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第十个名字
“嘘……陛下,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就算说,也不能从您的嘴里说出来。制度就是制度,尤其是这种根本制度,要想改就得从头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您的眼光还要放得更远一些,老陛下设计的这套东西,我琢磨了这么长时间,也亲自体验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觉得它非常非常奇妙,一环套着一环,想动任何一环,都要牵动其它环跟着一起动。除非是像老陛下那样从头开始建立,一旦让这套规则成型并运转起来,就只能跟着它的节奏走了,任何人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影响它的运转。当年我也曾问过老陛下,有没有办法让这套规则停下来,他说只有一个办法,彻底砸烂它。因为这套规则就是人的本性,而人性就是自私的,想说服所有人放弃自己的利益去为公是不可能的,只能用人性制衡人性,努力达到相对的平衡。政府就是平衡的调节者,只能微调,一但想去过多干涉,你猜怎么样?”
伊一对洪金河的建议毫不动心,他当然也想多担任几届帝国总理,按照自己的理念把帝国管理得更好。可他同样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帝国的规则就是不允许出现伟人,也不允许出现废物,要说中庸,这套规则真是中庸到极致了。可是它表现出来的结果,却不是中庸,而是高效,总体看上去的高效,保持长时间的稳定,没有跳跃、没有倒退、没有来回折腾,对国家本身就是一种效率。
“还能怎么样,在野党上台了呗……我父亲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每一步走出去都要算计到十年甚至几十年之后,想学都学不来。”洪金河也不是一点不懂国家政治这一套,相反,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研究,瞬间就找到了正确答案。然后很自然的就失去了杂念,因为他也是这套规则里的一个小零件,真要想对抗整套规则,他这个小零件估计会第一个被替换掉。在这套规则里,谁也不是不可或缺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老和他比。他是神,你是人,咱们都是人,犯不着去自找烦恼。”别看伊一长着一张死人脸,看上去老像是在算计你家的祖产,其实他并不像慈禧那样真的是在算计你。尤其在不担任监察部部长之后,他的笑容明显多了些,时不时的还会开个玩笑。只是由于年轻时跟着慈禧的时间太长了,性格受到了影响,一时半会很难改回来,所以他开玩笑的时候,一般人也不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
“那就不想他了,还是看看帝国军队吧!这是海军陆战队吧?就他们不老实,别人都穿着礼服,他们非得穿短裤背心,和朗崖一个德性!”洪金河也抱怨够了,打算换换心情,可是一抬眼皮,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此时经过主席台前面的已经不是海外军团了,而是金河帝国本土的军队。在陆军和海军方队后面跟着一支服饰非常清凉的队伍,每个人都是短裤加无袖坎肩,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上面还用油彩画着道子,再配上腰间明晃晃的短刀,看上去比其他队伍少了一分纪律感,却多了一分凶猛的感觉。
洪金河不喜欢这些过于自我的士兵,主要不喜欢是那位海军陆战队主将朗崖。按说自己都该管他叫叔叔了,可这位十年也没升官的老上校却长着一张碎嘴子,没事儿就喜欢拿老皇帝和新皇帝比较,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新皇帝是傻逼。洪金河并不是个太小心眼的皇帝,但遇到这样的人,能喜欢起来才怪。
但皇帝不喜欢并不妨碍人群里那些少男少女的极度崇拜,尤其是女孩子,她们看到陆战队的小伙子们之后,嗓子都喊哑了,就连伊一那个在主席台上当解说员的闺女也不管身后这些政府官员了,举着手里的喇叭跳着脚的欢呼,和疯子一样。
“你这个闺女和我姐姐有一拼,以后有你受的!也不知道她和美洲跑哪儿去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说走拍屁股就走,连招呼都不打。而且一走就没音信了,死活都不清楚。”看着伊一的女儿,洪金河又想起洪鲵来了。
“有美洲在,大公主不会有有事儿的。要说他们那一代人里谁最机灵,就是你这位姐夫了。他的行事风格和老陛下一模一样,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有数,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干。可惜他也和老陛下一个性格,不太喜欢从政,否则过不了几年,他很可能就是帝国最合适的总理人选。”一提起洪鲵,必然就联系到了罗美洲,伊一这个总理不是白当的,在看人方面,他同样有很不错的眼光。
“还是别了,我姐姐和姐夫这两口子对咱们的政府极度看不上眼,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她弟弟,她们俩早就站出来和我对着干了。”洪金河对自己的姐姐更是头疼,别人说话还有分寸,到了洪鲵哪儿,三句话没对付就得动手,没理可讲。
“也别光说我闺女,您今年都二十四了吧?皇太后可找过我不止一次了,想让我问问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看上谁家姑娘了。您总不会是想学老陛下,到了三十多岁才结婚吧,那样的话我估计皇太后要把眼睛哭瞎的。别拖着了,赶紧找一个吧,这可不是我干涉皇家私事,您是帝国皇帝,为帝国找一位不错的皇后、生一位继承人是您的责任,也是国家大事,政府完全有权利过问。”既然皇帝不待见海军陆战队,伊一索性就和他聊点别的。
“……你说我要是娶一个不是疍家人的女孩子,我妈会答应吗?”听到伊一提起了自己的婚事,洪金河有点不自在。做为一个成年男人,唯一能在这个问题上给他提供建议的父亲还不在身边,他很是苦恼。这种话做为皇帝又不能逮着谁和谁讲,伊一是帝国总理,也是帮助自己度过皇位初期的政治伙伴和老师,私交上更像是一位兄长,和他念叨念叨也还凑合。
“不是疍家人?您是不是有目标了?和我透露透露,是谁家姑娘,我先去帮你把把关,然后才能找人去和皇太后耳边吹风。这件事儿只要不是太过分,我相信不会有太多人反对的。法律里也没规定皇后必须是疍家人,而且这种事儿皇太后不会过份坚持的,皇室如果把族群问题看得太重是不利于帝国政策的。”伊一觉得皇后是不是疍家人并不重要,如果能不是更好,那样才能给全国人民做个表率,防止族群分裂问题的出现。
“……她以前是我的同班同学,家在卡兰巴港,是个当地女孩子……”洪金河在和异性交往的问题上显然不如他爹,既没理论又没实践,吭叽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她是卡兰巴人!……您可真能藏啊,一直忍着不说。您表哥正好在卡兰巴当总督,干嘛不给他去信让他帮您先看看?”伊一这回不敢大包大揽了,皇后不是疍家人可以,甚至不找汉人也成,但要是找个长相过于与汉人有异的女人,就有点太激进了。虽然当年洪涛也娶过塞尼娅,但正牌皇后一直都是泊珠。现在洪金河想立一个卡兰巴港的外族女人当皇后,不是说一定不成,阻力还是不小的,如何处理就得小心一点了,尽可能的拉上更多人站到支持一方,比如说泊虾总督。
“嘘……那可不成!泊鱼泊虾虽然都是我表哥,但我和他们都不太熟,他们在这件事儿上肯定向着我妈,让他们知道了,我妈肯定知道,搞不好还得私下去吓唬人家姑娘!”洪金河也明白自己要娶一个卡兰巴港姑娘当皇后的难度,但心里有放不下。
第二十九章
爹来了!
“嘿嘿嘿……别急,我先找人去查查看,但您得把名字先告诉我,她叫什么、在卡兰巴港住哪儿……翁部长,什么事儿?”伊一看到洪金河一脸的认真样子也笑了,刚想问问这个把皇帝迷住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身后突然有人捅了捅他的腰眼,一回头,原来是海军司令和国防部长。
“……”这两位的年纪都不大,国防部长是翁丫的族哥,叫翁树,也是小时候跟着洪涛一起在船上锻炼的那一批孩子。海军司令是欧家的孩子,说是孩子,其实也都三十多岁了。当年他们跟着洪涛上船的时候还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光屁股的孩子都已经成了帝国政界、军界、商界里的领军人物。
“什么事儿?干嘛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说吧,这里都是帝国要员,没什么非得避人的。”看到两位同僚示意自己到一边去说话,伊一没有应从,因为洪金河也转过头来了,要是这时候走开,那不等于是对皇帝说,我们就是为了瞒着你嘛。
“……”翁树个子比较高,一见伊一不肯和他们离开主席台,干脆搂着伊一的肩膀耳语了起来,一边说眼睛还不由自主的瞟向洪金河,好像是生怕皇帝不误会。就算伊一像挣脱也不成,他可没有翁树这种从小就在船上当水手的军人力气大。
“……陛下,确实有点大事儿,您先和我们到后面去说吧。”只听了几句,伊一的脸色就变了,居然显露出了一丝慌张,这在他身上可是非常少见的。
“什么事儿还能吓到你?不会是北面的战事出了问题吧,文浩他们顶不住了?”洪金河也觉出伊一表情上的变化,点了点头,转身向主席台后面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他觉得这件事肯定不会小,否则不会吓到伊一。
“翁部长,还是你和陛下说吧。”四个人沿着楼梯进了图书馆大门,一直皱着眉头的伊一才恢复了那张死人脸。
“还是让老欧说吧,他亲自去炮台上看过,也问过当时的全部经过,比较了解情况。”翁树又把皮球踢给了欧司令。
“我说咱们能利落点不?检阅仪式还没完呢,我和伊总理不能离开太长时间,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洪金河有点急了,就算大宋把海峡公司国都灭了,也不用这么吞吞吐吐的,不靠海峡公司国的策应,金河帝国照样有能力吞掉大宋,而且也有这个预案。
“……老校长的船回来了,就在金河口外几公里的地方!”欧司令使劲搓了搓手,说话的表情又像是为难,又像是兴奋。
“谁!哪个老校长?”洪金河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虽然他还在追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答案,能让欧司令这种人称呼为校长的人,只有一个。
“陛下的父亲,上一任帝国皇帝……”欧司令也属于嘴皮子不咋利落的那种人,别人越是着急,他的话越少,多一个字儿都不说。
“你确定!他干嘛不直接入港,还让你来通知我?”洪金河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突然出现在金河口外,想起刚才和伊一的谈话内容,不由得向伊一看去。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陛下,先别着急,不是老陛下回来了,而是他派回来一条船,打着帝国皇室的旗号,然后用旗语通知巡逻舰和炮台,说是船上有老陛下给您的一封信,是这样吧欧司令?”伊一看不过去了,这样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很容易造成误会,虽然他知道的情况也不多,但用一句话就能说明整件事儿。
“对对……这艘船摸样非常怪,航速很高,它在几十公里之外就碰到了我们的巡逻船,也是这么回答的,但不接受停船检查,一路冲到了金河口,却又不肯入港,一直就在河口外侧几公里的海域里转悠。据瞭望台上的瞭望手说,这艘船应该是一艘战舰,两舷配有几门非常巨大的舰炮,都用雨布盖着。船上的人数并不多,二十人左右,不是宋人,也不是阿拉伯人,更不是黑人,稍微有点像印度半岛上的人,也仅仅是像,穿着打扮都有很大差距。但他们的旗语绝对是皇家海军使用过的,但这种旗语在五六年前已经被新的取代了。他们要求陛下您或者伊总理亲自去接收老陛下的信,还说这件事儿很重要。海军的战舰已经把河口警戒了,禁止一切船只靠近,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觉得这艘船不像是假的,船上还有当年老陛下出海时使用的金鼠旗。”这回欧司令不问一句说一句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我这个爹可真不让人省心啊,还这么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还不自己回来,要派人送信来。走吧,去看看我爹给我写什么了!”洪金河一边听一边挠脑袋,就算欧司令不给出判断,从这艘船的行事风格上也带着浓浓的洪涛习惯,送个信都先找好了退路,鸡贼到家了。
“陛下稍等,我看还是我去吧。阅兵式还没结束,如果咱们俩都走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解释。帝国少个总理不受丝毫影响,但皇帝只有一位。目前帝国正要进入战时,万事还是小心为妙。走吧,欧司令,我坐你的小艇去河口。”伊一拦住了洪金河,话里话外就是不愿意让皇帝去冒险。他是监察部出身,凡事儿都喜欢往最坏打算,理性更多。
“那你小心点,完事去皇庄里找我!翁部长,这件事儿先不要和任何人讲,包括炮台和战舰上的海军官兵也不要乱说,等我和伊总理商量完之后再定论。”洪金河知道伊一说的对,即使他很像亲自去问问那艘船上的人,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干什么,但一国的皇帝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还是有规矩的,不能随性而为。
再次回到主席台上时,阅兵式已经进入了尾声,压阵的是帝国陆军的炮兵。他们骑在马上,拖着一辆辆的炮车从广场上走过,引来了又一阵欢呼声。洪金河虽然也在微笑着鼓掌、挥手致意,但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阅兵式刚刚结束,他就推说身体不舒服,骑着马带着卫兵一溜烟奔向了城东的皇庄,慰问受阅士兵的工作交给了国防部长和议长去做。
“老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他们的人和船呢?”洪金河回到皇庄的时候,伊一已经在门口了,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一匹马。
“一言难尽啊……你先看看这封信,老陛下不露面是不露面,一露面就给咱们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我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老陛下会用这个方法阻止咱们北上。不得不说啊,把咱们都捆到一起,也斗不过他老人家,这一招真是太狠了!”伊一把手里的一个鲸鱼皮袋子递给了洪金河,袋子的口已经开了,显然他看过了里面的信件。
“……阻止咱们北上!就凭一封信?”洪金河很想和父亲聊一聊,既有请教的意思,也希望自己这些年的功绩得到认可。但有一个事情又是他非常怕的,就是洪涛非常反对用武力征服大宋,也一直把大宋像孩子一样教育和呵护着,到了自己这里却要推翻自己父亲的一贯执政理念。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封信居然是有关北上大宋的。
“你还是先看看吧,看完了咱们再探讨,顺便也让我好好想想应对之法……”伊一揉着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看来刚才他已经提前思考过,而且还没想出来什么办法。
“他、他、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皇庄,刚走了一半儿,洪金河就指着信,一脸的惊愕,连说话都结巴了。
“我大概问过了,老陛下的舰队借着钱塘江潮在凌晨冲到了临安码头,然后用一千海军陆战队,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整座皇宫全占领了,理宗皇帝和所有上朝的大臣全成了俘虏。这艘船是在当天下午出发的,到这里一共用了不到四天时间。也就是说,老陛下已经实际上部分控制大宋至少三天了。”伊一拉着洪金河加快了脚步,他不想在外面讨论这个太过机密的问题,即便是皇庄里的工作人员,也不应该听这么敏感的东西。
“可、可、可……可大宋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啊!”洪金河还没看完,但已经被封信的内容弄得有些神智错乱。大宋本来应该是金河帝国的囊中之物,这次阅兵式其实就是帝国军队出战前的一个仪式。用不了一周时间,先头部队就会在泉州和温州登陆,帝国海军就会封锁大宋的东部海岸线。如果不出太大意外,三个月到半年之后,长江以南的地区就应该被金河帝国和海峡公司国的军队全面占领。
为了这场战争,帝国政府足足讨论了三年时间,然后又准备了不到四年。现在最精彩的一幕还没上演呢,自己的父亲居然来了一封信,信里说:孩子,你选错目标了,大宋是你爹的,如果不想父子相残的话,就赶紧换个目标吧,别和你爹抢东西,要尊老爱幼!
第三十章
背后算计爹
“怎么说呢……如果老陛下回来和我们讲理,他基本没有胜算,就算你我都同意他的观点,光是一个帝国议会就够他费上一年时间说服的,还不一定能成功。如果老陛下采取一些更激烈的方式也没什么意义,帝国政府里原本追随老陛下的官员基本都不再是实权派了,各大家族里和老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们也都差不多不在了,说话不好听的,老陛下亲手创建的帝国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了。”
“当然了,我从来不认为老陛下会采取这种百分百没胜算的办法来阻止咱们,这只是帝国发展的副作用,也是老陛下制定的规则生效了。可我万万没想到,老陛下会……会直接和咱们耍赖!我真是服了,每次他都能找到应对一切问题的办法,就算没办法,也能生生搞出办法来,这次他恐怕又赢了……”伊一已经捋清楚了整个事情的大致脉络,不再惊愕、惋惜,而是开始思考,只是得出的结果并不理想。
“就是耍赖!对,耍赖!他要从我手中抢走胜利,从他儿子手里抢!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他就看不得我成功吗!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功劳,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也获得一次呢?我早就说过,他不喜欢我!”洪金河与伊一的反应正好相反,他非常非常失望、无助、委屈和愤怒,想不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作对。
“陛下、陛下,请不要这么大声。如果你很憋闷,我可以陪你去院子里过几招,但打过之后,你必须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发火是没用的,委屈也没用,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办法,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伊一对洪金河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这估计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不是我对手,我欺负一个老人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把你摔坏了还得我掏腰包。好了,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以、我可以……呼……”洪金河没有再继续爆发,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个弱点,每次都是伊一在一边提醒,这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斩首行动……还真别说,这个名字起得很贴切。一个国家就像人的身体一样,政府就是脑袋,把脑袋控制了,身体自然而然就投降了。这种办法也就老陛下能想得出来,表面上充满了风险,认真想一想,却比咱们动员了全国武力大举进攻省事多了,效率也高,非常符合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利益的精神。”伊一又把那封信拿了起来,从头翻到了尾,除了感慨之外,依旧没看出什么漏洞来。
“等你有了这么一个父亲,就没心情在这儿说风凉话了。现在我们怎么办?全国上下准备了六七年,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财力,难道就用这封信去和议会说,这次行动夭折啦?如果议会不答应,是不是真要我们父子在战场上见?”洪金河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埋怨洪涛。
“先谈一谈吧,咱们没办法对付议会,老陛下肯定有,他既然明目张胆的把这封信送了过来,就没打算瞒着议会,应该也有对策了。议会那边我会提交一个议案,把这件事儿做出详细说明,不过你的态度一定要中立。就像信上说的一样,先站在帝国皇帝的立场上思考,后面才是父子之情。”伊一提出了他的建议,这也是目前来讲最稳当的办法,是继续出兵北上还是偃旗息鼓目前做决定还太早。
“……如果议会真的决定和他作战怎么办?”洪金河对洪涛有埋怨、有不满、有失望、有期盼,但绝没有绝情。如果不是父亲坚决退位,并把皇位传给自己,按照自己父亲的身子骨,现在自己说不定还是太子呢。而且父亲为了自己也牺牲了很多,除了国家之外,还特意把弟弟塞飞带到了欧洲,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铺平道路。不能说他不爱自己,只是他爱自己的方式有点特殊。平时嘴上埋怨埋怨可以,真要让他和自己的父亲开战,可能性不大。
“放心吧,议员们也不是傻子,先不说和老陛下开战会不会让帝国陷入分裂的危险,光是在海军一项上,皇家海军就不一定能打得过老陛下带来的战舰。冒着这么大风险,去和帝国的开国皇帝作战,是需要搞清楚很多事情的。在没算计清楚双方实力之前,即使你全力主张出战,议会也不会批准的。”伊一摇了摇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否决了洪金河的假设。
“皇家海军打不过!为什么?他带回来的战舰很多吗?”洪金河虽然不想和自己的父亲打仗,但他也不愿意听到帝国皇家海军技不如人的论调。
金河帝国以大海起家,不管是在泊蛟执政还是伊一执政的时期,在海军建设上投入的精力、财力都是最大的,而且这一点是全国所有人的共识,从来没人说过消减海军预算的话。皇家海军一直都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武装力量,没听说过有别的海军比皇家海军还强大,帝国也不能接受这种局面,这是要亡国的节奏啊。
“不多,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老陛下只带了二十一艘战舰回来,人员二千多,连我们北方分舰队的规模都比不上。不过他们来送信的战舰我见到了,虽然我不太懂海战,但毕竟也在航海学校里学习过,欧司令对它做出的评价和预估我觉得比较准确。”
“这艘战舰和咱们的战舰完全不一样,船身瘦长、干舷非常低,全部使用的纵帆,航速很快而且转向灵活,这些特点和罗美洲的美洲号非常像。按照欧司令的判断,这种战舰恐怕就是温小七和老陛下弄出来的更新一代战舰,只是看不到它的舰炮。但按照逻辑推算,温小七是和齐祖一起失踪的,既然温小七的新船造出来了,齐祖没理由不去造一种新炮。所以最终结论是这种新船和新炮的威力应该不会比咱们新海狼级差,很大可能要强很多。老陛下可是海上不败的战神,他对战舰和舰炮的要求非常高,不是好船好炮,他从来不会量产。”伊一并不是光把信取回来,他在河口的炮台上和欧司令已经碰过头了,并且对这艘怪模怪样的战舰进行了初步评估,也得出了大致结论。
“可它们只有二十多艘船,如果我们把阿拉伯海和开普敦的分舰队都调回来,将会是十几比一以上的比例,难道十艘海狼级还打不过一艘?这还没算上我们的武装货船。”洪金河对海战也不陌生,整个帝国政府里就没几个人不懂海战的,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从航海学校毕业的,即便是专业不同,但航海都是必须学的,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嘿嘿嘿……陛下恐怕忘了当年老陛下的成名之战。蒙古帝国当时的战舰数量是我们的二十倍还多,最终还不是被皇家海军给拖垮了。在海战问题上,就算把孔副部长、泊蛟市长重新征调回皇家海军,慈悲和翁丫也还在,他们也不一定敢和老陛下在大海上周旋。他们是帝国最懂大海的人没错,可他们的一身本领全都是老陛下教的,而老陛下手里还有什么没教的,就不清楚了。而且老陛下在大海上从来没吃过败仗,大的损失都没有过,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带着这么几艘战舰回来的。”
“这个问题我也咨询过欧司令了,他给出的答案比我还悲观。他认为皇家海军如果对上了那种船,将没有一点主动权。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停、在什么地方打、在什么天气里打,全都会由对方做主,因为它们比咱们的船快。就算我们把港口全占住,只在近海做防御,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那些船会把我们的商业航道全切断,逼着我们的舰队不得不出来和它缠斗。皇家海军不怕正面作战,怕就怕它们打了就跑,时不常的出来骚扰。战场在我们的地盘里,我们拖不起,没有任何占便宜的可能性,尤其面对的是老陛下指挥的舰队,他最擅长这种作战模式了。”伊一再次把洪金河的假设否定了,因为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提前咨询了专业人士,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
“……唉……我真想找个人揍一顿,太憋屈了!好吧,谈就谈吧,不过这次我必须亲自去,谁也不许拦着我!”洪金河没的说了,伊一讲的很有道理,论起海战来,自己的父亲说是第二,没人敢当第一,这是公认的。而且自己这位父亲打仗的时候是出了名的阴损毒辣缺德带冒烟,这件事儿肯定也不是临时起意,一想起他算计人的时候往往会从十年前就下手挖坑,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发虚,提不起太多的战意。
“放心吧,谁也不会拦的,信上明确说了,您、我、议长都必须到场,还得加上一个文浩。在海战上我们算计不过老陛下,在谈判上也别想糊弄他,就差把荣大法官叫上了。”伊一又拿起那几张信纸抖了抖。
“他会不会把咱们扣下?如果帝国皇帝、总理、议长都不见了,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另外我不太明白,他干嘛非指名道姓的要求带上文浩,难道说文浩和这件事也有关系?”洪金河接过信纸,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谈判名单,有点担忧。
“没这种可能,帝国的规则老陛下比我们明白,除非把政府和议会全一锅端了,还得带上两个党派的主要人员,否则缺了谁都一样。议长不出一个小时就会选出来一个新的,总理也不会超过一天,唯有您的皇帝继承人还不太好找。但别忘了,您还有个妹妹,帝国法律里并没规定不许有女皇。放心吧,老陛下不是那种人,他虽然看上去很任性,其实他是最守规矩的人,只不过这些规矩得他认可才成。我先去找各位部长开会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北上的行动是先要缓一缓了,但愿老陛下不会太难为我们,多少也得给帝国政府一个停战的理由才好。至于说文浩嘛,谁知道呢,老陛下以前非常讨厌这个人,是不是他们俩在演戏给别人看,我也猜不出来,还是谈完了再说吧。”在这个问题上,伊一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更想象不出来洪涛会如何谈,只能先走一步再看下一步。
第三十一章
物流业
“麦头黄,黄鱼旺;一网拉金,一网投银;黄鱼咕咕叫,渔船装满舱”
这是一首流行于舟山、台州附近的渔家歌谣,它所描述的场景就是靠打渔为生的渔民们,一年当中可以依靠辛勤劳动获得财富的几次大机会。
从春分到立夏,海里的小黄鱼就会跟着海流洄游到舟山群岛附近,这就是麦头黄,黄鱼旺;一网拉金,说的就是捕捞黄鱼,一网投银则是另一种海产品,带鱼。它的渔汛从九月底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底。每条渔船只要别犯懒,一网一网捞上来的,真是和银子差不多。
九月下旬,杭州湾附近的渔民们迎来了当年的最后一次渔汛,几百艘渔船从周边的各州各县汇集到了舟山群岛附近海域,准备再大干一场,然后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这一年就算是过去了。对于东海的渔民们来讲,这些年的日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甚至比南海那边的同行还要舒服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呢,按说南海的鱼群、渔汛也不少,凭什么东海渔民的日子要更好过呢?其实这和鱼的多少无关,主要是陆路交通决定的。南海附近气温高,捕捞上了的新鲜海产品无法长期保存,在当地又没有非常大的销售市场。所以这里的渔民都成了兼职,打几天鱼就晒几天网,平时更多的给大货船充当内河搬运工,在主要的江河航道里替商户运输货物。
东海这边则不同,一是贸易活动没有南边的港口城市发达,二是气温没南边那么高,三是有了一条沿江水泥官道,可以把渔获尽可能多的向长江以南的内陆地区运送,哪怕新鲜的送不了那么远,做成咸鱼或者风干的鱼干,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如果是可以用海水短时间养殖的海产品,比如螃蟹、海胆、海螺什么的,能活着送到内陆地区去,价格更会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