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部分

    又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田成再次禀告，齐王已经到了皇城洪武门前。


    “不是说让他先回府休息，三日后再举行大朝吗？”崇祯不耐烦的道，这个时候根本不想见到陈越。


    “陛下，齐王他出征一年多，回来第一件事应该先见陛下述职，哪有私自回府的道理？”田成轻声劝道。


    “你去告诉他，朕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见他了。”崇祯焦躁的摆摆手，不耐烦的吩咐着。


    “这……”田成愣了一下，只能亲自前往承天门传旨，他甚至不敢随意派个小太监去。


    田成去了，崇祯却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在殿中转悠着。


    “公主在干什么？”崇祯停下身来，问道。


    “公主现在宫里，并未出去。”一个太监从柱后走出，躬身禀告道。


    崇祯点点头，脸色阴晴不定。


    储秀宫，坤兴公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呆呆发愣。


    “公主，您头发已经梳好了。”心腹宫女蝶儿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啊！哦。”坤兴公主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用不了多久，齐王便会入宫了，您便可见到他了。”蝶儿知道自家公主的心事，笑着安慰道。


    “死蹄子，你知道什么？”坤兴公主脸色微羞，笑骂道。


    “嘻嘻，婢子还知道，今天满朝文武满城百姓都出城去迎接齐王呢，那场面肯定很大。齐王入城后，按惯例，第一个肯定要进宫见陛下。”蝶儿笑道。


    坤兴公主却摇摇头，轻叹了一声。按照惯例是该如此，可坤兴公主知道自己父皇的脾气，未必会给陈越好脸色！


    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国事虽然无比艰难，可父皇的权威却从来没人敢挑衅，除了陈越。以数十万大军为后盾，以十多万叛军相逼，陈越逼得父皇不得不屈服。可坤兴公主知道，父皇虽然忍着屈服，可也是这一生最大的屈辱，虽然现在拿陈越没办法，可摆脸色给他看却是必然的事。


    就是不知道陈越会如何反应？坤兴担心陈越会受不得气，进而怨恨父皇。虽然在坤兴的心里，陈越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掌控了数十万大军，歼灭强敌纵横捭阖，现在的陈越还岂是以前那样？所以，便是坤兴现在也拿不定。


    “公主。”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禀告道，“公主，齐王已经入城到了承天门，可是……”


    “怎么了？”坤兴一下子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可是，承天门紧闭，陛下派田成前去传话，说身体不适不愿见齐王。”小太监不敢低头，轻轻的道。


    “父皇他！”坤兴公主气得一跺脚，脸色涨红。


    她不是急着想见陈越，而是在为父皇的不当举动而气恼。既然形势如此，既然已经屈服，就没必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平白惹恼了陈越。崇祯的举动，在坤兴心里很是有些幼稚。


    “齐王他回去了吗？”坤兴继续问道。


    “齐王他现在跪在承天门外，坚持求见陛下。”小太监轻声道。


    “摆驾，去乾清宫！”坤兴吩咐道，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去乾清宫，劝说固执的父皇。


    “陈越没走，而是跪在承天门前？”听了田成的回报，崇祯愣了。


    “是的，奴婢好生和齐王解释了一番，可齐王他不肯离去，坚持要面见陛下，现在跪在了承天门前不肯走。”田成苦着脸回道。


    “呵，有点意思。”崇祯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陛下，公主来了。”听了小太监的禀告，崇祯回到座上，脸色又严肃了下来。


    “父皇，为何不让齐王进宫觐见？”坤兴公主行礼之后问道。


    “怎么？就这么想见他吗？”崇祯戏谑的问道。


    “父皇，齐王征战经年，回京第一件事便进宫觐见。父皇您拒绝见他，传出去恐怕会寒了功臣之心啊。”坤兴却没理会崇祯的戏言，而是严肃的提醒道。


    看着女儿脸上的严肃，崇祯满意的笑了：“朕之所以不肯见他，是要试探于他，看一看陈越的态度。陈越现在手掌强军立功归来，又刚被任命为总统执掌朝政。若是朕给了他一些脸色，便径直离宫而去，说明他真的生出了倨傲之心。如此咱们父女以后的处境将非常艰难。若是陈越能逆来顺受表现出恭顺，则在他心里还有敬畏，在他心里还顾念着昔日的情义。如此，朕也好放心把朝政交付给他，大明的江山也才有指望。”


    “啊！”听了崇祯的解释，坤兴公主微微张开了嘴巴，这才明白崇祯的用意，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到了现在，父皇还在玩弄着他的小心思。


    不过，试试也好，现在就连坤兴自己，也想知道陈越的态度怎样。


    六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烈日高悬于头顶之上，阳光如火一番落在地面上。


    身穿铠甲的陈越跪在宫门前，身上的汗水滚滚流淌，贴身的衣服早已湿透如同水洗一般。


    “王爷，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跟随而来的陈岩忍不住劝道。在他心里，王爷手掌大军，威严加于天下，何必还受这种鸟气！


    “闭嘴！”陈越轻声呵斥道，严厉的眼神逼得陈岩紧闭上了嘴巴。


    陈越知道现在可不是耍威风的时候，老丈人给女婿一个下马威，自己怎么也得忍受下来。陈越知道，自己前些时日的作为实在有些过火，以崇祯的脾气即便屈服心中也窝着气，若是不让他把这口气出了，以后自己恐怕会更加难受，和坤兴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必然会紧张。


    算了，既然算计人家的江山，还要娶人家的女儿，被给些脸色也算不了什么。无论如何，给丈人一些面子才是一个好女婿应该做的！


    第1019章


    君臣交心


    不得不说，陈越是一个重感情之人，虽然随着地位的增高权力越来愈大野心也随之增加，可要让他狠下心来去对付崇祯，他还是无法办到。


    毕竟，崇祯曾经对他非常赏识，公主对他更是情深义重。曾几何时，他把崇祯和公主视作自己家人，把公主始终视作未来妻子。所以，他没法狠下心来，去真正推翻崇祯自己坐皇帝，虽然这也许一点不难。


    陈越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性格弱点，也许自己根本称不上枭雄，性格优柔寡断，手腕一点不硬，根本不具备一个枭雄的潜质。若非有着穿越者身份和运气的加成，恐怕更多的会一事无成。


    所以，此刻的陈越，面对崇祯很是心虚，更是感觉无颜面对公主的，在这太阳底下多跪一会儿，会让他感觉更好一些。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事情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把陈越迎入南京城后，史可法和一帮官员各自回了自己衙门。内阁之中，当听到陈越长跪承天门外不起之时，史可法愣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笑。


    “齐王果然忠耿。陛下心中怒火可以消矣，从此君臣相得，乃是大明之幸也！”史可法笑着对路振飞道。路振飞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对史可法和路振飞来说，夹在陈越和崇祯之间颇为难受，身为臣子，他们理应忠于君王，可从天下百姓之角度，也不得不站在齐王这边。他们常常会想，若是齐王真的做出谋朝篡位的谋逆之举，自己到时应该如何？反对齐王的举动多半不会，可也绝不会安心在新朝做官落个贰臣之名声，最好的结果便是辞官回乡。


    而现在，陈越的举动充分说明其对崇祯的尊重，说明陈越并没有谋朝篡位的打算，如此自己便不用再夹在中间难受。


    而对同在内阁的钱谦益来说，知道此事之后却是一脸的愕然，他没想到陈越竟然如此，竟然肯对崇祯如此低头。难道说陈越真的没有谋逆的打算，可他为何会背后支持叛军逼迫朝廷？还是说陈越大奸似忠，只是为了迷惑崇祯才做出现在的举动？钱谦益心理猜测着。


    各个衙门之中，当知道齐王举动之后，官员们也是议论不已，纷纷赞叹齐王之忠耿。


    而对现在的陈越来说，他什么都不想，只是希望宫门快点开启，MMP的，这天实在太热了！


    终于，仿佛听到了陈越的呼声，宫门缓缓打开，司礼监秉笔太监田成满脸堆笑的走出宫门，殷切的来搀扶陈越。


    “齐王千岁，陛下口谕，请您去乾清宫觐见。这天热的，热坏了王爷可怎么办。奴婢命人准备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王爷您快吃了解解暑，然后再进宫。”


    田成满脸笑着，竟然真的命小太监端出一碗酸梅汤来。


    陈越在太阳下这么久，浑身早就湿透，嗓子眼仿佛冒火一般，伸手便要去接酸梅汤。


    “王爷且慢！”身侧的陈岩一步走上前来，劈手夺过酸梅汤，取出银针放入碗中，见没有异常又逼着田成喝第一口，田成脸上露出了苦笑，不得不小口抿了一口。见田成无事，陈岩才把酸梅汤递给陈越。


    “多事！”陈越瞪了陈岩一眼，嫌弃的看了一眼酸梅汤，不愿去喝死太监的口水，遂伸手从身边亲卫手里接过水袋，痛快琳琳的喝了一通。


    “微臣叩见陛下。”步入乾清宫，看着崇祯苍老的面容满头的白发，陈越心中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您，您竟然白发这么多了……”陈越嘴唇哆嗦着，哽咽着说道。


    看着眼前苍老的崇祯，满头白发瘦得仿佛一把干柴，简直无法和记忆中的崇祯相比，自己才离开一年半的时间，没想到大病一场的崇祯竟然变成如此模样，陈越的心竟然非常难受，以至于他都没有心思去和站立崇祯身侧的坤兴公主打招呼。


    看到陈越真情流露，崇祯愣了一下，板着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作为一个和大臣们斗争了二十年的皇帝，他能分清臣子们在他面前是真情还是演戏。


    “都大总统了，还哭鼻子，羞也不羞！”崇祯没好气的道。


    “微臣不愿当什么大总统，微臣只愿陛下身体安康。”陈越连忙回道。


    “呵呵。”崇祯冷笑了起来，“朕方才还有些感动，然后便听到你这屁话。你若是真的挂念朕的身体，就不会搞出这么多幺蛾子了！”


    “陛下，微臣没有，微臣冤枉。”陈越苦着脸，仿佛不知道崇祯说的是什么意思。


    “父皇！”一旁的坤兴公主听不下去了，连忙叫道。


    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女儿，崇祯叹了口气，知道女儿不欲自己逼迫陈越更甚。


    “女生外向啊！”崇祯喃喃的道，“算了，起来吧。”


    陈越连忙爬起身来，转身看向坤兴公主，灼灼目光在坤兴公主身上打量着，只把坤兴看得粉面羞红低下头颅。


    “咳咳！”见陈越肆无忌惮的勾搭自己女儿，宝座上的崇祯看不下去了，“大总统你征战经年，实在辛苦了，既然也见了朕，便回去休息吧。”


    见崇祯没说两句话便撵自己走，陈越自然满心的不愿，“陛下，微臣这一年多来四处征战，却无时无刻不再惦记着陛下，您就让我多陪您一会儿吧。”


    崇祯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这厮是想陪自己还是想陪自己女儿，可是陈越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架势，倒也不好让人把他赶出去。


    经过一番插科打诨之后，殿中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崇祯的气势也不知不觉的弱了，满口的火药味也消失了，开始耐心的寻味陈越沙场征战的事情。


    陈越知道崇祯想听什么，便把在临清和满鞑的大战挑着惊险的讲述了起来，如何趁着八旗骑兵在外肆掠时兵分三路逼近临清，如何把八旗兵诱出临清城，然后堵住清军后路，如何派出水军跨海袭击宁远俘获关宁军的老巢，借以逼迫吴三桂的关宁军投降。临清城外如何和清军大战，付出极大的牺牲击败了满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