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烛
初次印象不错,觉得明柔郡主不似想象中的傲气怠慢,顿时有了几分好感,苏月香连忙盈盈行礼道:“怎及郡主容貌之美,让月香弗如惭愧。”
或许是明柔郡主平易近人,又可能是苏月香乖巧伶俐,刻意迎合,反正几句话下来,两人似乎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宴席之上,亲密地讨论一些关于女子妆扮的逸事,还不时发出阵阵轻笑,聊得极为投契。
见此情形,许宣似乎也受到感染,嘴角泛一抹淡淡的笑容,眉宇间化去了一缕哀意。
仿佛只为庆生,举行一场家宴,明柔郡主并没有广发请柬,大摆宴席,除了自己,却是没有其他客人,这让苏月香在心中掠过一丝奇怪,却是没有仔细寻究,笑语盈盈祝贺明柔郡主青春常驻,岁岁有今朝。
这话爱听,不像某些人,只知送礼物,听得明柔郡主含沙射影的明示,许宣与许汉卿相互对视,只得摸着鼻子苦笑。
宴会进行过半,饮了几杯淳酒,明柔郡主的兴致高昂,忽然拍手,一阵戏曲乐声响起,却见她微笑解释道:“前两日听人提起,有场新戏十分引人迷醉,精彩之极,却是有几分好奇,便请来演绎,却不知是否可观。”
十分正常的行为,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举杯小饮,偏头欣赏,却见厅前的舞台上,忽然出现白青两个身影,上演了一出后世几乎家喻户晓的故事。
当然,如果还有另外的穿越者,就会发现,台上的白蛇与青蛇,却变化成为在深山修练了多年的精灵,为报恩而出世。
前面几分钟,青与白对话,却是没有说明两人身份,一个叫姐姐,一个唤青儿,众人仔细欣赏,也是觉得新奇而已,可是当在西湖岸边,遇到一个叫许仙的公子,白衣女子自称白素贞时,台下立时有人变了脸色。
许宣与苏月香对望了眼,看向明柔郡主,却见她脸色如常,对此毫不奇怪,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她故意为之,有什么目的?
没有询问,沉默片刻,许宣继续观看戏剧,台上许白两人的两厢厮守,女儿出生时的欣喜甜蜜,勾起了他往昔的回忆,忽而,法海出现了,看着他义正词严的阻止两人在一起,许宣脸色再变,袖中双手紧叉,指甲渗进肉中却浑然未觉疼痛。
也可以理解,一些伤口小痛,怎么能与锥心之疼相比,脸色微白,许宣微声道:“明柔,你……”
“夫君,且看下去。”明柔郡主轻声回应。
察觉气氛不对,席间众人除了明柔郡主表情淡然之外,其余几人心思百转,五味杂陈,却不知是何滋味,也没有等他们作出反应,舞台上又到了生死离别的一幕,给法海打伤,白娘子没被镇压雷锋塔下,却是伤重而逝,临终时将女儿托付给妹妹小青。
而许仙给法海虏回寺中,逼他出家为僧,然后十分狗血的剧情出现,十几年后,修练有成的小青,与白娘子女儿杀回寺中,除恶救父,大团圆结局在际,席间几人却依然沉默,寻思着明柔郡主此举是什么意思,是在表示心中的不满?
还是……,就在猜测之时,舞台上突然出现转折,在白娘子坟前,三人悲伤痛哭,适时白娘子托梦而来,叮嘱以后三人要幸福生活,接着却是小青的表白,吐露心声……
哐咚,身子颤动,纤手碰落案上杯盘,只见苏月香俏脸煞白,一片惶恐不安模样。
弦乐声忽止,台上伎人悄无声息退去,席间气氛沉寂,久久无言,良久,却听明柔郡主柔声说道:“卿儿,瑜儿,你们暂且退下。”
小心翼翼望了眼许宣,苏月香,再看向明柔郡主,白瑾瑜忧伤美丽的眼眸掠过担心之意,在许汉卿的劝诱下,缓慢离席,出了厅门,一步三回头,没留意前面有人,一头扑进他的胸前,不由娇呼了声。
本能抬眼望去,眼眸连续轻眨,白瑾瑜一双秀丽的眼睛圆睁,清澈的眸子中带着几分迷惑和意外,带着几分痴意,仿佛身在梦境之中。
“你……,怎么在这。”
双手微扶伊人柔弱不堪的香肩,第一次亲密接触,楚质欢喜得心花怒放,温柔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回禀小娘子,獐头鼠目,眼睛乱转的坏人,就是起了歹心,特在你家转悠半天,几经考虑,终于鼓足勇气,偷闯进来了。”
熟悉的话传入耳中,却是两人初次见面时候,白瑾瑜的娇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秀美的眼睛一点一滴地明亮起来,咬着鲜润柔唇,丝丝疼痛告诉白瑾瑜,自己并非在梦里,身子轻颤,芳心充溢激动与喜悦,纤臂微伸,紧紧搂住楚质,臻首埋在他怀里,与想象中的一般,温暖而舒适。
听着怀中传来轻泣的声音,楚质心情激动,喉咙突然哽住,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缓了一下,伸手抚着她柔软光滑的后背,柔声安慰起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娶个媳妇很难
正当两人相互搂抱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几下轻轻的咳嗽声,声音虽轻,传入两人的耳内无异敲锣打鼓,楚质还算稳定,白瑾瑜慌忙挣扎了下,抬头望去,只见许汉卿站在自己身边,仰头望着天上悠悠的夜空,欣赏着点点星光。
白瑾瑜羞得满面通红,纤手轻轻推开楚质,秀首低垂,两根青葱嫩指撩了下耳后青丝秀发,怯声唤道:“哥哥,你……”
“哪时来的歹人,居然胆敢潜入许家,不要命了。”许汉卿义正词严喝道:“到底为何来此,快些从实招来,不然休怪我喊人了。”
“他,不是……”白瑾瑜连忙解释,却给楚质拦了下来,轻笑说道:“许兄欠我明珠,却是不给,只好亲自上门来拿了。”
“你……能把偷香窃玉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的,还真是少见。”许汉卿摇头笑叹,眼睛微亮,突然说道:“嗯,刚才那出戏,莫非与你有关?”
楚质含笑不语,自然是默认了。
就当许汉卿与白瑾瑜要探问个明白时,厅门处传来许宣沉浑威严的声音:“小子,占尽了便宜,该放手了吧。”
一阵莫明其妙,目光集中在楚质身上,再继续下移,却见他右手握着白瑾瑜光滑纤嫩的柔荑,右手还不时抚慰几下,很像是在吃人豆腐,或许就是如此。
俏脸红霞氤氲,白瑾瑜小手连忙挣脱楚质的抚握,低垂着头,轻步走到苏月香身边,悄声道:“小姨……”
“瑜儿,小姨对不起你……”捋着白瑾瑜如云秀发,苏月香美目盈起水润,心情复杂,充满歉意的愧疚。
了解苏月香的心思,就能明白了她为何总是阻拦楚质和白瑾瑜的好事,因为少了白瑾瑜这个纽带,她就没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时常见到许宣,或许也知道如此行为,对不住白瑾瑜,可是却舍弃不了对许宣的感情,两种念头在脑中争执不下,内心可谓日益饱受煎熬。
“瑜儿,以后不要叫小姨了,唤姨娘吧。”明柔郡主在旁笑道,心中未必就是如此欢喜,然而,通过不同渠道,了解到许宣在白素卿坟的倾诉,这让她心中十分害怕,什么安置妥善家人,就去陪白素卿。
在永远失去许宣及与他人分享夫君的选择中,明柔郡主妥协了,或许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所以楚质前来献策的时候,才轻而易举地给说服了。
“姨……娘。”白瑾瑜惊讶,目光在苏月香与许宣身上来回打转。
美丽的脸庞浮现惊人的艳色,苏月香脸颊绯红似血,秀首微垂,打量许宣的目光蕴藏着无边无际的绵绵情意,光明正大的表露出自己的心迹。
咳嗽了声,许宣目光飘摇,落在楚质身上,哼声说道:“听闻,刚才的戏剧是由你所编,真是不知所谓,好端端的才子进士,居然自甘堕落,学人编著什么剧本,如此低贱之事,你居然做得出来,也不怕丢了曹楚两家的脸面。”
上前一步,楚质朗声说道:“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切行径都是理所当然的,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心中微颤,白瑾瑜偷偷轻瞄着楚质,一抹喜欢笑容,悄然在柔唇掠起。
“笑话,如果是真心喜欢瑜儿,你为何答应曹家亲事。”许宣冷然说道:“看你算诚心的份上,我给你个选择,立即回家休妻,再来求亲,我就答应把瑜儿许给你,至于曹家的怒火,你不用担心,一切自然由我来担待。”
楚质犹豫,沉默片刻,才轻声道:“不能,因为,我也喜欢馨儿。”
“狡辩,分明是怕交恶曹家,富贵不保。”许宣怒哼道,一拂衣袖,就要离去,忽然发现衣角给人扯住了。
“父亲……”白瑾瑜柔声轻唤,怯弱的目光中,带着恳求,还有一丝决然。
似曾相识的目光,让许宣心潮起伏,当年素卿也是如此,听闻父亲反对自己与她的事情,二话没说,转身就此离去,若不是自己苦苦阻拦,恐怕不会留在汴梁,而是带着瑜儿返回杭州了。
一旁,欠了楚质人情的明柔郡主、苏月香,却是沉默不语,并不是她们忘恩负义,主要是在她们心中,许宣才是一家之主,是她们一生的依靠,自然不会为了帮助外人而反对他的决定。
至于许汉卿,在这个讲究三纲五常、忠臣孝子的年代,怎敢做质疑父亲的事情,有半点忤逆,不用许宣动手,旁人的唾沫就足以把他淹没。
“小子,你很聪明。”沉吟须臾,许宣转过身来,缓缓说道:“是料定我不会行法海之事吗?”
“没错。”楚质坦率承认道:“小子觉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世叔既然经历过此种事情,必然心有戚戚,不会一意孤行,阻拦我与瑾瑜。”
“任你怎样尖嘴利牙,如何给我上套也没用。”许宣淡然说道:“瑜儿是我的掌上明珠,自然希望她一生幸福,轻易不会许给你的,除非……”
就要全部凉透的心忽而振奋起来,楚质连忙问道:“除非如何?”
休妻,肯定是不行的,要做大的,还是难以答应,楚质表情紧张,勿晴勿暗,就怕许宣提出个让他感觉无能为力的要求。
在众人的注目下,许宣微笑说道:“十分简单,瑾和瑜,都是珍贵宝物,当初给瑜儿起这个名字,就是寓意她为许家的稀世之宝,想要娶她,你就拿一举世无双之物当做聘礼吧。”
一阵欣喜若狂,片刻之后,楚质忽而醒悟过来,发现许宣的条件可没有那么简单,关键在于举世无双四字,什么是举世无双,就是指世上仅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宝贝。
可以想象,这种宝物十分稀有,比如帝玺和氏璧,比如长城、大宋皇宫之类的,确实举世无双,问题在于,这些物事不是楚质能够拥有的,许宣开出的条件,分明就是镜花水月,让他看得见,却拿不出来,实现不了。
不过起码比刚才好些,算是委婉的拒绝,白瑾瑜目光黯然,其他人相视苦笑。
只是楚质明显没有死心,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自己手头上有什么是举世无双的,金银珠宝可以排除在外,折扇也成了白菜,作坊现在遍布天下,不稀罕了。
唯有玻璃镜子……,也不行,这可以量产,楚质皱眉揉额,等等,镜子……
“小子,回家慢慢地想,清楚了再来吧。”许宣笑了下,扬声道:“来人,送客。”
“且慢。”楚质挥手,问道:“这个聘礼,却不知是许家索要,还是给瑾瑜的?”
“两者有何区别?”许宣不解问道,旁人也十分好奇。
“若是许家索要,小子确实难以拿出,但是给瑾瑜的话,举世无双之物虽然稀罕珍贵,不过眼下我却是拥有。”楚质自信笑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拿不出来?”许宣说道,盘算着不管楚质拿出什么物事,都推说不是独一无二的,毕竟和氏璧又怎样,说到底还是块玉,天下美玉会少吗。
楚质不知许宣存了狡赖心思,不过还是小心翼翼求证道:“世叔还未明言相告,聘礼是给谁的。”
虽然不相信楚质能够拿得出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许宣准备选择许家索要,可是望见白瑾瑜眼眸中的一缕哀怨,心里顿时软了,暗叹了下,无奈说道:“自然是给瑜儿的。”
“如此甚好,烦劳汉卿兄取笔墨来。”楚质说道,很是兴奋。
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当场作画,还是写诗填词,算什么举世无双,许宣心中嗤之以鼻,对楚质的评价降低了一个层次。
笔墨取来,在众人的迷惑目光中,楚质奋笔疾收,片刻随兴掷笔,取来印泥,寻思了下,对着手指,闭上眼睛狠咬,按下几个鲜红血印。
“你做什么,难道不疼么。”白瑾瑜急忙奔步上前,从怀里掏出雪白的纱巾,温柔小心地为楚质缠绕包扎伤口,关切情意显露无疑。
“小伤,没事,一点也不痛。”楚质呵呵直乐,这些日子以来,又是给咬,又是给抓的,破皮流血十分正常,已经习惯了。
哼,血书,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许宣冷冷走来,恼怒瞪眼,别以为小小自残,就可以蒙混过关,这些手段,自己当年不知玩了多少遍,用来对付……确实很是管用,也不知这小子是从哪里偷师学来的。
随手抽起纸张,许宣念诵起来:“迄今,有汴梁人士,名为楚质者,欲以自身为聘……予白瑾瑜为……夫,从今往后,全心全意……,立此为契。”
断断结结,吞吞吐吐,某些肉麻的字句实在是念不下去,扔给旁边几个女人,许宣面带寒光,冷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小子不才,天下或有同名同性者,但得以扬名四海,真心待瑾瑜的,唯有我一人,应该称得上举世无双,以自身为聘礼有何不可?”楚质理直气壮道,神情坦然自若,心里却打着小鼓,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