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势滔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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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到西北方面的复电后，阎锡山便与贾景德、梁化之等人在24日飞抵兰州，以期能尽快同民众党方面进行会谈。既然已经看到民众党所提示的晋绥系在未来政权架构中的光明前景，阎锡山就想抓住有利时机，获得赵振中等人对有关方面的进一步确认。


    从清末到民国，阎锡山在军、政两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惯了尔虞我诈，也养成了其精于算计、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习性。在他看来，贾景德和梁化之所传回的赵振中对未来的构想只是口头上的、没有多大实际约束力的君子协定，若是晋绥系随后真的遵从民众党方面的条件行事，那至少也要把这口头上的君子协定变成约束力更强一些，且具有可执行性的白纸黑字的政治协定才成！


    对于阎锡山的来意，赵振中等人已是心知肚明，可为了能顺利的和平解决山西问题，民众党方面还是与其就有关问题举行了高规格的会谈。


    在会谈中，赵振中将对未来政权架构的一些设想向阎锡山等人做了简略说明，并隐约谈及了阎锡山将来的地位以安其心，接着，赵振中又明确说道：“这只是我党对未来情况的初步设想，阎公及晋绥系在新政权中的地位和前途究竟如何，那还要看贵方能否按照我党此前所列明的条件，和平解决山西问题并彻底清除孙文和蒋某人一党的影响！”


    对赵振中所谈的有关设想，阎锡山自然大感兴趣，而对其将来会跻身于最高执政委员会，他更是满意。不过，想到四权分立之中，民众党将独揽军权，阎锡山仍有些不安，便小心而又委婉地说道：“西方列强倡导三权分立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有关制度和架构已很成熟。未来若是将军权从政府权力中单独分列出来。且其费用又不依赖于财政开支，恐怕国内和国际都会对此产生疑虑，担心会走上军阀统治的道路。不知赵主席和贵党是否有良策令有关各方释疑？另外，那国防基金恐怕数目不在小数。这又从何而来？”


    “军权是由我党掌握不假，但也是处在多党最高执政委员会控制之下的。这种情况下，是绝不会产生什么军阀统治的！这一点，从我党控制区内的政权结构形式就可证明！”赵振中自信地笑了笑，又道，“至于阎公所说的国防基金，那将由我党来筹集。想必阎公已听说过。我们此前曾与美国人就杜利特等美军飞行员的移交以及出售战机、航母等事项上获得了一笔总额有数亿美元的可观资金，以此为基础，再加上以往积累，设立一个国防基金是绰绰有余的！这项资金与地方政府财政税收无关，更不会加重国内民众的负担！”


    到42年底为止，美国方面除了暗中通过华美公司向民众党提供了价值的三、四亿美元的设备和战略物资外，还在此前三艘航母和f-1战机的交易中支付了价值五亿美元的硬通货。不说那些通过华美公司中转的物资，仅美国政府向国会公开的与民众党进行的高达五亿美元的交易。就足以令人咋舌、眼热！甚至重庆方面为了杜绝美国方面进一步提升同民众党的官方关系，老蒋还特意让宋子文向美方提交过书面抗议。而阎锡山作为重庆当局要员，对有关交易数额自然也很清楚。


    实际上。赵振中所说的国防基金远不止军火交易所获，还有自华美公司成立以来的部分盈利。加上赵振中、周明远等人所掌握的一系列先进技术，确保今后建立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并在世界军事领域的处于领先地位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一国防基金所带来的将不仅仅是军事领域的领先，还会通过一系列先进技术辐射到民用领域，进而提升国家的整体科技水平。


    “向外国人出售军事装备，还从中大获其利，自清兵入关以来，这种事情也就贵党才能做得到！”阎锡山心绪复杂地笑着赞叹道。“赵主席赵主席眼光独到，不但能点石成金，还上马能安邦，下马可治国，难怪民间称颂为‘赵公元帅’，实乃千年一遇的人物！贵党人士也个个都是人杰！特别是贵党能以民为重。就更令阎某人佩服！”


    “阎公过誉了！”赵振中哈哈一笑，又道，“在我党成立之前，我们就已在山东成立了护卫军，并占据了沂蒙山区以抗击张宗昌的反动统治。从那时起，我军军费就不是靠辖区内的财政税收来解决的，而主要是靠我们在海外所建产业的盈利来解决军费问题的。


    这些年来，我军控制区内的财政税收则基本上都用于对灾民、难民的赈济，以及地方经济建设上了。话又说回来，若是那有限的财政税收在支持地方建设的同时，还要支撑军费开支，那我党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贵党海外创业的有关事迹我也多有耳闻。听说赵主席的夫人就曾研制成功青霉素，并以此在美国创办产业，获利丰厚。甚至我还听说贵党产业曾遍布美国、澳洲和南洋。”看着面前这三十出头、生财有道的“赵公元帅”，阎锡山朝赵振中亮了亮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阎某最佩服的就是赵主席及贵党人士，能在短短十几年内，在同列强的商业往来中不但不落下风，还创下如此大的成就！这可比贵党在国内现在所取得的成就更为出色！”


    “在山南获得出海口后，我们就将海外产业大量转移向那里。到珍珠港事件之前，海外产业已基本上都成为过去了！”赵振中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海外条件再好，可那也是别国地盘，还是建设自己家园干劲更足，也更开心！当然，我们现在所取得的这点成就和英、美等老牌列强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今后的道路还很漫长，面临的困难也肯定会很多。我党希望，阎公及晋绥中人。能够与我们携手，为建设一个真正**自主，且又无畏于任何列强的强大国家而一道奋斗！”


    赵振中很清楚，民众党虽在以往十多年里积攒了些家底。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可就国内整体上来说，却仍是以农业经济为主。而靠农民从土坷垃里刨出的那点税收，是远不足以支撑未来整个国民经济加快工业化进程的。


    要想加快中国崛起的进程，确立战后在国际社会中的大国地位，这除了要及早实现国内统一之外，还要想法使席卷全球的大战延长时间。进一步削弱交战列强的实力。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赵振中、周明远等人甚至自二十年代就开始谋划，并为此在东南亚等地进行了一系列轻重工业建设，以期届时能补充日本实力，好让小鬼子和大鼻子能撕咬的更久些。而从目前太平洋战争的进程来看，赵、周等人的谋划确实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但在国内，要想尽快实现国家统一，却并非是打败日本关东军和派遣军就能实现的。还要考虑到国内不同政治势力间的交锋问题。


    赵振中等人认为，与其在国内多树立一个敌人，反倒不如将那些与蒋记重庆当局存在隔阂的势力拉到自己这边来。多上一个盟友，如此一来，彼消此长，国内统一的进程也必然会大大加快！这也是民众党愿意接纳阎锡山及晋绥系的根本原因所在。


    双方就未来的一些细节又聊了一阵后，阎锡山面上浮现出一副无奈的神色，踌躇了一阵后，又委婉说道：“贵党未来设想以及对阎某和晋绥中人的期望，已足见贵党胸襟，阎某本不应再多做奢求，但贵党此前所公布的条件曾引发晋绥中人不少疑虑。


    为了不使山西父老早日重建家园。不再受战乱之苦，阎某虽然愿意如赵主席所说，和平解决山西问题，可为了能使有关事务顺遂，贵、我双方能否就有关问题缔结一份书面协定？


    有了这份协定，阎某回去后。说服有关人员肯定会更容易些，这山西的局势也能早日得到解决。不知赵主席意下如何？”


    “红口白牙，口说无凭，以白纸黑字来确定有关问题，我们双方今后也都有个明确依照。我同意阎公提议。”赵振中看透了阎锡山的小心思，却也不反对，只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党此前条件已很明确，而涉及到未来的都是一些框架性的东西，现在还无法将其进一步明确，我看，还是以备忘录的形式把我们双方此次会谈内容列明就可以了。并着重列明晋西南在今后三个月内所应按我党要求做到的政府机构整顿以及军队编遣问题。阎公看如何？”


    阎锡山自己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也知道在没见到晋绥系进一步行动之前，民众党是不会轻易就未来有关问题与其达成具体协议的，因而他心中虽觉有些不如意，却也只得点头应道：“就依赵主席所说便是！”


    随着赵振中和阎锡山签署了会谈备忘录，晋西南及周边的局势暂时缓和下来。而在关外，人民军各地面参战部队在达成预定战役目的，控制了中东铁路自满洲里至哈尔滨段，并打通了开鲁――洮南――齐齐哈尔的通道后，也在寒冬中暂停了对敌攻势。只有库伦战区和济南战区的空中力量，仍在对日军进行大规模轰炸。


    面对满洲形势的变化，特别是关东军在接连损失两个步兵师团、一个战车师团大部，以及几个**守备队，且由日本国内向满洲增调兵力的行动因民众党空军的打击而严重受阻后，日军大本营不得不再次召集高级会议，紧急商讨有关部署。


    随着天气的变冷，不但远东海参崴港出现大面积冰冻，难以恢复使用，就连朝鲜半岛和辽东半岛的不少港口也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冰冻，给日军海上增兵造成了阻碍。若仅是天气影响倒也罢了，毕竟，除了海参崴外，其他港口的冰层只要多投入人力、物力是可以及时清除的，可民众党空军的袭击却使日军状况雪上加霜！


    在地面部队攻占哈尔滨并打通两条运输通道后，库伦战区和济南战区的空军部队竟分别以齐齐哈尔、哈尔滨、潍坊、烟台等地的机场为出击地，对辽东半岛、朝鲜半岛等地的铁路、公路交通以及沿海港口等目标展开了大规模的轰炸。


    在连续数日的轰炸中，不仅大连、旅顺、釜山、南浦、清津等港口在战火中毁损严重，无法再继续使用。就连日军大本营从东京、姬路抽调出来的第52、第54两个师团，也在搭乘海军运输船舶前往朝鲜东北部清津港的途中，遭受民众党空军袭击，于朝鲜东部沿海各损失了一个多联队的兵力。


    冰冻带来的不利影响。加上港口及铁路、公路交通又在敌军空袭中被毁，在这一系列变故之下，由不得东条英机、杉山元等老鬼子不着急！


    偏偏在华北战败后，辗转回到国内的冈村宁次又基于高度负责的态度，对西安作战失利和华北失守进行了总结，进而又就满洲战况以及派遣军在支那面临的形势提出了一系列建议。冈村的这份总结报告一经出笼，便在日军高层中引发了轰动。更招致了日军高层大部分高层将领的反对！


    冈村的这份总结报告，是在其从关内向关外逃亡的路上就用心思考的，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在一些问题上也很有针对性。


    在这份总结报告中，冈村认为日军同民众党武装作战失利的最主要原因是日军空中力量严重不足，并明确说道：“自昭和12年秋季以来，在与民众党武装的一系列交锋中，帝**队屡屡失利。究其原因，并非是帝国将士勇敢不足，或是战略、战术上存在严重失误。而是敌军装备日益先进，特别是其空军战机，更是超过帝国航空兵数筹。


    在昭和17年冬以前，因太平洋战事尚未爆发，帝国航空兵主力基本上出现在满洲和支那战场，派遣军和华北方面军在同民众党武装的交锋中，虽然损失不小却能及时得到补充，因而尚能保持敌、我双方整体战略态势的平衡。


    而随着太平洋战事的进行，帝国航空兵主力基本上都集中到了南洋、澳洲等地，派遣军和华北方面军不但未能得到新式战机的补充。就连原有战机数量也因战损和故障而不断下降。但那时，帝国方面却认为民众党武装主力陷入苏、蒙战场，在其主力未能及时调回支那战场之前，派遣军和华北方面军现有航空兵力已足可确保支那战场上的优势。也就是基于如此认识，大本营虽同意派遣军发起西安作战，却并未按照派遣军及华北方面军的请求。增强航空兵力。这直接造成了其后西安作战失利以及华北过快失守。


    可以肯定，若是派遣军拥有足够的新式战机，那不但西安作战进展会更快，甚至会由现在的失利变成预料中的胜利，更能遏制住民众党空军的攻势，确保华北重地不失，也就根本不会使满洲陷入困局！……”


    除了将有关战事失利的原因归咎于空中力量不足外，冈村又就满洲形势及派遣军去留等敏感问题提出了一系列与日军高层主流观点迥异的看法。


    “……放弃北满等已无法坚守的地方，在事不可为时，甚至可以有步骤地放弃整个满洲，退守朝鲜半岛，利用朝鲜北部山区，阻止民众党武装进一步南下，给帝国本土增加一道北部屏障。


    ……


    派遣军所控制的地区也应当做战略收缩，最好能同重庆方面暗中达成协定，将华中、江淮等地交由重庆方面控制。如此一来，重庆方面不仅可借“收复”失地之势，对抗势头日渐强劲的民众党，且其出现在华中、江淮的部队及有关控制区更可成为民众党武装与派遣军之间的一道屏障。


    利用重庆方面和民众党以及**之间的内斗来迟滞民众党武装向南推进，这总比消耗帝国将士要好得多。而且，因对挑起内战以及战后难民安置上的顾虑，民众党武装就是与重庆方面发生武装冲突，在兵力和火力的投入上也肯定会缩手缩脚。有鉴于此，让重庆方面来掌握华中、江淮等地，很可能会比帝**队控制那里坚持的时间更长！


    在让出华中、江淮之后，派遣军也可以集中兵力控制华南，掌握东南沿海，以加强南方军北方侧翼，确保安南、缅甸和泰国等地不失……”


    增兵满洲上的困难，以及民众党空军大规模空袭所造成的损失，已使日军大本营中某些头脑清醒的高层将领开始觉察到满洲前途黯淡，并产生一些另类思考。但或是维护日本陆军的面子，或是笃信增兵后关东军能恢复满洲原有态势，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日军大本营中的陆、海军将领竟没人愿第一个站出来去触杉山元和东条英机的霉头！不料想，自满洲撤军这层窗户纸竟被败军之将冈村给率先捅破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