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因为宋早早的一句话，包晚晚接下来一直关注着赵小茂。


    赵小茂喝西瓜味营养液的时候，眼睛会幸福地眯起来，像一只胖乎乎的猫咪，喝完发出一声爽快地感叹；喝柠檬味营养液的时候又被酸得咬紧牙根，圆胖的脸蛋皱出包子褶儿。


    福利院的小孩们都盯着赵小茂。赵小茂吃什么，他们也就一窝蜂地跟着吃什么，好像看着他吃饭手里的东西都变美味了起来。


    见包晚晚一直盯着他，赵小茂厚着脸皮冲妹妹讨食：“包子姐姐，下次还能带这个叫土豆的东西过来吗？太好吃了，真的！不吹牛逼是我赵小茂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宋早早扬起手就给他一脑瓜崩子：“问刚工作的妹妹要饭，你好不好意思！”


    “嗷！”赵小茂条件反射地捂着脑袋，“晚晚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妹！”


    包晚晚一拍桌子：


    “说得好！都是亲兄妹，谈钱伤感情，来，茂哥，干了这半瓶营养液，明天我请你吃饭！”


    “嘎？”正在打闹的赵小茂和宋早早都愣在原地。


    第二天，包晚晚一大早就起来了。


    捏着鼻子喝掉一支原主存下的劣质营养液，她赶紧大口灌水把黏在喉咙里的恶心的塑料味冲掉，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


    打开全息舱，登陆个人账号，在操作面板上略过前面的游戏区和电影区选择社交广场区。


    进来之后，来自联邦各星球的居民穿梭在广场里，和几乎与地球人外形没有区别的蓝星人相比，这些与她擦肩而过的星际人外貌上都带着奇特的特征。有些头上长着犄角，有些身后垂着尾巴；有些露出一截机械手臂，有些脑袋大身子小。


    她来到前一天和赵小茂约好的天使喷泉许愿池。


    梦幻的音乐喷泉播放着古典音乐，许愿池前不仅站着赵小茂，还有今天染了糖果蓝色头发的宋早早。


    “晚晚，你真的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吗？”不请自来的宋早早一见面就强势的拉着包晚晚的手，“就他赵小茂也能当演员？谁会愿意去看呢？”


    赵小茂难得没有生气，他皱着短小的眉毛：“是啊，我不行的。晚晚，……”


    包晚晚打断赵小茂的话：“我是导演，我说行就行。”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包晚晚不容置疑。更何况她好不容易逮到这不要钱又合适的免费演员，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她直接输入房间编号，将赵小茂和宋早早拉入自己昨天熬夜肝了一整晚的场景中。


    与天花板融合的莹白墙板，床头造型奇特的淡蓝色的悬浮氛围灯，熟悉的布局让俩人一眼认出这就是政府提供给应届毕业生的廉租房。


    从未来过拍摄片场的两人束手束脚地站在场地中央。


    雷厉风行的包晚晚先把宋早早安排好：“你就坐在那里，不要扰乱片场秩序。”


    面对突然气场强硬的小妹妹，一米八的宋早早下意识乖巧听话地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


    她又转头吩咐自己的男主演：“赵小茂。”


    “到！”赵小茂打了个激灵。


    “早上给你发的台词看过了吗？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有什么对角色的认识，都可以谈一谈。”包晚晚在陌生的星际片场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不由拿出上辈子的架势。


    迎着仿佛上司拷问的眼神，早上随便看了看剧本以为只是闹着玩的赵小茂心里一慌，第一次在熟悉的妹妹注视下忐忑紧张起来，他磕磕巴巴地说：“嗯，我要演一个蓝星公司里的普通男员工陆任贾。”


    “嗯，然后呢？”


    赵小茂拼命搜刮脑子里的记忆，开始胡编乱造：“然后这个陆任贾虽然特别穷，但是每天都坚持吃自然食材烹饪出来的食物。所以哪怕每天工作特别辛苦而且经常加班深夜才能回家，他也甘之如饴。”


    “说得好！”包晚晚认可地点点头。


    赵小茂一脸懵逼。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得哪句话戳中了包晚晚的想法。但最擅长顺杆子爬的赵小茂立刻抖了起来，变得自信起来：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烤土豆一样好吃的东西，我也愿意拼命工作！”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主角。


    昨天敲定赵小茂这个人选之后，包晚晚一下午就灵感爆发肝出了故事背景和人物设定，以及前两集的大致剧情。


    这部被她初步定名为《自炊男的深夜食堂》的美食剧，大致会有十集左右，每集都会有一个美食主题穿插男主人公陆任贾的日常生活。


    福利院出身的陆任贾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不错的薪水收入，月入五万。但掩藏在光鲜表面之下的却是每天工作中来自同事老板和客户的各种压力。


    在陆任贾回到家里之后还会发来工作任务，要求第二天早上给出“大致”方案的领导；会半夜把他从睡梦中喊醒，要求他24小时在线响应否则就要投诉他的客户；自我pua还试图反向洗脑陆任贾让他为公司奉献的同事。


    定着早上七点的闹钟，却会在凌晨五点就醒来然后迟迟无法入睡。


    赚着那么多钱，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也不知道人生努力的目标是什么。他没有父母没有儿女，每天喝着单一口味的营养液，个人价值似乎只有得到领导和客户的认可才能实现。


    而就在第一集，陆任贾决定改变自己的人生，从每天自己做饭开始。


    听完包晚晚讲述的剧情，宋早早憋不住提出质疑：“为什么是开始自己做饭，而不是直接辞职？就像你一样，这样不是更能解决问题吗？”


    被质疑的包大导神秘不语。


    因为在美食剧里，一切逻辑都要为美食让步。一顿饭让误会多年的夫妻和解，让隔阂深深的母女拥抱哭泣，让十恶不赦的坏人立地成佛，都是常规操作。她这又算什么。


    而且如果男主不深陷泥沼，又怎么展现美食的治愈能力呢？


    就是这么简单。


    “卡，重来。”


    赵小茂的第一场戏已经被卡了记不清多少次了。


    开拍前被包晚晚鼓励出来的自信心已经所剩无几。宋早早也没被抠门的包导演放过，被抓来友情出演男主陆任贾的上司。


    重新开拍之后。


    赵小茂从门外进来，不用演技都浑身疲惫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刚点亮灯，突然接到上司的电话。


    电话那头(画外音)——


    上司：“小陆啊，我刚给你发了个文件你查看一下，明天给我个初步方案。”


    赵小茂麻木地回答：“好的。”


    那头，上司似乎察觉到他的敷衍，顿了一下推心置腹道：“小陆啊，你刚来公司的时候业绩很出色的，我和主管都很看好你，所以才想要多给你锻炼的机会。但是，你最近的表现有点让人失望。”


    赵小茂饰演的陆任贾眼皮都没擡起来，只是略显冷漠的挂掉电话。


    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不错。”


    在赵小茂和宋早早眼巴巴的期待中，包晚晚看完显示屏里的拍摄效果，终于吝啬地吐出了那个“过”字。


    赵小茂立刻哀叫一声倒在床上。察觉到自己刚刚在包晚晚面前提心吊胆不敢喘气的怂样，内心有点悲愤——他明明一分钱没收被邀请来吃包晚晚口中的美食，顺便演个戏。包晚晚应该感恩戴德生怕自己跑路，伏低做小呵护他脆弱的心灵。


    怎么最后卑微的人反而成了他？


    包晚晚这个过去总跟在宋早早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小跟屁虫，怎么辞职之后瞬间变得这么会套路人。让他干白活儿还战战兢兢。


    赵小茂刚心生退意，打算拍完今天的戏份就找个借口再也不来了，忽然听到包晚晚说：“下面拍吃茄汁面的戏份。”


    他立刻擡不动脚了。


    茄汁面，那是什么味道……


    最后离开片场时，赵小茂和宋早早都脚下虚浮，精神却极度亢奋。


    赵小茂意犹未尽地拍拍肚皮：“包导演，您放心。今天晚上我回去就好好背剧本台词，明天一定按时到食堂！”


    宋早早在底下狠狠地拧了一把赵小茂的胳膊，拍了六个小时神志已经不太清楚的赵小茂瞬间清醒，连忙描补：“啊，不是。我是说明天一定按时来到《自炊男的深夜食堂》片场！”


    宋早早也赔着笑脸：“是啊是啊，我明天也来！有什么角色尽管叫我来帮忙，不要钱。”


    他们可算是佩服死了包晚晚。分明几人从小一起长大，都没吃到过什么好东西，偏包晚晚就能想象出来这种闻所未闻的美食。面条他们都在纪录片上看过，可这种程度的茄汁面第一次见，还能吃到肚里。


    就算这些都是泡影幻相，出去之后还是得喝营养液充饥，但能尝个味道就已经让他们十分满足了。


    对于这个本来是陪着小妹妹胡闹的网剧，他们现在也信心满满。哪怕他们没有拍过剧也能察觉到包晚晚意外地专业。又有茄汁面这种隐藏的王牌杀手。


    “什么时候上线，我喊全公司的人都去支持！”宋早早恨不得这剧一下子爆红，拍个一百来集的超长连续剧。


    “我也去宣传！”赵小茂眼睛一亮。


    包晚晚当然也不会清高地拒绝免费水军：“就今天晚上了，到时候你们就去绿果果那里的新人导演活动专区等着。”


    贫穷的包大导欣慰地送走两个免费演员兼水军，转身把素材下载到本地，导入光脑开始剪辑。没有钱买背景音乐，就去曲库里找早就公开版权的免费商用纯音乐拿来用。


    很快剪辑完成，上传星网。


    蓝星标准时间凌晨三点整，一个名为《自炊男的深夜食堂》的小短剧悄悄上线绿果果平台。


    作者有话说：


    包晚晚：请多多支持新剧。


    明天是研究生考试了，大家吃好喝好，一定能超常发挥顺利上岸。期末周和年底加班的小伙伴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感谢昨天评论的小天使，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