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

    “整我六师，以修我戎。


    既敬既戒，惠此南国。”［1］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


    “左右陈行，戒我师旅。


    率彼淮浦，省此徐土。


    不留不处，三事就绪。”［2］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


    王舒保作，匪绍匪游。


    徐方绎骚，震惊徐方，


    如雷如霆，徐方震惊。［3］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


    进厥虎臣，阚如虓虎。


    铺敦淮濆，仍执丑虏。


    截彼淮浦，王师之所。［4］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


    如江如汉，如山之苞，


    如川之流，绵绵翼翼，


    不测不克，濯征徐国。［5］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


    徐方既同，天子之功。


    四方既平，徐方来庭。


    徐方不回，王曰还归。［6］


    ［1］赋也。卿士，即皇父之官也。南仲，见《出车》篇。大祖，始祖也。大师，皇父之兼官也。我，为宣王之自我也。戎，兵器也。〇宣王自将以伐淮北之夷，而命卿士之谓南仲为大祖兼大师而字皇父者，整治其从行之六军，修其戎事，以除淮夷之乱，而惠此南方之国。诗人作此以美之。必言南仲大祖者，称其世功以美大之。


    ［2］赋也。尹氏，吉甫也，盖为内史，掌策命卿大夫也。程伯休父，周大夫。三事，未详。或曰，三农之事也。〇言王诏尹氏策命程伯休父为司马，使之左右陈其行列，循淮浦而省徐州之土。盖伐淮北徐州之夷也。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盖王亲命大师，以三公治其军事，而使内史命司马，以六卿副之耳。


    ［3］赋也。赫赫，显也。业业，大也。严，威也。天子自将，其威可畏也。王舒保作，未详其义。或曰：舒，徐。保，安。作，行也。言王师舒徐而安行也。绍，纠紧也。游，遨游也。绎，连络也。骚，扰动也。〇夷、厉以来，周室衰弱，至是而天子自将以征不庭。其师始出，不疾不迟，而徐方之人皆已震动，如雷霆作于其上，不遑安矣。


    ［4］赋也。进，鼓而进之也。阚，奋怒之貌。虓，虎之自怒也。铺，布也，布其师旅也。敦，厚也，厚集其陈也。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截然不可犯之貌。


    ［5］赋也。啴啴，众盛貌。翰，羽。苞，本也。如飞如翰，疾也。如江如汉，众也。如山，不可动也。如川，不可御也。绵绵，不可绝也。翼翼，不可乱也。不测，不可知也。不克，不可胜也。濯，大也。


    ［6］赋也。犹，道。允，信。塞，实。庭，朝。回，违也。还归，班师而归也。〇前篇召公帅师以出，归告成功，故备载其褒赏之词。此篇王实亲行，故于卒章反复其辞，以归功于天子。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非独兵威然也。《序》所谓“因以为戒”者是也。


    瞻卬


    《诗序》：《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


    孔填不宁，降此大厉。


    邦靡有定，士民其瘵。


    蟊贼蟊疾，靡有夷届。


    罪罟不收，靡有夷瘳。［1］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


    人有民人，女覆夺之。


    此宜无罪，女反收之。


    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2］


    懿厥哲妇，为枭为鸱。


    妇有长舌，维厉之阶。


    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


    匪教匪诲，时维妇寺。［3］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


    岂曰不极，伊胡为慝？


    如贾三倍，君子是识。


    妇无公事，休其蚕织。［4］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


    舍尔介狄，维予胥忌；


    不吊不祥，威仪不类。


    人之云亡，邦国殄瘁。［5］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


    人之云亡，心之忧矣。


    天之降罔，维其几矣。


    人之云亡，心之悲矣。［6］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


    心之忧矣，宁自今矣？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


    藐藐昊天，无不克巩。


    无忝皇祖，式救尔后。［7］


    ［1］赋也。填，久。厉，乱。瘵，病也。蟊贼，害苗之虫也。疾，害。夷，平。届，极。罟，网也。〇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乱之诗。首言昊天不惠而降乱，无所归咎之词也。苏氏曰：“国有所定，则民受其福。无所定，则受其病。于是有小人为之蟊贼，刑罪为之罔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2］赋也。反，覆。收，拘。说，赦也。


    ［3］赋也。哲，知也。城，犹“国”也。哲妇，盖指褒姒也。倾，覆。懿，美也。枭、鸱，恶声之鸟也。长舌，能多言者也。阶，梯也。寺，奄人也。〇言男子正位乎外，为国家之主，故有知则能立国。妇人以无非无仪为善，无所事哲，哲则适以覆国而已。故此懿美之哲妇，而反为枭鸱，盖以其多言而能为祸乱之梯也。若是则乱岂真自天降，如首章之说哉？特由此妇人而已。盖其言虽多，而非有教诲之益者，是惟妇人与奄人耳。岂可近哉！上文但言妇人之祸，末句兼以奄人为言。盖二者常相倚而为奸，不可不并以为戒也。欧阳公常言宦者之祸甚于女宠。其言尤为深切，有国家者可不戒哉！


    ［4］赋也。鞫，穷。忮，害。忒，变也。谮，不信也。竟，终。背，反。极，已。慝，恶也。贾，居货者也。三倍，获利之多也。公事，朝廷之事。蚕织，妇人之业。〇言妇寺能以其知辨穷人之言，其心忮害而变诈无常。既以谮妄唱始于前，而终或不验于后。则亦不复自谓其言之放恣无所极已，而反曰是何足为慝乎？夫商贾之利，非君子之所宜识，如朝廷之事，非妇人之所宜与也。今贾三倍，而君子识其所以然。妇人无朝廷之事，而舍其蚕织以图之，则岂不为慝哉！


    ［5］赋也。刺，责。介，大。胥，相。吊，闵也。〇言天何用责王？神何用不富王哉？凡以王信用妇人之故也。是必将有夷狄之大患。今王舍之不忌，而反以我之正言不讳为忌，何哉！夫天之降不祥，庶几王惧而自修。今王遇灾而不恤，又不谨其威仪，又无善人以辅之，则国之殄瘁宜矣。或曰：介狄即指妇寺，犹所谓女戎者也。


    ［6］赋也。罔，罟。优，多。几，近也。盖承上章之意而重言之，以警王也。


    ［7］兴也。觱沸，泉涌貌。槛泉，泉上出者。藐藐，高远貌。巩，固也。〇言泉之瀵涌上出，其源深矣。我心之忧，亦非适今日然也。然而祸乱之极，适当此时，盖已无可为者。惟天高远，虽若无意于物，然其功用，神明不测，虽危乱之极，亦无不能巩固之者。幽王苟能改过自修，而不忝其祖，则天意可回，来者犹必可救，而子孙亦蒙其福矣。


    召旻


    《诗序》：《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坏也。旻，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


    瘨我饥馑，民卒流亡。


    我居圉卒荒。［1］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