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骆音还在为狠凑一笔钱的事焦头烂额，时间很快到了周三，与周逸宁约定去录音棚的日子。


    前一晚周逸宁发来消息提醒骆音不要忘记了，骆音回了个ok又陷入冥思苦想中。


    她写的旋律即将成为歌曲面世，当红小生的演绎会带来巨大的反响，而自己却穷困潦倒，为了凑够十万块钱坐立不安。


    左思右想，骆音决定在周逸宁面前再厚一次脸皮。


    第二天，录音在午后正式开始。


    骆音到的时候并没看到周逸宁，她被录音室的工作人员带到一个小小的会客厅里安排喝水和休息，看样子是周逸宁那边提前打过招呼的。


    又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周逸宁终于出现，被他的助理和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闹哄哄地簇拥而来。骆音听到动静，从小房间里朝外伸出个脑袋一探究竟，正好瞧见他迎面走来。


    周逸宁看到骆音顿时笑开了，之前他脸上带着客套职业的微笑，一看到骆音，脸眉眼都弯出了弧度。他朝骆音挥挥手，又跟一旁工作人员介绍说，“那位是我朋友，曲作者之一。”


    众人顺着他的话并不太真情实感地“哇”了一小会儿，其实根本没人专程打听骆音是谁，更没人关注曲作者这种无关紧要的内容。周逸宁就像录音室里的太阳，众人的视线循着他的光芒久久不能散开。


    “我还以为你会躲着我不来呢。”他费了不小力气才离开人堆，钻进小房间里对骆音说。


    骆音一脸茫然，心想我还想找你讨版权费呢，就说，“为什么要躲你啊？”


    笑容在周逸宁的脸上凝固，他眨了眨眼，努力把那晚的回忆从脑中驱散，撇嘴小声说，“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其实骆音心里清楚他指的是什么，暗暗提醒自己清醒点，退后了半步，擡头严肃地说，“周逸宁，你能不能”


    门突然“哗”一声被打开，正在认真听她说的周逸宁瞬间助理小田给拉走了。


    “大家都在等你呢！”小田口中碎碎念，大力把人给拉进了旁边的录音室中。


    过了一会儿，之前接待骆音的工作人员又来了，暂时收走了她的手机大概是防止新歌外泄，又反复强调了一箩筐的注意事项，终于把她领了进去。


    骆音一头雾水，但也明白这都是周逸宁的安排。


    录音室里除了正拿着歌词神经兮兮走来走去的周逸宁外，还有个录音师，正低头默默调试设备。


    见骆音来了，周逸宁把她拉到身边，又将一只套头耳机给她戴上。一瞬间，耳畔大提琴前奏响起，正是由十八岁的骆音产出的那段旋律。


    “编曲是上周录好的，你感受一下。”周逸宁说着，语气充满期待。


    世界被陌生却又有点耳熟的旋律所包围，最初明明只是一段简单随意的调子，如今听来已经制作得相当完整并且十分抓耳。这还是之前哼的那段旋律吗？骆音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乐曲结束，骆音下意识看了眼周逸宁。


    他正安静地盯着骆音，双目熠熠。这样的周逸宁，仿佛融入耳畔旋律般优美迷人，却又像置身于旋律之外，独立而夺目。


    刚从音乐里抽/离，脑子还有点懵。骆音望着他，心头发怵，想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在知道她今天前来的目的并不单纯是捧场，而是出尔反尔讨要属于自己的版权费之后，会不会黑得很难看，然后将她扫地出门。


    感觉这个操作有点玩火，想想就害怕。


    不一会儿声乐老师来了，录音师顺势咳了几声，周逸宁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见周逸宁迎上去乖巧地同声乐老师鞠躬问好，骆音知趣地退后几步准备离开录音棚，结果又被周逸宁飞速甩来的目光给拴住了脚步。


    他戴着耳机站在麦克风前没说话，偏头看着骆音又看了眼一旁的小沙发，意思是，你就乖乖坐沙发里好好当个听众。


    明白自己今天是来讨钱的，骆音深感弱小无助，只得顺从地坐了下来。不过她倒有些好奇，想听听周逸宁将如何诠释这首歌。


    ******


    歌名叫《溯》，据说是由周逸宁亲自敲定，骆音觉得怪故弄玄虚的。


    这会儿他正在全情投入地演唱，表情超级认真，像是音乐课上被老师点名起立当众唱歌的好学生一样。


    周逸宁唱歌的声音和说话时有很大的不同，低音很稳，音色好听，高音偶尔有点飘，一唱到副歌的高音，他表情里就会闪出一丝艰难，有几处险些破音。


    第三遍结束，录音师打起了哈欠，声乐老师上前比划说，嘴可以再咧大一点，这样唱高音会更轻松。老师说着，周逸宁就捧着耳机认认真真听着，完了又有样学样地唱了一句副歌，果然稳多了。


    周逸宁咧嘴笑了，还挥挥手里的歌词本，看样子是真的开心。见声乐老师对他竖起大拇指，又赶紧鞠躬感谢老师，态度乖巧谦逊。骆音呆呆看着他们的互动，眼前又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周逸宁，活像条咧嘴摇着尾巴求主人夸奖的大型犬。


    这个形容不太好吧？骆音想着，忍不住笑了。


    短暂的休息后，周逸宁继续录制下一遍。


    录音的过程相当漫长，他每录完一遍都要拉上声乐老师点评，两人小声交流着优缺点，然后继续下一遍，反反复复一晃就是五个小时，外面天都黑了。


    伴着险些让耳朵听出茧子的旋律，骆音昏昏欲睡，迷糊中却发现周逸宁已经来到她跟前，瞬间清醒了。


    “录完了？”骆音擡头问他。


    迷迷糊糊的骆音懵得可爱，鼻头有点红，可能是录音室空调温度太低睡着感冒了。于是周逸宁从一旁捞起一件自己带来的棒球夹克，递到她眼前。


    骆音下意识以为这人让她拿好东西准备走人，起身接过外套就要往门外走。


    周逸宁哭笑不得，挡住她说，“果然是睡傻了。”


    他擡起双手按在骆音肩膀上，又将她再次摁进了沙发里。


    骆音还没回过神，充满疑问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盯着他紧紧不放。周逸宁帮她披上外套，又将两手按着自己的膝盖附身笑说，“录音还差一点儿，你先去吃饭吧，楼下有家拉面不错。”


    骆音一清醒，就想到“讨钱”的事还没开口，强忍饥饿使劲摇头，“我不饿，等你录完了咱们一起去，有点事想和你说。”


    这句话无疑像个瞬间炸开的炮仗，周逸宁心里突然就七上八下起来，愣了一下，半天才“好”了一声。


    这个骆音，是在向他暗示什么吗？还是自己想多了？周逸宁突然有点慌神，很想一问究竟。


    骆音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提醒他歌还没录完，周逸宁只得乖乖点头，继续录音。


    一旁声乐老师还挺八卦，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小声问周逸宁，“朋友？”


    “是啊，”周逸宁咧嘴乐呵呵回答，语气里都是得意劲，“这歌的旋律最早就是她写的。”


    “哦？”声乐老师不由多看了沙发里毫不知情的骆音几眼感叹了一句，“小姑娘还挺有才的，你从哪儿找来的？”


    周逸宁得意地笑了，颇为神秘地回答了四个字，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