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05章

3个月前 作者: 丁墨
    一、强吻


    三月,山谷间万物新绿、春意料峭。


    这日一早,颜破月刚行到大厅,便见管家佝偻着腰,站在高梯上悬挂大红灯笼。颜破月奇了:“老管,有何喜事?”


    管家从不提及过去的事,也不说自己的名字。于是颜破月就叫他老管。又譬如服侍她的哑婆婆喜欢穿紫衣,颜破月就叫她阿紫。


    老管生性沉默寡言,此时却难得露出个拘谨的微笑:


    “小姐,大人不日便抵达别院。”


    颜破月一愣: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爹了?


    她一直住在这别院。除了老管,只有几名聋哑老仆陪伴。


    据说她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颜朴淙,忙着东征西战、为国效劳。


    至于为什么要将独生女儿丢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此乃颜破月心头痛事——这具躯体得了怪病不易养活,所以每日需在冷若寒冰的潭水中浸泡四个时辰,又在万年寒玉床上睡四个时辰。还不能吃荤腥,尽吃些兽血虫草一类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在老管说过,等她满了十六,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就翻身解放了。


    只是随着年龄增大,她体内总有股忽寒忽热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有时夜半醒来,把五脏六腑搅得灼痛难当。老管也束手无策,她想大概自己先天体虚,只能干忍着。


    老管约莫是心情太好了,看着她补充道:“老爷喜欢桃花的气味,小姐今日沐浴可多放些花瓣。”


    颜破月没太在意,心想自己爹哪用投其所好到这种程度?她摆摆手,转身出屋。


    后山,万花齐放。


    颜破月叼了根青草,躺在水潭边的山坡上,对一旁恭敬肃立的中年妇人道:“阿紫,我爹要来了。”


    妇人虽又聋又哑、相貌奇丑,人却很和善,是颜破月在别院最亲的人。


    颜破月抬头望着蓝天:“不知他好不好相处。”


    阿紫坐下来,爱怜的摸着她的长发。


    小寐片刻,阿紫却没了踪影,大约是去水潭入口处守着了。颜破月正要宽衣解带,忽见水中一尾七彩斑斓小鱼,煞是可爱。


    她想起老管喜欢养鱼,便伸手去捉。未料那小鱼极为灵活、滑不溜手,她竟屡屡不能得手。正恼怒间,眼见小鱼又游向一侧碎石滩,她猛的伸手一捞——


    得手了!


    脚底却一滑,她站立不稳瞬间倾倒!脚踝狠狠撞上水中一块尖锐的石子,鲜血顷刻冒了出来。


    她全身湿透,伤处疼得丝丝作痛,只得将那鱼一丢,坐在巨石上。她正要撕下长袍包扎,猛的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锦衣狐裘、暗香浮动,那只手修长如玉。


    她一抬头,撞上一双噙着笑意的漂亮眼眸。


    那是个男人,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生得体格高大,相貌俊秀,尤其飞扬的长眉下,一对凤眸清亮若水。


    此刻,他正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手轻捏她的脚踝。他指腹有茧,粗糙摩擦着她的皮肤,令她心头生出一丝异样的紧张。


    “松开!”她低喝一声。


    男人抬眸看她一眼,眼中笑意尽散,似有探究。


    颜破月努力挣脱,未料脚踝在他掌中纹丝不动。


    “鲁莽。”他从怀里抽出条白色锦帕,替她系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极为温柔,令颜破月心头对他恶感大减。心想莫非是谁家的贵公子,外出踏青偶然走入了深山?看似并无恶意?


    正待她放缓语气问两句,忽听脚下叮铃作响,双足竟沉甸甸的,似有异物。她定睛一看,大惊失色——


    两个金环,不知何时套在她脚踝上。那金环于日光下暗光幽沉,精致而结实。


    男人站起来,盯着她的双足,目露笑意。


    “见面礼。”他淡道。


    颜破月沉默片刻,猛的一挥长袍,数道小箭朝男人直射过去——她没有武艺傍身,老管专门为她做了这袖箭,只要扣动袖中机关,数箭齐发,一般人兽皆难抵挡。


    未料男人身子动也未动,衣袖一扬,那些尖锐的小箭便尽数没入草丛中,不见踪迹。


    颜破月目瞪口呆——就算是老管,这么近的距离,也得花费些气力躲闪。可这男人就这么一挥袖子……


    她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武学高手。


    “你是何人?锁我作甚?”


    男人深深望着她,片刻后忽的伸手,将她拦腰一抱。她湿漉漉的身子,就已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陌生男子的气息,令颜破月双颊晕红。


    他眸色一暗,一低头,铺天盖地般吻了下来。


    这一吻,只吻得颜破月魂飞魄散——这还是她的初吻,竟被一个陌生男人夺了去。她抬脚就往男人胯中踢!男人单手轻轻一挡,她却似踢在钢筋铁骨上,痛得发麻!


    他长相斯文,这个吻却极为凶狠。火热的舌头重重舔舐着她嘴里每一寸柔软,逼得她无路可退,被迫与他纠缠。她的每一缕呼吸,都被他吞噬掉;每一丝甘甜,都被他掠夺。他的怀抱越收越紧,几乎令她双腿离地,只能挂在他怀里,任他肆虐。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她,将她放在岩石上。


    颜破月怕他又施加新的侵犯,抢先道:“且慢!你是南征军中的人吧?”


    男子背着光,他的眼神明暗难辨:“你如何得知?”


    颜破月见他神色,知道自己猜中,便多了几分底气。她冷冷道:“你虽衣着华贵,脚上所穿,却是我大胥朝军中常见的鹿皮长靴。你腰佩长剑,指腹有茧,身手不错……”


    “不错?”男子嗓中逸出低沉的笑意。


    颜破月好不容易鼓足的气势为之一阻,愣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见你眼下泛黑,自是连夜兼程。你是镇国大将军颜仆淙军中的军官,对否?”


    男子沉吟不语。


    颜破月见状厉声道:“放肆!你既是军士,岂有以下犯上的道理?你知我是何人?我是镇国将军的独女颜破月。天下皆知,颜朴淙爱女如命,你既是我爹属下,不可能不知。你若再犯我,我今日便撞死在这里,他日爹爹自会追查出真相,诛你九族替我偿命!”


    她气吞山河的一番话,却只令男人置若寡闻的一笑。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像一匹儒雅而狡猾的狼。


    “不准再让别的男人,看到你的足。”


    在她全神戒备时,他却丢下这句话,身影款款没入树林中。


    颜破月站起来,脚下金环叮铃作响。她郁闷的捡起石块砸了半天,那金环丝毫未损,她反而累得手酸。只好回别院再找人撬开了。


    她走到林中,却见阿紫双目紧闭倒在地上,显然遭了暗算——难怪那男子能抵达深潭。


    她用水泼醒阿紫,两人皆是神色紧张的回到别院。


    一回房间,颜破月就让阿紫拿了柄宝剑过来。无奈宝剑都砍缺了口,金环却完好如初。


    这里武功最好的就是老管,颜破月无法,只得慢吞吞走到前厅寻老管。终于在花园里撞见了他,颜破月连忙掀起裙子给他看:“老管,快替我取下来!”


    老管猛然撞见那新雪般娇嫩洁白的小腿,老脸一红,别过头去,瓮声瓮气:“小姐!快快放下裙子!”


    颜破月默默将裙子放下,只露出脚踝,又将剑交给老管。


    老管这才回头,仔细端详那金环,皱眉道:“发生了何事?”


    颜破月想起那个吻,脸上如火烧一般,心跳如擂。她避而不答:“你先把它砍断!”


    老管点点头,正要挥剑,忽听身后一道低沉清润的男声道:“不必了,是我替她套上的。”


    老管动作一滞,极快的回身,迎面便拜倒。


    颜破月循声望去,瞬时便如雷劈般僵硬,脸也“腾”的红了。


    站在两人身后的,正是日间调戏她的男子。他已换了黑色锦袍,墨色长发还微湿披散肩头,偏生一张脸白若美玉,看起来慵懒而傲然。


    颜破月疑惑而戒备的看向老管:“他是谁?你为何拜他!”


    男人淡淡看一眼老管,老管向来沉稳,此时竟已满头大汗。


    “小姐!你怎么连大人都不认得了!”他急道。


    “什么大人?”颜破月后背一阵冷汗。


    “颜朴淙颜大人,小姐的父亲!”


    颜破月骇然大惊,只觉得心口那股忽冷忽热的气息又往上冒。她生生压下去,只觉得心若刀悬——


    面前这个神色自若、眸色锐利的男子,竟然是她的爹?


    她的鼻翼,仿佛还有他怀抱的味道;她的唇畔,仿佛还有他灼热的气息。


    如果是父亲,为什么要像男人对女人那样,狠狠的吻得她无力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科幻的妹纸不用失望,这个文开坑了,老墨就开始构思科幻,争取十一月再开个科幻。爱你们!


    二、禁脔


    “老管,你可认清楚了!”颜破月后退一步,站到老管身后。


    老管语气坚决:“小姐,还不快快拜见大人!”


    男人扫一眼神色各异的主仆二人,转身径自走入了正堂,在主位坐下。颜破月站在院子里,远远看着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似乎正在等待她的拜见。她又转头,这才看到院子侧门外,几匹黑色骏马如雕塑般矗立,影影绰绰可见戎装骑士,坐得笔直。


    “小姐,快随我来!”老管约莫是急了,也顾不得避嫌,抓起她的袖子往屋里走。颜破月不情不愿的跟进去,心上却已压了一块无形的大石。


    那颜朴淙却似乎并不急着发落她,静若深渊的长眸先看着老管:“我与月儿明日动身回京。”


    老管忙道:“老奴明白,这就去准备。”


    “且慢!”


    “等等!”


    另外两人同时出声。


    颜破月她只是不想单独跟这个“父亲”呆在一起。看他刚才的表现,今天下午在潭边根本就认出了她,却依然对她……


    那意味着,他根本没把她当女儿看待。


    颜朴淙盯着欲言又止的颜破月,话却是对老管说的:“我有话问你。”


    老管恭敬垂首:“大人请吩咐。”


    “三年前我出征时,月儿还是好好的。今日相见,却连父亲都不认得了?且这性子……”他似在笑,声音却愈发的冷。


    颜破月半点不慌,这个问题,她早让老管相信了一个标准答案。


    只听老管极认真的答道:“两年前大人派人送来毒蟾王的心头血。小姐服后昏迷了多日才苏醒。老奴推测,是毒性太强,迷失了心智。”


    颜朴淙不置可否,颜破月却听得又惊又疑:她来到这个世界时,这身体就是昏迷的,所以她蒙混过关。但她当时以为是生病,今天听老管说,才知道是中毒。


    她几年来日日都要生饮一碗血,难不成都是有毒的?


    她只是体弱,为什么要喝毒血?


    不等她细想,颜朴淙似乎已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对老管道:“今日我与大家共宴。”


    老管闻言浑身一震,一脸感激涕零的退了出去,全然不顾颜破月朝他打眼色。


    屋内又只剩父女二人。


    对视。


    颜破月冷哼一声,单刀直入:“亲爹还是义父?”


    颜朴淙看她一眼,语气玩味:“亲生又如何?养父又如何?”


    颜破月沉默不语。


    她也期望过在这个时代,能够遭遇一份美好的爱情。如果两人只是一对陌生男女偶尔邂逅,她虽然不喜欢他强势而自以为是的性格,但至少不会这么讨厌。


    可他竟然顶着爹的名头,一副对她可以肆意摆弄的姿态。她很不喜欢这样被对待。


    如果他养大她真的别有用心,那么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对她的爱情和自由来说,就是死刑和死缓的区别。


    这时,老管领着一众聋哑老仆,端着饭菜鱼贯而入。老管恭敬道:“大人,可以开席了。”


    颜破月杵着不动,颜朴淙却起身,众目睽睽下走到她面前,精准的抓住她的手。他力气大得惊人,颜破月觉得似乎只要一挣扎,手腕就会断。


    敌我实力悬殊太大,颜破月才不会做无谓挣扎。跟着他到桌前坐下,忽的视线一偏,看到站在正对面的阿紫,居然露出几分不忍的神色。


    颜破月拿起筷子,只觉得味如嚼蜡。


    心却在微微颤抖。


    原来阿紫是知道的。


    老管也知道,否则早上不会叫她沐浴时多放颜朴淙喜欢的桃花瓣。


    他们都知道,并且熟视无睹。


    饭快吃完的时候,有一名高大的年轻军士求见。看到颜破月时,他神色一愣,这才将手中军情呈给颜朴淙。


    颜朴淙看完斟酌片刻,对那军士道:“随我去书房。”老管连忙站起来,带两人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颜破月把筷子一放,不发一言,静静看着眼前众奴。冰冷的目光,只令他们纷纷低下头去。


    可颜破月能怎么办呢?他们又聋又哑,识字的两个甚至还眼盲。


    颜破月醍醐灌顶般了悟——


    也许,这里不是休养生息的别庄。


    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牢笼。


    这一夜颜破月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过逃走,但她一介女流,还长着一张萝莉弱受的脸,在这个时代只怕寸步难行。而且颜朴淙也不会给她机会——两名哑奴守在门口,别院外也有他的士兵们看守。


    正冥思苦想时,门“吱呀”一声。


    一身白袍的颜朴淙,面沉如水的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颜破月不是没想过他今晚会化身为狼,但当这一刻真的发生,她还是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


    他微微一笑,走向床。


    颜破月立刻退到墙角。


    “为我更衣。”大概是饮了酒,他白皙的脸颊薄红,一双眼眸却是波光流转,黑亮逼人。


    “爹,虎毒不食子。”她抓起桌旁早已准备好的宝剑,翩然出鞘,递到自己脖子上,“不要逼我血溅当场。”


    约莫是她的反抗行为在他眼里十分可笑,颜朴淙笑意更深:“那你就当爹比老虎更毒。”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床头一物,朝颜破月掷来。那是颜破月从山潭拾来的温润雪白的石子,正正打在颜破月左乳上方。


    颜破月只觉得整个胸口都是一片酥麻,然后……不能动了。


    她被点了穴。


    颜朴淙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一步步走近她,将她拦腰一抱,放在了榻上。


    然后他开始宽衣。


    外袍褪去,白色单衣下的身躯颀长结实。然后他微微一笑,开始一颗颗解她襦裙上的扣子。


    “月儿忘掉的事,我一件件教你记起来。”


    他脱掉她的外衫和长裙,长臂一扬,用薄被覆住她只着肚兜的身躯。


    颜破月又羞又怒,眼泪掉了下来。


    他看着那滴泪水。在它即将从她柔润的面颊滑落时,用手指拭去,然后送进嘴里,轻轻一舔。


    “如果我是你亲生的,这就是乱/伦。倘若生下孩子,也是怪胎。”颜破月颤声道,“爹,天下美女才女何其多,以您的地位长相,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对自己女儿下手?就算是养女,爹你是朝廷重臣,传出去于您官名前途有损,何必如此?”


    她最后的赤诚相劝,却令颜朴淙脸色越来越冷。


    “看来月儿是真的忘了。”他的长指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描绘,语气亲昵而冷酷,“我养大月儿,就是为了让月儿一辈子做我的女人。”


    颜破月心头一片绝望,她不吭声,身体却绷得死紧。


    颜朴淙当然也察觉到手□体的僵硬,低笑:“月儿以为我要干什么?”


    他的长腿忽然压上来,与她足挨着足;再与她十指交握,掌心相扣。


    然后他闭上眼,抱着她,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察觉到她呼吸短促,似乎极为焦躁不安,他悠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破月,来日方长。”


    翌日一早,颜朴淙将颜破月抱到正厅。


    当着所有仆人的面。


    他用身上雪白的狐裘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他看向等候多时的老管。


    “她还有多少日子满十六?”


    老管点头:“小姐五月初九的生辰,还有两个月单二十日。不过小姐的身体已调理得极好,已无须每日浸泡寒潭生饮兽血——满十六生辰之日,便可以圆房了。”


    感受到怀中少女身子一僵,颜朴淙看老管一眼,淡笑道:“你对她倒也忠心。”


    老管再次拜倒。他对颜破月终究也有了份感情,昨日也见到她的不甘愿,所以才出言提醒,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颜朴淙并未动怒,抱着颜破月走出大厅,踏上马车。


    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屋中。


    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道:“那你便动手吧。”


    老管从来平板的声音,终于多了一丝悲怆:“是,谢大人让老奴多活了数年。”


    他纵身一跃,落在一名哑奴身后,“砰”一掌击出。那哑奴哼也未哼,口吐鲜血仰面扑倒。


    老管却似狂性大发,苍老的身躯也似有了青年的矫健狂野。一掌接着一掌,重重击在每一名哑奴身上。正厅里瞬间尸首满地、血流成河!


    最后,他在颜朴淙面前站定。


    “大人,请恕小人妄言:小姐生性宽厚,万望大人爱怜善待。”


    颜朴淙嘴角露出个讥讽的微笑。


    老管见他神色,只能叹一口气,然后提起掌,掌风凌厉、龙腾虎啸般落在心口。


    老管也倒下了,屋子里一片死寂。


    颜朴淙将茶碗一丢,起身出门。


    马车上,颜破月一看到他,眼珠一转,就看着窗外。他微微一笑,将浑身僵硬的她搂进怀里,宛如抚摸一只专门圈养的小兽,亲昵的触碰她的长发、她的腰身,她的细足。


    车队掉头向山下去了,队伍最后,几名等候多时的军士们,将手中火把抛掷到屋顶上,诺大的别院顷刻火势凶猛,不多时便染成一片灰烬,仿若从未存在于这世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还有一更下午三点!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


    老墨很久没写古言了,可能会有些生疏,希望会渐入佳境,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一会儿老墨带嘟嘟去周岁照,晚上回来再回复留言,爱你们!


    三、销魂


    车队在路上行了十余日,再过二三日,便会抵达帝京。


    红日娇艳如火,颜破月伏在一方雪白的皮裘上,看着颜朴淙卧于自己身侧,闭目小寐。她真的很想冲过去掐死他。


    但却不敢。


    逃跑的事她干过一次,并且差点成功了。


    那是三天前,下了倾盆大雨,车队行至一个村落,只能在庙宇中躲雨。


    那夜雨声如鼓擂,庙宇后方恐有垮塌,颜朴淙被兵士请过去查探。他下车时她正在装睡,所以他没有点她的穴道。颜破月便在这个时机,偷偷从马车中溜出来。


    马车前只有两个士兵背对着她聊天,她体态轻盈,又用破布包裹住脚上金环,一直蹑行到门口,都没被发现。


    可刚踏出破庙,正撞上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那人一把抓住她,随即触电般松开手。


    他刚要开口,颜破月焦急的向他打手势。


    来人正是那日进入别院送信的军士,可见是颜朴淙的心腹。他望见颜破月神色,先是一愣,而后压低声音问:“小姐,你要干什么?”


    “你别管。”颜破月绕过他往庙外冲。


    来的路上她看到了,庙外是一片茂盛的林子,只要她躲入林中,就算颜朴淙手眼通天,也不一定能擒住她。


    谁料这军士竟是个固执的人,居然一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急道:“小姐,外面……雨很大,你别出去。大人下过严令……”


    颜破月被他抓得很紧,心里暗叫糟糕。而那军士抓住她细雪般柔软滑腻的胳膊,一时竟呆住了,手劲更大,颜破月都被抓痛了。


    正僵持着,颜破月身后已响起那梦魇般的声音:


    “随雁,放开小姐。”


    随雁正是那军士的名讳。他闻言仿佛忽然惊醒,立刻松开颜破月,躬身道:“大人,小姐她……”


    颜朴淙面无表情的摆摆手,示意他径自离去。而后他淡淡看一眼颜破月,自己转身先上了马车。颜破月恨不得当众揭发他这个衣冠禽兽,可转念一想,又怕连累这些军士。只得郁闷的长叹一口气,随他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时,她看到那随雁正站在庙宇角落里,怔怔望着这边。颜破月狠狠瞪他一眼,心里骂了句呆子。这才缩回马车,扭头不看颜朴淙。


    可颜朴淙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我没有耐性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他笑笑,修长的五指轻轻捏住她的脚踝,“我要的只是这具身子。你若再逃,我就扭断你的手足,如此便日日躺在床上,方便行事。”


    他说这话时,漂亮的双眸有冷冷的杀意,令颜破月想起,这个人,也是在战场上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杀戮者,他真的会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不敢逃了。


    可这夜,颜朴淙还是下了她双臂的关节,令她疼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咬牙切齿,却死活没有呻/吟一声,倒令颜朴淙刮目相看。天亮时他为她装上关节,还意味深长的道:“月儿颇有我的风骨。”


    风骨个屁!颜破月靠在车厢壁上,心中暗下决定——离十六岁生辰还有3个月,她还有机会。


    要是……要是再被抓回来,大不了她服软求他。她不信他真的只要一个无手无腿的玩物。


    可后来的几天,颜破月却尴尬了许多。


    兴许是见卸臂的痛苦也不能令她屈服,颜朴淙忽然来了兴致,扔掉了她所有衣物,只留几件肚兜。于是她哪里还能逃?在马车上时,都只能老老实实缩在角落里,掩饰满怀春光。


    每晚,他还是与她交缠而卧。日子久了,颜破月竟能感觉到一股绵软细微的气息,在两人身体间缓缓流动。那气流竟是很舒服的,她不禁想要更多。可对象是颜朴淙,她还是敬谢不敏吧。


    只是有时半夜睡得迷糊,毫无意识的向那柔软的气流靠得更近,往他怀里不断的蹭。有一次半夜不知怎的惊扰到了他,竟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这是颜破月第一次感觉到他灼热梆硬的欲望,吓得手足无措。而他冷冷看她一眼,居然转身下了马车,过了一阵才回来。复又抱紧她道:“不许再动。否则我等不到你十六岁生辰,伤了你的身子。”


    如此一路平静无波,只是颜破月眉宇中,愁色越来越重。


    这日晌午,车队行至一处田园。虽一路低调,沿途还是有官员来谒见颜朴淙。他自下了马车,将颜破月点了穴,留在车上。


    颜破月只着肚兜,身披他的狐裘,像一只雪白的粽子,在马车上独自郁闷。不过她想着帝京乃繁华之地,比起这荒郊野外,总是好逃脱些吧?


    颜朴淙总不能一辈子把她当禁脔锁在屋里不出来。


    想到这个可能,她打了个冷战。


    正发呆间,忽听帘外一道略显紧张的声音:“小姐……属下,摘了些荔枝,小姐吃不吃?”


    正是那随雁的声音。


    颜破月那日因他功亏一篑,但回头想想,也不能怪他,对他的气也消了。她淡道:“多谢,不必。”


    帘外便没了声响。颜破月以为他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忽听窸窸窣窣的声响,车帘下方被挑起一角。一把浑圆的荔枝,被一只麦色的大手推了进来。


    听到随雁的脚步声远去,颜破月心里略有点感动。望着荔枝,也有些流口水。可惜她全身僵硬如铁,根本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车帘挑起,颜朴淙弯腰进来。兴许是与官员交谈愉悦,他嘴角还有些许笑意。


    他手上竟也抓了一把荔枝。


    看到地上的荔枝,他的神色就有些玩味。


    “啪嗒。”他轻轻一脚,正好踩在荔枝上,瞬间汁水横流。


    他这才走到她跟前,在她肩头轻轻一拍,解了穴道。然后亲手剥了粒荔枝,在她唇上轻轻一点。


    颜破月坚决闭嘴不纳,他微微一笑,一把掀开披在她身上的狐裘,然后捏着那枚荔枝,沿着她的红唇逐渐向下。


    果肉晶莹剔透,肚兜红艳如火,更衬得她通体雪白、娇软柔弱。颜朴淙两根长指捏着荔枝,沿玲珑饱满的浅沟一路往下,眼看就要春光乍泄。颜破月已大叫:“我吃我吃!”


    颜朴淙笑意更深,却拈起那粒荔枝,在鼻翼嗅了嗅,长眉一展,扔进自己嘴里。


    三日后,马车终于抵达帝京。


    因颜朴淙是从前线归来,还未入城门,已有宫里的宦官前来迎接。颜朴淙命车队先将颜破月送回府里,自己随宦官往宫里去了。


    九重宫阙,巍峨肃穆。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九蟒龙袍,头戴珠玉金冠,望着跪倒的颜朴淙,脸上是温润的笑意。


    “爱卿平身,战事辛苦了。”


    他看向一旁的随侍宦官。宦官立刻从玉案上取了捧圣旨,细声细语的诵读:“……兹念镇国大将军颜朴淙战功勋赫、忠君爱国,特加封卫尉,领帝京禁卫三万,都督平州、青州、郓州军事……”


    颜朴淙恭敬的接旨谢恩,待宦官退下后,这才对皇帝笑道:“皇上说让微臣回京休养,却依旧丢给微臣这许多事。真要把微臣累死。”


    两君臣极为熟稔,皇帝笑意反而更盛:“你是肱骨大臣,让你休养只是个由头,难道你还真打算回帝京养老?”


    两君臣又闲叙了一番,眼见已近晌午,颜朴淙正要告退,忽听皇帝话锋一转道:“对了,听说你的女儿,也接回了帝京?”


    颜朴淙一顿,笑道:“是。只是那丫头养在山野,粗陋不堪。未敢向皇上提及,免得出丑。”


    皇帝哈哈大笑,一旁的宦官见状上前笑道:“颜大人是人中龙凤,女儿岂会落了下乘?想当年先皇在时,颜大人殿试高中魁首。可状元郎不要封赐,只要先皇赐予宫中千年人参,为病危的女儿续命。自此满朝文武皆知,颜朴淙爱女如命。”


    颜朴淙笑意不变。皇帝笑道:“哦?还有这档事?颜卿实乃天下父母表率。那小女子叫什么?朕依稀记得是个极独特的名字。”


    “破月。”颜朴淙答道,“颜破月。”


    “破月……”皇帝长指轻敲椅背,“这名字杀气甚重,倒衬得上将门虎女。颜卿战功赫赫,今日回京,提亲的人已经要踏破颜府门槛了吧?”


    颜朴淙心头一滞,微觉不妙。


    果然,宦官笑着接道:“看皇上说的,只顾着臣子,却也忘了皇室血脉。十七王爷年满十九,还未立妃呢。”


    皇帝讶然:“还真是忘了我那呆子十七弟。”


    颜朴淙眼见皇帝金口玉言,便要落定,立刻拜倒:“微臣惶恐,皇上恕罪!”


    皇帝笑容渐敛,语气却极和善:“颜卿何事告罪?”


    颜朴淙不起,沉声道:“我那顽劣小女,虽未过三媒六聘,却也已许了人家。”


    “哦?”皇帝端起茶碗,低头轻啜一口。


    颜朴淙笑道:“正是微臣麾下骁骑将军——陈随雁。”


    皇帝闻言一怔:“就是你此次荡平南定城的先锋将军?”


    “正是。陈随雁出身贫苦,年轻有为,微臣有意让他入赘,让皇上笑话了。”


    皇帝却正色道:“颜卿不与重臣联姻,却愿将爱女下嫁。有此爱兵如子的将领,此乃为大胥之福。朕便加封小姑娘为望月郡主,亲自为她与陈将军赐婚!”


    颜朴淙人还未到府中,圣旨却先到了。颜破月与留在府中的将士,以及一众奴仆跪在地上。听到为她和“陈随雁”赐婚,颜破月大吃一惊。


    宦官将圣旨交到颜破月手里,见她容貌,轻笑赞道:“郡主果然姿容出众。”自有管家殷勤的上来,引宦官去了偏厅饮茶。


    颜破月站起来,身后诸军士已从震惊中回神,推推搡搡、俱是十分兴奋。


    “陈将军,日后你就是郡马爷了!”有人笑道。


    颜朴淙没在,军士们没了拘束,哄笑一片。


    颜破月一转身,便见一众高大黝黑的军士里,陈随雁面红耳赤望着自己,目中,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惊喜。


    颜破月不用想都知道不对劲,长袖一挥,转身进屋。


    门外的军士们还是热络的吵闹不停——毕竟谁也没料到,颜朴淙会将独生爱女下嫁。颜破月却想起那日,颜朴淙一脚轻轻踩碎陈随雁送来的荔枝,忽的打了个冷战。


    戌时已过,颜朴淙才从宫中回来。他进屋时,颜破月正捧着块玉佩发呆——那是陈随雁让丫鬟送来的。约莫是太高兴了,他将家传玉佩相赠。玉色尚算温润通透,只是颜破月握在手里,越发为这位年轻军官担忧。


    果然,颜朴淙一脸笑意的把玉佩从她手中取走,然后抱起她,走到床边。


    这处厢房就安排在颜朴淙卧房旁边,颜朴淙以她体弱易受惊扰为名,将丫鬟们都打发得远远的。以他的身手,出入她的房间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他也不言语,照旧双手双脚相扣,闭目沉睡。


    颜破月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那道圣旨,怎么回事?”


    颜朴淙这才睁眼,笑道:“月儿猜不出来?”


    颜破月心弦一颤,问:“你拿他当挡箭牌?”


    她这么猜测是有缘由的。


    在别院时,她曾让老管每月买来邸报,通读天下大事。当时也只是关心东南军事,关心父亲的安危。她清楚记得,有一期邸报提到:“颜朴淙在东南大胜,据传颜将军爱女如命,当日为女儿求药震动朝野。不知今日,朝中那位才俊,能娶得颜将军爱女?”


    正因为天下皆知颜朴淙有颜破月这个女儿,所以她猜想,颜朴淙才不便将她以姬妾身份带回帝京。若是招郎入赘,正好是掩饰。


    可是,那陈随雁七尺男儿,难道愿意?


    她便讥讽道:“我不信陈随雁会同意如此下作之事。”


    颜朴淙笑道:“你不必出言试探——是否同意,由不得他。当然……”他的大手沿着她起伏的线条轻轻滑动着,“我自然不会让别的男子,碰月儿一根手指。过几日,陈随雁就会‘不慎’落马受伤。只可惜一个大好青年,从此与太监无异。只是随雁性格傲气,极好面子,怕是不愿说与外人听的。”


    颜破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他的计策好毒!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陈随雁三个月后便回别关。今后,白日里,你就是他独守空闺的好妻子;晚上,爹自会来探,与你夜夜夫妻,销魂蚀骨。”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结束,啊呼。


    今天孩子生日,老墨带她去照周岁照了,晚上回来回复评论,爱你们啊~~


    明天中午12点见:ps——有逆转哦


    另:慈悲城最后一个番外明日中午亦完结。


    四、洞房


    连日大雨滂沱,灌溉了大胥朝饥渴的土地,也浇熄了颜破月逃亡的决心。


    一个月了。


    她最辉煌的记录,是成功“晃”到“恰好无人”的颜府后门(专门进出潲水、夜香等的小门)。她的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口半步,一个黑瘦汉子就从天而降,沉默的拦住了她。他谨慎的在手上缠了块白布,不触碰她的身体,将她领子一提,丢回了房间。


    当晚颜朴淙居然破天荒没有惩罚她,甚至还说,在暗卫的看守下,她居然还能逃亡到大门口“这么远”的地方,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夸奖还是讽刺,但颜破月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逃不掉了。而以颜朴淙的性格,这次却不发作,自然是要等圆房的时候,秋后算账。


    她想到圆房就害怕。


    可她虽然以死威胁过颜朴淙,但哪里舍得真的自杀?


    她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今后作为禁脔应该有的生活态度:放弃三观、苦练技能、取悦饲主?


    她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又过了十日,陈随雁坠马的消息终于传来。


    颜破月想起那个浓眉拘谨的青年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被看守得很紧,根本没机会提前向他通风报信。


    就这样到了婚期那日——也是颜破月的十六岁生辰。


    皇帝亲自赐婚,早已惊动了各方重臣。花嫁之日,满城鲜花、万民同乐。


    只是外间的喧嚣,都与颜破月没有关系。


    拜完了天地,她独自一人坐在花床上,挑开盖头,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心情愈发沉重。


    这三个月来,颜朴淙只是每晚与她交缠而睡,偶尔亲吻抚摸,浅尝即止,他自控能力极强,并不是急色之人。


    但他毕竟是个壮年男人。许多夜里,颜破月都能感受到他蓄势待发的巨龙,抵在自己腰腹臀间,似有似无的摩挲。


    颜破月不用想都知道,他将婚期定在她的“□之日”,自然是打算郑重其事,亲自代替女婿来□。他费尽心思把她养大,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今晚他会多么……凶狠残忍。


    可她能怎么办?撞墙而死吗?


    她怕痛,她怕死。上辈子她才二十岁,就被癌症折磨得死去活来。她太了解死亡的滋味。


    她不想死,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就发过誓,不管将来是顺利还是坎坷,她会珍惜每一天。


    所以,她绝不会因为颜朴淙而放弃自己。


    就在这时,外间一阵喧哗。隐隐听到有人笑道:“……郡马爷……”


    她精神一振——陈随雁入洞房了。她管不了那么多啦,尽管颜朴淙手眼通天,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果然,几位军士扶着一身红袍、低垂着头的陈随雁走了进来。


    见到颜破月清雪般的容颜,几位军士都是一怔,别过头去。原本豪气干云瞬间变得木讷拘谨。


    “嫂……嫂子,陈将军便交给你了。”


    一行人居然把陈随雁往地上胡乱一丢,匆匆离开了。


    他们一出门,颜破月提着嫁衣冲到他面前。


    “喝!再喝!不醉无归!今日是我迎娶郡主的日子……哈哈哈……我陈随雁……”地上的男子闭着眼,手臂在空中一顿乱划,嘴里说着胡话,却渐渐打起了呼噜。


    颜破月目瞪口呆。


    “陈将军!快醒醒!我有话同你说!”她急道。


    可陈随雁早已醉成了一团烂泥。被她推了几下,居然还翻了个身,在冷硬的地上,睡得愈发的香。


    颜破月又拿了杯茶水泼他,他还是死猪一样全无反应。她急得骂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坏事!陈随雁!你再不醒,咱俩都完了!你、你就等着戴一辈子绿帽子吧!”


    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颜破月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束手无策。


    过了一会儿,忽听身后一道低沉的笑声。


    她“啊”一声低呼,腰间一紧,竟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落入一个温热而熟悉的胸膛,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似乎毫不意外在这里看到陈随雁,抱着她越过屏风,走向里间。


    颜破月立刻顿悟:陈随雁一定是被他暗中做了手段,一晚上都醒不了。他算无遗漏,又怎么会让陈随雁有亲近她的机会?明日他就要把陈随雁派去前线了!


    她全身紧绷,他抱着她在桌前坐下,并不急着上床。


    他居然也穿着件大红喜袍,墨色长发披落肩头,越发衬得他身姿修长、肤白如玉。而细长的眸噙着笑意望着她,在红衣黑发映衬下,平添肆意的妖异。


    “让月儿久候了。”他浅笑道,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下合卺酒,今生今世,颜朴淙与颜破月夫妻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颜破月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他竟然要把她当成妻子?而且她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温柔的怜惜?


    颜破月心里忽然有点不明所以的乱,好像有人用一根草,轻轻撩着自己的心尖,痒痒的、也是不安的。


    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她终于缓缓伸手,主动接过酒杯。


    她从未有过的配合,令他微微挑眉,黑眸中笑意越发的深。


    “颜朴淙。”她鼓起勇气道,“我们能不能谈谈……呃!”


    她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


    他的手轻轻一推,一杯酒便从她嘴里灌了进去,呛得她连声咳嗽,雪白一张脸立刻绯红。他却似乎愉悦极了,黑眸盯着她,慢条斯理的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酒喝掉,还轻轻舔了舔她的虎口。


    颜破月被他舔得浑身一抖,觉得自己就像那杯酒,马上也会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喝完交杯,他抓住她的腰带,轻轻一扯。


    喜服瞬间一松,他微笑着将她从繁复厚重的喜服中取出来,揽着她的腰,略带酒气的嘴,开始在她脖子上轻轻的亲,柔声低喃道:“月儿想谈什么?嗯?”


    颜破月被亲得全身酥麻,心里却明白,他故意的!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态度松动,却故意一边亲她敏感的脖子、一边让她提条件——仿佛在暗示她,他会不会答应她的条件,完全看她的配合程度和表现!


    “既然我注定是你的女人,何不让你我都过得称心如意些?”这句台词她想了许久,说出口来居然还是脸上一红。


    未料这句话取悦了颜朴淙。


    “注定是我的女人……”他的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玩味,“可我一直很称心如意。不知你……打算如何让我更加称心如意?”


    颜破月被他说得脸皮发烫,连忙道:“首先,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颜朴淙嗤笑:“有何分别?”


    颜破月酝酿了很久才跟他做这次“最后的谈话”,见他态度轻慢,不由得一阵郁闷。


    “人和禽/兽的分别。”她笑了笑,“正常人都这么认为。”


    颜朴淙盯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劲逐渐加大,令她不得不已一个非常僵硬的角度,仰头看着他。


    可这一直是颜破月心头的梗,就算没有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和感情,对着颜朴淙也没有半点血缘感应。但就算被强迫,她也绝对接受不了亲生父亲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她看着他,挤出个僵硬却坚定的惨白笑容。


    僵持片刻,他忽的笑了。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固执的小丫头,像极了你母亲。”


    颜破月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他含笑道:“你是我爱妾与低贱马夫私通所生。那对狗男女已经跑了,只把你留给我算是补偿。你自然如同我亲生女儿一般。”


    颜破月心头一震,她终于得到了最在意的答案!


    一抬头,却望见颜朴淙漫不经心的模样,她顿时又有些怀疑——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放过背叛自己的妾室?他会不会恨屋及乌,想尽办法折磨自己?


    “月儿满意了吗?”他却没耐性跟她继续谈下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大床。


    “等等!”颜破月被丢在床上,连忙坐起来,“等我把话说完!我想你也不希望今后夜夜对着一具木偶!”


    他微微一笑:“若是能令一具木偶癫狂索求,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颜破月被他说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道:“我有几个很小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今后我……都会听你的话。”


    颜朴淙明显有些动容,在她身旁躺下,侧卧垂眸看着她:“哦?”


    颜破月深吸一口气:“尊重我。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一只宠物。让我在你身边,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颜朴淙敛了笑,黑眸静静看着她。


    她见他没有否决,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笺,鼓足勇气放到他的掌心,放软语气:“这是些具体的要求,我都写下来了。你能不能看看?”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掌心,触电般缩了回去。他低头快速扫视一遍纸笺上的内容,看罢,五指一收,将那纸捏成一个小团,随手丢掉,淡淡望着她。


    颜破月的心沉到了谷底,万念俱灰。果然还是他的风格吗?要让她活得像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意志,方便他随意摆弄?


    绝望之余,她的脾气也被激了起来。


    “行,随你。”她冷冷的道,闭上眼,转头,全身僵硬。


    安静了片刻,忽听他低沉的声音凑到她耳边:“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做不了假,我真怀疑我的月儿已经换了一个人。”


    颜破月这下吓坏了,咬牙不睁眼,心跳如擂。


    却又听他低笑道:“无妨,我更喜欢这样的月儿。只是字写得太丑,我大半认不出。明儿个重写一张给我。”


    颜破月猛的睁眼,对上他笑意盎然的眸。


    “你答应了?”她颤声问。


    “或许。”


    她的神情顿时有些忐忑,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期盼。


    颜朴淙觉得自己的小腹,仿佛也被那透亮的眼神瞧得热了起来。


    “小娘子,替夫君宽衣。”他哑着嗓子道。


    颜破月僵硬的将手伸向他的腰带……


    “走水了!走水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颜朴淙长眉轻蹙,用薄被覆盖住颜破月,侧耳倾听。


    只听门外脚步声、呼喊声越来越盛,窗外天空亦有红光逐渐强烈,竟似真的有地方起了火。


    “坐着别动。”颜朴淙起身下床,正要到床边查探,忽听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颜朴淙静静看着门口。颜破月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有人硬闯进来,不管是谁,颜朴淙都会二话不说杀了他。


    “随雁、随雁!走水了!快带郡主娘娘出来!”有人焦急的喊着。


    “随雁!随雁!是否睡沉了!再不出声我们便闯进来了!”另一人附和。


    颜破月听过他们的声音,是刚才到过洞房的军士们。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全身松弛下来。一抬头,却见颜朴淙正看着自己,眸色有点冷,显然将自己刚才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她硬着头皮道,“需要些时日适应。”


    他这才微微一笑,又朝门口看了眼,转身从窗口轻轻跃了出去。


    颜破月随意搭了件外套,心情麻木的走到门口,等待救援。她心想,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明天,她还是他的新娘,呵呵。


    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动了动。


    她移回目光,落在地上。


    是地上的陈随雁动了。他一跃而起,抬头看着她。


    颜破月呆呆的望着他。却见这平日木讷的青年,双眸异常明亮,哪里有半点醉态。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却扬声对门外道:“我们马上出来,无妨,我保护郡主,你们先去救火!”


    门外的人应了声,脚步便远了。


    四目相对。


    “你……”颜破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在颜破月身上连拍数下,封住她天突、廉泉、大陵、承山数道大穴,颜破月瞬间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他长臂一扬,用棉被将颜破月整个包裹住,连头都不露。然后他将她扛上肩头,快步从正门而出。


    颜破月被捂得全身发汗,在他肩头颠颠簸簸。隐隐听到周围人焦急的呼喊、还有人在向陈随雁打招呼。他答得格外镇定自然,脚步丝毫不乱。


    就这么通行无阻的走了很久。


    也对,洞房花烛之夜,颜朴淙怎么还会让暗卫守着她?


    人声渐渐远了,颜破月感觉到身子一轻,落在个温热的……马背上。


    她心头有些茫然,有些轻松,还有几分害怕——


    茫然的是,她以为一切已成定局,却忽生变故,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轻松的是,不管怎样,她终于离开了颜府离开了颜朴淙。就算只有几天,她也有种囚犯终于放风的松懈感。而且今晚不用面对洞房,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害怕的是,如果陈随雁已经被颜朴淙所伤,那么他绑架自己,很可能是为了报复。他刚才居然一直醒着,连颜朴淙都骗过了,搞不好这把火都是他放的,说明他这个人极为隐忍,蓄谋已久,绝非善类。


    陈随雁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并不是一个军士那么简单?可是以颜朴淙的性格,又怎么会放一个不安全的人在身边?


    心头层层疑惑,颜破月只能静观其变。


    “驾——”陈随雁在她头顶一声低低的清啸,马儿便如离弦的箭,生生踩在夏夜温凉的石板路上,一路奔驰而去。


    五、扭曲


    骏马跑了有一会儿,颜破月头顶的棉被就被人掀掉了。


    她长吐了口气,可僵硬的视线,依然只能盯着滑溜溜的马腹下,不断倒退的地面。


    她觉得很郁闷。


    比起颜朴淙的怜香惜玉,这个陈随雁显得粗鲁很多。她像个麻袋似的一下下甩在马背上,又恶心又晕眩。


    半个时辰后,她的苦难终于暂停。


    陈随雁猛的“吁”了一声,马儿紧急收蹄站定。颜破月身子狠狠撞在马脖子上,眼看要腾空飞出,却被一只大手抓了回来,扔回马背、按住。


    颜破月差点做空中飞人,惊魂未定。她急促的喘着气,即使她不能抬头,也能感觉到周围全是火光,还有马蹄的碎响。


    他们被包围了。


    一匹马“哒哒哒”的缓缓走出,听得颜破月心忽的提到嗓子眼。


    “月儿可安好?”熟悉的嗓音,低沉平静,仿佛在跟陈随雁闲话家常。


    颜破月腰间一紧,被人提了起来,正面坐在马背上。陈随雁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沉声道:“大人,请让暗卫退开。”


    颜破月怔怔望着对面,只见周遭一片火光,至少有二十余人骑着骏马,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颜朴淙仅在白色单衣外披了件黑色锦袍,衣着和长发比她还凌乱,细长的黑眸深深望着她,俊美的脸仿佛被寒气笼罩,于夜色火光中愈发阴冷。


    他看着她,策马向前一步。


    “且慢!”陈随雁忽然笑道,“若是大人再前进一步,末将固然无法抵抗,郡主自然也会殉葬。”


    他“刷”的抽出马鞍上的雪亮长刀,轻轻架在颜破月脖子上。


    颜朴淙勒马站定,沉黑的眸中寒意渐浓。而他身后众人亦是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颜破月身为肉票,不仅无力改变局面,甚至连自救都不行。她只能干瞪眼,等两个男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正因为无能为力,她反而是全场看起来最平静的一个人。微妙的是,她看到颜朴淙束手无策,居然觉得有一点点爽。


    双方正僵持着,忽听“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颜破月感觉到陈随雁的身子一下子紧紧贴向自己后背。她悚然一惊,眼睛使劲往下瞟,竟然看到他右肩投射出一只箭头!


    他中了暗箭!


    可陈随雁怎会是省油的灯?


    “嘶——”声音轻且长,刺痛令颜破月低眸,看到刀刃上一行血珠,呆了。


    那是她的血!陈随雁居然真的下手?!


    她心中立刻有了取舍——她宁愿回颜朴淙身边。


    陈随雁喘着粗气贴着她的脖子吼道:“大人!”


    颜朴淙脸色一沉:“你再伤她半分,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陈随雁抬手服了颗解毒丸,忍痛道:“立刻让路,否则我先砍她的手,再砍她的腿!”


    颜破月有点怕了,抬眸却见颜朴淙淡笑着,完全不为所动。


    她心想坏了,一只手而已,搞不好颜朴淙真的舍得!


    身后的陈随雁已经把刀架在了她的肩膀上。


    颜朴淙居然还没有反应。


    他的确舍得。


    “爹!”颜破月连忙喊道,“我不要没手没腿!”


    对面的颜朴淙看着她,忽的笑了。


    “月儿怕什么呢?”他旁若无人的低笑,“若是没手没腿,爹自会养你一辈子。”


    他的语调轻松而柔和,不仅颜破月听得心头发麻,连她身后的陈随雁也是惊疑不定。


    “你砍吧。”颜朴淙微笑,“随雁,动作要快。月儿没吃过什么苦,她怕痛!”


    陈随雁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颜破月心底一股寒意蔓延上来,瞬间侵袭全身。


    “啊——”她低呼一声,忽然感觉到肩上一阵剧痛,不用想也知道,陈随雁的刀已经入肉几分。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胆量和心理的较量,看谁先妥协——而她不过是可怜的炮灰!


    虽然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更愿意回颜朴淙身边。可代价如果是断手,她不干!


    “夫君!不要!”电光火石间,颜破月一声悲呼!


    楚楚可怜的声音,令在场所有男子心神一震。暗卫们自然以为她喊的是陈随雁,只有那两人知道她喊的是谁。


    “……慢。”颜朴淙的声音终于响起。


    陈随雁心头微喜,刀却握得更紧。


    颜破月松了口气,全身发软。


    “放了月儿,我赠你黄金万两,离开大胥,今生今世,绝不寻仇。”颜朴淙缓缓道。


    陈随雁却冷冷一笑:“多谢大人!只是随雁已在大人手上吃了大亏,不敢相信。还是有小姐相伴,更为妥帖。”


    他单手搂住颜破月,提缰疾行。周围护卫见颜朴淙不发一言,纷纷闪开,皆不敢追。


    两人一马,很快便隐入黑暗中,不见踪迹。


    颜朴淙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暗卫跪了一地。其中一人道:“属下无能,让陈随雁这贼子逃脱。”


    颜朴淙嘴角浮现极冷的笑:“不怪你们。他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你们那些手段,对他无用。”


    那暗卫有些不甘道:“方才若再拖得半刻,迷药便散开,陈随雁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逃不掉……”


    颜朴淙翻身上马,淡道:“无妨。他陈随雁,也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暗卫们四散去追击两人了,颜朴淙调转马头,策马疾行——一会儿他还要上朝。


    可他脑海中却浮现颜破月刚才的样子——


    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精致明皓的五官,依然是从小那般宛若傀儡的娇弱模样。可那双眼珠却是活的,纯黑、幽深、透亮,那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的双眼,写满祈求、依赖和不屈。


    他被她“夫君”一喊,竟然神差鬼使的不愿冒让她断手的风险,致使他们逃脱离开。


    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看到她的残缺。


    毕竟那是他的破月,是他耗费十六年精力养成的宝贝,少了一只手,看着终究丑陋,用着也不方便。


    他握缰的手劲倏的加大,马儿吃痛,一声长啼,没于夜色中。


    陈随雁二人一直行到第二日日落黄昏,到了一家荒郊客栈才停步。


    被丢在简陋房间的地板上,颜破月看着坐在桌边处理伤口的陈随雁,也有几分惊服——只见他咬着块破布,赤着精壮上身,一手握住箭柄,狠狠向外一拔!


    箭尖的倒钩带出大一块淋漓的血肉,他额头大滴汗水滚落,脸色也越发苍白,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咬牙完成了包扎。


    做完这一切,门外店小二也送来了酒菜。荒郊野岭,也就只些猪肉干和野菜下饭。他飞快的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这可苦了颜破月。两人可是跑了一天一夜,路上陈随雁也只给她吃了点干粮,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她穴道被制,只能努力巴巴望着陈随雁。


    陈随雁很快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在幽暗的烛光中看着她,若有所思。然后抓起个馒头,走到她面前蹲下。


    “郡主,张嘴。”他的声音起来还是那么柔和,还是那个青年将军的敦厚目光。


    颜破月抵挡不住诱惑,也没想过要抵挡诱惑,马上张开嘴。


    他猛的将整个馒头塞进她嘴里!


    颜破月被噎得满脸通红,眼眶都红了。他眼中却有了几分阴狠的笑意,手上劲道加大,逼着颜破月嚼都来不及嚼,几口吞了下去。


    他这才解开她的哑穴。


    “水!”颜破月哑着嗓子喊道。


    他从桌上拿来个茶壶,凑到她嘴边。颜破月渴极了,只能张开嘴迎接。他盯着她干涸的唇瓣,提着水壶缓缓倾倒。


    细细的水流从颜破月头顶浇落,淋得她透心凉。


    颜破月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何时受过这样的连番侮辱?她索性闭嘴,任由那水流一路流淌在地上。


    可这抗拒却惹怒了陈随雁。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水壶嘴狠狠插/进去。这一回颜破月被呛得连声咳嗽,喉咙也被戳得剧痛。


    他这才将茶壶一扔,冷哼一声,转身吹灭油灯,上床睡了。


    虽然他的行为明显是要在她身上报复泄愤,但颜破月终究解了饥渴。连日奔波,她跟陈随雁一样累极,很快忧心忡忡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粗重的呻/吟声惊醒。


    她睁开眼,恰好看到油灯被点亮,陈随雁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单手捂着受伤的肩膀,眼眶赤红、眼神狠厉,仿佛有什么压抑不了的情绪,即将爆发。


    察觉到颜破月的沉默注视,他目光如电的看过来。


    “贱人!”他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只打得她眼冒金星,辣痛难当。


    然后他从床边拖出一条浑圆的木棒,足有他小臂粗细。他将木棒抵在她的裙子下摆,阴冷的道:“父女相/奸的贱妇!现在我问什么,你老实答什么。若是玩半点花招……”


    他将木棒向她裙底送了几寸,声音透着种压抑而古怪的兴奋:“别以为你那禽兽父亲大人伤了我,我就没法操弄你这个贱蹄子!”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家里来了客人,没来得及回复留言,今天白天并回复。爱你么,嗷嗷


    别问我男主是谁啊,男主还没登场呢。不是老墨要卖关子,是这文会比科幻长,约莫50-60万字,情节需要,实在没办法让男主第一章登场。而且我有点厌倦强大强势无所不能的男主,我想有个改变。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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