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任国成
“咱们这次出动了十二旗六万旗丁,可以说咱们大清大半的精锐都在这里了,岂能轻易折损人马用来攻城。要记住,咱们出兵的目的不是为了占据明人的城池,而是掠夺明人的人口金银粮食牲畜,抢夺明朝壮大我大清。咱们满人的性命是宝贵的,任意一条性命都不可轻易折损掉,你们要记住这一点!”
“是,王爷!”大帐中,所有清军满汉将领同声响应。
“连这近在咫尺的通州城也不打吗?听说通州可是北京的大粮仓,里面的粮食物质不计其数!”阿济格舔着嘴唇,再次发问道。
“通州城内有王鳌永的三万兵马,附近天津保定昌平一带还各驻有明朝重兵,通州城高濠深,非仓促能够打下。咱们随军并未携带多少粮草,不宜久留这里。明朝的重兵皆留在京畿附近,南方各府县兵力空虚,当然要舍难就易了!”看着一脸贪婪的弟弟,多尔衮不得不再次费口舌解释道。
“咱们上次出兵是往南,攻打沧州济南,山东的北部已经被打的糜烂,想必还未恢复。此次咱们出兵直向西南,避过保定天津等明朝重镇,从保定河间之间向南,攻打临清!”
多尔衮几句话便定下了此次出兵强掠的方向,临清是运河边一个很重要的集镇,那里商贾聚集,繁华之处不下通州,却有没有明军重兵把守,正是很好的强掠对象。而过了临清往西可攻打顺德广平大名,往南可攻打聊城兖州,俱是明朝腹心膏肥之地!
随着多尔衮定下战略,一队队清兵开始拔营前行,弃通州而不顾向南而去,二日之后攻克霸州,杀死明佥事赵辉。
为了迷惑明军,威慑京畿各镇不敢出兵好使自己可以从容强掠,多尔衮留下了三千余骑兵,以霸州为根基,分兵十多路游弋在京畿之南,肆掠乡间,威逼府县,骇的各镇明军噤若寒蝉,只知道把守城池,根本不敢出兵一战,京畿以南十多州县顿成人间地狱,村镇被焚,盗匪横行,无数百姓被掠被杀,侥幸逃脱的百姓离开了村庄,躲避在山野之间,却还要忍受着盗匪的骚扰。
……
西便门外,陈越正在更加严厉的训练家丁,经历过和清兵哨骑的一战,所有家丁都知道了训练的重要,只有练好武艺,才能保住自己性命。
家丁们的身体素质已经提高了很多,再加上现在城外很不安全,陈越取消了每天的十公里行军训练,而是整天都训练阵列武技。陈越和杨正平讨论了很久,去繁取简,确定了能用在战阵上的五招枪技,教授给大家。五招枪法均为进攻枪术,攻击对面敌人上中下三路。
战阵之上,讲究的是团队的配合,个人的战技强弱并不是太重要。鉴于家们年龄力气都未长成,若是单个的和敌人较量,别说是面对八旗兵了,就是普通的明军也打不过,陈越便设计了一种小团队战术,家丁们三人为一个小组,训练合击之术。在作战中三人为一个小组,共同对付一个敌人,攻则共同进攻,防御则一起防御。其战术有些类似于后世影视剧中日军的刺刀拼刺战术。
现在家丁们人数尚少,还玩不起多兵种配合作战,陈越只是把家丁们分为火铳兵和长枪兵两种,火铳兵远距离射击,长枪兵近距离刺杀。
在作战时,火铳兵列于长枪兵两翼,以火枪射杀远方敌军,两军靠近时,则以长枪手突刺攻击,火铳手也可以拔出腰间短刀配合作战。
这些时日以来,陈越也看了不少兵书,家丁战术设计参考了戚家军的三才阵以及后世的拼刺战术。这种战术的效果到底如何,一是要靠家丁们的严格训练,再就是需要经历战场的检验。陈越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督促家丁们苦练战技,练好战场厮杀的本领。
第71章
不可思议的任职
西便门外,轰轰烈烈的练兵一直持续着,已经成了一景,城墙上的官兵们三五成群,聚拢在一起,对着城外训练的家丁们指指点点,肆意谈笑着。
“一日三操,陈家的小子傻了吗,他想把那些半大小子累死不成?”一个明军百户满脸怜悯的看着城下训练的家丁,摇头道。京营官兵十日一操尚且有人喊着受不了,也不知道这陈家小子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家丁仆人往死里操练。
“也许人家志向远大,想搏个马上封侯也说不定。”另一个穿着总旗服饰的军官酸溜溜地说道,同是京营总旗,现在陈江河已升为了把总,现在人家儿子又立下大功,眼看着会再次升官,而自己却一当总旗十多年,想想就让人心酸。
“哎,老陈人不错的,这次他家小子确确实实立下大功,听说连万岁爷都知道了,陈家复兴有望了!”陈江河虽然不善逢迎,却急公好义,在军中人缘不错,另一个试百户军官为他说话道。
“唉,谁知道呢,振兴家室、马上封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八旗兵是那么凶恶,满桂、曹文诏那样的勇将都折损在八旗兵手中,戚家军、白杆兵,大明那么有名的军队都全军覆没,卢象升、洪承畴、祖大寿,那么多名帅或死或降,想立战功那是那么容易啊。”百户叹道。
“这次陈家小子立了大功,大伙说说朝廷会给什么封赏?”一个军官道。
“只不过斩首四级,算什么大功?顶破天了官升一级,陈江河由把总升为千总罢了。”那个总旗酸溜溜地说道。
嗯,众人点点头,按照军中制度确实如此,可是由把总升为千总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飞跃了,很多把总一辈子也跨不过这个门槛。
“那陈家小子呢?四枚清兵首级可都是他带人斩获的啊!”那个军官继续问道。
“估计会被任命为总旗吧,他现在连正式的军士都不是,不可能升的太快的。”那总旗撇撇嘴道,想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职位和自己齐平,他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众军官点点头,对他的分析表示赞同。
然而五天之后,陈家父子升迁的消息传来,却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陈江河不负众望的被朝廷任命为千总,依然驻守西便门,成为了在场军官们的顶头上司。可是陈越却没有被任命为总旗,而是被吏部下文,任命为西山巡检司巡检!
陈越可是军户出身啊,怎么会被任命为巡检?西便门上众军官不禁大为不解。从来都是文武殊途,巡检虽然只是个九品不入流的官职,可也是有编制的朝廷文官,直属于吏部管辖,一般而言至少要举人出身的有功名着才能担任,最次也得是个秀才。而陈越只是一个军户,竟然会被委任为一个文官,真真是让人不解!
同样迷惑不解的还有陈家父子。当得知儿子被任命为巡检时,陈江河简直要发呆了。陈家祖祖辈辈可都是军户,世袭百户的出身,从来没想到家里会出个文官。巡检虽然只有九品,按官阶远比不上百户的六品,可是一个文一个武,地位远在百户之上,从这点来说陈江河应该为儿子感到惊喜。可是那西山一带从来都匪患横行的地方,现在外面又有清兵入关肆虐,想到儿子远离京师去那样一个地方做官,陈江河不禁为儿子的安全担心。
巡检,竟然是一个巡检!看着手中被城头吊下的任命文书以及那枚小小的官印,陈越苦笑着。
他想过会被任命为小旗总旗,或者干脆正式加入锦衣卫,却从来没想过会被任命为巡检这样的文官,还要去西山那样的匪患之地为官,这不是坑爹吗?其中必然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内情和猫腻,毕竟这种任命太不符合常理了,陈越暗暗的寻思道。
可是,不管是内情和猫腻,自己都无从探知,一道城墙隔绝了所有,既然任命已然下达,那就只有前去西山赴任了!不过巡检这个职位倒是很合陈越的胃口,有着官方的身份,又远离城市官场不受官方的约束,倒可以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磨练自己的家丁队伍。趁着清兵入关,天下动荡之际,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清兵在大明的境内横冲直撞,朝廷的军队呆在城池厚墙之内龟缩不出,京畿河北一带已经成了没有官府管理的真空,正是自己驰骋的战场。看着手中这枚小小的官印,陈越脸上的微笑越来越盛。
内城之中,棋盘街一处官邸之内,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默默的看着西边的天空,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姓陈的小子,这次是老夫对不起你,咱们素不相识,你立下了战功,我却把你打发到匪患之地为官。可是玉不琢不成器,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我绝不会让你在京营这个大染缸里同流合污,京外广阔的天空是雄鹰展翅的地方,希望你能淬炼自己,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材、中流砥柱!
城内煤场之中,吴婉儿呆呆的坐在椅上,久久不发一言。他安全归来,立下战功,可却又被委任为巡检,远离北京去那凶恶之地任职。
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再回返?世道那么乱,清兵是那样的穷凶极恶,他要是遇到大队的清兵怎么办?外面匪患横行,要是遇到大股的土匪怎么办?还有自己的弟弟阿平,他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却要天天从军作战!
“你不用担心他们,阿越是个男人,男人就要顶天立地,做男人该做的事情。阿越的武艺是我亲自教的,十个八个的土匪近不了他身,身边又有杨正平这样的好手辅佐,只要不遇到大股的清兵,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看着吴婉儿呆呆的样子,陈江河不得不安慰道。
“老爷不用安慰我,奴家自然知道好男儿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怎能苟安于家中呢。”吴婉儿回过神来,笑着对陈江河道。
既然你在外闯事业,家里就交给我吧,我不仅要把陈家煤场支撑下去,还要一统整个北京的煤炭市场,打垮其他所有的煤场!吴婉儿两眼放出坚定的光芒。
……
第72章
途遇
紫禁城中,坤兴公主一身太监服饰,正带着同样太监装扮的宫女雀儿,如同一只小老鼠一般贴着墙根走着,寄希望能够混出宫去。蜂窝煤生意进行的怎么样了,那个姓陈的小子有没有偷懒,要是敢贪污本宫的银子,看本宫会如何对付你!
突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遮挡住了半天的天空。
“嘿嘿,吴叔叔。”坤兴公主偷偷吐了吐舌头,向着吴孟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唉,公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吴孟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吴叔叔,我不是出去瞎玩,我是想找那陈越,看看我的蜂窝煤生意,你就放我出去一次行不行?”坤兴公主皱着小脸,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的蜂窝煤生意很好,已经快要占了半个内城,很多家煤场即将被打垮,所以,公主你还是省省心吧。”吴孟明好言哄着坤兴公主。
“真的,我果然没看错陈越,他可真厉害啊!”坤兴公主兴奋的叫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赞叹着,很是为自己识人的眼光而自豪。
“吴叔叔,你就让我去见见陈越好不好,我,我要去查账,看看他是否敢贪污我的银子。”继而,坤兴公主继续可怜巴巴的求道。
“唉,我的公主啊,我就是放你出宫,恐怕你也见不到陈越了。”吴孟明叹道。
“啊,怎么了,陈越他怎么了?”坤兴公主不由得露出了焦急之色。
吴孟明只要把掌握的陈越这几天经历向坤兴公主讲了一遍,末了说:“他现在已经被任命为西山巡检司巡检,不日就要去上任了,而且现在北京城门紧闭,没有圣旨谁也无法打开,所以你即使出宫,也见不到在城外的陈越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坤兴公主一下子惊呆了,“城外那么多满鞑,那么危险,为什么不让他进城,反而派做什么巡检啊!再说,他去做什么巡检,我的生意怎么办啊!”
“公主不用担心,陈越不在了,还有他父亲陈江河在,而且在陈家还有一个了不起的女子,在她的经营之下,蜂窝煤的生意丝毫没有因为陈越的不在而出现颓势,反而蒸蒸日上一日胜过一日。而且我还暗中帮助陈家,不会让人抢走您的生意的。”吴孟明劝道,这些天来,为了这劳什子的蜂窝煤生意,他可是费劲了心力,暗中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手。
“了不起的女子?那是个什么人啊,我倒想认识认识。”坤兴公主喃喃地说道。
拿到巡检的任职文书之后,陈越又在城下呆了半个多月,继续训练手下的家丁。北京的城门一直紧紧关闭着,自清兵破关而入之后就一直没有打开。不过每日里倒是能从城头送下不少的粮食给养,都是吴婉儿派人采购,陈江河带人从城头用吊篮吊下。
这天,随着吊下的给养,陈越还发现了一封信,原以为是吴婉儿有话对自己说,谁知拆开一看之后,却是来自周公子。
“陈越,知悉你将赴任西山巡检司巡检,我很担心。听闻西山乃是匪患横行之地,京畿又有满鞑骑兵施虐,你可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不可逞强好胜。蜂窝煤生意我会拜托吴叔叔照顾,你不必担心在意。周。”
看着那娟秀的字迹,陈越脸前浮现出那张清纯漂亮的小脸,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
经过二十来天的训练之后,家丁们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火铳手已经能够熟练的装填发射火铳,并且装填的速度越来越快,据陈越计算,每分钟已经能发射两次,这种速度已经不错。长枪手一起进击时长枪如林,气势极为雄壮,三个一组单独操练对抗时,就是杨正平这样的好手也赢得非常的艰难。经历过一场浴血奋战的家丁们,不知不觉的在快速成长。陈越相信,即使再次遇到清兵,火铳手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害怕的装填不成弹药,虽然还远远比不上清兵的战斗力,可在各个方面已经比大部分明军要强,当然这是指的团队作战,若单打独斗,还未长成的少年恐怕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打不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在经历了二十多天严格的训练,他们都不再是新兵了,而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二十来天以来,每天都有百姓从南方涌来,盘桓在北京城下,为城墙阻挡之后,便流浪在旷野之间。都是家园被清军击破,死里逃生的京畿附近百姓,无处可去的他们选择到京师避难,然而紧闭的城门却隔绝了他们的希望。严寒之下,无处可去的难民们便在城墙外挖出坑来,搭起窝棚躲避严寒,靠着带来的点点食物艰难的生活,每天都在祈求朝廷能够看到他们,打开城门允许他们入城避难。
一开始陈越还施舍些粮食给难民,可是随着难民越来越多,他渐渐发现根本接济不过来,而且有好多流民青壮盯上了煤场,只是慑于陈越等的武力才没有异动。
这么多的人盘桓在北京城外,没衣没食的,时间一长肯定会有大量人冻死饿死,陈越不愿见到这种惨状,虽然家丁还未训练好,便启程了。他要去西山巡检司上任,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
一行四十余人,九匹战马,两辆由驽马拉着的马车,却是原来煤场所有,载着各种粮食辎重。
九匹战马陈越和杨正平各自骑了一匹,剩下的七匹则驮着盔甲行李,在一辆马车上拉着锅碗瓢勺各种用具,把煤场的各种东西都搬上了马车,另一辆马车则拉着十几石粮食,数量够一行人吃上一个月。
陈越和杨正平一前一后护在队伍两头,四十余个家丁分成两列,把马匹马车护在中间,一行人行走在官道之上,奔着西南方向而去,距离西便门城墙越来越远。
城墙上,陈江河一脸担忧的看着城下远去的队伍,心情极为复杂。此去西山虽然不是很远,可前景莫测极为危险,不知阿越能否撑住?
队伍行走在寒冬的旷野上,一路上不时遇到逃难的百姓,三五成群拖家带口,都是满脸的呆滞无比的凄惨。看到队伍行来时,大部分难民躲避在道路一侧,或艳羡或漠然的看着行进的队伍。
家丁们手上锋锐的武器,陈越等人穿着的明亮的铠甲吓阻了这些难民,没有人敢上前叨扰,很多人紧紧的拉着孩子的手臂,护着背后仅有的一点财物,生怕被这些官兵夺去。明末军队纪律极差,抢夺民财奸淫掳掠乃至杀民报功的事情时有发生,百姓们对官兵殊无好感。
看着难民们警惕的目光,陈越无法解释自己队伍与其他官兵的不同,只能默然的带队走在大路之上。
越远离京城,遇到了难民越来越多,已经看到有数十百姓结伴而行,陈越派人打听了一下,却是一个村子的百姓,害怕清军杀到被抓去关外为奴,这才举村逃离,寄希望逃到城内避难。陈越很想告诉他们,即使逃到北京也入不了城,可是这话却无法出口。罢了,反正清兵不会攻打北京城,只要他们能在城外避过严寒,明年开春时再返回村子也就是了。可是在这极度严寒的冬季,呆在毫无遮拦的旷野之间,能有多少人免于冻死就不好说了。
逃难的百姓越多,其间就有些乡间无赖仗着力气横行霸道,或者抢夺些食物财物,或者欺男霸女。陈越就亲眼看到一个强壮的汉子把一个妇人往路边的荒草丛中拖,妇人的三四岁儿子站在路边哇哇大哭,其他难民都冷漠的看着,没有人去帮助这个可怜的妇人。
陈越用手一指,几个家丁扑向了路边,一阵拳打脚踢,把衣衫不整的施暴男子拖了过来,却是一个豹眼虬髯满脸横肉的汉子,满脸都是凶相,被拉到陈越马前还在挣扎,被陈岩一枪杆抽在腿弯里,这才不清不愿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