民必然会被士绅们驱离出去。于是动用全县百姓力量修建起来的石塘,最终不过是肥了一些士绅大户,而损害了平民百姓的利益,这样的工程修不如不修。
笪侍郎可知,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方岳贡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注视着对方发问道,笪继良也同样停下了脚步,对着方岳贡一双精光外露的眼睛看了半天,方才拱了拱手说道:“不知方尚书是如何回答的呢。”
第876章
春天七
对于任何一位皇帝来说,往后宫填充美人都是不可避免之事。毕竟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贤明如帝舜,尚且不免有娥皇女英在侧。当然,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也偶然会有那么一两个特立独行的皇帝,比如大明的孝宗皇帝。
在位18年,享年36岁。庙号孝宗的朱佑樘,就是大明历代皇帝,不,是有历史记录以来,唯一一个提倡一夫一妻制,且身体力行之的皇帝。他一生只娶了一位张皇后,从不纳宫女,也不封贵妃、美人,更没有龙阳只好,每天只与皇后同起同居,过着平常百姓一样的夫妻生活,实在是大明皇帝中难得一见的人物。
就算是身体内住着一个后世灵魂的朱由检,虽然从内心是赞成一夫一妻制的,但他却也没有打算实践这一理念。除了潜邸内的一妃两妾,登基之后又陆续纳了六,七人,只不过真正有着封号的妃子不过五人罢了。
虽然不能和孝宗皇帝的专情相比,但是和其他皇帝相比,已经算是难得的克己了。只不过崇祯这种在美色上的克制,对于外朝的文官来说并不欣赏。
对于这些文臣来说,崇祯皇帝显然比起父、兄来说过于能干了,对于外朝的控制也强过了神宗皇帝,这显然是皇帝的精力过剩,宫内美人过于不足的缘故。更令这些文官们感到纠结的,就是内廷的太监虽然开始收敛了干涉外朝的行动,但是宫中干涉外务的事件却并没有少去。
只不过这一次出头的,不再是代表皇帝的太监们,而是后宫的嫔妃们。她们干涉外务的方式也很巧妙,只插手医疗、公共卫生、赈灾和保护妇女儿童权益等事务。这些在朝廷眼中本是吃力不讨好,要往里面不断浪费钱财的事务,原本并没有多少文官去抵制。反而有些官员觉得,能够借此消耗内库的一部分财力,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些看起来只会白白浪费银两的公共事务,却正日益在民众心中为皇室竖立起一个正面的形象,使得民众们正日益把朝廷和皇室分成两个独立的形象来看待,在许多民众心中已经形成了这样一个观点,大明之所以会有连年的天灾人祸,主要还是文官和士绅老爷们控制的朝廷和地方官府无能且贪污腐败。
如果他们能够像皇帝身边的娘娘们那么仁慈而有善心,把目光关注到最为底层的民众身上,国事又怎么会变得如此糟糕呢?当然,民众的这种心理也并不是全然自发形成的。
社会调查部及大明时报对于民众的心理引导,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而这些引导民众心理变化发展的经验,又是来自于社会调查部在日本实施的大型社会心理实验。至少在一部分大明官员心里已经开始信服,任何一种新式学问的出现,都是从社会活动中归纳整合出理论,最终再指导人类用于社会实践的。
不过对于后宫的几位嫔妃来说,她们倒是不用去研究这么高深拗口的理论,只要拿过这种理论来使用就可以了。只是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着差别的,在这些嫔妃之中最能够理解皇帝用意的,大约也就只有皇后、淳妃、庄妃三人。
只是除了淳妃之外,皇后和庄妃两人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事务上。周玉凤是因为限于自己的形象,不愿逾越皇后的传统权力范围。而海兰珠则是受限于蒙古族的身份,知道自己过于活跃只会引来外朝文官们的忌惮。
于是对于掌握这些宫外事务的权柄,基本也就是在袁照容和田秀英之间竞争了。可当公共卫生和赈灾事务开始引起民众们的好感时,特别是当两者还牵涉到大量的金钱时,周玉凤自然不能再对这些事务的管理权力视而不见了,她更不能容忍这些权力落到田秀英手里。因此,原本颇为安宁的后宫,现在也渐渐开始有了一些斜风细雨。
只不过渐渐起了一些矛盾的后宫妃嫔们,却因为崇祯十五年元宵后皇帝颁布的一件事迅速的团结了起来,到崇祯这边来求情说项来了。
朱由检还是第一次看到,后宫的女子们这么团结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往日即便参加什么不重要的庆典,这些女人们还要为谁站在自己身边吵的不可开交呢。
在这些嫔妃们的吵闹声中,朱由检总算知道为什么不能和自己的女人讲道理了,而一个女子相当于500只鸭子的典故是怎么得出来的了。
当头痛欲裂的朱由检不得不动用了身为皇帝的权力,将除了皇后之外的嫔妃们都强行送出了西苑精舍之后,他的办公室内方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喝了一大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先解了自己的口干舌燥之后,朱由检才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向周玉凤质问道:“朕不过是让两个孩子去上军校,究竟刺激到她们什么了,一个个都跑过来和我吵架。你执掌六宫之权,不拦着她们干蠢事,还跟着她们一起过来和我抗议,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皇后很是委屈的看了朱由检一眼后说道:“陛下,慈烺为什么是两人之一?他比慈照还小两岁呢。就算陛下不待见慈烺,也没道理让他去军中受苦啊。我皇明自开国以来,有那一代皇帝会把幼子送去军中受苦的,这也不成体统啊。”
朱由检的目光注视了周玉凤好久,方才冷静的回道:“朕是让他们去上军校,不是去军中受苦…”
周玉凤却毫不避让皇帝的视线,冷冷回道:“陛下能够担保,让孩子上完军校不去军队吗?再说了,现在的军校规矩森严,勋臣贵戚的家眷来宫内探望臣妾时,哪次不是为自家子侄抱屈军校的规矩太过严厉的。臣妾至今还记得,陛下您亲自出手惩罚被陆军军官学校强行退学的黔国公世子,连教鞭都打折了。
陛下之铁石心肠,臣妾岂能不知。就算陛下要让慈烺转去军校上学,那也得等他长到和慈照一般大的年纪再去,否则臣妾死活都不会答应的。”
朱由检一时语塞,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说道:“在军校里学习些规矩,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他们上完了军校,再去军队去转一转,也是理所应当之举。
作为朕的儿子,他们自小就受到了太多的保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对于这个世界的真实一无所知。朕原本早就该让他们远离宫内,学一学规矩了,只是一直心有不忍。不过…”
说到这里,朱由检却住了嘴,冷笑了两声后便转移话题说道:“你虽身为大明皇后,自小也是受过民间疾苦的,这些年宫外的百姓究竟是怎么生活的,朕也一直没有瞒过你。
光是从哪些赈灾救济人员的口中,你也应当知道,前两年饥荒最为严重的时候,灾区就有母食子,夫食妻等人伦惨剧…”
“陛下。”皇后急急的打断了崇祯的话语,朱由检抬头望去,看到周玉凤脸上一片惨白,显然是不愿意再一次听到这些过于悲惨的故事了。
朱由检于是起身走到了皇后面前,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部,一边拿起了自己的杯子送到皇后面前安抚道:“喝点水,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就不难受了…”
从自己的手掌中感觉到原本不停颤抖的身体开始稳定下来之后,朱由检方才压低声音,在皇后耳边温柔的说道:“慈烺、慈照也是我儿子,难道我这个父亲还会害他们不成。相信我,让他们去军校学习,对于他们是有好处的。不管他们今后要做什么,起码也得先学会如何同其他人相处,军中的同胞,总比那些读书人可靠一些。”
依偎在崇祯的怀里,周玉凤的神色终于比刚刚好了不少,虽然心里并不满意崇祯的说法,但她也不想破坏现在和皇帝相处的氛围,于是便含含糊糊的说道:“陛下为何如此鄙视读书人,须知道为陛下效力的朝中大臣们,可都是读书人出身。就算是被陛下视为未来首辅的夏允彝,可也是读书人啊。”
朱由检却不以为然的说道:“皇后岂不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们忠诚的从来不是我,而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今日我在其位,他们能够为我所用。他日有人取我而代之,又有几人还会效忠于我?
皇帝者,非因名分而贵,乃因权力而贵。不是每个人坐在龙椅上,就能成为真正的皇帝的。朕看过这么一个故事,说当日太祖皇帝清理开国诸功臣,太子朱标曾经为那些功臣们求情,太祖将长满刺的棘仗丢在太子面前,令其拾起,而太子不敢拾起。太祖于是对太子说道:这些功臣就是棘仗上的刺,刺可伤人,也能伤己,你既然害怕这些刺伤到自己,那就由我将这些刺去除,安稳的接过权力不好吗?
这个故事是否属实,朕难以断定。不过故事里有一句话,朕倒是深以为然。皇权就是长满了刺的棘仗,不仅要鞭笞你的敌人,同样要伤害到自己。没有敢于握住棘仗的心志,就不要去奢望权力。
如果慈烺、慈照连上个军校都感到有负担的话,朕恐怕也只能让他们今后出宫去做个普通人了…”
在崇祯的安抚、哄骗和一点点的威慑下,周玉凤终于放弃了和崇祯顶撞倒底,把儿子留在自己身边的打算了。
第877章
春天八
崇祯十五年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年份,正月尚未结束,内阁和户部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对于刚刚调回户部不久,作为笪继良副手的朱万年来说,还是极为佩服户部粮食局里那些年轻的技术性官僚的想象力和胆量的。
随着大明朝廷各部门的职权不断细化和延伸,不仅在过去的六部之下建立了大量的独立运行部门,在各个部门内还分成了事务官僚和技术官僚两种不同的岗位。原则上来说,事务官僚大多出身于科举仕途;而技术官僚则不仅有从底层公务员提拔的,也有从学校体系内定向培养的。
前者的长处在于师徒同窗关系遍及各处,因此在仕途上沉淀几年,就能了解整个大明体制的运行状况,从而更具有全局的观念,做出的决策更容易符合朝廷前进的步骤。而后者的长处在于技术专长,对于本部门所负担的责任和能力更为了解,制定的决策更能符合决策。
一般来说,在户部、工部、兵部这样的部门,技术官僚的职责更重要一些,失去了他们的配合,整个部门的运转效率起码下降了一倍还不止。比如粮食局里最不可少的,不是负责管理粮仓的官员,而是分配粮食运力的官员。只有这些精于统筹安排技术官员们,方才能够把户部能够使用的船只、车辆进行最有效率的配置。
而这些技术官员们,除了少部分是出身旧吏员,现在的新进人员都来自于各所大学的数学系,其中以燕京大学数学系出身的为最多。甚至于现在粮食局最为重要的一个运力分配模型,就是执掌燕京大学自然科学院的伽利略教授和他的弟子们研究出来的。
也正是仰仗着这个数学模型,原本无序的大明粮食运输方式让位给了有序的运输安排,使得短短一年之内,从海外和南方运往北方的粮食运输效率提高了三倍。这不仅极大的降低了粮食运输的成本,更重要的还在于降低了路上的损耗,令灾区获得了最低限度的粮食保障,从而使得北方灾区的社会秩序没有最终崩溃。
也正是通过了这样不同地区粮食调配的考验,使得这些技术官员们激发了自己的想象,想要通过规划不同地区的农业种植,从而消灭掉自然灾害对于大明造成的粮食短缺现象。
不过朱万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带着这些年轻官员们用梦想制定的规划前往皇帝处报告的笪继良,从皇帝处带回的却是一个更为规模宏大的计划。当笪继良召集下属们,把经过皇帝修改的计划方案宣告下去,看着这些年轻官员们兴高采烈的出门重新修订规划去的时候,朱万年不由有些疑惑的向笪继良询问,为何对方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毕竟此前笪继良对于这个计划可没有这样支持的态度。
笪继良看了自己的副手一眼,便闭上眼睛靠在自己的座椅上说道:“因为有个人告诉我,官员的责任是激浊扬清,是惩恶扬善,是引导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并教导百姓什么是对和错…
仅仅因为害怕担负责任而什么都不做,倒不如脱下这身官服归隐田园更好。对于农业的规划一事,不管怎么看对我大明都是有利的。只要能够让我大明的民力宽裕上一分,那么这件事就应该去做。
至于日后会不会有着其他后遗症,那就到时候再去考虑、解决。须知以我大明目前的状况,也只能先安内再顾外了,否则朝廷和士绅之间的矛盾就更要激化了,倒时便是烽烟四起的局面啊。我想了很久,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对于朱万年这样的普通官僚来说,很容易就漏过了笪继良前面说的那一大段话语,只记住了最后两句话。他转而一想,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果然再不往海外转移人口获取财富,恐怕朝廷这边就要先撑不住,要往江南士绅富户那里下手了啊。
这事神宗皇帝、熹宗皇帝都没少干,以崇祯帝对其兄长的倾慕之情,恐怕学着下手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毕竟这位陛下可是敢于强行在北方各省推行土地改革的存在。朱万年从笪继良的办公室内退出之后,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于是便转身离开了粮食局,跑去了相隔两条街的大明粮食商人协会。
朱万年进去没多久,就被协会在京城的代表郑海山、郑海林兄弟亲自恭送了出来。郑海山小声的在朱万年耳边约好了上门拜访的时间,这才放手让朱万年飘然而去。
“哥,这个消息要不要尽快回报家里…”
“闭嘴,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郑海山迅速打断了弟弟兴奋不已的话语,看着朱万年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这边郑海林也赶紧跟了上来,走过了人多眼杂的前院,进入到安静的后院中门后,他才忍不住再次向兄长说道:“朱大人传来的消息如果是真的话,今年粮价肯定要暴跌啊,咱们还是早做准备为妙啊…”
看似平静的郑海山,却转头狠狠的向弟弟训斥道:“你只看到今年粮价会跌这点小事吗?难道看不到若是粮食局对海外农业进行规划种植,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吗?赶紧去通知在外的各家代表,我们要就这件事进行全面的商议。”
郑海林顿时傻住了,好半天才恼火的回道:“为什么?这朱大人的消息给的是我们郑家,凭什么要这么轻易散布出去,爹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看到如此冥顽不灵的兄弟,郑海山终于发怒训斥道:“你个榆木脑袋,没看到我们这边挂着的是协会的招牌吗?朱大人这是向协会188名粮商示好,不是向我们郑家一家示好。以他的身份,是我们郑家能够驱使的吗?
刚刚朱大人的意思是让协会就这件事拿个章程出来,好让他对照着敲打敲打粮食局的那群下属,可不是过来卖消息的。若是我们把这件事捂着,过两天协会没有动静,朱大人难道不会找其他人去吗?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仅得罪了朱大人,就连协会内部的同业都得罪了,你是想要让我郑家粮行被赶出协会吗?”
在郑海山的一顿喝骂声中,郑海林终于抱着头跑出门去通知那些协会成员去了。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家兄长双拳紧握,其实也是紧张的不得了。
对于大明粮食商人协会来说,今日的确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日子。在过去的三年里,因为配额制和余粮征集制度,许多粮食商人不得不歇业转行,退出了粮食买卖这个行当。而能够生存到今天的粮食商人,不是本身规模庞大,便是还有着其他生意补贴着粮食生意。
可以说,现在粮食协会中留下的这188家粮商,资本最小的都能控制住一个府的粮食市场。至于那些地方上的中小粮商,都必须要依附他们中的一位,才能把生意支持下去。
当郑海山听到朱万年带来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今年粮价要跌,而是大明的粮食市场终于要放开自由买卖了,他们这些粮商也终于熬到头了。
虽然过去三年里朝廷对于粮价和粮食运输都进行了补贴,但是固定价格制度下的买卖,对于商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恶政。事实,过去三年里粮商们也的确没赚到多少钱,在这样大规模和严重灾害的年份里,粮商居然赚不到什么钱,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不过对于拿着刀剑的朝廷来说,粮商们的抱怨显然是无足轻重的,更别提四海贸易商行同样经营着粮食生意,朝廷并不用担心粮商们彻底罢市不干,反正也有人能够先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