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部分

    郑森双手按着陈永华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嘱咐道：“永华，能否拿下澳门并不重要，一定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你是本帅的卧龙，万万不可有失！”


    一种知己感涌上陈永华心头，这一刻，他的双眼涌出了泪花，声音有些哽咽道：“是，属下，属下必不负总制所托！”


    ……


    陈永华效率很高，找到陈辉之后连夜做着准备。他有郑森的将领，陈辉自然全力配合。


    第二日天色微亮，陈永华立刻带着百十艘帆船出发，离开了南澳，沿着海岸向西南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明军还在十多里外，根本来不及反应。


    得到报告后，王寅心中一愣，带着船队来到了南澳海面。而此时往南的海面上空空荡荡，离去的船队早没了动静，在望岛内看去。


    南澳岛海湾里桅杆林立，其他大部分船只并未有离开的打算。


    “报，除了刚刚离开的船队，其他逆军并无动静。”手下负责哨探的军官禀告道。


    逆军派出了一支军队离开，主力却毫无动静，到底想做什么？王寅怎么也想不明白。


    “督帅，要不要分兵进剿灭？”吕泰问道。


    王寅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未必能追得上，须得堤防叛军有其他阴谋！看紧了南澳岛，不许再有一条船离开！”


    “是！”吕泰答应着下去安排了。


    王寅想了想，连续发出命令，派人乘快船前往广东，给广东沿海各卫所传令，命其严防逆军进攻。


    一支百艘帆船的舰队，以逆军的小船充其量也就装载数千人罢了，这支船队应该是郑森派出打粮的队伍，毕竟南澳岛太小不足以供养数万大军，必须得到外部的支援。


    对这支船队的目的王寅分析道，数千人的贼军想攻下府县城池基本不可能。现在首要的目的是打下南澳，活捉逆首郑森！


    第1036章


    取澳门


    位居珠江口最南端有一个濠镜澳，原本是一座小岛，珠江日夜川流不息，带来了很多泥沙终于使得小岛和大陆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狭细的半岛，在濠镜澳的外侧又有两座小岛阻挡海风，使得濠镜澳成为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


    大明正德年间，葡萄牙人便来到了大明沿海，抢劫海商，抢劫沿海渔村，试图像在非洲印度那样建立殖民地，却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大明军队的迎头重击。屯门之战、西草湾之战，大明军队两次击败葡萄牙船队，逼得葡萄牙人不敢接近大明沿海。


    后来为了在大明沿海谋取立足之地，葡萄牙人不惜向明朝地方官员行贿，这才取得在濠镜澳的居住权。注意，只是居住，每年要交给大明官府五百两银子的租金。


    濠镜澳土地贫瘠，缺乏淡水，根本无法耕种，平日里根本没有几个百姓再次居住，把这样无用的弹丸之地租给葡萄牙人，大明朝廷并不心疼。何况只是租借，濠镜澳的治理权还在明香山县官府手中。


    于是，靠着这种手段，葡萄牙人才取得在大明的居住权，开始长达数百年的东方贸易。挂在葡萄牙旗帜的商船来往于大明、马尼拉、倭国之间，每年赚取的白银达数百万两。


    当然在此期间，荷兰人和英吉利人也先后进攻过澳门，试图取代葡萄牙人在大明的利益，却都被葡萄牙人挫败。为了巩固在澳门的利益，葡萄牙人修筑了城防工事，建筑了炮台，并在澳门岛内设立兵工厂，生产火铳火炮。明朝后期和满清的战争中，便大量使用葡萄牙人铸造的红衣大炮，甚至还请葡萄牙人为雇佣兵训练火器使用。


    葡萄人在濠镜澳居住了将近百年，繁华的贸易使得这个昔日荒凉的海港变得热闹了许多，大量的明人百姓也迁居到了澳门，从事各种服务行业，从葡萄人手中赚取养家糊口的银两。


    濠镜澳的北段有道路和大明内地相连，并设有通关的关卡，澳门毕竟地狭人多，岛上除了五六百葡萄牙士兵，一两千葡萄牙商人及家属以外，还要两三千居住在这里的明人百姓。这么多人每日消耗的菜米油盐，乃至淡水，都需要从北面的香山县采购运输，皆从关卡运入。


    关卡旁，数个黑人雇佣兵拿着火枪有气无力的值着勤，根本没有注意今日往岛内运送菜蔬的明人已经不是往日那些人。就像华夏人不容易分辨非洲黑人谁是谁一样，黑人看着黄人也都差相仿佛。


    稍微翻检了一下菜车米车上的东西，接过送菜的小贩递来的铜钱塞进怀里，黑人雇佣兵便摆摆手，让人进去了。长年累月的再次值岗，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外，他们早就没了警惕之心。


    数十个商贩毫不起眼的通过关卡进入澳门，消失在了澳门岛内。


    海上，七八艘中国式帆船先后驶入了海湾，守卫海湾的葡萄牙船只前去拦截查问，才知道是从潮州过来的大明商人，检查了一下船上，却是装满了生丝、棉布、茶叶等畅销海外的货物。


    葡萄牙人做的便是海贸生意，从明朝商人手里收购生丝等货物，再把这些货物用海船运送到倭国长崎或吕宋马尼拉贸易，从中赚取数倍的利润。对大明商人的到来，葡萄牙人自然是欢迎至极，把这些海船统统迎入海湾抛锚。


    商船的主人和葡萄牙人谈着生意，船上的水手们则乘着小船上了岸，船员们在海上航行多日，自然需要上岸喝酒休息，对着葡萄牙人完全能够理解，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检查了这些水手没带什么武器之后，便放他们上岸。


    有水手上岸的，岛内的一些居民们用了上来，向水手们兜售着各种东西，更有那捏着花手绢的娼妓，向着水手猛抛媚眼。然而这些水手一看都非常老实，对媚眼视而不见，也没有乱跑乱逛，而是进入了靠近中央炮台的几处饭肄。


    为了防范来自海上的攻击，在沿着海岸的修筑了城墙防御设施，并在岛屿中央建炮台，上面安放着二十多门加农重炮。澳门本来就屁大的地方，一刻钟便能转上一圈，中央炮台和居民区距离非常之近。


    一个时辰后，酒足饭饱的百十个水手们惬意的坐在饭肄里吹牛打屁，葡萄牙人和明人船主也谈好了声音，帆船靠近了码头，葡萄牙船主们组织劳工搬卸船上的货物，明人船主呵斥着，一批水手连忙跑回去帮着卸货。却依然有五六十名水手留在饭肆里。


    “欧，上帝！那是什么！”一个忙碌着清点货物的葡萄牙船主抬头看去，就看到远处北方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向着这边驶来。


    “大明的船队，弗朗西斯先生不必惊慌。”明人船主操着半生不熟的葡语解释道。


    弗朗西斯定睛看去，发现确实是打着大明旗帜的帆船，而且帆船的式样也都是大明福船，便松了口气。


    百十年来，葡萄牙人和大明朝廷习惯了相安无事，双方的关系比葡萄牙人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从来没想过明军会攻打自己，因为葡萄牙人在澳门居住得到了明朝朝廷的许可，双方根本就不是敌人。


    所以，对这支向这边驶来的明军船队，佛朗西斯以及其他葡萄牙船主也都不在意，以为是路过的巡海船只罢了。


    然而谁知道明军船队却并非路过，靠近之后竟然径直向着濠镜澳内驶来。


    数十艘船只突然向着岛屿逼来，上面的军队人数至少数千人，这已经不是路过，这种异状立刻引起了岛上葡萄牙人的惊慌。


    葡萄牙军官大声叫着，召集手下士兵集结准备应敌，岛上的明人百姓则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没听说葡萄牙人和朝廷起了冲突，为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


    就在岛上一片慌乱之时，在饭肄休息的水手们冲上了大街，从街边几辆菜车里抽出刀枪，向着近在迟尺的中央炮台冲去。


    而此时，原本帮着搬运船上货物的水手也抛下了货物，从船舱里取出刀剑火铳，向着码头上的葡萄牙人杀来。


    第1037章


    郑森的野望


    入港的水手突然发难，取出先前经过关卡运入的刀枪弓箭，向着濠镜澳中间的葡萄牙人炮台攻去。


    没有战争，葡萄牙人根本没有堤防，炮台上也就五个黑人士兵在值守，主要是防止岛上的明人百姓靠近火炮。


    面对突然杀上来的数十水手，几个黑人士兵惊慌失措，还未等他们装填好火枪的弹丸，水手们已经杀上了炮弹，刀砍枪刺之下把几个黑人士兵杀死在血泊中。


    码头上，负责帮忙搬运货物的几十个水手冲向了码头上的葡萄牙人，更多的由郑军士兵化装成的水手则拿着刀剑从海船的货仓中出来，冲上了近在咫尺的码头，人数竟然有三四百之多。加上进攻炮台的数十名士兵，陈永华一共组织了五百士兵进行对澳门进行偷袭。


    炮台被攻占，郑军士兵杀上了码头，澳门的葡萄牙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濠镜澳一片大乱。


    澳门葡萄牙总督匆匆组织着军队，试图对敌人展开还击，可是毫无防备的葡萄牙人分散在岛内各处，想短时间内集结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没有了炮台阻击，越来越多的郑军战船径直驶入了港湾，放下小船向着码头杀来。在内外夹击之下，曾经挫败过英吉利人、荷兰人防御设施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港湾内的三艘葡萄牙军舰甚至还没有拔起铁锚，便已经被乘着小船的郑军士兵杀到了船上。


    眼看着多达数千的敌军士兵冲上了岛内，葡萄牙总督保罗·科埃略知道再抵抗下去毫无意义，便果断的下令举白旗投降。


    “我抗议，我们葡萄牙人居住在澳门得到了你们大明皇帝的允许，我们每年交给你们巨额的租金，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直到被押解到陈永华面前时，总督保罗还以为袭击自己的是大明的军队，冲着陈永华高声叫嚷着。


    听了译者的翻译，陈永华笑了：“告诉他咱们是什么人？”


    “狗日的红毛鬼听好了，咱们不是朝廷的军队，是靖难军，专门和朝廷军队作对的。”有亲卫高声喝道。


    听了翻译之后，保罗脸色苍白，这才明白袭击澳门的不是明军，而是叛军，是海盗！


    “尊敬的将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们，不过看在上帝的面子上，请您善待我们葡萄牙人呢，澳门的银子财富您都可以拿去，请不要杀害我们。”保罗倒也光棍，直接变幻了语气道。


    陈永华笑了：“告诉他尽管放心，只要听话我便不会随便杀人。”


    在陈永华的眼里，这些葡萄牙人都是宝贝，夹板船的驾驶，火炮的铸造使用，都离不开他们。


    濠镜澳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当即引起了对面象山县的注意，一队数百人明军从陆上向濠镜澳开来，被陈永华下令击退。但是陈永华也知道，不能在这里耽搁更多的时间，用不了多久，便会有越来越多的明军向这里杀来，若是被明军缠住，将会非常的麻烦。


    所以，一定要在广东明军到来之前撤离濠镜澳！


    于是陈永华下令，撤下炮台大炮，把葡萄牙人造炮造铳的兵工厂也撤卸搬运上船，顺便把岛上葡萄牙人的财富洗劫一空，抢到的财富物质足足装了三条大船。岛上数百被俘虏的葡萄牙人进行了挑选，选择懂得火炮火枪制作的工匠、精通航海的海员押上了船，人数约有百十人，剩下的葡萄牙人以及黑人雇佣兵一律抛弃到了岛上。


    第三日，在广东的明军水师杀来之前，陈永华率领着五千多士兵，乘着一百多艘帆船离开了澳门，所有的帆船之中，缴获的那三艘葡萄牙武装帆船格外的显眼。


    船队扬起风帆向着东南方向的吕宋岛而去，陈永华要和郑森率领的大军会合，共攻打马尼拉。


    ……


    大员以南洋面，一只多达二百多艘帆船的庞大船队正在浩浩荡荡的经过。一艘东番的渔船看到这种情景，立刻调转船头如飞一般向着大员岛上的平南城驶去，要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平南城。


    对着艘渔船郑森根本不愿理会，他对东番岛没有兴趣。当然也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他知道东番岛防守严密，拥有大量的火炮和强悍的军队，整个岛上几乎全民皆兵，就算东番的舰队现在跟着王寅不在岛上，想攻下岛屿也不是那么容易。


    郑森是在陈永华走的第三日率军离开的南澳。这次离开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南澳岛上大部分士兵家属都被抛弃。


    不作出这样的牺牲没有办法，以南澳拥有的船只根本无力装载这么多人。虽然南澳的船只有七八百艘，可只有两百多艘能用于远洋航行，剩下的小船只能在近海行驶。


    为了掩护大军的撤退，郑森的二叔郑鸿魁主动带着两万人乘坐小船，向着明军驻扎的岛屿展开了进攻。而郑森趁机带着剩下的三万军队乘坐大船逃离了南澳，向着吕宋方向驶去。


    叔叔郑鸿魁以两万军队数百艘小船进攻拥有强大舰队的明军，想想都知道凶多吉少，可郑森也是无可奈何。为了报仇，为了郑家，这是不可避免的牺牲。


    此次进攻吕宋，郑森可谓孤注一掷，若是不成，郑家的实力将会削弱到极限，只能沦为海盗。而若是成功，凭借幅员千里的吕宋岛，郑家将会得到极大的发展。吕宋岛有人力有肥沃的田地，只要自己招纳明人流民垦殖，再靠着贸易赚取白银，用不了多少年，自己便能拥有强大的实力，一旦大陆生变，自己便能从海上对大陆展开进攻。


    即便不能反攻大陆，凭借富饶的吕宋，自己也足以在海外开国，吕宋爪哇婆罗洲，海外有太多无主的土地等着自己去征服，陈越小儿，且先容你在大明称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