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邺城之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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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将军，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想问问你，一个人活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曹昂开口道。


    “依在下愚见，这世上只有两种活法，一种为名，一种为利，但是无论为了什么而活，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张燕淡淡的笑了一笑，接着道：“曹公子，每个人对人生的参悟不同，争辩起来就算花三天三夜也难有定论。今天在下要听的是公子对于时局的高论，而不是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生大道理，如果公子有话而不直说，只能白白浪费你我的时间。”


    “张将军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曹昂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张将军，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留名青史，供后人瞻仰。以今日的时事来讲，将军若助曹丞相，乃是匡扶大汉，剿灭逆贼的忠臣，必能青史传名，流芳百世；将军若助刘备，则是对抗天兵，不尊皇命的反臣，难免载之史笔，遗臭万年！张将军，史官下笔如刻金石，一朝定论，万难修改。这千古论道，如今就凭将军的一念而决，万万不可儿戏。在下恳请将军仔细考虑，慎之慎之！”


    “如今汉室衰颓，皇帝无能，天下政局，难以预知，公子说这番话，是欺负我们乡下人见识浅薄了。”张燕冷冷的笑了几声：“我虽然愚蠢，但也颇识天下英雄。依在下看，曹丞相恐怕也不是什么忠臣孝子。”


    曹昂愣了一下，抚掌笑道：“张将军真是直白，不过在下自入城以来，好像也从未在将军面前夸过我父亲是忠臣孝子吧？”


    张燕哈哈大笑起来：“不是忠臣孝子的人，却来劝我做忠臣孝子的事，曹丞相这算盘打得很是精明啊！”


    曹昂摇了摇头：“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我和父亲都希望将军也能将算盘打得精明些。”


    “好，既然曹丞相在公子口中又重新成为了公子的父亲，那么在下想再问一次，公子此来，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家事？”


    “如今天下的权柄掌握在我父亲的手中，在下的家事不就是国事么？”曹昂傲然一笑，再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张燕道：“张将军是我父亲极想结识的一位盟友，在下此次也是专程为了结盟而来。我来时父亲托我向将军说明一件事情：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同我们合作的，都是天下的英雄！将军也不愿意一辈子守在晋阳，背负着黄巾乱党的名号了却一生吧？我可以代父亲向将军许诺，只要这一次将军肯出兵相助，此前旧事，一笔勾销，今后但凡有曹氏旗帜飘扬的地方，就必定有将军的一席之地！”


    张燕歪着头看着信心满满的曹昂，沉吟起来。


    “张将军，千万不能答应曹贼的要求啊！”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堂外响起。


    在外说话的人快步的上堂，向张燕躬身长拜了下去。来者是一个瘦而高削的人，一身文士的打扮，脸上只有稀疏的几缕须髯。他身上所穿的衣物不是黑山军的制式，显然不是张燕的手下。曹昂心中明白了许多，装作无意的样子将手悄悄的移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刘使君帐下谋臣，简雍简宪和先生。曹丞相的长子，曹昂曹子修公子。两位这就算认识了。既然二位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也可以先收敛一下敌意，坐下来说话。”张燕慢悠悠的说。


    “原来是刘备的第一说客，真是失礼失礼。”曹昂冷冷的斜视着简雍，拱了拱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简雍看也不看曹昂一眼，向张燕焦急的道：“张将军，千万不能答应曹贼的要求啊，我在外面已经听了半天了，这个人完全是一派胡言，要将将军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曹昂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依然托在剑柄上，向着简雍道：“这我倒要向先生请教了，何以见得我是一派胡言呢？”


    “曹操名托汉相，实为汉贼，专权肆横，欺凌君父，天下之所共愤也，天子亦曾发过血诏命诸侯讨贼。我家主公乃中山靖王之后，堂堂帝胄，更兼屈身下士，恭己待人，仁声素著，世之黄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与曹贼不可同日而语。你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反污蔑我家主公是反臣，怎么不是一派胡言？”简雍指着曹昂的鼻子骂道。


    曹昂也不生气，眯缝着眼睛盯着简雍不住的看，突然开口问道：“宪和先生从何处而来？”


    “什么？”简雍闻言一怔。


    “我问你从何处而来？”曹昂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冀州？青州？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我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与张燕将军结盟，当然是从冀州邺城而来的！”简雍怒气冲冲的道。


    “宪和先生真的是从邺城而来？”曹昂上下打量着简雍，又加重了语气道：“从邺城而来？”


    “当然，你问这个??????”


    “放你妈的屁！”曹昂忽的怒喝，打断了简雍的问话。


    张燕、简雍和堂上的所有人都被曹昂的这句粗话惊呆了，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家公子嘴里竟会蹦出粗话，而且是如此凶猛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宪和先生放的好臭的屁，你说谎话都不脸红么？如今邺城已经被我军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住，就算是关羽张飞之流，也万难杀出。而且自从刘备退入邺城以来，月余来城门可曾开过？如今的邺城，就连只鸟也飞不出来！”曹昂又不屑的打量了一下简雍，嘲笑道：“你一介书生，还敢夸口自己是从邺城而来，莫非你肋生双翅，是个鸟人？”


    “你，你??????”简雍被曹昂的一席话噎的气急败坏，却想不出语言来反驳。


    “我什么我？”曹昂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何处而来么？宪和先生，你是从青州临淄而来的。”


    “你怎么??????”


    曹昂也不理目瞪口呆的简雍，转身向张燕一拱手道：“张将军，宪和先生是否对你以诚相待我们暂且不说，青州现在也算是刘备的属地，带甲不下五万，自己的主公被困于邺城，竟然没有一兵一将前来相救，只有这么一个腐儒不远万里的跑到晋阳来向你搬援兵，这场战斗的胜负，难道还看不出么？”


    “张将军，千万别听他胡说！”简雍发疯一样的扑上前来，“青州的兵将已经调动，正向冀州赶来，只要将军肯出兵相助，我们前后夹击，定可以大破曹贼，汉室能否中兴就看将军的了！”


    张燕听着曹昂和简雍在堂下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争吵，心中也在激烈的斗争着，但是左思右想都觉得难以决夺。


    “张将军，你还下不了决定么？”曹昂直视着坐在堂上的张燕，“那么，在下只好斗胆替你做出这个决定了。”


    话音未落，曹昂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将简雍劈倒在地，接着又上前补了两剑，眼看简雍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活不成了。


    “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张将军，这样你就不难下决定了吧。”曹昂将剑收回了剑鞘，躬身道：“张将军，你要杀我给简雍填命，在下绝不皱眉，但是在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伐果敢，是我们赖以横扫天下的处世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