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3个月前 作者: 玖渔
第102章
“两广总督杨琳前日忽然暴毙,万岁爷已下旨将广西巡抚孔毓珣调任为新任两广总督。”
听到两广总督杨琳暴毙,年若薇端茶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两广总督杨大人,是她与公主这些年来暗中培植的心腹,如今他死后,新任的两广总督孔毓珣也是老熟人,孔大人乃是四爷的心腹大臣。
必定是四爷发现了蛛丝马迹,才会怒而换掉两广总督,并泄愤似的秘密处决了杨大人,年若薇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年糕你别太担心,我听书呆子说四弟准备开放海禁了。四弟还规定从南洋列国进口大米可免除关税,甚至有封赏。”
“老杨这些年来的确张扬了些,四弟早就盯上他了,可那家伙却依旧胆大包天,暗地里还与洋人悄悄的勾结,我早就准备让他当弃子了。”
“公主,万岁爷该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对不对?”年若薇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和惶恐。
“旁的我不敢保证,但你是胤禛的命,他没有自掘坟墓的道理。”荣宪极为笃定的说道。
年若薇压下心中的不安,又与公主商量了如何处理广州府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才忐忑不安的回到了居所。
胤禛诵经之后,放轻脚步回到了居所,却发现年氏仍在灯下缝衣。
“为何还不歇息?不必等爷。”
“我想爷了。”年若薇嘤咛着主动对四爷投怀送抱。
年氏今日异乎寻常的主动求欢,胤禛欢喜之余,又怕伤着小公主,只隐忍克制的浅浅要了她一回,就拥着年氏入眠。
一路上年氏都极为主动的索取,他原本因广州府那些朝堂上的俗务而烦闷,在年氏的温柔晓意之下,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
八月十五这日,年若薇心情忐忑的跟着四爷乘船来到了广州府。
四爷一下榻在私宅,就准备出门办差了,这当口年若薇都准备好了中秋的团圆饭,顿时有些怏怏不乐的拦住了四爷。
“今儿中秋,爷真不能留下陪陪我和孩子吗?”
“就陪陪我可好?”
自从四爷当上皇帝之后,陪伴她的时间愈发少了。
今日是中秋团圆夜,他仍是要着急的出门处理政务,年若薇心里不是滋味。
“薇儿,爷晚点回来陪你,让皇姐带你出去转转。”
年若薇白了一眼站在四爷身后的张廷玉,显然今晚张廷玉也无法陪着公主过节,四爷是卷皇肝帝,他的臣子也不能闲着。
“待回京之后,爷带你去圆明园住几个月,只你我二人。”
胤禛知道年氏黏人,可他是大清的皇帝,又如何能日日只守着心爱的女人过日子,他需扛起宗庙社稷和江山国祚的重担。
“爷快些去吧,早些回来。”年若薇垂着脑袋,撚起一块月饼塞到四爷手里。
胤禛接过月饼,慢条斯理的吃完之后,又满眼温柔的伸手刮了刮年氏隆起的肚子,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四爷一行人离开之后,年若薇和荣宪公主二人孤零零的坐在桌前吃中秋团圆饭。
四爷一整晚都没回来,第二日一早,年若薇就与公主一道离开了私宅。
“年糕,大过节的你来咱的布庄做甚?”
“蓝儿,我们织染作坊里手摇的织布机该更新换代了。”
“啊?我们用的织布机是时下最先进的了,不可能还有更好的织布机。”
“我有!”
年若薇这些年来,与公主一道悄悄在广州府做了不老少的事情,其中就有开设布庄的买卖。
她的布庄织染作坊只聘请女工,且都是贫苦的孤女或寡妇优先聘用。
那些个女工在家里自己纺纱,每日最多赚二十文,一个月赚不到七钱银子。
可在她的作坊里,却采用多劳多得的计件制,一名熟练的织工月钱最低都能拿到二两,还外加分发五斗米的口粮。
如此高薪的作坊,毫无意外成了广州城里最让人向往的谋生之地。
此时作坊里的管事潘启掌柜,带着十几个副管事和账房先生,早早的就等候在了作坊里。
潘管事心里清楚两个东家的来历,此刻领着一众账房和副管事的,按照紫禁城里的规矩给主子们请安。
“潘大拿快些起来,不必如此客气。”荣宪亲自将潘掌柜搀扶起身。
“主子折煞奴才了,今年各地的商品只盈利了四百多万两银子,待明年奴才再让盈利翻三翻,才勉强敢擎一句大拿。”
“年糕,这是我们全国所有商铺的管事潘启大掌柜。”
听到潘启这个名字,年若薇明显愣怔了片刻,她记得潘启是历史上掌舵十三行的五大皇商中的领军人物。
“潘掌柜辛苦了,今儿我来是带了一件好东西。”
年若薇打开了一个匣子,里头赫然装着一个中圆两头扁长之物。
“这如扁舟之物是什么?”荣宪好奇的看向那匣子里的奇怪东西。
“飞梭。”
年若薇虽然不喜欢将战争杀器带到大清朝,可却热衷于将一些能提高生产力的物件传扬到民间。
此刻她正将一百年后才会在英国出现的飞梭推到了众人面前。
“何为飞梭?”
“千百年来,我们使用的都是手摇织布机,工人通过布机把带线的梭子,从一只手抛到另一只手,不仅缓慢和低效率,而且若需织出幅面宽的布匹,还需要两名劳力配合。”
“这飞梭,是我对当前梭子的改良款,在当前的织布机上凿滑槽,再将这带着小轮子的飞梭安装在滑槽里,滑槽两端再装上弹簧,飞梭就能极速穿行其间!”
“这飞梭不但能加宽布面,更是一人就能独立完成织布全过程,至少提高三倍的速度。”
“潘掌柜,立即按照这图纸改装弹簧滑槽和飞梭,若能成功,不必藏着掖着,务必无条件将飞梭推广到整个大清国境之内。”
荣宪刚想说这飞梭制作的织布机能用来牟利,却听年糕说要无条件推广飞梭织布机,她有些尴尬的捏了捏鼻子,年糕利国利民的格局比她宽广多了。
不得不说潘掌柜是个实干家,不到一个时辰,按照年若薇图纸改造的飞梭织布机,就被擡到了众人面前。
当一名女工轻松的操控着飞速运转的飞梭,灵巧的织布之时,众人纷纷瞠目结舌。
“这天呐,有了这飞梭织布机,我一个月的工钱能翻三倍,发财了发财了!!”
“哇,我一个月的月钱最多能到二两半,若用这飞梭,少说都能赚到五两银子,哈哈。”
“诸位,你们若想单干,我可出资入股,如此人人都能当东家。”
年若薇想将尽快将最先进之物传播出去,于是当众抛出了诚意。
人群里有几个精明的寡妇闻言,眼睛顿时亮晶晶的看着那织布机。
“东家大气!”
潘启心中不禁慨叹,难怪东家年纪轻轻就是贵妃之尊,能被皇帝宠爱的宠妃,果然非同凡响。
“潘掌柜,务必从洋人手里得到蒸汽机,不拘砸多少银子,你务必让那几个英吉利来的工匠为大清所用。”
“年糕,那几个洋人成天在捣鼓抽水的什么蒸汽机,我们矿井里没多少水,用那蒸汽机简直是鸡肋。”
“那蒸汽机若能改良,可不止能抽水,还能做许多事情,比如造蒸汽轮船,蒸汽织布机,蒸汽马车,不,是烧煤的蒸汽火车,这火车自己能跑,不需要马儿和人力。”
年若薇的想法有些疯狂,她想让大清跟上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步伐。
康熙三十七年,英国工程师托马斯·塞维利就发明制造出第一台应用于矿井抽水的蒸汽机,这是人类继自然力之后,首次把蒸汽作为一种人为动力。
这种蒸汽机已然在英国推广开,后来在欧洲大陆得到迅速推广。
紧接着瓦特改良的蒸汽机在五十年后会问世,推动第一次工业革命。
“蒸汽怎么能拉动车子?简直匪夷所思。”
荣宪被小年糕一番天马行空的无稽之谈,震慑的有些茫然,可小年糕要做的事情,她从不会阻拦。
反正搞砸了胤禛也不敢责备,说不定还要乐呵呵的擦屁股,嘿嘿。
出了布庄之后,年若薇有些忐忑的跟着公主,来到了广州府南部海域的岛礁上阅兵。
“年糕你别怕,这岛礁并未在繁忙的航线上,没人会发现的。”
年若薇应了一声,跟着公主下了楼船。
此时岛上的水兵正在扛着大木桩子越过人工障碍拉练。
“年糕,这些水兵训练到明年就能扬帆出海征战了,想想就激动,你说那西边的新大陆真如此富庶吗?”
“是啊,既然皇位只有一个,那不如重新开疆拓土,就能有很多皇位了。”
年若薇存着为人母的私心,她想让留恋皇权的孩子今后去新大陆为帝王,免的他们失落。
“你说的我都心动了,不瞒你说,我最喜欢的皇帝是女帝武则天,倘若真能开辟新疆域,我也要尝尝当女帝的滋味儿。”
荣宪正笑着对小年糕打趣,忽而耳畔传来一阵阵轰隆巨响。
荣宪惊得抓住小年糕的手仓皇躲在了密林内。
“不好,是绿营水师衙门的战船!”老周太监忽而惊呼一声。
“来得正好,正好让我们的水兵练练手!传令!迎敌!”
嘹亮的号角声顷刻间响彻全岛,水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踏上战舰。
“公主快让他们停下来,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们操练了这么多年,今儿也到了验收成果之时,你让他们打一战吧,估摸着这些毛头小伙子这些年困守在荒岛上也被逼疯了。”
“那也不能真刀真枪的打啊!”年若薇看到那些水兵们操着二十八连发的火铳登上战舰,顿时吓得目眦欲裂。
她正要继续劝说,忽而在绿营的战船甲板上,看见一道熟悉的欣长挺拔身影。
站在甲板上的苏培盛远远的就看到小岛上的熟悉身影,吓得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谁能想到万岁爷御驾亲征,前来剿灭藏匿于荒岛的叛党,会遇到小年糕和公主啊。看小年糕和公主被叛军们前呼后拥,就知道二人一定是叛军的首脑人物。
这个世道终于癫到了他匪夷所思的地步,大清的公主和帝王宠妃,竟然在广州府豢养庞大私兵多年,她们到底想干嘛?
可怜的万岁爷夙兴夜寐,抽丝剥茧的调查叛军一事,却查到了自家人身上,还真是悲催。
此刻万岁爷显然被打击得郁郁寡欢,正面色铁青凭栏远眺,目光阴鸷盯着朝岸边走来的小年糕。
苏培盛虾着腰,哆哆嗦嗦,一个字都不敢蹦,就怕一会连带着吃挂落儿。
“撤兵。”
万岁爷几乎咬牙切齿,凉飕飕的说出两个字,苏培盛缩了缩脖子,立即转头让两广总督和绿营指挥使带兵撤离。
苏培盛跟着万岁爷越上一叶扁舟,缓缓摇橹朝着岸边靠近。
荣宪也没想到今日胤禛竟然会御驾亲征,她愣怔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让人撤兵。
荣宪正要跟上小年糕的步伐,忽而被小年糕身边的恩普点了穴道。
“主子,娘娘说让您先撤离。”
“你疯了吗!胤禛那眼神都能杀人!你们让她一个人留下来送死吗!”
荣宪始终觉得胤禛深爱着小年糕,定不会对她发脾气,可方才胤禛眸中的杀意明显,他想杀人!
恩普只含泪的诶了一声,就带着公主藏匿入了密林内。
此时四爷缓缓的下了扁舟,年若薇心虚的朝着四爷缓缓走去。
“年若薇!你真是好啊!呵呵呵”
“好啊!这些年朕真是疯了,竟宠爱乱臣贼子多年,呵呵呵”
“爷先别恼我可好?我也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才豢养这些私兵的,我”
“住口!!”胤禛怒不可遏,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
他从不喜欢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喜欢弄权的女人,她豢养私兵的原因他又岂会不知,她定是不信任他,所以想要豢养私兵,确保她的儿子一定要是未来新帝。
她口口声声说不想当太后,却口是心非的豢养私兵弄权。
他忽而觉得爱了多年的女人,此刻前所未有的陌生。
“朕说过新帝只会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还在疑神疑鬼!你到底要朕如何做,才能相信朕的心!”
年若薇被四爷咄咄逼人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他竟然怀疑她豢养私兵是为了逼宫,迫使四爷册立她的儿子为新帝。
年若薇被气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爷就是如此看我的吗?”
“年若薇,朕很失望。”
“皇上既觉得失望,就两两相忘吧,我只是想替我的儿子在大洋彼岸开疆拓土,皇位只有一个,所有我想着在新的疆域多争几个皇位,我不想委屈孩子。”
“挺伤心的,我们同床共枕多年,爷竟还觉得我在觊觎你的皇位。”
年若薇含泪从脖颈上取下天子龙佩,俯身将那龙佩放在了沙地上,又从发髻上拔下了他亲手做的发簪。
她边哭边将他给的每一件首饰统统卸下,盘起的妇人发髻,因为发簪的离去,满头青丝瞬时落下,她泪眼盈盈转身离开。
忽而手腕被人扼住,身后传来四爷焦急的声音“谁准你走!”
“不走还做甚?等你废了我,还是灭了我的九族?珍重!我自请废妃,自逐于天下!”
“诶,你犯错倒是脾气比爷还大,还如此蛮横不准爷指责你几句。”
“我就是这般女子,你不喜欢就别宠我,我不要你管,反正万岁爷都不要我了”
年若薇伤心欲绝的伸手抹泪。
“呵,巧了,朕就是这般汉子,朕偏要宠你!朕管你生生世世!”
年若薇被四爷硬邦邦的情话噎得哭笑不得,又赌气喝道;“严肃些,我要造反呢,你快些废了我吧。”
“别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准再费心做这些乱七八糟之事。”
胤禛忽而觉得自己在年氏面前竟没有了任何原则与底线,她的眼泪,此生注定是他最难渡的情关。
她方才一落泪,他的心都乱了,满腔的滔天怒火,只需她一滴泪就能瞬间浇熄,他压根就无法忍受她方才转身离开的决绝。
方才她转身那一瞬,他连呼吸都觉得刺痛难忍,浑身都忍不住恐惧的发颤。
该死的珍重,他甚至想下旨将珍重一词,列为让全天下人都必须避讳的禁忌,就像他的帝王名讳是天下禁忌那般,任何人都不准再说出这个词。
“爱新觉罗胤禛!我脚抽筋了,快帮我抻一抻呜呜呜!”
年若薇此刻蹙着眉头,难受的直跺脚。
“哼!太医让你多吃虾皮芝麻,你忒爱挑食,回头爷亲自盯着你用膳。”
胤禛边温言软语数落着心爱的女人,边半跪着将她抽筋的左脚放在膝盖上,用巧力气,仔细揉着她绷紧的腿筋。
苏培盛诧异的瞠目结舌,万岁爷方才还龙行虎步,不怒自威的,可小年糕娇滴滴的掉两颗眼泪,爷瞬间就丢盔卸甲了。
此刻爷脸上的笑容愈发不值钱了,正开始乖乖给小年糕揉腿,还真是愈发妻奴作风了,啧,苏培盛愈发没眼看了,赶忙垂下脑袋。
年若薇和四爷拌了几句嘴之后,天子龙佩再次被某人强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此刻某人正板着脸在亲手帮她挽发髻。
年若薇得了便宜,就开始卖起乖巧来:“爷对不起,我错了,我该多与爷商量商量才是。今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胤禛无奈的哼道:“你若当真如此乖顺,你就不叫年若薇,哼,你若喜欢弄权就去,只不准过于劳心劳力伤了身子。”
“你与爷现在就回京,让张廷玉留在广州府善后事宜!”
站在一旁的荣宪忍不住挑眉,胤禛这混球是在报复她呢,故意将书呆子留在了此地,他明明知道她和书呆子必定形影不离的。
“晓得了。”年若薇柔柔应了一声,她猜到四爷恼了公主和她瞎胡闹,所以故意要将公主从她身边早些支开。
年若薇好不容易安抚好炸毛的男人,眼下只能暂时先委屈委屈公主和书呆子,在广州府都逗留些时日,她则牵着四爷的手,一道踏上了归京的楼船。
在回京的路途中,四爷下旨让来大清的洋鬼子到十三行商馆内的天主教堂学习汉语,学成后可到宫廷供职。
在得到进京旨令之前,十三行就是洋人休整学习的场所。
十三行逐渐开始为大清引进西洋人才,成为大清和西洋沟通交流的桥梁和纽带。
西洋的医生和大清的医者们能不受约束,交流切磋医术,互通有无。
四爷对鸦.片政策更是严苛,他下旨言明,贩卖毒.品者,严惩不贷,且严格区分药用鸦.片与毒.品鸦.片烟,毒.品严禁,药用则不干涉。
四爷还亲自挑选了一些有才能的传教士,带回宫中研制外国仪器和烧造材料。
可四爷在决定解除禁海令上,却依旧在苦苦挣扎。
毕竟开放禁海违反祖宗的规矩,许多顽固派始终觉得闭关锁国,能避免西方那些荒谬的君权神授思想荼毒。
这日,四爷正因为内阁半数王公重臣反对开海而喝闷酒,年若薇扶着肚子来到了四爷身侧。
“爷,洋人的东西未必都无所长,我们不如师夷长技以制夷,您瞧瞧暹罗国的便宜大米源源不断的入了大清,解决了粮荒,还有南洋的香料,西洋的精巧小玩意,这些谁不喜欢啊。”
“爷若开了海,可令出海谋生的大清子民留意着列国的发展动态,咱掐尖他们最好的东西和技术,大清在列国的子民,都将会是爷的眼睛,爷足不出大清过境,就能俯瞰诸国风云。”
“臣妾建议爷可下旨,凡出海谋生的大清子民,若能带回最为先进的技术和机器,被朝廷认可并大力推广,则赐红顶戴,赏金万两。”
“可。”胤禛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及经受各方压力之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洋。
“薇儿,你不必花样巧语撺掇爷开海,旁的都好说,洋人的传教士必须封杀在过境之外。”
“西洋的君权神授!简直荒谬绝伦!”
年若薇见好就收,赶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咱大清的天下,都是老祖宗风刀雨雪的从马背上一寸寸山河打下来的!岂会求神拜佛呢!”
“朕可开通沿海州府口岸,但大清官员不得参与对外贸易,用十三行代理内外贸易,十三行归当地府衙管辖,采用以官制商,以商制夷的行商制度。”
“爷,臣妾替沿海的大清子民感谢万岁爷隆恩。”
雍正二年十月三十,楼船停靠在了京南的运河渡口,这日恰逢四爷生辰。
“爷,今儿我陪你去南锣鼓巷逛逛,然后我们在潜邸里住一晚,明儿再回紫禁城可好?”
“都依你。”胤禛亲自搀扶肚大如箩的年氏入了马车内。
下个月中,年若薇即将临盆,此时她动作有些笨拙的坐在了四爷的怀里。
“爷可想好小公主的名讳?”
四爷嗯了一声,捉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落下两个字:宸熹。
“啊?宸乃帝王紫薇星的象征,素来有皇位的代称,这个字会不会太贵重了?”
“他是朕唯一的公主,有何不可?除了皇位不能给她,朕愿以天下娇养朕的掌上明珠!”
“再赐固伦封号。”
“固伦宸熹公主”年若薇感动的喃喃道。
此时苏培盛在马车外小声提醒到南锣鼓巷了。
年若薇眼泪盈盈,感动的在四爷脸颊落下一吻。
胤禛并不敢回吻,只因年氏临盆在即,他怕忍不住,只能压抑的忍着。
二人相偕下了马车,年若薇有些馋那些小吃零嘴儿了,忙不叠来到蓑衣胡同拐角里卖豌豆黄的小摊前,买了一打豌豆黄。
“爷快尝尝。”
年若薇撚起一块豌豆黄,正准备送到四爷的嘴边,忽而苏培盛伸手挡了挡。
“主子,不能坏了规矩。”
苏培盛手里拿着个小瓷瓶,只见他将小瓷瓶里白色的糖霜状粉末,倒满了年若薇手里那块豌豆黄。
“这是什么?”年若薇好奇的先尝了尝,齁咸的味道直冲脑门,她方才还以为苏培盛加的是糖霜,怎么会是细盐?
“苏哥哥这是何意?加如此多细盐齁咸死人,爷怎么吃啊?”
“哎呦,祖宗规矩不得废,爷出来外头但凡有零嘴儿的东西都需撒盐,如此回宫了就不会想着念着好这口东西。”
“哼,不吃了!”
年若薇将手里那块满是盐霜的豌豆黄丢进了渣斗里,又趁着苏培盛转身之际,将一块豌豆黄藏在掌心中,就牵着四爷的手气鼓鼓的回了马车。
“无妨,规矩不可废。”
“爷的御膳不好吃,华而不实,费而不惠,营而不养,淡而无味,还不如永寿宫小厨房里做的呢。”
“不能坏了规矩,裹腹之物无需太过吹毛求疵。”
四爷板着脸说道。
年若薇愣怔片刻,心里愈发不喜欢紫禁城的生活。
因着今日是万寿节,年若薇不得不和四爷提早回宫赴宴。
一回到紫禁城,连空气都带着压抑的窒息感。
许是她入了紫禁城之后,就忍不住心情烦闷,今儿肚子一阵阵的发紧。
二人入了马车之后,年若薇忽然笑眼盈盈的将藏在掌心里的豌豆黄递到了四爷的唇边。
“爷快尝尝。”
“一起吃。”
四爷忽而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年若薇不禁莞尔,于是用唇衔着那豌豆黄,暧昧的凑到了四爷的面前。
胤禛笑着俯身,以这愉悦的方式进膳,让他忍不住心醉神迷的将心爱的女人拥入怀中,炙烈的吻,愈发让人不知餍足。
年若薇正被四爷吻的意乱情迷之时,忽而肚子开始发紧的闷疼,她身.下一热,涌出的羊水瞬间打湿裙摆。
“苏培盛!!立即让人准备接生!!”
胤禛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方才他就该忍忍。
“爷,孩子都足月了,估摸着今儿是想早些出来,与你同一日生辰呢。”
“薇儿别说话,省些力气生产。”
胤禛已然当了好几回阿玛,此时他将年氏的双脚擡高,免得羊水少了,耽误母女平安。
马车长驱直入紫禁城,径直停在了永寿宫内,早就候在那的医女和产婆们,井然有序的伺候破水的娘娘生产。
这些人是多次伺候贵妃诞育皇子的老人儿了,此刻看到万岁爷坐在产褥床前,已然见怪不怪,只安静的伺候贵妃生产。
年若薇看到四爷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他都当了那么多回的阿玛,可入了产房,依旧像个初为人父的愣头青似的,时不时紧张的抓紧她的手。
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可他却紧张的满头都是冷汗。
临近子时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小公主掐着点,赶在四爷万寿节这日呱呱坠地。
年若薇看到小公主那与四爷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顿时哭笑不得。
“爷,宸熹今后定是个傲娇的冰美人,你瞧瞧那眼神儿都随你。”
“好看!好极了!”胤禛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俯身小心翼翼的吻了吻襁褓中的公主。
雍正二年十月三十,恰逢万岁爷万寿节,贵妃年氏于永寿宫诞育万岁爷唯一的公主,帝龙颜大悦,遂赐小公主为固伦公主。
……
雍正三年正月初二这日,年若薇好说歹说出了月子,原本四爷下旨让她坐足一百日的月子,可她实在呆不住了。
才过了晌午,年若薇就忍不住开始沐浴更衣。
贵妃今儿出了月子,恩普麻溜的就到敬事房里,让人将贵妃的绿头牌重新挂上。
晚膳之后,苏培盛捧着装满嫔妃绿头牌的银盘,施施然来到了养心殿中。
此时苏培盛虾着腰站在万岁爷身侧,毕恭毕敬的提醒道:“万岁爷,永寿宫今儿派人将贵妃娘娘的绿签儿重新挂上了。”
贵妃坐月子这些时日,万岁爷除了去探望贵妃之外,就没翻过任何嫔妃的绿头牌。
敬事房总管太监三五不时的来寻他哭诉,万岁爷若再不翻牌子,宗人府那些宗亲,就该上折子劝万岁爷多入后宫绵延子嗣了。
胤禛正在伏案处理折子,下意识伸手翻了年氏的绿头牌之后,就继续伏案沉思。
苏培盛早就知道爷压根就不可能选旁人,只毕恭毕敬的退出去,将今儿万岁爷翻了年贵妃绿头牌的消息告知了敬事房。
敬事房总管赵公公得了养心殿里的谕令,当即就打发驼妃太监前往燕喜堂,将今儿侍寝的年贵妃接到御前侍寝。
四名驼妃太监心中窃喜,他们已然闲得快长毛了,这是万岁爷去年册立后宫诸妃之后,头一回按照祖宗规矩翻牌子。
雍正爷对男女那事儿的心思极淡,常常好几个月都不入后宫一回。
这几个新来的驼妃太监们心中窃喜,终于来活了,否则他们都快被内务府调去扫雪去了。
年若薇得到四爷召幸她侍寝的消息之时,正和后宫里的嫔妃们坐在养心殿后头的燕喜堂里候命。
紫禁城里的妃子都需按照祖宗规矩行事,整个紫禁城只有皇后不用遵守侍寝的制度,皇后的名字,更加不会出现在敬事房那些绿头签上。
每月初一十五,按照祖宗规矩,皇帝都需与皇后共寝。
每日晚膳之后,紫禁城里除了皇后和恰逢月事的嫔妃之外,后宫所有的嫔妃都需沐浴更衣之后,一齐来到养心殿后的“燕喜堂”,等候万岁爷翻牌子。
年若薇虽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仍是只能按照规矩前来。
此时有太监施施然来到了燕喜堂内,高声喊道:“各位主子娘娘们,万岁爷今晚翻了永寿宫年贵妃的绿签儿!”
众妃似乎早就料到开年的第一次侍寝绝对轮不到她们,于是悻悻离去。
永寿宫太监大总管恩普乐呵呵的按规矩,塞给那唱名的太监一个鼓囊囊荷包,便转身领着贵妃娘娘去燕喜堂后头的浴池沐浴更衣。
此时两个老嬷嬷正在伺候贵妃沐浴更衣,顺便念叨念叨侍寝的规矩,免得贵妃冲撞了万岁爷。
“娘娘,一会儿奴婢会将您一丝儿不挂的裹入红大氅里,您到了御前再换上绵绸披肩,到时候您从大氅里钻出来,需先让万岁爷欣赏您的身子一番,等爷起了反应,您就得开始爬龙床。”
“您需待到万岁爷先躺下之后,趴在万岁爷脚边,缓缓钻入被子里伺候万岁爷。”
“侍寝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娘娘需抓紧些。”
“紫禁城里除了皇后,别的嫔妃侍寝之后,都不得留宿,承欢之后,您必须回自己的寝宫歇息。”
“侍寝之后,您不能掀开被子就走,而是要面对着万岁爷,倒着爬出被子。这世上谁都不敢把自己的后脊梁骨对着万岁爷,您得面朝万岁爷,毕恭毕敬的往后挪步,这叫却行。”
年若薇尴尬的点点头,自从四爷大封后宫之后,她今日是头一回按照祖宗定下的侍寝规矩伺候四爷。
她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就像给四爷泄欲的玩意似的。
可难受归难受,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谁都不能违背。
沐浴之后,老嬷嬷又仔细检查了她身体的每一次角落,年若薇忍着羞耻,光着身子,由太监用大氅裹上,扛上肩擡到四爷的寝宫。
敬事房的赵总管是太后的心腹,苏培盛不想得罪人,此刻看到那赵大总管得意洋洋的样子,只扯了扯嘴角,退到了门边。
胤禛诵经之后,回到寝宫内歇息,此刻寝宫门口跪着敬事房的奴才们。
他眸色渐渐冰冷,奈何祖宗规矩不可废,他板着脸入了寝宫内。
当看到年氏不着寸缕的从大氅里钻出,含泪站在他面前之时,胤禛丝毫没有半分喜悦和情动,只愤怒朝着门外呵斥道:“谁准贵妃背宫!!敬事房总管与驼妃太监,杀!”
“万岁爷息怒,奴才们按照规矩办事儿,何错之有,您就饶了他们吧。”
年若薇光着身子有些冷,急急的扑入四爷的怀里劝说道。
“爷,臣妾想你了”
为了平息四爷的怒火,不让他随便乱杀人,年若薇殷勤的对四爷主动投怀送抱。
他素了几个月,今儿闹腾的厉害,此时正忘情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的驰骋,情到浓时,忽而门外传来一声高喊:“万岁爷,是时候了!”
四爷并未理会,而是继续与她温存,可门外再次传来了太监的提醒。
外头第三次传来提醒之后,年若薇正要推开四爷,忽而寝宫大门被人打开。
几个太监冲入寝宫内,年若薇和四爷还在行房,猛然看见幔帐外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登时又羞又怒。
“滚!!”胤禛正在兴头上,陡然被狗奴才打断,顿时气的面色铁青。
“万岁爷,祖宗规矩不可废啊,时辰到了,您该歇了。”
一位年长的太监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提醒道。
胤禛又羞又怒,这无情的祖宗家法此刻彻底践踏了帝王之尊,可他却必须恪守祖制。
太监们提醒三回之后,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他都必需依照规矩停下动作。
他咬牙缓缓从心爱的女人身子里退了出去。
可他压抑的满腔怒火,终于在驼妃太监将满身欢爱痕迹的年氏裹入锦被擡走之时,彻底爆发。
他一定要让年氏当皇后!他彻底忍不下去了!
此时敬事房的总管太监依照侍寝的规矩,竟然不知死活的入内跪下请命:“万岁爷,今夜留不留?”
赵公公循规蹈矩的询问万岁爷的指令,嫔妃侍寝之后,都需要按照规矩询问万岁爷是否留下龙精。
倘若皇上不想让侍寝的嫔妃怀孕,敬事房自有一套专门的稳妥避孕措施,这种措施极为有效,大清入关至今,都没有关于妃子们避孕不成功的记载。
若万岁爷下旨说不留,他还需去寻年贵妃,让人在其后股穴道按压,如此龙精就能全部流出,断了贵妃怀孕的机会。
苏培盛站在门口脸都吓白了,今儿可能是敬事房的赵公公的忌辰了。
“呵”胤禛对那愚蠢的狗东西横眉冷对。
“杀!”
苏培盛皱着眉头,让大力太监将那蠢东西拖了下去
年若薇侍寝回宫之后,正怏怏不乐的躺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
方才那侍寝的过程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头一回疯狂的想要当上皇后。
只要当上皇后,她就无需遵守那些侮辱人格的侍寝规矩了。
可她是汉女,压根就没有资格成为皇后,她不想让四爷为了立她为皇后,而与全世界为敌,顿时憋屈的悄悄抹泪。
此时寝殿门被人打开,身后传来四爷沉稳轻促的脚步声。
年若薇鼻子一酸,用被子蒙住脑袋不去看他。
“薇儿,爷已下旨将那些奴才赐死,你别气。”
“爷,是不是今后我侍寝都需这般折腾和羞辱?”
“不用,爷会安排妥当。”
年若薇闻言,这才转身依偎在四爷的怀里。
“薇儿,爷想继续”
“不要了,一会又该有太监冲进来阻止,方才都被人看光了呜呜呜”
“没人敢来!”胤禛俯身吻着年氏眼角星星点点的泪痕,沉身入内。
年若薇依然有些后怕,紧紧抱着四爷的脖子,主动与他贴的更紧些,再紧些,如此才能勉强压下今夜的羞愤之情。
几番酣畅云雨之后,胤禛拥着熟睡的年氏,忽而冷冷说道:“苏培盛,皇后该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