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祝家大郎
郑智自然有郑智的信息渠道,便是大发雷霆,甚至以杀人来制止这件事情。
又到之后,依旧还有人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准汉人奴仆了,那便奴役那些从国外来的人,尽管法律规定不准养任何奴仆。对于那些黄奴黑奴,便也有人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在意。沿海许多地方的作坊里,就出现了许多这种不花钱的劳工。
郑智又一次大发雷霆。两番雷霆之后,还是有人自作聪明,澎湖诸岛,琼州岛,天高皇帝远,便也聚集了大量的奴隶。
郑智唯有再一次雷霆万钧。治理这大国,实在太难,一件这般的小事,杀人也杀过了,贬官也贬过了。却是前后七八年,才彻底往这件事情真正得以推行下去。
治国之事,郑智也是新手,也有许多尝试。从和颜悦色,到雷霆万钧。郑智最终还是发现,和颜悦色从来不能治国。脸带笑意说出去的命令,往往不如黑脸严肃说出去的有效。
好言相劝,更是不如雷霆万钧。
当一个国家领袖,实在太难。郑智以前并没有真正想通赵佶这么一个和善之人,甚至是一个颇为有品德之人,为何会让国家走向毁灭。
郑智以前只以为是赵佶太单纯,太天真,太过玩物丧志。
如今却是有了另外一个答案。就是赵佶这个皇帝,太好说话,太过于得过且过,没有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唯有与人和善,听之信之。
治国理政,并非皇帝一人之事。当有人第一次敷衍成功了,往后敷衍就会成为常态。敷衍就会成为当官之道。
郑智最为难的事情,就是不断验证着自己是不是被人敷衍了,这就会成为一种焦虑。
从户籍的登记,到赋税的反复查验,再到海关上的腐败之事。
从田地是均分制度,到府衙对于案件审理上的插手,再到官员升迁的考核制度。
从军粮供应的事情,到利益链条的监督,再到军队训练操典的执行。
……
一切一切,都是一种焦虑。焦虑这大好的机会,是不是会因为自己办砸了。
焦虑之下,便是越发的容易愤怒,容易不近人情。历史长河,还在不断往前,郑智也只会是历史长河上的一个过客,郑智也只是这华夏几千年中的一个浪花。这个浪花能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郑智焦虑非常。
这种焦虑,与打仗胜负,完全不是一回事。打仗的时候,只关心胜负,与现在比起来,那真是一种单纯的感受。
鲁达闻言憨憨一笑:“哈哈……洒家吃得多,睡得久,却是有医官说洒家这样活不久,往后身体会出状况。洒家岂能信他的,有吃有喝岂能活不久?没吃没喝才会饿死。”
鲁达笑得极为纯净,如今,也唯有在郑智面前,鲁达才会这般去憨憨发笑。
郑智闻言,看了看鲁达越来越大的肚子,笑道:“你还别不信这个道理,以你这么大吃大喝下去,当真活不久。还是要节食少饮,多多运动。”
鲁达闻言,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面前一块牛肉,放在口中咬得几口,吞了下去,便去取酒来饮。面色之上,便是心满意足。
郑智只是无奈摇头浅笑。史进见得鲁达这般模样,也道:“鲁大将军……你便是死,也当是个饱死鬼。”
史进自然不比鲁达模样,手中拿着筷子,吃饭也不是那般狼吞虎咽模样。兴许也是史进与鲁达出身不一样,史进是富家二代出身,鲁达却是那西北军中子弟,自小也就为一口粮食奔波。
史进一语,左右皆是大笑不止。
郑智与众人同饮一杯,看着史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开口问道:“大郎,你师父去世好几年了,是不是在开封还有几个侄子?”
史进闻言点了点头道:“有几个侄子,并非师父亲兄弟的后辈,是堂兄弟的后辈,有几人也来拜见过,大多不成气候,有一两个倒是五大三粗,有几手武艺。”
史进说话间,倒是有些伤感,王进没有留后,死了之后,牌位都在史进家中,香火也是史进来烧。
郑智闻言点了点头道:“选两个王家后辈到军校去吧,告慰一下你师父在天之灵。”
史进闻言点了点头,便也是小事,不在话下。
便听郑智又道:“在河间附近选一处山头,建一处祭拜烈士之处,以唐之法,命名为凌烟阁。大功之人与军中烈士,皆要在凌烟阁中立下牌位,供后人祭拜瞻仰。另请龙虎山的天师道长派人进驻此处,日日焚香祷告,世世代代皆要如此,不得断了香火。地方不够就扩建,此事学究去办。”
吴用闻言面色大喜,连忙起身作揖,开口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好此事。”
编了一年多的《宋史》,吴用心中日日都在想着东山再起。此事听得郑智又有事情吩咐,便是心中大喜,只想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让郑智满意,如此也好再掌权柄。
鲁达听得这话,便道:“好,此事甚好,洒家死后,就躺到那里面去。”
郑智闻言,受了启发,也道:“头前种相公还问过陵墓之事,往后皇家皆不建陵墓,都躺到凌烟阁去。就在凌烟阁旁开一个小地方,埋也埋那里,牌位也放在那里。”
种师中闻言,连忙开口道:“陛下此举,稍有不妥。自古以来,皇家皆有陵墓,岂能如此随意。”
皇帝修陵墓的事情,并非避讳之语。郑智也还年轻,种师中就直接说过这个问题。便也不是种师中不知好歹,而是自古如此。皇帝活着的时候,就要开始修建陵墓,一直修到皇帝死的时候才停工。甚至会在皇帝登基的时候就开始修,修几十年的都有。
郑智自然不讲究这些事情,只道:“种相公不需再说此事了,某就躺到凌烟阁里吧,也免得耗费太巨。近来伯纪正在制定官道之法,全国上下,所有州府,皆要通标准官道,以水泥覆盖。正是耗费巨大的时候,节约为要。”
郑智倒是不在乎自己死了住个什么坟墓。官道的畅通,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好处太多,不论商业来往,还是公文来往。效率都会成倍数增加。
以往的官道,虽然也算通畅,但是边远之地,往往与世隔绝。即便是官道,也有许多难通难走的地方,道路凹凸不平,步行还好说,车架通行,经常出现问题。
修水泥路,那便是让这个国家真正紧密联系在一起。虽然马匹在水泥路上奔驰,对于马蹄与膝盖而言,会有损伤。但是也会让马省力,让速度跟快一些。有利有弊。但是对于人而言,当然是更加有利的。
马匹的供应,如今也是越来越多,整个草原之地,更是划出了许多草场来专门养马。还有国外之地,养牲口的农场主也越来越多。马匹慢慢会成为消耗品,不再是奢侈品。
历史往后去,将来这官道,也还有其他功能,也不再只是跑马。也为以后机械车子通行打下基础。
如今讲武学堂,已然在开始蒸汽机的研制过程,石油也在开始尝试着提炼。这也是郑智先知先觉的优势。郑智更是每日都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好,陛下也去凌烟阁,洒家也去。那便是死在一起了,大郎要不要也去凌烟阁躺着?”鲁达不懂种师中那些礼法制度,便是觉得这般挺好。
史进闻言笑道:“死还早着呢,我还要好好多活几十年。”
鲁达也是笑道:“还早还早,吃酒,先吃酒。”
说完鲁达拿着酒杯,左右示意,便是豪饮。
吴用看得这般情况,也想出言说得几句。终究是被鲁达吃酒的言语打断了,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口。兴许吴用便也想躺到凌烟阁里日日听龙虎山的天师道长念经。
第十三章
鲁达喝着喝着,忽然面色有些低沉,看着种师中问道:“相公,近来有没有从西域回来的军报?”
种师中看了看鲁达,哈哈一笑:“鲁达,可是想念你那宝贝儿子了?”
鲁达闻言点了点头,却是又摇了摇头,说道:“也没啥还想的,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以往到了这个时候,总能看到他。今年忽然看不到了,有些不习惯。”
种师中会心一笑,说道:“近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军情,一个多月前来的军报,便说是在班城西北之地备战,突厥人也有七八万大军在往东来。此时只怕已然打完了,再得军情,只怕要到开春之后了。”
从西域来的消息,到玉门关比较花费时间,从玉门关到河间便只需要一两个月之内了。
鲁达点了点头道:“想来是打赢了,这一战之后,应该就会谈判了,国书兴许也在路上。”
郑智闻言也说道:“若是此战胜了,国书到了之后,鲁达你当出海一趟,安排万余大军在波斯海湾之地选个好地方建立城池,待得十余年时间,便可在海湾之地站稳脚跟了。”
郑智心中微微有些担心,但还是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这个大战略若是达成,只要突厥人割让出来一点土地,让汉人在波斯湾站稳脚跟。
之后便是源源不断的船队商人,源源不断的武器装备上岸,还能运送更多的军队过去,还可以收拢当地人组建军队。突厥人再想赶走汉人,那便是不可能的。
从海路去,时间节省太多,运送能力也是成倍数上涨。比从玉门关西去,不知要节省多少人力物力。
若真在波斯湾站稳脚跟,这两百年的十字军东征,汉人当也要从中渔利。宗教之战,还真是汉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汉人几千年文明,从来没有因为宗教真正打过仗。
甚至在汉人眼中,为宗教名义上的争端打仗,也有些显得可笑。汉人信仰天地,崇拜自己的祖宗,信仰自己的氏族。这是与西方文明最为显著的区别。
汉人做事,从来都只说不给自己的祖先丢脸,不丢自己姓氏的脸。要对得起自己的祖宗,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对得起养育自己的地方。从来不会说要对得起自己的上帝。
祈求保佑,也是祈求上苍保佑,祈求祖宗保佑。有了什么出彩的事情,也是祖坟冒青烟。不是上帝庇佑。
中国人,会为养育自己的土地抛头颅撒热血,会为自己的祖先氏族抛头颅撒热血。春秋战国,名义为祖先,开国者就是祖先。项羽自刎于乌江,无脸面对的,便是江东父老。
蜀国北方魏国,以弱伐强,孜孜不倦,便是为了刘家先祖。
等等等等,在中华之地,从来没有异教徒这个贬义词汇,只有蛮人,鞑虏这种词汇。中华文化,乃真正包容的文化。在这一点上,超脱了西方的这点愚昧。当然,宗教并不代表愚昧,愚昧的是宗教下面的人。宗教往往会成为人所做的一切事情的冠冕堂皇之名义,包括所有的好事与坏事。
中国,从周开始,主流社会,就已经摆脱了真正意义上的宗教束缚。与世界上其他的文明都有了显著的区别,走上了一条另外的道路。
鲁达自从当年随郑智渡渤海去与女真谈判之后,便对出海再也没有了排斥,而今也是一个航海的老手了。
“洒家此番就直接去那波斯之地,待上三五年,占他几十个城池再回来。”鲁达尽显豪气,便是也知道郑智对那波斯海湾左右的地方念念不忘,既然如此,那趁着年纪还不大,再去拼上一把。
郑智闻言,一边抬杯子与鲁达饮酒,一边沉思。郑智心中,对于海湾之地的大目标是有的。小目标却还只是想到要先占领一个据点,让人员与物资源源不断运送去,也招揽当地人效命。
鲁达之语,便是已经想着下一步了。
郑智喝了一杯之后,想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鲁达,你去倒是可以。开战之事当有个谋划。占领城池,当以蚕食为主,等到真正有一方势力了,才能全面开战。毕竟万里之遥,突厥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前期还是要以蛰伏为主。至于蚕食之法,某有一计,以惩罚之战为主,惩罚的借口,便是我汉人子民被当地人杀害了之类。此法占得道理,应当极为好用。也比较容易麻痹突厥人。”
郑智之法,其实也是借鉴,借鉴脑海中洋人蚕食大清的办法,东洋人在这一点上用得最熟练。
也是突厥人的统治,其实与中国的统治有根本上的区别。突厥人的统治,与西辽的统治比较像。国内主要是分封制度,名义上在突厥人领导之下,各个民族与封地给突厥人交钱交粮,打仗的时候也要出兵。
出得玉门关之后,往西去,不论是哪个地方,统治之法,皆是如此,大同小异。这也是即便到得千年之后,中亚、西亚与欧洲,依然还是大小国家无数的原因。西方之地,缺乏中国这种大一统的概念文化,国王大公侯爵,皆能是独立之国。
大英帝国曾经的不可一世,也不能真正统一自己地盘几个小岛。这便是东西方另外一个差别所在。
西方并未是没有统一过,也并非没有出过秦始皇这种大一统的一代天骄。只是西方,分崩离析,就是分崩离析。一个宗教之下也没有用,依旧还是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