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第十个名字
有了销路,渔民们自然不会吝啬体力。每年的夏初和深秋,都是他们大干一场的时候,能不能给儿子凑够彩礼风风光光的把儿媳妇娶进门、能不能把家里的木板土坯老房子翻盖成青砖大瓦房、能不能添购一艘更大的渔船、能不能几家人凑在一起弄个海产品加工作坊,自己也当一回老板,就看这两次渔汛里能打上来多少鱼了。
临安、明州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也会云集着一大批海产品采购商。这些商人都有自己的四轮马车,可以沿着官道日夜不停的把海货运往内陆,在较低的采购价和较高的出售价中赚得钵满盆满。如果是买卖做得比较大的老板,还会有从金河帝国进口来的钢轴大马车,同样的三匹马,一车能比别人的木轴马车多拉一半还多。
“郑兄,别来无恙啊。您的买卖是越做越大了,去年还是两架土车,今年这是又加了一架金河车,徽州的海货生意全快被郑兄抢光喽!”临安城竹车门外的海货市场里,聚集着一群一群的外地商人,市场外面的大马车更是一辆接着一辆的连成了片。这些都是贩运海鲜的商户,用后世的话讲,他们就是二道贩子。
“哈哈哈,冯老三,你还说我呢,进来之前我可看到你冯家的车队了,好嘛,一水儿的金河大车,连拉车的马都是一个颜色的。徽州再好,终归离临安太近,干这一行的可不止我一家。可江州冯家可就是独一号了,虽然路程远一些,但售价也高不少,一来一去赚的比为兄我可多多了啊。”又黑又瘦的郑老板原本是黄山附近的小商贩,五年前才发现了这门生意,在族里借了不少钱,购置了大车和马匹,专门往家乡贩运海货。别看他的本儿不大,只有两辆车,但好在他有固定的销售地区,别人运过去也是白搭,当地人不买账,利润还算不错。
干货运这个买卖,尤其是贩运鲜果、海货,都需要非常稳定的下家,否则运回去没人买,再现找买家,就晚了。因为这些货物不能存放时间太长,稍微耽误是个十天半个月的,基本就等于赔得一干二净了。原本之所以没有干这种买卖的商人,不是人们不想干,而是条件不具备。
以前的官道就是黄土地,碰上雨水到处都是坑洼,连人走路都费劲,更别说载重大车了。而且前些年马匹这个东西还属于战略物资,普通百姓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自打沿江水泥官道修好之后,交通问题就解决了,不管下多大雨,官道上依旧是平坦的,只要不发洪水,大车就能一直跑下去,一天百十里没问题。再加上北方战事平定了,从前线运回来的战利品里数量最大的就是蒙古马。朝廷用不了这么多,也养不起这么多马,更看不上这些矮小的马匹,干脆就在民间售卖。这下不光路有了,运输工具也有,这才衍生出来货物这门生意。
“唉……别提了,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郑兄您没发现嘛,今年少了好几家大户,他们可都是有官府背景的,突然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郑兄离临安近,是否听说了什么情况,也给小弟唠一唠,让小弟我安安心如何?您看,正宗的中华公司雪茄,这还是我族兄前年去广州带回来的,我也不会抽这个东西,索性就借花献佛吧。”
今年的临安城确实与往年不一样,甚至和春天的时候比也有很大的变化。不是说季节气候的变化,而是候潮门的城墙塌了,江面上停着十多艘谁也没见过的怪船,原本的海货市场也被向西迁移了几百米,远远的离开了以前的码头。从候潮门到嘉会门一带都成了禁区,任何人和船只都不许靠近。
“嗯,这可是稀罕物,味道正啊!我说老弟,别怕,大户少了对我们这些小商人是好事儿啊。往年好货色都被他们先抢了,我们只能挑剩下的,今年他们不来,我们应该高兴才对。要说变化嘛,我还真知道点儿。知道那座城门为什么会塌了不?知道江面上这些船是干嘛的不?知道今年为什么有些大户不来不?”郑老板接过那根装在木筒里还用蜡封着的雪茄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很满意。既然收了人家的礼,那就得把人家想知道的说出来个一二,也算是回礼嘛。
“郑兄请说,兄弟洗耳恭听!”看到郑老板收了自己的礼,还能回答自己的疑问,冯姓商人赶紧把姿态再放低了一点。做买卖不能光低着头傻干,朝廷的动向一定得掌握,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像他这种小门小户,禁不起风浪。
“八月节的时候,朝廷里出了大事儿,据说是有人想谋逆,要炸死官家,结果被这些船的主人发现了,这才保住了官家和一干大臣的性命。可惜城门还是没保住,被炸塌了,否则这么结实的城墙怎么会倒塌?”郑老板很钟意雪茄烟的味道,更喜欢给别人答疑解惑的感觉,把他知道的消息娓娓道了出来。
“啊!谋逆!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只是不知这些船的主人是谁,他们又和那些大户有什么关系?”郑老板说的事儿,冯姓商人还真不知道,除了惊愕之外,更多的还是疑问。
“谁说不是呢,这一个多月朝廷砍头砍得刀都卷刃了,那些大户以前不就是仗着家中有人在朝为官,才能得势的嘛,现在别说出来继续做买卖了,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你要是早来半个月,就能看到嘉会门外的江边整天浓烟滚滚,烧的全是死人啊,烧完了灰都不留,全扫进江里。我听这里的渔民们说,每天到了夜里,嘉会门外的江边就会有鱼在叫,叫的声音和人哭一模一样……”郑老板也不是临安人,他只不过是在临安城里有族人,能听到一些外地人不知道的传言。传言嘛,说着说着就跑偏,总会往神鬼那边出溜。
“……嘶……”冯老板听得后背直发凉,不由自主的向东边看了看,就好像真听到了什么一样,赶紧把头又转了回来。
“江里那些大船是官家请来的援兵,听说是来自东洋,比日本还远的地方,是要和南边的海贼打仗用的。这些人你可千万躲远点,一个个都是杀神。”郑老板一看自己讲的故事真把冯老板镇住了,非常得意,又指了指江中的大船和东边那些站岗的陆战队员,把声音还压低了许多。
“唉……朝廷刚把蒙古人打跑,这怎么又和南边的海商打起来了。我族弟以前还经常去广州贩货,这两年也断了财路。看样子这个仗是停不了了,我这次回去得好好劝劝他,还是跟我一起先跑官道吧,这两年是别指望再去贩货回来卖了。”冯老板此时已经大概搞明白了临安城的变化,什么谋逆不谋逆的,杀再多人也是当官的,影响不到百姓的生活。可是打仗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如果朝廷打赢了还则罢了,一旦战事向北蔓延,那首当其冲的就是百姓。
第三十二章
去会会儿子
“这事儿朝廷也有不当之处,迁都没的说,这里本来就是行宫,回开封也在情理之中,可非要从南边沿海城市里大量移民,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自古人就有南北之分,让那些世代生长在海边的南人去江北生活安家,先不说他们的家业怎么办,到了冬天能不冻死就是万幸,如果是我我也不乐意去!”郑老板对这场战争也有他自己的见解,随着报纸的出现,很多处于内陆地区的宋人也不再是睁眼瞎,就算得到的消息不是很及时,早晚也会知道一些事情。
“得,咱还是干正事儿吧,您看,出去早的渔船都回来了,这回没了大户,咱也往前凑凑?”冯老板对朝廷里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他一直都盯着东边的江面看,那些单桅小帆船才是他最关心的。
“没错,打仗不打仗总得吃饭!走,去码头!”郑老板一听渔船回来了,立刻也把脑子里的杂念抛得干干净净,抖擞精神大踏步的向渔船码头走去。虽然今年大户少了,可该干的活儿也没怎么少,如何挑选最好的海货,和渔民行会的作头杀出一个自己满意的价格,一点都马虎不得。
“诸位!诸位!先别急呢,不是小老儿我故意拖着,而是渔船上真的没有多少渔获。不信各位自己去看,连船底都没装满,这叫我如何出卖?”拥到码头上的二道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又出状况了,渔民行会的老作头没有喊价,也没有让人把渔获抬上来,而是苦着一张脸玩命作揖,说是渔船上没有海货。
“王作头,您这就不对了,我们大老远的跑来等了半宿,你却让人把海货都拉到别的地方去了,是何缘故?难道说我等的钱不是钱吗!”商人们也急了,如果自己没拉到海货,回到家乡去就等于失信于人,这个买卖以后也就别干了,谁还敢指望你?
“诸位!真不是小老儿耍花招儿,不信各位去明州码头上看看,一样也是没有海货。江口外的海上来了金河帝国的战舰,铺天盖日一般,不知道有多少艘,帆把太阳都遮住了。人家还算仁义,提前派船喊了,说是先戒严三天,任何船都不许靠近,不光是咱临安的渔船不能打渔了,附近州县的渔船都不敢出去。各位如果不放心小老儿我,可以坐船出去看看,反正这些渔户也没鱼可打了,不如把船租了吧,一起去看看大战舰去。”王作头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信用,要是被人当成骗子,明年就没人来找他了,他行会里的渔民也就不再需要他了。
“……金河帝国的战舰?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的水师呢?给我一艘船,快快快,带我出去看看!”一石激起千层浪,商人们问啥的都有,可惜他们这些问题谁也回答不了。反正海货是别想了,索性出去看看热闹吧,这种场面可不是年年有的。
“嗖……嗖嗖……啪啪啪!”正当商人们忙着租渔民的船打算去江口看闹热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三声尖啸,然后又是三声脆响。原本停泊在江中的那些大帆船突然像活了一般,甲板上一片忙乱,操帆手和水手们上窜下跳,把一面面风帆升了起来,然后这些大船一艘跟着一艘的开始向码头靠近。
“我的娘啊……难不成是要开战了吗!东洋人的战舰都动了。快看、快看,东洋人的将军出来啦,东便门那里!”原本都已经上了船准备出发的商人们看到江中的大舰动了,立马又全跑回了岸上,垫着脚尖向西边的码头张望,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了从东便门中跑出来的一队人马。
如果洪涛听见临安人把自己称作东洋人,立马就得把丁大全和贾似道叫过来一人给一脚。这些故事都是他们编出来骗人的,编啥名字不好,非叫做东洋人。不过现在他也没功夫再和这两个奸臣逗着玩了,金河帝国的舰队已经到了溗泗列岛,不管是来谈判的还是来进攻的,自己都得出去会会它们,顺便也看看自己的儿子。
“老罗,这五艘船留给你和陆战队,派人时刻盯着东面。如果来的是金河帝国的战舰,你就带上他们上船,沿着运河北上太湖,转道长江出海,回中途岛找你儿子去。别和他们说我失败了,就说我和老文去金河帝国了,瞒上几年,他们也就想不起来报仇了,这个仇不用报。来吧,我们哥俩抱一个,保重!”洪涛把罗有德和多一半陆战队全留在了临安城,自己带着文南登上了弗吉尼亚号。临走之前,又给罗有德布置了另一个任务,这条退路是他最后的底牌。
“你少吃点螃蟹吧,一身都是腥味,熏死我了……放心,金河不像你这么混蛋,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罗有德很嫌弃的把洪涛从自己身上推开,洪涛这个习惯他也没辙,就算去见亲儿子也不忘了留条退路,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啊。
“嗨,怕就怕来的不是金河……成了,我走了,回去吧,把皇宫看好,别等我让我儿子打回来,老家也没了,那咱可就真没地方跑了。”洪涛冲水手们挥了挥手,弗吉尼亚号马上被几根大撑杆从码头上顶开,借着侧风,慢慢向江中飘去。
“洪兄,你说会不会来的真不是金河?要是金河帝国也学你我,用更多战舰来一个斩首行动,那我们岂不是白干了!”罗有德不在身边念叨了,这次改成了文南,他也对这次谈判不太放心。
“怎么着,你越活胆子越小了啊?这么着吧,你再叫我一声老师,给我跪下磕个头,我就告诉你来的到底是不是金河。”洪涛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心里也正打鼓呢,再加上罗有德和文南一个劲儿的问,不耐烦了。
“无耻!”文南就算把洪涛当做了一辈子的老师,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行什么师生大礼,这明显就是拿自己开涮呢。
“不行礼是吧?那你就忍着吧,我就不告诉你!老吴,给各船发信号,检查舰炮,进入战斗状态!”洪涛没在嘴上占到便宜,比打了败仗还难受,他难受了,就不会让别人好受,不光要气文南,还得折腾折腾水手。离江口还有七八个小时路程呢,早早的就进入战斗状态了,搞的甲板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三十三章
你儿子学坏了
十艘战舰排成了纵队,一艘跟着一艘的进入了主航道,张满了帆,再加上顺流而下,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像一条长龙般的往钱塘江口冲了过去。它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片小帆船,它们都是准备跟着去看热闹的。大宋人的好奇心真是太重了,打仗都要往前凑合,个个都有嘬死的潜质。不过半个小时之后,这些小帆船就看不到前面战舰的影子了,急得那些雇船出海的商人一个劲儿的催促船老大加速。可惜再怎么加速渔船也跑不过战舰,连吃尾流的机会都没有。
一二五四年九月二十五日,金河帝国的舰队突然出现在了溗泗列岛以东,数量足有一百多艘,除了一艘海上君王级之外,清一水的海狼级。
就像文南说的一样,如果当初金河帝国也想到了斩首行动这个简单的办法,大宋早就亡国了。以金河帝国的海军实力,根本不用等什么大潮,还趁夜钻进钱塘江,只需要把主力舰队往杭州湾里一摆,大宋水师估计连水寨都不敢出。然后用武装货船载着上万的帝国陆军突然出现在临安城边,后面的过程也不会有任何出入,临安的城墙挡不住自己的陆战队,同样也挡不住金河帝国的海军陆战队,说不定突破的更快,毕竟金河帝国的军队数量多啊。
“陛下,那几艘帆船和老陛下派到金河口送信的船一模一样,看来是成批建造的。现在他们的炮衣已经脱了,据咱们的人观察,那些炮口径并不大,只是装在了一个铁架子上,不知道是何缘故。”海上君王号出现了,那就意味着帝国皇帝也出来了。此时洪金河正咱在艉楼上举着望远镜,听旁边的海军司令讲解海面上的情况。
“它们有没有开战的意思?如果有,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先下手为强。我父亲既然是要我来谈判的,就不该做这种挑衅的行为。”洪金河这时已经进入帝国皇帝的状态,什么事情都是次要的,首先得保证帝国舰队的安全。
“这倒是没有,它们一直在咱们舰队的外侧兜圈子,并不是在挑衅,而是怕被咱们的舰队包围。我刚才派人试探过,一旦靠近到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它们船上的炮手就进入战斗位置了。这个消息对咱们非常不利,我们最新舰炮的有效射击距离只有六百米,他们比我们要远很多。”欧司令不想让皇帝产生什么误会,不管洪涛是不是也在船上,毕竟是老陛下派来的人,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大宋水师有没有什么反应?”洪金河把望远镜放了下来,那几艘船的干舷太低,在大海里时隐时现的,观察起来很费劲。既然海军司令都说了它们没有异常,那就别费眼睛了。
“我派了两支分舰队先和大宋水师接触了一下,让他们别害怕,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放心吧,就算他们不相信,也不敢出来的,大宋这些年把陆军弄的很不错了,可惜在海军建设上依旧没什么大的突破,还抱着十年前的防御理念呢。也不知道他们朝廷里是哪位能人出的主意,把这么一支庞大的海军分成十几个分舰队沿着海岸线撒开,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屁用也起不到,白白耗费了那么多钱粮和水手。”在欧司令眼里,驻扎在明州附近的二百多艘大宋水师战舰还没那几艘正在远处绕圈子的战舰有威胁呢。海军如果不出海转悠,每天只在水寨和港口停着,就失去了海防的意义。
“不要太轻敌,在没见到我父亲之前,先把这次谈判的对象当做敌人,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好。”洪金河即便性格不太像洪涛,但毕竟是洪涛的儿子,鸡贼的毛病也遗传了不少,连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当真了。
“陛下,瞭望手接到了警戒舰队的信号,有一支舰队从江口驶了出来,航速很快,大概四个小时之后抵达。”说金河帝国是个纯粹的海洋国家一点都不夸张,不光像洪金河、伊一、欧司令这样上过航海学校的官员对航海很熟悉,就连这位年近五十的议长也能轻易读懂旗语。
全民大航海不仅是帝国的国策,还形成了一种文化传承。刚进入帝国的移民可能不太习惯当地人一到节假日就带着家里的孩子驾着小船出海转悠的作风,但是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想不习惯也不成。从小学会驾驶帆船已经成了帝国儿童的基本功,谁家孩子不会,和同龄人就没法相处,会被小朋友笑话的。
“……他喜欢吃海鲜,小时候一回家就会带着我们几个去金河口钓鱼放螃蟹笼。钓鱼我不如他,抓螃蟹还凑合,放小艇吧,我去抓些螃蟹,正好晚饭用。”洪金河明知道那支舰队的距离还远,什么也不会看到,但还是端起望远镜向西边瞭望了一下,然后走下了艉楼,打算亲自去给父亲抓几只螃蟹当晚饭。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来的就是洪涛,但包括洪金河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将要来的是谁。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也不可能瞒过帝国监察部的眼睛建造这么大一支舰队,还带着温小七的设计思路。而且有这么大胆子敢约帝国皇帝和总理、只带着十几艘战舰就敢和上百艘战舰周旋的人,除了那位有海神之称的洪皇帝,好像也找不到第二个。
“要这样的水师何用?敌人都到家门口了,他们却连水寨的门都不敢开。”就在洪金河划着小艇带着螃蟹笼准备给自己父亲弄一顿螃蟹宴时,这位父亲正带着十艘佛吉尼亚级战舰以十一节的航速冲出了钱塘江的入海口,向着约定地点疾驶而去。让洪涛很愤慨的是,附近水域里居然一艘大宋水师的战舰都没有,反倒是远处多了几艘挂着金河帝国旗帜的海狼级战舰。很显然,大宋水师和皇家海军达成了某种默契,把大宋给出卖了。
“别管他们了,早晚是要替换的。有六七年没见过金河了吧?你是个好皇帝、好将军、好老师,但绝不是个好父亲。”文南倒是见怪不怪,通过这些天对大宋朝廷深入的研究,大宋水师的表现应该说是顺理成章的。大宋有两群人是受金河帝国影响最大的,一群是海商,另一群就是水师里的军官和水手。
“确实,这些年我光忙自己的事情了,没怎么关注过他。老实说,有时候我甚至都把他忘了,如果让他知道了,估计会恨死我的。不过这次我会送给他一份礼物,大大的礼物,也算是弥补一下这些年的亏欠吧。”洪涛在这方面从来不否认自己的缺陷,他对家庭、亲人确实不那么特别亲,和她们在一起是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和水手在一起的时间多。
“也只有你才会把一个偌大的国家当做礼物送给儿子,这算不算以权谋私?”文南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它就是大宋。洪涛不打算再独自改造大宋了,因为这个任务对于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来讲,难度有点过于大了,很可能看不到结局。与其这样半途而废,不如给大宋找到一个更好的出路。
“以权谋私?咱俩屁也没有,出了皇宫连临安城都控制不了,哪儿来的权啊!这次咱俩必须好好配合配合,必须让他们相信咱们已经实际上控制了大宋朝廷,否则我儿子肯定不介意再来一次斩首行动。”洪涛可没有文南这么乐观,借助金河帝国的力量来帮自己治理大宋,这也是一招险棋。关键就在于如何忽悠住帝国皇帝、帝国总理和帝国议长,让他们相信利益互换才是最有利的。尽管自己在忽悠人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但要面对的这几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再加上一个无孔不入的帝国监察部,这场谈判估计不会太容易。
夕阳西下,火红的落日把海面上镀了一层金黄色,包括白色的风帆。两支规模相差很多的舰队在杭州湾东部海域慢慢的靠近着,如果从天空俯瞰,西边的舰队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东边的舰队分成了好几层,更像一面厚实的盾。
“金河也学坏了,居然想把我们往岛边上逼,难道说你们家就不出善良之辈?”别看双方都已经进入了望远镜观察距离,也正在用旗语互相交流着,可是私底下的小损招儿一点也没闲着,就连文南这样对航海没什么兴趣的人也看出来了,对面的舰队不怀好意。
“好人不长命啊!自打孩子们懂事那天起,我只要见到他们就会重复这句话。老吴啊,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快船,别以为船多就能欺负人,废物再多也没用!”即便不是来打仗的,但洪涛在大海上不想向任何人服软,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用不用装弹?”吴舰长明白洪涛要干什么,他甚至比洪涛还谨慎。
第三十四章
一身是胆雄赳赳
“装个屁!那艘大船上是我儿子,如果他们真的开炮了,那咱们就跑,算我没生过这个儿子。”洪涛只是想展示一下实力,并不想引发什么误会,所以十艘弗吉尼亚级的炮衣都没摘。
“好嘞,就当是演习吧,让您看看我这些年退步了没!传令,升底帆,跟紧旗舰,准备高速机动!”吴用也有点越老越猖狂的感觉,面对着自己的晚辈,大家又都是同行,比一比谁的综合战斗力更强,在外人看来是个很没意思还很危险的事情,在他看来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这就叫气势!
在吴用的指挥下,十艘弗吉尼亚级战舰的航速突然又提高了些许,然后猛的向南转向,向着东南方斜着插了过去。
金河帝国皇家舰队的盾形阵型是由三支舰队组成的,正面是一支,北面和南面是另外两支。别看这些战舰的摸样都是一样的,在外人眼里看不出任何区别,但是在内行人、尤其是了解皇家海军建制的人眼中,这三支舰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正东这支二十多艘战舰组成的舰队,隶属于帝国本土,他们的训练水平最高,船上基本都是老水手和有战斗经验的指挥官。北面那支十多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来自卡兰巴港,相对帝国本土舰队而言,他们的人员素质和训练水平就有点差距了。而南边这支舰队的情况更差,它是来自开普敦驻守舰队,军官和水手以当地人为主,都没有太多实战经验。
当然了,皇家海军的几只常备舰队之间也有人员交流,这种差距并不是很大,在外人眼中也等于没有。但是高手过招往往差的就是那么一点儿,吴用现在就摆明了要欺负人,利用弗吉尼亚级的航速和转向优势,硬吃这支来自开普敦港的舰队。
发现洪涛的舰队突然转向,皇家海军的反应也不慢,尤其是中间的这支本土舰队,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和南边舰队之间有漏洞,也很快做出了反应,全体转向,由从东南方向西北方的航向左转九十度,试图弥补住这个漏洞。
可惜他们没想到弗吉尼亚级的转向动作会这么快,而且在满帆的情况下还可以突然提速。自己的转向动作还没完成,对方的十艘战舰就分成了三个小舰队,从自己两只舰队之间的漏洞冲了出去。最近的一艘距离对方船头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在大海上这个距离就基本等于撞上了。
如果是实战,开普敦驻守舰队里靠东的三艘战舰都会被对方集中火力攻击,而且无法还手,还得连累着主力舰队最南边的两艘战舰一起倒霉,在行进中两舷同时开炮虽然命中率会降低,但这么近的距离想不挨炮弹也得靠运气。这也就是常说的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欧司令你还有心情笑?一照面就被人家照脸来了一拳,难道皇家海军真的只能去欺负欺负阿拉伯人和大宋水师了嘛?”这一幕自打开始,就全看在洪金河眼里,海上君王号艉楼上的一干帝国官员也都看见了。就算已经确认洪涛确实在船上,对方也没有恶意,可是这样一个开场白还是让洪金河很没面子。
“嘿嘿嘿……老陛下还是那么不肯吃亏,不知道他们的指挥官是谁。如果是慈悲的话,我还真打不过,要是翁丫的话,我就去船舱里躲着,谁也别说我来了,她能毫不停歇的骂我一晚上,还得去我家里接着骂。”欧司令丝毫没有吃了败仗的觉悟,这种不适用实弹的对抗是皇家海军经常采用的训练项目,技不如人、船不如人,没啥可不满的。
欧司令的这番话,让艉楼上的所有人都没声了。现在想一想,当初帝国政府对有些帝国官员确实有点无情了。像慈悲、翁丫、麦提尼、齐祖、温小七、文南、孔沛这些人,都应该是帝国的财富,可是最终却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光靠洪涛一个人,肯定搞不出什么名堂来,这位老皇帝是出了名的懒。可是这个问题谁也没法明着说,当年排挤这些人时,从帝国总理开始,到帝国议长和帝国皇帝,都算是共谋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欧司令,我有点不太明白,他们明明已经满帆了,为什么还能突然加速,也没见他们的船上有桨,这是为何?”还是年纪比较大的议长在这方面有经验,巧妙的化解了大家的尴尬,提出来的问题还不是特别白痴的那种,很有见地。
“它们自始至终也不是满帆,之所以很多人都看成了满帆,是因为它们的顶帆和中帆都没动,而是把底帆收了起来。我估计这个主意也是老陛下出的,他老人家最中意的就是骗人玩,这不,议长您被骗了吧?”弗吉尼亚级的这点小伎俩能瞒过帝国官员,甚至一部分水手,但绝对瞒不过皇家海军的军官。有些东西只是没想到,看见过一次,就全明白了。
“唉……早见晚见也得见,陛下,还是别拖了,发信号设立会场吧。”议长又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种设计没什么实际意义,只能骗别人一次,也只有洪涛这样拿恶作剧当乐趣的人才会搞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