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徐公子胜治
    这块五色锦帕令人叹为观止,后世称为璇玑图,从武则天到苏东坡,都对此诗固之绝妙意韵赞叹不已。要想把这幅璇玑图解读明白,数千首诗断断续续恐怕要花好几年功夫,而苏若兰仅仅用了几个月就绣成,足见其才情。在陕西法门寺西侧有一条巷子叫织锦巷,据说就是为了纪念苏若兰。


    后世璇玑图成了女子的闺房之戏,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刺绣,用各种排列的字组成山水花鸟,是画也是文。当然了,这种璇玑图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古代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女子识字的就更少,就连红楼梦里的王熙凤都不识字。


    精通诗文、刺绣、绘画,还有这等锦缎纤尘一般的才情心思,实在是耗神之极,因此这种游戏没有流传下来,当代人所知的不多。


    向影华此刻画地成书,已经不是那种古典的闺房刺绣游戏,借助璇玑图的韵意,以文字谈山水灵枢,也符合传统的书画同源之诣。看来这山中虽然幽静,但向影华的内心中一点都不枯燥,真真切切万物生动常在,这是突破神念合形之境所必须的闭关感悟。


    向影华不紧不慢的解释完璇玑图,轻轻一挥衣袖,地上沙土又恢复了原状,刚才那幅图被抹掉了,然后将手中的竹枝递给了吴玉翀。


    不用她说吴玉翀也能明白意思,分明就是两个字一一斗法!


    斗法自有文斗与武斗之别,习武之人,平时也可以搭手切磋劲力而非生死相搏。吴玉翀此时功力已废,自然不可能再运转神念与向影华相斗,而向影华从第一天就看出来她心中有些不服,于是给了她这么一个斗法的机会,就是以竹枝画地作山水璇玑图。


    但吴玉翀修为境界未失,她可以将自己对山水灵枢的感悟、曾经运转神念俯仰天地的体会,都融入字意图谱中,看看到底谁更高明?这与天机大阵或幻法大阵孰强孰弱无关,只看各人领悟的境界如何。


    吴玉翀接过竹枝,却半天都没落下去,这么斗法她仍然很吃亏啊。别忘了她是在美国长大的,是高才生但毕竟也是耶鲁大学的高才生,诗文书画的情怀雅韵到底还是欠缺了些。而这些恰恰是秘法修为到了如今境界很重要的辅助,胸无沟壑何以成就山川?


    但这样斗法也没什么不公平的,她所学就是显化真人传下的杨公秘法。


    当初安佐杰来到中国,也意识到以自己的境界更进一步确实艰难,胸中似乎总缺少些什么,他也曾刻意用功弥补。吴玉翀见到吴屏东留下的那五本画册笔记,为何会那么想要,原因也不外乎如此。


    第三百五十二章


    见知之障


    “我想清修静思一夜,明日再请月影仙子观我所作山水璇玑图。”吴玉翀手提竹枝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今天她画不了,心绪本就不安宁。


    向影华淡淡一笑,不知是揶揄还是说真心话道:“你也可以写英文。”


    闲话少叙,吴玉翀在竹舍中静坐一夜,心绪渐渐清澄,元神中始终是向影华所作山水璇玑图印像,细细回味这一月以来在芙蓉谷怜心桥所感所悟,突然意识到以自己这等修为境界,竟浑然未见眼前山水灵枢之妙,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的功力虽废,但在定坐中的元神感应与以前是一样的,她还是她,曾经凝炼的境界并非全然失去。向影华做的那幅图实在神妙,可她又觉得自己未尝不能超越,落笔只是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第二天中午,还是在昨天那个地方,那片细沙土上,吴玉翀也提笔做了一副山水璇玑图,书画意境都是芙蓉谷怜心桥,包含山水灵枢感悟之妙,在这副图中读着那些字,似能感到这一月来山中生活的野趣生动。


    向影华笑了笑,一拂袖将沙土恢复原状,拿着另一根竹枝又作了一副书画,与昨天几乎一模一样,写的还是那些文字,画的还是那山川。


    吴玉翀默然良久,提着竹枝道:“明日再来。”


    不用说了是她输了,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做的更好,明天再试试。


    向影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走进竹屋,眼神中似有深意却一言不发。


    吴玉翀就以山水璇玑图与向影华“斗法”,不得不承认她的书画笔法是越来越精妙了,技巧上几乎无可挑剔,所包含的灵枢意境已经到达她所能感悟的极致,收摄心神融入这芙蓉谷怜心桥一带的山川万籁之中,果然有所获。


    可惜的是她始终赢不了向影华,向影华每天画的都是同一幅画,看似不变却有千变万化,而这千变万化仍融入方寸之间的山川,就似这山川千古以来各种摇曳情怀,你觉得它变,那在于你的体会。吴玉翀的体会越深,便在向影华所画的璇玑图中看到另一番变化精妙,这似乎也是天机大阵克制幻法大阵的一种诠释,虽然两人并未真正的展开神念相斗。


    一个月又过去了,这天晚上吴玉翀在静坐中又有些心气浮动,她看不出向影华所绘璇玑图的妙诣尽头,或者璇玑运转中根本就没有尽头。于是她披衣而起又想出去走走,刚走到竹屋门口却站住了,因为她发现今天有客人来。


    月光下的竹亭里,有两个人对坐品茶,向影华对面那女子身穿道袍,飞云高髻插翡翠长簪,正是在南昌悉心照顾受伤的她,又在璇玑峰差点被她打落绝壁的李永隽。


    此时此刻,吴玉翀在此地见到李永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却止住脚步站在门槛内的阴影中一动也未动,她不敢去见李永隽,因为见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色微明时李永隽告辞离去,向影华回到房中没有看见吴玉翀,因为她已经躲到自己房里了。


    “昨夜叠嶂派李永隽道友来访,你不想见她就不见吧,她不是来找你的,也不知你在此地,只是兰德打了声招呼,希望她有空能与我详细解说当日璇玑峰上那一战的情形,她就来了。”再说话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向影华挥竹枝写画了一副山水璇玑图,挥袖拂去痕迹,淡淡的对吴玉翀说话。


    吴玉翀今天手提竹枝,又和第一天一样竟然落不下去,那山水灵枢似真似幻,似无从落笔,她的心绪似乱非乱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叹了口气道:“月影仙子,若只论秘法相斗,就算我功力未失,终究也不如你。”


    向影华放下竹枝,看着吴玉翀说道:“你以为这是斗法吗?第一天来到此地,我便说息心就是修养,你的心境毕竟尚未澄清,谁是阁主谁是玉翀至今未明,否则昨日李永隽一来,今日我就不再约束你不可迈过怜心桥,你欲去何处请自便,想留下也自便。”


    书中暗表,游方最近忙的很,抽空还去了一趟青城山,不仅是为了答谢叠嶂派,也是为了当面向郎继升长老致歉。刘黎用反间计,郎继升不惜自污,被皓东真人发现后,李永隽义愤之下一脚踹断了他两跟肋骨,郎继升当时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真的是忍辱负重。


    真相大白之后,李永隽是惭愧难当,回山自然要道歉,但也确实够尴尬的。游方的心思很细,同时也为了替师父刘黎表达歉意与谢意,抽出时间来就立刻去了青城山,带的礼物自然很重,但更重的是这份登门的心意,也好让李永隽今后别再介怀,毕竟她那一脚将众人想演的戏演的更真了。


    郎继升倒没有丝毫怨言,他家三代受刘黎大恩,如此相报正是所愿,他并不清楚刘黎仍然在世,听说一代地师在璇玑峰上与唐朝尚同归于尽,这些日子十分感伤。人是他引上璇玑峰的,虽是刘黎自己要这么做,但他也洒泪多日痛撼难言。


    游方去了青城山,反倒成了劝慰郎继升,让他不必太遗憾,因为游方就在当场,师父百岁情怀走的并无遗憾。郎继升还特意设香案祭奠刘黎,小游子明知道师父还活蹦乱跳的,可又没法说,只好陪着郎继升一起给师父的灵位下跪进香,停留了几日这才离开了青城山。


    临行前他转告了李永隽一件事,若有兴致行游山川,不妨去芙蓉谷怜心桥一趟,并告诉她详细的地点,并说向影华也在那里闭关清修。


    他曾责问过吴玉翀为什么在璇玑峰上无谓的对李永隽下毒手,吴玉翀当时很委屈却没有多解释,向影华自不会撒谎,具体情形恐怕只有李永隽本人才清楚了。


    李永隽一直想见向影华来着,上次离开庐山后曾到松鹤谷拜访,却不巧没有见着,此次能见面也是难得的切磋请教机会,于是就来了,她也不知吴玉翀就在此地被向影华软禁。李永隽见到向影华的第二天,向影华便告诉吴玉翀,若不是她今日无法落笔,就可以自行去留了。


    吴玉翀手提竹枝有些不解,向影华又自问自答道:“知道你所缺在何处吗?我做山水璇玑图便是作图,我习风门秘法,便是为了体会身为天地灵枢之妙,万物生动常在之情,从未想过超越谁,修为再高,能超越这天地山川吗?我作芙蓉谷怜心桥,你也做芙蓉谷怜心桥,怎可能胜?你没有我对此地山川的际遇情怀,仅仅是在画灵枢感应而已,若以修为论,已经到了你的极致,而所缺仍是所缺。”


    这番话很有意思,向影华与吴玉翀所接触的那些高手诸如唐氏兄弟与唐半修等人都不一样,她自幼在松鹤谷中习风门秘法,就是为了感悟天地灵枢之妙,没有与谁争胜之心,也从来没想过要超越谁的修为境界打败谁谁谁,反倒成了如今江湖风门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


    而且向影华与游方也完全不同,她可没有游方那么八面玲珑、机巧百出,各种门槛手段无一不精。她只修习松鹤谷的秘法而已,出行只有天机手链随身,以神念运转天机大阵,以不变应万变、万变不离其宗,既单纯又精纯,与游方的所学风格完全是两种极致。


    唐朝尚曾提醒过自己的传人吴玉翀,要她注意回避向影华,应该是很明智的,但是另一方面,却又认为向影华之所以境界更高,无非是自幼在松鹤谷长大,修习秘法的时日更久、条件更佳,以吴玉翀的资质假以时日未尝不可超越。


    这么想也不能说不对,但今天的吴玉翀多少明白了一点,想超过向影华,恐怕不能单纯看时间和资质,秘法到了这个境界所面对的就是见知之障。向影华这一月来所作的山水璇玑图,就是她所感悟的芙蓉谷怜心桥妙诣,根本就没想过要和吴玉翀相较。而吴玉翀也跟着她作同样的山水,想法不言自明。


    吴玉翀为肩负无冲派回归大任的衣钵传人,自然不会像传授安左杰那些人一般教授秘法,但自身的心境在传授秘法时难免会影响到传人,她学习风门秘法从根源起就脱离了修行本意,这便是吴玉翀的见知障,向影华终于说破了。


    此障不除,向影华不放她走,因为阁主仍然没有消失,仅仅是被废了秘法功力。游方曾说放吴玉翀归江湖,那也要让她自己清楚,回去的只是吴玉翀。


    唐氏兄弟也有惊人之才,可是秘法到了万物生动的境界便始终无法更进一步,也与此心障有关。


    说起来,甚至地师刘黎六十多年前身受重伤之后,或多或少也有此心障,璇玑峰上神功尽废之后才得以解脱。有些道理,聪明人能想明白但未必能做到,倒是向影华坦然通透。


    这天,吴玉翀未作山水璇玑图,接下来一连三天她都很沉默,几乎一句话都不说,总是定定地站在怜心桥头望着蜿蜒的峡谷恍然出神,神情似是在回味着什么。向影华没有说怎样才能放她走,什么时候才打算放她走,吴玉翀也没有问。


    第三天中午,吴玉翀刚刚从怜心桥头走回到竹屋中,芙蓉谷又来客人了。这位客人不像上次的李永隽来去都那么安静,人还没有走上怜心桥就大声喊道:“神仙姐姐,是我呀——小闲!不是讨人嫌的嫌,是悠闲的闲,还记得我吗?是梅大哥要我来的,给你送点东西。”


    幽居山中两个月,除了见到李永隽的一次侧影,吴玉翀就未再见过任何熟人,徒然听见华有闲的声音,下意识就感到惊喜,刚想转身答话却站住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再见华有闲很尴尬,华有闲曾经与她同游宜宾以及南昌,却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及接近游方的企图,现在说什么好呢?不如不见吧!


    她站在屋中没有出去,却听见身边向影华叹息一声道:“李永隽来,你没去见她,华有闲来,你又不知该如何见她,这是何苦啊!其实不用兰德说什么,你也应自知为何。华有闲并不知道你是阁主这件事,你在他面前完全还可以是吴玉翀,但你仍然迈不过这道门槛,对吗?”


    说完这段话向影华出去了,而吴玉翀一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不知道华有闲在芙蓉谷停留了多久,游方又托他送来了什么东西,第二天吴玉翀走出竹屋时,华有闲早就走了,而向影华也不知去了山中何处,空荡荡的芙蓉谷中只留下了吴玉翀一个人。


    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吴玉翀却在苦笑,不由自主想起在绵山的时候,自己也曾给游方这么一个“逃跑”的机会,但游方当时坐在那里连动都没动。嘴角苦涩的笑意尚未消失,她随即看到了竹亭中的椅子上放了一样东西,是一支玉钮琵琶。


    沈四宝在杭州送她的那支琵琶,吴玉翀离开广州之前将它留在了白云山庄,显然是游方托华有闲送来的,他究竟有什么用意又想传达什么信息呢?吴玉翀走进竹亭抱起琵琶,素手拔弦调了调音,站在那里沉思了很久。


    傍晚时分,向影华从山中回来,走过怜心桥没有看见吴玉翀在外面,竹屋中也不见她的人影,但向影华并没有四下去找,似乎并不担心或在意她会逃走。入夜之后,向影华仍坐在竹亭中煮泉品茶,忽然听到屋后的山腰竹林中传来了琵琶声。


    弦音先是冷冷婉转,是一曲《流水》,接着乐声一转肃杀渐起,又是一曲《十面埋伏》,最后却清扬激越,弹的应是一曲《将军令》,指法并非原曲所表达的那么威武雄壮,增添了一丝女子特有的婉约,却又显得是那么动听。


    这三首曲子,便是当初吴玉翀刚刚认识游方在南广河行游时所奏。同样的曲子也是同一人所奏,但假如游方也在这里,一定能听出弦歌之意已有不同。


    一夜只闻琵琶声并无他话,第二天中午,吴玉翀摘下一截细竹枝又来到那片沙土前,做了一副山水璇玑图。


    第三百五十三章


    劫余录


    吴玉翀写的是团云书,很像绣在唐装衣襟上诸如福寿之类的笔法,字字勾连相叠,写的却是梅岭、洗药湖、洪崖丹井、玉琴湖等等字迹,以书成画是一副写意山水,书画之韵不仅包含了南昌梅岭一带地气灵枢之妙,看上去仿佛还像一篇曲谱。


    梅岭之游是吴玉翀在游方身边最开心的日子,她当时甚至没有去多想自己的身份与任务,一度沉浸在山水风光之中。她喜欢弹琵琶,游方也喜欢听她弹,特意带着她造访华夏音律的祖源地洪崖丹井,领略那山水弦音。


    在真源洞天中展开地师秘传心盘时,游方的第一声叹问便是“那山水弦音,是何时的轻吟浅唱?”心印中留下的见知灵引,便是在洪崖丹井中所遇所感。吴玉翀直到今天才彻底回过神来,作了这么一副山水璇玑图。


    她一笔一笔的在地上画着图文,向影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看着地上这幅图微微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又走开了。而吴玉翀并未理会向影华是如何反应,仍然不紧不慢地将这幅璇玑图画完,也未问向影华此图如何。


    接下来这几天,吴玉翀每天中午都会手提竹枝来到那片空地上,先画上一副璇玑图然后再去做饭。


    几天过去了,又是一个夜里,峡谷上空挂着一轮上弦月,向影华坐在竹亭中煮菜,听见竹屋中又传出琵琶声,泠泠淙淙不知是什么曲调,应是信手而弹却与天籁和鸣。过了一会儿弦声渐悄,吴玉翀走出了屋子来到了竹亭中,向影华没说什么只是多倒了一杯茶,吴玉翀坐在了对面,两人默默的赏月。


    “兰德在哪里,他在做什么?”过了很久,还是吴玉翀忍不住先开口了。


    “安佐杰还没死,兰德的事情当然没有完。”向影华轻轻的答道,神色恬静,就如照在身上的月光。


    吴玉翀微微一皱眉:“我很清楚安佐杰的危险,月影仙子,你为何一点都不为兰德担忧呢?如果此刻你在他的身边……”说到这里她把剩下的话又咽回去了。


    向影华看了她一眼道:“兰德果然没有看错你,他肯放你走,不是没有原因的。”


    吴玉翀的神色有些不解,向影华又接着解释道:“你在这里这么久,不论我是否知情,你都没有提到过‘游方’两个字,丝毫未透露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更没试探过我清不清楚。现在我可以确信,你也不可能向安佐杰透露。”


    吴玉翀了解游方的身份,因为她是先认识游方后认识“梅兰德”,而且也清楚江湖风门中并不清楚游方是一个隐匿的身份。她不知道向影华是否也清楚,但始终只字不提,就当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


    向影华说破了,吴玉翀这才闻道:“你也清楚吗?”


    向影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神色很复杂难以形容,抬头看着天边的弯月说道:“从一开始,他用的就是化名,另一个化名,直到后来我才清楚他还叫游方,一条藏于市井江湖中的游龙,我清楚的事情其实更多,已经不必再说。


    从第一次在松鹤谷外见面到如今,他改变了很多,我也改变了很多,但有一样是不变的,他还是兰德我还是影华。他毕竟不是世外之人,身为一代地师,有些事是他要面对的,如果连今天的安佐杰都对付不了,枉为这一代地师。对于他来说,尘世江湖是必须的经历,但最终真正须敬畏的还是这天地山川。”


    ……


    游方在哪里?他此刻已经带着华有闲来到敦煌一带,从广州到敦煌这一路走的距离可不短,沿途考察各地山川风水以及世俗风情,他对华有闲感叹道:“古人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此言不欺啊!若说历练,你在矿洞中的那两年是最好不过的心智打熬,也为灵觉淬炼打下了极佳的根基,但行走江湖的眼界,还必须在江湖中多看多思方能有获。”


    华有闲连连点头道:“游大哥,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是我感觉……”


    游方笑着打断他:“感觉什么,我像个老妖精?”


    华有闲有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游大哥还这么年轻,我就是佩服、十二万分的佩服,你既有学问又有本事,这样才算没白活呢!”


    游方瞪了他一眼:“你不用总拍我马屁,人和人之间相差只有那么一点点,就看自己留不留意了!我觉得自己走过的地方还是太少,读的书也不多,阅历远远不够呢。”


    华有闲眨了眨眼睛又道:“你半路派我去芙蓉谷送东西,回来后怎么不问神仙姐姐的情况呢,为什么不叫她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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