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天祚播迁

    道宗寿隆七年春正月甲戌，道宗崩，皇太孙即位，是为天祚皇帝。讳延禧，小字阿果。父顺宗，即昭怀太子也。母贞顺萧后。生六岁，封梁王，进燕国王、尚书令、大元帅。至是嗣立。


    二月壬辰朔，改元乾统，大赦。诏为耶律伊逊所诬陷者，复其官爵，籍没者出之，流放都还之。乙巳，以北府宰相萧兀纳为辽兴节度使，加守太傅。


    三月丁卯，诏以张孝杰家属分赐群臣。召僧法颐放戒于内庭。


    夏六月壬寅，以宋魏国王和囉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进封其子淳为郑王。丁未，北院枢密使耶律阿苏加裕悦。


    是冬十二月乙巳，诏先朝已行事，不得陈诉。


    天祚帝乾统二年夏四月辛亥，诏诛伊逊党，徙其子孙于边。戮伊逊、特尔特尸，以其家属分赐被杀者之家。


    冬十月乙卯，萧哈里叛，劫乾州武库器甲。命赫嘉努捕之，哈里亡入阿克展部，赫嘉努坐免官。


    十一月壬寅，以生日为天兴节。


    三年春正月辛巳朔，帝如混同江。女直函哈里首来献，赐予加等。


    六年冬十一月戊戌，以和囉噶为义和仁圣皇太叔，封皇子额鲁温为晋王，实讷为饶乐郡王。


    天庆二年春二月丁酉，帝如春州，幸混同江钩鱼。命女直阿固达起舞，辞。欲杀之，不果。其弟武奇迈、尼雅满、瑚实等尝从猎，能呼鹿、刺虎、搏熊。帝喜，辄加官爵。


    秋九月，阿固达称兵，先并旁近部族。


    三年夏闰四月，李弘以左道惑众作乱，伏诛。


    冬十一月甲午，以三司使虞融知南院枢密使事，西南招讨使萧乐古为南府宰相。


    四年秋七月，诏发浑河北诸军防女直，女直遂集诸部兵攻甯江州，统军司以闻。时上在庆州射鹿，略不介意。遣海州刺史高仙寿统渤海军应援。萧托卜嘉与战于甯江东，败绩。


    冬十月壬寅，命东北路都统萧嗣先偕静江节度使萧托卜嘉等往讨女直。女直来袭，军溃，崔公义等死之。其兄奉先惧其弟获罪，奏赦溃军不诛，士益无斗志。


    十一月壬辰，都统萧敌里等败于沃棱泺，免官。辛丑，以西北招讨使耶律斡里朵为行军都统，副点检萧伊实同知南院枢密使事耶律章努副之。


    十二月，咸、宾、祥三州叛。伊实往援宾州，诸将实喇、图烈往援咸州，并为女直所败。


    五年春正月，帝下诏亲征。遣僧嘉努如金议和。都统斡里朵战败于达里库城。


    二月，饶州渤海古欲等反，自称大王。以萧色佛讨之，大败；命南面副部署萧托斯和为都统，赴之。


    五月，及古欲战，败绩。


    六月丙辰，招古欲等，获之。


    秋七月，斡里朵与金兵战，败于白马泺，免官。


    八月，命萧奉先为御营都统，率诸将分道进兵，帝亲征。


    九月，尼雅满等以书来，欲求战，帝大怒，下诏，有“女直作过，大军翦除”之语。金主剺面恸哭曰：“始与汝等起兵，盖苦契丹残忍，欲自立国。今主上亲征，奈何？非人人死战莫能当也。不如杀我一族，汝等迎降，转祸为福。”诸军皆曰：“事已至此，惟命是从。”乙巳，章努反，奔上京，谋立魏国五淳。遣萧谛里说王，王不从，斩其首以献。已而章努率兵掠庆、饶、怀、祖等州，为文告太祖庙，移檄州县，众至数万。犯行宫，顺国女直阿古齐击败之。章努诈为使者，欲奔金，为逻者所获，缚送行在，伏诛。


    冬十一月，遣驸马萧特默、林牙萧察喇等将骑兵五万、步卒四十万、亲军七十万至驼门。


    十二月乙巳，耶律章嘉努叛。戊甲，亲战于科卜多冈，败绩。已未，锦州刺史耶律珠展叛应之，命耶律玛格往讨。


    是岁，阿固达称帝，国号金。


    六年春二月戊辰，侍御司徒托卜嘉讨章嘉努，战于祖州，败绩。乙酉，遣都部署萧特默率诸将进讨。戊子，章嘉努诱饶州、渤海及中京贼侯暨等万余人，攻陷高州。


    三月，东面行军副统萧绰哈等擒侯暨于川州。


    夏四月戊辰，亲征章嘉努，诛之，及其叛党，饶州渤海平。


    是年，东京高永昌叛，张琳讨之，不克；金人攻陷东京，擒永昌。


    七年春二月，涞水县贼董庞儿聚众作乱，西京留守萧伊实等破之于易水西。其党复聚，战于奉圣州，大败之。伊实以功擢北府宰相，加左仆射。


    夏五月庚寅，东北面行军将聂、尼格、锡库等弃市。


    秋九月，帝自燕至阴凉河，置渊军八营，凡二万八千余人，屯卫州蒺藜山。


    冬十二月丙寅，都元帅淳败于蒺藜山，显州及旁近州郡悉陷。


    八年春正月，东路诸州盗贼蜂起，掠民以充食。


    夏五月，安生儿、张高儿聚众二十万作乱，耶律玛格等讨之，斩生儿于龙化州，高儿亡入懿州，与霍六格合。陷海北州，趣义州，军帅和勒博等击败之。


    是岁，山前诸路大饥，民相食，斗粟直数缣。


    九年春二月，张萨巴作乱，诱中京射粮军，僭号，南面军帅伊都讨擒之。


    冬十月甲戌朔，耶律辰图努等二十余人谋反，伏诛。


    保大元年春正月，枢密使萧奉先使人诬告驸马萧昱等谋立晋王，杀昱等，伊都率众叛入金。


    二年春正月乙亥，金克中京，遂下泽州。帝出居庸关，至鸳鸯泺。闻伊都引金罗索奄至，用萧奉先言，赐晋王死。由是人心解体。伊都引金兵逼行宫，帝率卫兵五千余骑幸云中，遗传国玺于桑乾河。


    三月辛酉，帝闻金兵将出岭西，遂趋白水泺。行至努克特仓，闻金兵迫，计不知所出，乘轻骑入夹山。责萧奉先不忠，并其子逐之，寻并赐死。逐北院枢密使萧塔喇台。召托卜嘉典禁卫，以萧僧孝努知北院枢密使事。诸局百工多亡，凡扈从者，无论吏民，皆官之。


    是月，秦晋王淳自立于南京，据燕、云、平及上京、辽西六路。只存沙漠以北，西南、西北两招讨谋蕃部族而已。


    夏四月辛卯，西南招讨使耶律佛腾叛降金，云内、甯边、东胜等州皆降。阿苏为金师所擒。金已取西京，沙漠以南部族悉降。帝遂遁于额苏抡。时北部玛克实赆马、驼、食羊。


    五月甲戌，都统玛格收集散亡，会于额勒锦，擢北院枢密使事。


    六月，玛克实以兵来援，败于鸿和水，其子托果及其属阿敦均被擒。


    秋七月乙丑，上京茂巴克实率二千户降金。


    八月戊戌，亲遇金军，战于石辇驿，败绩；都统萧特默及其侄萨古被执。辛丑，会军于欢塔察拉，金兵追急，弃辎重以遁。


    冬十一月乙丑，闻金兵至奉圣州，遂率卫兵屯于埒克塞。


    十二月，金定西京，帝由萨里关出居四部族详衮之家。


    是岁，宋人侵燕以应金，为耶律达实等所败，遁还；寻复来攻，复败之，追击至涿水而归。


    三年春正月丁巳，奚王和勒博僭号。甲子，张彀据平州叛附金。


    三月，帝驻跸于云内州南。


    夏四月戊戌，金兵围辎重于青冢，硬寨太保特默格窃梁王雅里遁，秦王、许王、诸妃、公主、从臣皆陷没。庚子，梁宋大长公主托里亡归。壬寅，金遣人来招。癸卯，答书请和。丙午，金兵送族属辎重东行，帝遣兵邀战于白水泺，赵王实讷埒、萧道甯被执。乃遣牌印郎君穆喇斡送兔纽金印伪降，遂西遁云内。驸马都尉润诺诣金降。梁王雅里还。


    五月庚申，雅里奔西北部称帝。辛酉，帝渡河，止于金肃军北。


    冬十月，复渡河，东还，居图鲁卜部。


    四年春正月，帝趋都统玛格军。金人来攻，弃营北遁，玛格被执。玛克实来迎，丑送马、驼、粮饷，防卫甚至，封神裕悦王。至乌尔古德哷部，以萧伊实知北院枢密使事。


    秋七月，天祚得林牙达实兵归，又得阴山室韦玛克实兵，自谓得天助，复谋出师，收燕、云。达实力谏，不听。率诸军出夹山，下渔阳岭，取天德、东胜、甯边、云内等州。南下武州，遇金人，战于昂阿下水，复溃，直趋山阴。


    秋八月，金主阿固达卒。


    冬十月，纳图鲁卜部人额尔克妻恩克，以额尔克为本部节度使。


    十一月，行营兵乱，护卫太保珠展、详衮额布勒等击败之。


    五年春正月戊子，帝幸天德。过沙漠，金兵至，徒步走，乘张仁贵马得脱，至天德。已丑，遇雪，无御寒具，珠展进貂裘帽；途次绝粮，珠展进麦与枣，坐倚珠展以假寐。余俱齿冰雪以济饥。夜宿民家。数日，嘉其忠，拜节度使，遂趋党项。以小呼噜为西南招讨使。


    二月，至应州新城东六十里，为金将完颜罗索所获。


    秋八月癸卯，至金。丙午，降封海滨王。以疾终，年五十有四，改封豫王，葬于广甯府闾阳县乾陵傍。自太祖至此，凡九主，合二百一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