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
3个月前 作者: 佚名
乙酉上之二十三年
春正月
1月4日
○戊子,特命敍用前縣令李馨益。馨益以鍼術,得幸於上,嘗以治病,往來趙昭容母家,仍有醜聲。
1月7日
○辛卯,晝晦。
○大提學李植率成均館官員,課試儒生,取幼學崔繼亨等八人,命賜初試,或筆墨有差。古例,人日試士,必大臣參試,而今者李植破例試士,人多非之。
1月8日
○壬辰,命復設司贍寺,置主簿、直長、奉事等官,從戶曹判書鄭太和言也。
1月9日
○癸巳,世子及嬪宮自燕京到瀋陽。
○以沈詻爲大司憲,洪鎬爲大司諫,南以雄爲禮曹判書,趙錫胤爲副提學,林得悅爲獻納,金始蕃爲修撰,兪?爲慶尙監司,李之恒爲左副承旨。
○命京中各衙門及八道監司、兵、水使,各輸米、布于戶曹,以助淸使接待之需。
1月10日
○甲午,月暈,白虹貫暈。
1月11日
○乙未,月入東井。
1月12日
○丙申,戶曹啓曰:「世子將還,御供日用之物,比前必多。貢物之因亂蠲減者,請皆復設。」上曰:「厥數不多,今年姑勿復設,自本曹隨便備用。」
○右議政徐景兩上箚辭職,不許。
1月13日
○丁酉,太白見。
1月14日
○戊戌,月食。
1月15日
○己亥,以趙全素爲弼善,南老星爲副應敎,睦行善爲校理,沈??爲修撰,柳椐爲說書,李泰淵爲兼說書,金振爲兼文學,洪命夏爲檢閱。
1月16日
○庚子,時,燕京爲淸人所有,藩王卽位於南京,〈或云福王,或云福王之子。福王,神宗之子也。〉改元曰弘光云,而道路阻梗,正朔未頒,其詳不可得以聞也。
○備局以爲:「寧遠衛當運之米四五萬石,所載之舡,其數極多,請令各道,或新造或債舡,俾無窘急之患。」上從之。
1月17日
○辛丑,開城府留守李必榮馳啓曰:「本府以舊都,事倣京師,不稱學宮爲鄕校,而稱以成均館,春秋</a>釋奠,自分奉常寺供辦,而至如社稷、城隍等祭需,則自本府備設後,以其數移文戶曹,計減於倉穀之簿。以法典言之,社稷爲上祀,釋奠爲中祀,以耗費言之,府倉與奉常,均是國穀,不可岐而分之也明矣。此外又有松岳及纛祭,而本府不敢煩請,請令該曹,參酌法例,與京師一體擧行事。」下禮曹。禮曹回啓曰:「岐而分之,初必有意,今不如遵守舊例。」答曰:「一體措備似當,問于奉常寺。」
1月20日
○甲辰,禮曹請令慶尙道,治安陰儒生愼景稷、成慶昌等之罪,上從之。初,景稷、慶昌等,爲其祖愼權、成彭年,私自建祠於鄕校近地。縣監朴長遠因一鄕之論,撤毁之,以其材移搆霽月堂於舊基。〈先賢鄭汝昌創建之堂也。〉景稷等乘長遠遞歸之時,撤破霽月堂,監司囚景稷等以聞,乃命治其罪。大槪嶺南士習,以創建書院爲能事,少有儒名及名宦者,必立祠而饗之,非爲尊賢而講學,聚人儲穀,以爲會集遊談之地,朝廷亦不能禁。
1月21日
○乙巳,月犯氐北第二星。
1月22日
○丙午,遣中使,賜黃柑於成均館儒生,令大提學李植試製,居首者郭之欽直赴殿試,其餘三人,直赴會試。
1月24日
○戊申,黃海道列邑軍兵逃亡及被擄者,七百三十餘人,而谷山、載寧、信川等郡所括最多。兵使閔震益以聞,賜震益熟馬一匹,賜守令等表裏一襲。
1月25日
○己酉,尼應仇太部落牛疫大熾,請開市於穩城,貿取農牛、農器。咸鏡監司沈演啓聞于朝曰:「也春與尼應仇太若皆出來,則其數必多,六鎭農牛絶無而僅有,至於農器換貿之數,亦必不少,請令備局指揮。」備局回啓曰:「此事不可輕許。而若自淸國出送票文,則亦難牢拒,更觀形勢議處何如?」上從之。
1月26日
○庚戌,正朝使鄭泰齊入燕京,呈貢幣,龍骨大以九王之意,傳言於鳳林大君曰:「旣得中原,勢將混一,自此事無可疑。世子旣令永還,大君亦許東歸云。」時,淸兵追流賊,渡黃河,八王領一枝兵,向南京。鄭泰齊等以聞。
1月27日
○辛亥,錄勳都監啓曰:「卽今勑行已迫,回還遲速,未可預料。會盟祭日,請以四月十二日退定。」答曰:「退定於秋間。」
1月28日
○壬子,以尹珹爲掌令,姜與載爲持平,李時白爲工曹判書,鄭世規爲刑曹判書。上下敎於吏曹曰:「初入仕者,錄其年齒耶?若或欺謾,則當該堂上、郞廳,當被其罪。」時,蔭官初入仕之規,生、進三十而仕,幼學四十而仕。擬望之時,必懸錄年歲,而勢家子弟及銓官所厚者,多有冒年入仕者,故有是敎。
○淸使到鳳凰城柵門外,聞金堉爲遠接使,鄭命壽怒曰:「此人年老性褊,不與我相親,且何不帶從事官以來耶?」及渡江,譯官李馨長等諭解之。初,命壽自北京來也,意謂李景曾、鄭太和、李行遠三人中,必爲遠接使。及聞堉爲伴臣,乃發怒,蓋堉曾以輔養官,陪元孫入瀋陽,不與命壽輩,驩然相接故也。
二月
2月1日
○朔甲寅,賓客金光煜啓曰:「世子將發瀋陽時,留鎭將以淸帝命,遺綵段二百匹,使之分賜宮官及諸質子,且以漢人男女二十餘人、菜園夫二人、宦者三人,許令率去云。」
2月2日
○乙卯,日暈兩珥,白氣如虹,出自兩珥。
○送香祝於全羅道智異、錦城山、南海堂,設行癘祭。全羅道自去冬,癘疫大熾,死亡相繼,一道之內無乾淨之地。
○右議政徐景兩呈辭至八度,上以爲圖免謝恩使之行,踏啓字以下。領議政洪瑞鳳、左議政沈悅,亦上箚陳其老病之狀,竝乞免,答曰:「使臣當以大君差遣,卿其勿辭行公。」
2月3日
○丙辰,以金瑬爲領議政,洪瑞鳳降爲左議政,沈悅爲右議政。悅在光海時,參廢母之論,見棄於士類。丙子以後,擢拜巖廊,及聞兪伯曾入來,引疾遞免,蓋伯曾先是抗章論之,故憚之也。以徐景雨爲判中樞,李敬輿爲領中樞,李以存爲獻納。
○全羅道甲申年戶口數,戶十一萬九千四百五十五,口三十萬一千九百六十二。
○慶尙道戶十萬四千七百五十二,口三十七萬九千一百十一,徧伍軍二萬八百七十八。
2月6日
○己未,備局啓曰:「卽見詔勑謄本,則詔書二道,一則追崇前皇,一則今皇卽位定都,頒布政條等事也。旣有兩詔,則亦當有兩度進賀表文,而無前例可據,宜善措辭,合爲一度。」上從之。
○以李景奭復爲元孫輔養官。景奭時望最重,曾帶此任,及爲貳師,爲淸人所惡,久在散班,至是復兼之。
2月7日
○庚申,以麟坪大君?爲謝恩兼進賀使,沈??爲副校理。
○備局啓曰:「前者慶尙監司林墰因軍民情願,請移設天城、加德兩鎭於島中舊基,而今觀統制使李浣狀啓,兩鎭軍民,不計藏船、用兵便否,專爲生理,有此呈訴,請以勿移之意,分付本道。」上從之。
○領議政金瑬上疏曰:
臣卽逋刑之一罪人也。縱荷天地父母之恩,得全性命,而彈墨未乾,新命又下,神魂惝怳,涕淚淫涔。自顧昏愚之質,不知時變,動拂人情,積成讐釁。伏莽之戎,潛伺間發,風鳴草動,皆是可疑。宋仁宗再相富弼,乃謂歐陽修曰:「弼深爲人中傷,今來,焉能不顧念?」竟以少所建白而罷。夫以富弼之剛方正直,一經摧敗,尙且消沮,況以庸愚處此逆境乎?
仍以老病力辭,上不許。
○命送香祝祭幣于江原道,設行癘祭,令本道除出魚藿之稅以救民。
2月9日
○壬戌,月入東井星。
○領議政金瑬再疏乞免,上不許。
2月10日
○癸亥,勑使到平壤,拿致江界府使李濬</a>等詰問之,仍著枷拘留,以府民越江採蔘故也。
○下敎于政院曰:「東西活人署染病人出幕者幾人乎?」政院啓曰:「兩署出幕病人,六百九十六人,死者八人,永差者二百七十一人,時留病幕者四百十三人云。」時,京師癘疫連歲大熾,閭巷間無乾淨之家,死亡者亦不知其數,而東、西活人署出幕救活者,皆士大夫家僕隷也。活人署官員,有希賞之計,物故之數,不以實聞,政院不能察,上亦視之尋常,別無申明救活之擧。
2月11日
○甲子,上以回還冬至使齎來銀子,歸之戶曹。
○諫院啓曰:「兵曹正郞成楚客浮薄躁進,公議不許,而冒占銓薦,人言喧藉,而不知愧戢。且其論人是非,率爲兩面說話,陰陽變易,隨處各異。近來朝著間流言噂沓,頗有不靖之端,若不懲治,無以塞其末流。成楚客請命罷職,削其銓薦,以抑躁進之習。」上從之。司諫金益熙之論也。楚客,晋善孫也。時,申冕久爲吏曹郞,頗擅銓柄,楚客附之。沈熙世爲冕所引爲銓郞,故承冕意,薦楚客。益熙欲論之而未果,適李晩榮論兪伯曾父子之變及吳挺一辱賢之罪。或以爲:「晩榮之論,出於楚客指嗾。楚客一日往元斗杓家謂:『李晩榮之論伯曾,出於金、李兩家〈金瑬、李景曾。〉子弟煽動而發。』仍稱伯曾忠直,以爲自明之計,又謂人曰:『伯曾不慈之惡,不可容於人類。』益熙聞其說而駁之,所謂兩面說話,蓋以此也,而或以爲:」益熙內挾私意,外示公論。「或以爲:」益熙以熙世不薦李一相之故,發憤而論之。「大抵楚客浮薄躁進,冒占銓薦,臺閣論之,未爲不可,而益熙以伯曾一家人,爲伯曾論劾,故人或非之。
2月12日
○乙丑,上下敎曰:「頃因崔相言,已罷銓郞之薦,而諫院之啓如此,未知其故。承旨察啓。」政院回啓曰:「郞薦雖云革罷,而擇其可合者,一番擬望之後,循次每擬。今此諫院之請削,必以此也。」上下敎曰:「旣已革罷之後,不有命令,郞官之任意薦擧者,令本曹査出。」
2月13日
○丙寅,月犯軒轅左角星。
2月14日
○丁卯,憲府啓曰:「各司上納之綿布,朝家旣定升尺之數,而該司捧納之際,或稱以尺短,或稱以升麤,視賂物多少而進退之。諸宮及勢家,冒法防納,脅制官吏,勒令收捧,尤極駭異。若無別樣懲治之擧,此弊終不可禁矣。至於各營、各鎭點退軍布,刑獄狼藉。京師如此,外方如彼,哀我民生,何以堪命?請令該司,査考治罪,下吏之弄奸者,亦用重律。」上從之。
○以呂爾徵爲大司諫,金蓍國爲大司成,趙錫胤爲右承旨。
2月15日
○戊辰,月入太微西垣內。
○吏曹啓曰:「本曹郞薦,曾於宣祖朝癸未年間,旣已革罷,而銓郞乃是一時極選,必因公議,故審擇定擬之後,則不得不循次擬望矣。頃者崔鳴吉爲吏曹判書時,建請革罷兵曹薦及本曹郞薦之規,以弘文錄中人擇擬,故其時二三郞官,出於判書之自擇矣。今則郞廳必先告于堂上,定擬郞官之望,不復如前日之自擅矣。今承聖敎,欲査任意薦擧之人,而無文籍可據矣。」答曰:「宜勿欺隱,從速査出。」判書李植曾於筵中,極言郞官專擅之弊,而及承郞官査出之敎,慮有鬧端,欲爲彌縫,故上怒之,有是敎。
2月16日
○己巳,吏曹判書李植、參議李德洙待罪于政院曰:「伏承郞官査出之命,若有可據之跡,何敢庇護隱諱?第緣郞薦革罷已久,實無文書可考,惟於丁丑夏,因廟堂建白,自上特令本曹堂上,自擇以擬,臣植亦能記憶,而據今所爲而言之,則新郞官差出時,必告于堂上,先擬獻納,仍以其次擬諸郞官望,有同成法,而實無任意自薦之事,更無査考之路矣。」答曰:「勿待罪。且近來郞官之薦,無其名而有其實,士大夫處心行事,不當如是巧詐也。從前違令者,果若難知,則成楚客擬望之郞官,査出治罪。」
○備局啓曰:「運米船八十艘,自戶曹旣已分定於三南,宜擇有風力之人,稱督餉御史以遣之。」上曰:「此事,似爲無益而有弊矣。」
2月18日
○辛未,世子還,淸使偕入京。先是,淸使固要上郊迎,上方違豫,令遠接使,諭以病未能出郊,不許。又遣重臣以諭之,不許。淸使到碧蹄,乃遣洛興府院君金自點往諭之,淸使傳言于世子曰:「皇帝新得天下,移都北京,乃莫大之慶。國王禮當郊迎,而以病不行,事甚未妥。第以重臣、大臣,相繼來言,不得已從之云。」於是,上扶掖而出,迎于闕庭。都承旨尹順之、左副承旨李行遇奉勑書,拆封于前。其勑曰:
今朕平定中原,誕登大位,恩及九州,海內欣戴,特頒詔旨,大赦天下。咨爾朝鮮,霑化已久,旣列外藩,宜均大賫,特布寬恩,將世子遣歸本國,從前罪犯,悉皆赦宥。其原本旨罪罷官員內,李敬輿、李明漢、李景奭、閔聖徽四員,因世子乞恩求用,姑允所請,其餘仍不許敍用。念歲貢、幣物,盡屬民膏,今將舊額,苧布四百匹、蘇木二百斤、茶一千包,準與蠲免;各色綿紬二千匹,量減一千匹;各色木綿一萬匹,量減五千匹;布一千四百匹,量減七百匹;粗布七千匹,量減二千匹;順刀二十口,量減十口,餘悉照舊輸納。其元朝、冬至、聖節賀儀如舊,因途道遙遠,三節表儀,俱準於元朝倂貢,以彰柔遠之意,欽哉。
其詔曰:
粤稽古昔帝王,茂建鴻圖,維新鼎運者,豊功大業,旣垂裕於後昆,顯號隆名,必推原乎本始,國之令典,實惟至公。恭惟皇考寬溫仁聖皇帝,德合乾坤,功參覆載,統承皇祖,開基弘神武之規,經始中原,繼世煥欽文之略。東沿駒麗,西被龜玆。方御龍圖,攬九州而在宥,及玆燕翼,貽一統于眇躬,祐命自天,監臨華夏,此皆神明之啓佑,峻德之流光者也。朕初膺寶錄,追念先猷,惟大烈之旣彰,懼徽名之未彰。特勑文武群臣,稽古禮文,博參輿論,恭薦崇稱,乃於十月初七日,祗告天地、宗廟、社稷,上尊謚曰應天興國弘興彰武寬溫仁聖孝文皇帝,廟號太宗。於戲!天高地厚,固巍蕩而難名;日照月臨,與臣民而共仰。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又曰:
我國家受天眷佑,肇造東土,列祖邁圖,鴻緖皇考,彌廓前猷,遂擧四方,誕膺新命。迨朕嗣服,雖在沖齡,締念紹述,永綏厥位。頃緣賊氛愈熾,極禍明朝,是用托重親賢,救民塗炭,方馳金皷,旋奏澄淸。旣解倒懸,非富天下,而王公、列辟、文武群臣曁軍民、耆老,合詞勸進,懇切再三。迺於十月初六日,祇告天地、宗廟、社稷,卽皇帝位,仍建有天下之號曰大淸,定鼎燕京,紀元順治。緬惟峻命不易,創業尤艱,況當改革之初,更屬變通之會,酌今準古,揆天時、人事之宜,吏習民安,彰祖功宗德之大,有所條例,臚列如左。於戲!天作君師,惟監臨於有土,民歌父母,斯悅豫於無疆,惟爾萬方,與朕一德。
其法條云:
大兵入關,倡先募義者,通行照賞,枉法受賂者,罪不在赦。養老恤孤,徵逸禮賢,旌孝子、節婦、忠臣、義夫之門,禁帝王陵寢、名賢之墓,明朝進言被謫者收用,投順立功者敍錄,各處軍民錢糧,盡行蠲減,賦役不均者,準免一年,曾經兵火之處,不在免半之例,有司徵收,嚴加禁約,禁妖術崇學校。
凡七十餘條。
○東萊府使李元鎭馳啓曰:「倭船二艘來泊水柵,傳言於譯官曰:『藤智繩齎書以來矣。』使譯官密探,則雖不明言其曲折,而爲耶蘇宗門之事而來云。」
○淸使傳言於都監曰:「見官禮行於明日,而禁府堂上亦來待令云。」
2月19日
○壬申,以世子東還,頒敎,其敎書曰:
皇穹閔覆,均解澤於靑璣,儲嗣來歸,啓离明於蒼陸。神人具慶,朝野再蘇,肆敭渙汗之音,與同顒望之喜。言念國運之屯否,奄遭疆場之分崩,以亡爲存,全賴上國之綏定。懲前毖後,而致元子之遠留,以一日三秋之思,爲九年萬里之別。霧露風沙之苦,顧復之慈何施,關、河途道之艱,供給之力殆盡。矧予疾恙之沈痼,奈此監撫之久睽?博望招賢,非遼朔之所及;銅龍問寢,豈燕塞之可望?惟精誠庶幾格天,在危懼敢言懷土。幸蒙寰區混合之會,預被覆載生成之恩,函關洞開,更無雞曉之阻,甲觀重闢,再覩鶴馭之回。星日爲之重輝,宗祊自是永固。不圖今日有此亨嘉,凡係同方擧切歡抃,宜遵綸綍之寵,竝示沛宥之仁。於戲!人情窮則必通,歲運往無不復。先號後笑,是千載之一時,滌垢蕩瑕,當自今而更始。
大提學李植之辭也。
2月20日
○癸酉,憲府啓曰:「鶴駕永還,實是一國無前之慶,臣民喜抃之心,當復如何?一番進賀,瞻望玉色,其於情禮,似不可已,而遽有權停之命,百隷在庭莫不缺然。事勢忽遽,未及陳達,一日退行,未爲晩矣。請令廟堂,更議施行。」答曰:「退行未妥矣。」
○都監啓曰:「鄭使言于臣等曰:『北京運米二十萬石,不可不準數入送,而若過七八月,則雖億萬石,終歸於無用。』云。臣等以我國物力不逮之意,苦口爭辨,則鄭使聲色俱厲,略不動聽。臣等不得已退出,使李馨長極力周旋,渠云:『姑俟鄭使獨處無人之隙,詳探其意。』云。」上下敎曰:「龍將所望,不過五六萬石云,愼勿恐劫,從容開諭。」
2月21日
○甲戌,禮曹啓曰:「世子回還,實是莫大之慶,請設行增廣科以取士。」上從之。
○備局啓曰:「都監以二十萬石難辦之意,竭口極言,而全不動聽。從前彼人等一言出口,終不撓改,彼之先以二十萬石爲言者,其意似在於折半。今若許六萬石,其數太略,必有激怒之患。若以近十之數言之,彼必生心於加數。執此兩端,參酌折衷,以七萬石言之,則彼必就此數,有所增益。先以此發言,觀其所答而處之,似合事宜。大槪報施之道,宜各相當,今此春宮、大君一時永還,實我國莫大之慶。其所望必不淺鮮,我之所以報彼者,亦不可薄略矣。」上從之。
2月22日
○乙亥,戶曹判書鄭太和、備局堂上尹履之,使馨長言于鄭譯以七萬石之數,鄭使大怒,明當發去云。備局啓曰:「竊念,當今制命之權,專在於彼,而彼每言:『東宮、大君今已出來,此後更無顧藉於大國,故如是搪塞。』云,此雖出於恐動之言,而亦足以激怒於彼中。彼雖薄施而厚望,在我之勢,猶不可違拒,況旣施大惠,而又以溫言求助,揆以事理,安得不爲之曲從乎?旣以七萬石言之,而如是落落,不得已以十萬石爲約,更令鄭太和極言于命壽曰:『小邦非不知事力之決不可及,而感激皇恩,勉副諸大人之意,罄竭公私儲蓄,以充十萬之數。』或以爲:『旣許以七萬石,而旋自添加,有若操弄者然。』自上別遣中使于命壽曰:『廷議欲許以七萬石,而予特加三萬石,以准十萬之數。』云,則庶可動聽,未知何如。」答曰:「依啓。內官則不可送也。」北使等嗔怒愈甚,上乃遣內官開諭,終以十萬石給之。
2月23日
○丙子,右承旨趙錫胤啓曰:「臣伏見義禁府孝吉〈宗室殺人者。〉議處公事判下,則以所犯似有可恕,分揀爲敎。殺人者死,王法至嚴,三尺不信,其爲害可勝言哉?孝吉恃其威勢,凌暴隣人,至以石塊擊傷,以致殞命,則斷以律文,唯當償命,而乃以一時特恩全釋,非但被殺之人終無泄冤之日,怙勢肆惡之徒,孰知人命之至重,國法之難犯乎?刑政一紊,後弊無窮,不可不三思而處之也。」上下敎曰:「啓辭是矣。其公事勿施。」
○前領議政崔鳴吉、領中樞府事李敬輿、前判書金尙憲還自瀋陽。敬輿丁丑以後,疏章、簿書之間,絶不書崇德年號,遂爲烓賊所告,壬午冬,博氏二人與鄭命壽來逼之以行。敬輿懼,遂改出職牒於吏曹,追書崇德,以爲自明之地;賂遺鄭命壽,以爲求生之計,至於設饌供饋,此雖非敬輿獨自作俑,而名望大損。及還,卽拜爲相,俄以謝恩使入瀋陽,淸人以罪未全釋,而遽以爲相,遂留之一年。至是,賴世子爲之周旋,乃得歸。鳴吉當南漢之難,終始主和,遂決出城之議,引進奸邪之徒,誣陷金尙憲。知其不見容於士類,圖免他日之禍,奉使過箕城時,操文祭箕子廟,以伸自明之意。且與林慶業密謀通中國,求得僧人,由海路齎咨往來。咨文則鳴吉與李明漢撰定,而具宏、申景禛、姜碩期等,皆書其名以遣之。先是,淸人每以漢船出入,疑我之相通,適中朝兵部尙書洪承疇,降于瀋中,備言我國事,而淸人猶未發。及李烓與漢舡潛商事覺,龍骨大挾我世子,出駐鳳凰城,縛致李烓,推問潛商之狀,則烓盡告遣僧移咨之事,仍書給小紙,一代淸流之名,皆在其中,至於犯上之言,有不忍聞者。鳴吉方爲領相,亦被告而去。龍骨大等嚴加鉤問,使我國之人,不得聞焉。或云鳴吉援引申景禛、姜碩期等,以爲藉重分禍之計,而其間虛實,人莫得知。及是年冬,博氏及鄭命壽來,將拿申翊聖、李明漢、許啓、李敬輿、申翊全而去,言于上前曰:「五臣之名,非但出於烓口,又爲崔相所援引。」云,人始以鳴吉之援引爲無疑。尙憲留灣上二年,爲李烓所告,再被拘囚,前後六年,危辱備至,而志不少撓。至是乃得還,髭髮勝於平昔。尙憲不入都中,上疏曰:
臣久蟄異域,艱苦萬狀,伏蒙天地父母軫恤之仁,一橐一饘,罔非雨露,縷命絲息,延至今日,獲返故國,復瞻脩門,枯楊華荑,朽骨豐肌,未足以喩聖恩也。感激之衷,只自銘鏤心肝,九原之下,結草圖報,是臣至願也。第念罪積逋慢,轉入坎窰,撫心怵惕,尙未湔白,不敢冒進闕庭,祗謝鴻渥。加以重嬰疾病,幾廢運動,矯望楓宸,末由致身。犬馬之齒,已迫八十,測景視晷,朝夕懍懍。一投田廬,永隔天日,尺疏緘辭,但有涕淚。
疏入不報,蓋上意,尙憲之不入謝,有不屑就之心故也。其後耿仲明見我國人,必問起居,每稱之曰:「東國只有金尙書一人。」中朝禮部尙書李思誠失節於李志成之亂,而未免脚刑,見我國譯人問曰:「金尙書無恙否?吾至今偸生矣。」仍撫其脚而垂泣云。尙憲與鳴吉同在瀋館,鳴吉以詩求和,尙憲次以示之曰:
成敗關天運,須看義與歸。雖然反夙暮,詎可倒裳衣?權或賢猶誤,經應衆莫違。寄言名利子,造次愼衡機。
出來時漢人孟英光者乞詩,卽題其便面曰:
六載南冠今始歸,丹心不改鬢如絲。他年爾到江南日,倘記河梁泣別時。
2月26日
○己卯,戶曹請以銀三千兩,致謝於三使處,上命加二千兩,以准五千之數。戶曹又啓曰:「今聞李馨長之言,雖三千兩,足稱其意云,今宜參酌贈給。」從之。
2月27日
○庚辰,大臣率百官,詣館所,北使宣諭帝命曰:「國王有疾,父子相離,必有思戀之情,故特許世子、大君出送。今後勿以出送之故,移易其心,以基兩國無疆之福。」且曰:「年少臺官,自前好生異議,壞了國事。今後,愼勿復踵前習云。」北使又云:「糧餉一事,雖不稱皇帝本意,國王遣中使,備陳物力不逮之狀,俺等亦念本國事勢,當一依本國所定,還告于帝。若到五六月,則難以行舟,七月以後,則雖億萬石無所用,須趁其前輸運,而下三道船格督發及海澨監載及到彼卸下時檢察之人,必以六卿以下秩高宰臣擇差。」大臣曰:「三道督發之任,則以年少之人,稱一御史下送,而監載卸下處,則當以宰相擇差耳。」以李行遠爲廣寧督運使,洪茂績爲兩西督運使,睦行善爲湖南御史,黃?爲嶺南御史,李??爲湖西御史。鄭命壽曰:「李行遠前爲賓客時,嗜酒怠緩,不勤職事,卽令改差。」都監以此聞于上,從之。
○上下敎曰:「崔鳴吉職牒還給,李景曾放送。
2月28日
○辛巳,廣寧督運使李行遠旣遞,以李溟代之,鄭命壽聞之怒曰:「見官禮時及昨日多官之會,未見此人,意謂有病矣。今以八十老病之人,差定此任者,何意也?此必欲敗吾事也。」都監又請改差。上遣中使羅嶪於館所,命壽謂嶪曰:「廣寧督運使,不必差送云。」
○判中樞李敬輿上箚以爲:
督運使洪茂績,失歡於彼人,不可差遣。
上令廟堂議處。
○命加世子陪從官文學李?、司禦朴宗寧等資,其餘施賞有差。
2月29日
○壬午,廟堂請改差洪茂績,茂績臨發陳啓以爲:「無端遞改,必致疑怒,請卽就道。」上許之。
○上以銀一千六百兩,遺北使兩人,以三千五百兩,賜命壽。世子亦遺兩使一千二百兩,命壽一千兩。
2月30日
○癸未,雨雹。
○上受鍼十三穴。藥房都提調金瑬、左副承旨李行遇啓曰:「玉體施鍼、行灸之擧,是何等大事,而李馨益不與臣等及諸醫商確,因其入侍,遽請灸中脘,其愚妄無忌之習,不可不懲。請從重推考。」上不從。
○以金弘郁爲修撰,梁曼容爲校理,李玉</a>鍊爲順川郡守。玉鍊,命壽之族,自萬戶授縣令,自縣令授郡守,皆命壽之請也。
三月
3月1日
○朔甲申,前議政府右議政徐景雨卒。景雨,渻之子也。爲人謹厚,自少歷敭淸要,遂至爲相,未幾而卒。年七十三。
○領相金瑬、右相沈悅率六卿、禁府堂上、兩司長官,詣館所,三使招瑬等言之曰:「今此拿來罪人,所當會同究問,故邀致多官。」卽令拿入訓戎僉使宣涉、美錢僉使金鳴吉、前昌城府使權大德及穩城、訓戎土兵等,具枷杻坐于階上,先問土兵等越境曲折然後,命壽曰:「金鳴吉罪當杖一百,宣涉、權大德厥罪極重,須以此意,急速啓知」云。於是,大臣請:「別遣近臣,任彼處置,如去年金鎭之事,則庶有救解之望。」上乃遣承旨李之恒。勑使聞承旨來,令大臣更入。承旨傳上敎曰:「越境採參,非不嚴禁,而邊民邊將之犯禁,非止一再,此由法令之不行,殊甚慙愧。一聽諸大人處分云。」三使與上使相議良久,更令拿入宣涉等,謂大臣曰:「此人等罪雖當死,而皇帝得天下頒赦,此輩亦當蒙宥。」遂釋之。
○備局請出戶、兵曹所儲銀、布,賃得運船資給水手,從之。
○分定運米船於各道。平安道二十艘,黃海道二十五艘,京畿十艘,公淸道六十五艘,全羅道六十八艘,慶尙道十一艘,各衙門船十二艘,統營舡十二艘及三南前定八十艘,幷三百艘。每船水手十六人,每人資裝綿布十五匹,各船載射、砲五人,皆給綿布八匹,滾計則十五萬匹。仍免水手等一年之役。
3月4日
○丁亥,淸使還。
3月5日
○戊子,備局以運米減數,請賞李馨長,答曰:「馨長有何周旋,而欲賞之乎?」乃下敎曰:「內官羅嶪、金光澤等,不無周旋之功,竝加資。」按,李馨長別無可賞之功,而備局諸臣只憑其口,欲施私恩於馨長,遽請論賞,誠可痛也。上之不肯允從,不亦宜乎?
○上下敎曰:「運米船分定三南,在於正月念前,而前慶尙監司林墰,自以已遞其任,不卽料理,新監司到任之後,方始分付,以致稽緩,林墰先罷後推。」
3月6日
○己丑,備局啓曰:「續見慶尙監司及御史馳啓,本道時無擧行之實,勢難及期發送。罷推之罰,不足以警動他道,請林墰拿問定罪。」從之。
○憲府啓曰:「澳、洛等〈兄弟附賊适者。〉在法當誅,而乃有還給職牒之命,請還收。」答曰:「累經大赦,今者原宥,未爲不可矣。」
3月7日
○庚寅,聖節使金素馳啓曰:「上年臘月,河水氷合,故十王自孟津渡軍,所過州縣,望風奔潰,流賊在長安,聞淸兵渡河,逆戰于潼關而大敗,挾崇禎太子遁去,十王入據長安。八王從他路行軍,未及入長安四百里餘,又取南方,收稅銀三十萬兩,輸入北京。此乃崇禎時稽滯中路,而未及來納者云。」
○東萊府使李元鎭馳啓曰:「差倭藤智繩招譯官,傳言曰:『前年貴國捕送唐船中,果有耶蘇宗門之黨五人。不但於島主有光,關白亦甚喜。』云。又曰:『南蠻暹羅之間,有一島焉,其島有人,形如?子。耶蘇宗門之黨起於此,挾以妖術,刺肌出血,合藥呑之,作誓誑誘,徒衆至數萬。官兵幾盡討殺,而餘黨未殄散而復合。今聞造二船於天津,其中有宗旨僧人,乘其船,將向貴國地方云。請令沿海各鎭,瞭望搜捕。』又曰:『前年冬,貴國漁船漂到長崎等處,大君令島主,題給糧饌而還送,答書中,須及殷勤致謝之意。』云。」
○東萊守倭平成倫送求請二帖,其一帖書生鶴雌雄、黃鸝、白鳥二十首及靑黃、黑、白牧丹、奇花異草;其一帖書斑猫、莞、靑蜥蜴。府使李元鎭使譯官言之曰:「所謂白鳥者非一,未知何樣白鳥也。」渠亦不能指其名,但以言語形容其鳥之狀,蓋指白鷺而言也。元鎭又答曰:「此三鳥生獲甚難。」成倫云:「俺亦固知難獲,而此是島主欲獻於大君者也,切願得之。」元鎭又曰:「五色牧丹,雖書籍中,亦不得見。但靑、黑者,獨産於中原之洛陽,他處則白者亦罕矣。」成倫曰:「然則只得赤者足矣。且所謂奇花異草,乃山花中之有色者及菊花中之色紅者似可矣。三種藥材則欲得一斤之重云。」元鎭馳啓以聞,禮曹回啓曰:「所求禽鳥之類,或我國之所産,而非人家馴養之物。各色花卉,亦有我國之所未見者,所當從實開諭,俾知難副之意,而其中本道可得之物,則隨便覓給,無使遠人所望,盡歸落莫。藥材斑猫等物,則宜令內局覓送。」上從之。
3月8日
○辛卯,政院啓曰:「前判書金尙憲,遭罹患難,終始不變,壁立一節,千古罕比。萬死重還,無非義烈感動之致,豈不大有辭於天下後世,而亦足見我聖上保護之仁、培養之功也。誠宜特賜慰諭,以示嘉奬之意,而陳情告退之疏,亦且不報,此豈群情之所望乎?頃日客使在館,玉候亦且違豫,或慮聖念有所未暇,而一旬已過,尙無一言之批,安得不爲之疑惑乎?臣等竊聞,金尙憲久留門外,恭竢玉音,而今始退歸郊畿云。白首孤臣,生還故國,咫尺楓宸,竟阻瞻拜,不但群下缺望,其於聖上崇奬節義之道,寧不歉然乎?」答曰:「此卿生還故國,而又不到宮門,是亦不屑就也。予方愧赧,有何慰諭之辭哉?且上疏中別無欲拜之意,而以竟阻瞻拜爲言,不亦異乎?」初,金尙憲之還也,身無職名,且不敢以常人自處,在門外陳疏以謝,語甚懇切。衆皆以爲上必召見而慰諭之。疏入累日不報,或慮上意以淸人在館爲嫌而然也。及淸人去後,終無一言之批,故政院以此陳啓。
3月9日
○壬辰,日本書契則丁丑之後,猶書崇禎年號,蓋諱出城之擧也。及崇禎旣亡,廟堂請改式,答曰:「此事終難隱諱。世子回還後,書淸國年號似可矣。」至是,禮曹啓曰:「今則世子旣已回還,前頭有回答書契,年號似當改式,何以處之。」答曰:「頃者島主處回答書契中,只書年月,而差倭旣已受去。其時若有致詰之端,則必有府使馳啓,而時未聞知,似是無事矣。」備局啓曰:「今此年號,事機甚重,不可不詳審而處之。今聞東萊府私報本司之書,則館倭初見書契無號,乃言:『何不書弘光〈南京年號。〉耶?』譯官答曰:『中原未頒正朔,故不得書年號。』云,則唯唯而去。藤差之來,亦無致詰之端。彼非不知此間實狀,而尙無疑問之言,又從而提起弘光年號,不無深意。今若無端改書淸國年號,則恐不免一番詰問,姑以舊式書送,待彼自聞中原大定,然後從實言之,書送淸號,似爲有漸而無遽,其於彌縫之策,亦涉順便。」上從之。
○世子下令,以彩段四百匹、黃金十九兩,歸之戶曹。世子回轅時,多載北京物貨而來,衆頗失望,至是有是令。
3月11日
○甲午,上以吏曹佐郞沈熙世,郞官擬薦之際,猶踵舊習,命推考。熙世病甚,不能構緘辭以進,上怒,令政院問于憲府。掌令尹珹、持平河溍以此引避,答曰:「勿辭。」
○先是,洪鎬爲正言,以朴承宗之死,爲若立節者,而以籍沒爲非,上疏言之。至是拜諫長,又申前論,上疏曰:
天下之義理無窮,故是非之不能定久矣。事固有似是而非者,似非而是者。臣嘗與人論朴承宗籍沒事,則或言:「承宗貪饕無狀,籍沒未爲不可。」或曰:「死於其職,則籍沒過當。」臣始焉而信,終焉而疑。論之於心,求之於經史,質之於古今人物,而猶未免疑信之相半也。二十年來,國家不幸,罔測之兇謀、難狀之駭機,潛伏於杳寘之間,而時或發於智慮之所未及,幾危而幸安,臨溺而艱濟者,累更而後,知前日之論啓果是也。蓋人之殺身,心術之微,高下之不同,有三焉。太上成仁取義也,於天下義理,實見得者,固不敢議爲。其次慷慨捐軀也,又其次知其勢之必不能免,而自決者也。此雖有高下之不同,而時君世主之褒賞則同者,非不知三者之有別,而蓋欲激勸千萬世之爲人臣者也。承宗之死,雖近乎知其勢之必不能免而自決者,而但其臨死之言曰:「身爲大臣,不能導君以正,以至今日。」觀其言,不但有從容處變之意,且有省愆悔悟之端,不亦悲乎?臣於甲子,冒忝言官,請還收承宗籍役之命,則聖上以無罪殺王孫,爲承宗之罪案,而責臣以愚妄。綾昌大君之橫罹無妄也,雖閭巷道路愚夫愚婦之無知,亦皆齎咨涕洏之不已,況以聖上誠孝之至、友愛之隆,當作何如心哉?其有忿懥,固其宜也。雖然,天人之會,豈常情之所能測哉?雖使承宗,有殺王孫之罪,不過爲更始者,不知光武之中興,而誤害劉縯者也。害之者朱鮪,而光武不特待之以不死,且封爲列侯,帝王度量當如是也。人主之學,當以明理爲先。殿下若不以人而廢言,於前後文字,悅而又繹,去意、必、固、我之私,虛心而觀理,則好勝之心、忿懥之念,不期消而自消,而堯天舜日,廓然重明,旌別淑慝,無間生死。願下臣此疏,議于廟堂,還給其籍沒,則是以籍沒罰之,而又以還給賞之也。
上下其疏於廟堂,廟堂極言其怪妄以斥之。政官遂以鎬補外,憲府以政體顚倒,請推政官。其後正言洪錫箕欲論洪鎬之失,同僚謂:「長官在告,宜姑待後日。」錫箕遂引避曰:「洪鎬之疏,語言悖理,若謂之妨於言路而不爲之痛斥,則將至於是非易位,國不爲國矣。銓曹之補外,實符公議,而憲府之官,反以言事者補外,請推該曹,誠亦異矣。臣以擧劾洪鎬事,與同僚相議,則僚以姑待長官之出爲答。無非臣見輕之致,請命遞斥。」答曰:「勿辭。」
3月12日
○乙未,掌令金泰基以沈熙世推考緘辭事引避,又曰:「洪鎬之纔遞諫長,旋授殘邑,政體顚倒,故論之矣。正言洪錫箕以誠亦異矣等語詆斥,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金益熙引避曰:「正言洪錫箕欲論洪鎬妄言之罪,臣求見鎬疏謄本,蓋欲褒奬承宗,同於死節,不但以籍沒爲非也。鎬身居言地,凡君德修否、時政得失,豈無可言者,而獨惓惓於昏朝亂政逢惡之臣,費辭申暴,慨然爲己任,雖其心之無他,而其見則僻矣。自古人臣之誤國、喪邦者,雖死所事,而不足以贖其罪,故《春秋》之法、《綱目》之筆,皆不以節義畀之。國家不幸,兇孽繼作,此豈朝廷不賞承宗之過?而鎬乃斷然謂其所致,其亦惑矣。至以殿下之籍沒承宗,爲出於忿懥、好勝,還給則天日重明,淑慝旌別,雖曰有懷必達,立論措語,豈容如是猥雜?若非聖明之世,難免妄率之罪。仍謂錫箕曰:『正言之欲論,未爲不可,但不可以兩人之見,草草議定,姑待齊坐商確而論之。』云
則錫箕然之而去。昨又發簡,申其前論,臣以前所答答之,而遽然引避,臣實未曉其意也。緣臣詳愼,致生鬧端,請遞臣職。」答曰:「勿辭。」大司憲沈詻陳疏而不得遞,乃以洪鎬、沈熙世事引避。玉堂請尹珹、河溍、洪錫箕、金益熙、沈詻出仕,金泰基遞差,上從之。
3月13日
○丙申,以李基祚爲大司諫,李尙馨爲執義,宋時烈爲持平,河晋爲獻納,朴長遠、曺漢英、朴日省、兪棨、洪錫箕、任翰伯、李元圭爲知製敎。
○上引見備局堂上曰:「運米之役,爲目前巨弊,民間之騷屑如何?」領議政金瑬曰:「當初所定,多至二十萬石,而中使奉聖旨開諭後,減定十萬石,亦可謂幸矣,而督運之際,豈無騷屑之弊?」上曰:「近來風日不順,似難趁卽發舡,亦不無渰沒之患,尤可慮也。」上又曰:「三南民力已盡,京倉若有一年之儲,會減田三稅,以爲一分之惠可也。」戶曹判書鄭太和曰:「以忠淸監司狀啓觀之,則沿海官穀已竭矣。臣忝據此任,豈可以內外而異視哉?」上曰:「目今一道元穀,反不如平時一邑,豈不寒心哉?」知中樞府事李景奭曰:「以今民力,辦此大役,雖欲無民弊,得乎?沿海之民,處處號哭,至於流散,大村皆空,皆曰賦役之煩,甚於昏朝。蓋昏朝則法令解弛,今日則法令煩苛故也。」上不悅,良久曰:「沿海之民,量減其役。」金瑬曰:「政院以金尙憲事陳啓,而反下未安之敎,凡在瞻聆,孰不缺望?尙憲來在城外,恭竢疏批之下,終無一言之諭,故今已退歸田里矣。其不敢入闕肅拜者,以無職名也。」上曰:「軍職則有之矣。」承旨趙錫胤曰:「頃日之政,欲付軍職,而客使在館,煩未之授。朝臣皆以無職名知之,尙憲安得而知之?」上曰:「其人耿介,故處事如此。以情禮言之,則一番入闕,未爲不可,而稱以老病,無意入謝。揆諸情禮,豈容如是?」領中樞府事李敬輿曰:「尙憲卽臣父執,臣又最親,而嘗以剛褊目之。及與一年同處,詳觀其爲人,慈祥溫和,誠意惻怛,愛君一念,耿耿不忘,雖在囚縶中,常與臣每問安于世子。況今咫尺闕門,豈有不入謝之意乎?十日西郊,遲回等待,聖批不下,寒食已迫,乃歸先壠之下矣。君臣之間,雖同父子,所處之義自別,故嫌其無職名,不敢肅謝矣。」上曰:「不到闕門,退在城外,予何能送人請來乎?以我國罪名入去,則出來之後,固當如是,以情禮言之,則君臣之間,有何所嫌,而不爲之肅拜乎?但此人,今作物外人,肅拜與否,不必更論也。」上仍謂敬輿曰:「卿之瀋陽之行,出於予特遣,而終至囚縶,心竊未安。」敬輿曰:「蒙聖上曲護,得保殘喘,適値東宮東轅,一時陪還,豈不幸哉?」吏曹判書李植曰:「使李馨長,問許啓、曺漢英等事于鄭使,則如此之人,用之無妨云,何以處之?」上曰:「姑徐。」
3月14日
○丁酉,掌令尹珹啓曰:「洪鎬纔遞諫長,旋授殘邑,同僚欲論其政體,臣亦泛然以謹悉書送矣。今見洪錫箕避嫌之辭,顯加詆斥,請遞臣職。」答曰:「勿辭。」司諫金益熙啓曰:「洪鎬之疏,大駭物情,執法之官,不論其罪,而反論補外之失,是非可謂不明。請尹珹遞差。」又啓曰:「大司諫洪鎬,妄執己見,申救昏朝亂政之臣,至於比之死節,欲使朝廷,褒賞旌別,其識見之詖僻,已不足言,而又以天討有罪之典,謂之出於忿懥、好勝,措語僭猥,大駭物情。不可不痛斥,以定國是,請洪鎬罷職不敍。」上從之。
○備局啓曰:「世子留瀋之日,淸國折給土田,許令農作,以爲館所任用之資,收儲各樣之穀,尙有四千七百餘石,而世子、大君,旣得永還,此穀旣是淸土所出,斥賣取價,實涉難便。牛、馬、騾、驢,無非給價所貿,而亦皆彼地之産。移咨戶部,任令淸國處置,方合事宜。」答曰:「依啓。其中馬、牛、驢、騾,乃是給價所貿,不當任彼處置也。」戶曹以爲:「馬、牛、驢,騾,果與穀物有異,農軍出來時,使之牽來。公贖男女一百十餘人及採蔘者五十餘人,亦宜一時出來。」上從之。
3月15日
○戊戌,諫院啓曰:「大司憲沈詻前後命招,稱病不進,旋卽出避。身爲法官之長,有此故犯之失,請命遞差。」上從之。
○備局啓曰:「近日風勢不順,運船必未及期。以此意,分付于伴送使,使之告知于勑使何如?」上從之。
3月16日
○己亥,日暈,晝晦。
○獻納河溍啓曰:「前大司諫洪鎬以還收朴承宗籍沒之事,屢煩天聽,物議非斥,固其宜矣。原其本心,蓋恃聖明之優容,欲達其所懷,而未知裁擇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不用而已,至於罪罰,恐非聖德事也。且臣曾有請推銓官之失,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正言洪錫箕啓曰:「洪鎬之前後所論,俱極悖理,厥罪不止於罷職,而以鎬酗酒猖狂,不足深責,論以輕律,而反被詆斥,何敢晏然?請遞臣職。」司諫金益熙亦以此引避,上竝答以勿辭。諫院請河溍遞差,金益熙、洪錫箕出仕,上從之。
3月17日
○庚子,前判書金尙憲上疏曰:
臣屛伏田廬,竊聞下政院之敎,臣誠隕越,死罪死罪。臣稟性褊滯,議見昧陋,發言行事之際,不能方便委曲,動爲中行之論所不許,此不獨同朝之所共知,亦殿下之所洞燭也。臣六年異域,幸得不死,終返故國,復見天日,無非我殿下布德覃恩之所及。其日夜感激銘鏤之私,詎能以文字形容也?頃至都下,寓身西郊,引領向闕,且喜且悲。欲進禁門一步地,仰瞻穆穆之容者,豈有量哉?顧臣昔年西去之日,初謂永辭闕下,而未有明命,不敢冒進,當時豈知有今日也?臣伏承中使傳命,不覺泣涕沾襟,臣之此情,鬼神監臨。今之歸也,陳疏十日,延佇郭外者,亦以未有明命,不敢冒進。不然,臣之老病,雖不得陳力就列,一望淸光,固臣至願,何忍若是恝也?若公言請見,亦非臣之所敢也。臣心炳炳,一毫無飾。第臣之家廟在於城中,一番展謁者,誠以君臣父子之間,恩義攸分,禮有時而不同故也。臣立朝無狀,平生言行,不能見信於君父,及遭嚴威震撼,乃敢仰首鳴冤,此實臣之罪也。臣年迫八旬,路經千里,氣力已竭,四體不遂,不得歸命司刑,瀆陳章疏,此又臣之罪也。無任待罪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意,其勿惶恐。」上意以金尙憲不入闕庭,有不屑就之心,終不洞釋。未幾授上護軍,領相金瑬抵書以爲,旣授軍職,不可不入來謝恩,尙憲終不至。
○聖節使金素等入來,其聞見事件曰:「行過祖大壽舊宅,則高大門閭,大書曰元戎,又書曰忠貞膽勇,皆崇禎爲大壽旌表也。大壽世受國恩,身爲元戎,終作降俘,冒受王號,若使大壽,念忠貞二字,其無愧乎?」又曰:「福王爲李自誠所害,其子卽位于南京,而荒淫無度,難望其恢復云。崇禎有三子二女,當其自決時,敎三子出走,以全性命,剌其一女而死,又剌其一女而誤中不死,今爲九王姬。一子爲李自誠所虜,二子逃去,九王欲得其一子,以爲駙馬,使奉大明之祀,購求中外,有一僧自萬壽山寺,率一兒來言:『此乃崇禎太子也。』年可十七歲,使前朝舊臣見之,或曰是,或曰不知也。使九王姬見之,則抱撫痛哭曰:『此眞吾娚也。』使明朝宦者輩見之,二人曰:『此乃崇禎之子也。』老宦盧有寧獨曰:『吾則不知也。若是崇禎之子,則豈不知崇禎之名乎?使之書,則可知眞假也。』其兒搥胸曰:『汝在宮中,豈不知吾面?吾雖死,不忍書。』又使前朝內院表貴妃見之,則表貴妃不認得太子,其兒亦不認得表貴妃。貴妃云:『崇禎太子則口有虎牙,牙根甚黑。今見此人,殊不相似。』又使侍奉太子者宮女秦栢壽見之,則亦不認得曰:『太子身最長,且口有虎牙,足有疤痣,此則不然矣。』太子宮僚張大紀、李喬等皆言:『崇禎太子,通文能書,嘗以詩,書諸扇面以賞人,而今此兒不識字,此豈眞乎?』九王於是,辨其眞假,盡收其諸言太子者二十六人,皆斬於順城門外,乃揭榜於城門,使中外皆知其僞,復申購求之令。仍囚其兒,用挾棍之刑,以鞫其僧,僧雖折脚,終無一言而死云。今聞衙譯韓巨源之言,則觀其兒手足纖細,皆用宮範,似非長養於閭閻者也云。」
3月18日
○辛丑,晝晦。
○光陵齋室火,遣史官往審之。
○校理梁曼容、沈??、修撰金弘郁、李行源等上箚曰:
人君爲國之道,固非一端,其要只在於明好惡、審擧措,好惡得其正,則衆情咸服;擧措當於理,則人心胥悅。雖在太平無事之日,猶不可忽焉,況國家遭罹厄會,事變百出?其所以崇奬節義,率勵群下之道,不可不汲汲孜孜,爲今日當務之先也。丙子禍亂,前史所無,一時權宜之策,雖出於不得已,而萬古守常之論,固不當泯滅也。其時一城之人,孰無同死之心,慷慨激烈,秉義自靖,終始不撓者,獨金尙憲、鄭蘊二臣而已。伯夷叩馬之諫,何損於周武之聖德,而人心不淑,薄俗媢善,鼓唱異論,中以奇法,倘非聖明在上,曲加恕察,則其何能免於重典乎?鄭蘊終身退伏,沒於田廬,而未有別賻之儀、褒贈之擧,固是聖朝之欠事。而金尙憲又不幸遭意外之變,拘囚六年,艱苦萬狀,而抗節不屈,彼亦起敬,雖蘇武之北海,洪皓</a>之冷山,無以過此。書諸史冊,豈但有辭於後世?亦可見我朝列聖培養之澤及我聖上象賢之盛德也。有臣如此,亦足以暴於天下矣。生還故國,實出天幸,而尺疏緘辭,竟阻恩批,又因政院之啓,反下未安之敎,此豈朝臣之所望於殿下者哉?尙憲之職名有無,臣等未諳其詳,設使名在散班,而老病之人,千里跋涉之餘,趁未肅謝,元非大段督過之事,至以不屑就等語,顯示疎外之意,竊不能無憾於大聖人包容之度也。尙憲曾被醜正之論,加以不測之名,至以未傳之官敎,謂之封還,添一罪案,其時臺官,亦以失實,避嫌見遞。搆捏之言,不攻自破,而顚沛流離,尙未盡白,則未敢自同平人,循例謝恩,亦情勢之固然者也。前者北行之時,自上賜以貂裘,誠意懇惻,當時聞者,擧皆感歎,固知聖意之有在。及今還歸,恩禮頓異,待命城外,旬有餘日,而綸音竟聞,落莫而歸。事別前後,人皆缺望,臣等不勝痛惜焉。且鄭蘊立節昏朝,綱常是賴,不應死而堙滅,終無易名之典。伏願殿下,廓開河海之量,昭揭日月之明,待遇之禮,均沾存沒,死者贈之以謚,生者待之以禮,砥礪風化,扶持名敎,未必不由於此也。
答曰:「知道。」
3月19日
○壬寅,晝晦。
○以李景奭爲大司憲,兪伯曾爲都承旨,卞時益、吳?爲掌令,金始蕃爲獻納。
3月20日
○癸卯,公淸道督運御史李??馳啓曰:「運米船四十五艘,旣已整齊,十七日潮水,擧碇出海。水手之逃者,則依事目梟示云。」
3月21日
○甲辰,都承旨兪伯曾啓曰:「金尙憲曾在灣上,受軍職之料,而入瀋之後,無給料之事,人皆知尙憲之無職。無職而謝恩,其勢難矣。疏中所謂不敢冒進闕庭者,良以此也。丁丑賞加之後,上疏自請改正而不報,是改正之事,未爲結末也。欲書崇政,則已陞崇祿;欲書崇祿,則時未結末,此所以不得具銜而書者,亦尙憲之所以爲隘也。六年異域,萬里生還,殿下不加褒美,不許引接,致令尙憲,落莫而歸,忠臣義士無不悵然缺望。漢之蘇武還自匈奴,拜典屬國,賜錢二百萬,後世嗛其小;元魏于什門在燕二十一年,不屈而還,魏主下詔褒美,策告宗廟,頒示天下。殿下嘗言及北京陷沒,歎無死節之人,而今於尙憲,反下未安之敎,臣竊惜之。臣以爲,雖不能如元魏之告廟頒示,而其節可以旌,其祿不可以絶,異數而禮之,至誠而待之,在所不已。宜令畿甸,輸給米、饌,以示崇奬節義之意。」答曰:「知道。」
3月22日
○乙巳,右承旨趙錫胤上疏,略曰:
臣竊見,頃日引見時,聖上旣無側席咨訪之意,大臣亦無着實建白之事,殊未見上下交修,警惕振作底氣象。臣不敢知今日國事,無可憂之端,猶可以偸安苟度耶。時勢稍異,宗祊有慶,雖謂之泰運將回可也,而是何非常之變,切迫之災,愈往而愈甚耶?上年大無,民方餓死,而一春無雨,兩麥不茂,連歲癘疫,死亡益多。泛舟無前之大役,又出於此時,魚駭鳥散,邦本將蹶,可憂之事,孰有大於此者?而天之降災,如不我克,冥冥難測之患,亦豈不大可畏哉?李景奭陳達之言,意甚懇切,而自上酬酢,似無虛受之美,臣不勝歎惜也。今日民困甚於昏朝之說,雖或閭巷怨咨之過,聖上聞之,安得不瞿然惕厲,而乃有罪歲之敎?噫!人主代天子民,其可以水旱災孽,歸之天,而不思所以自反乎?今之紀綱雖甚解弛,而朝家意尙務在取辦目前,不恤民弊,慈祥愛民者,謂之違道干譽;殘暴虐民者,謂之盡心國事。故外方承望,苛刻成風,所謂民病於嚴急之政者,安知非蔀屋之實情,而日月之明,猶有所未燭耶?沿海各邑,議蠲民役,已奉聖旨,豈非窮民之大幸?而近者政令不信,例歸虛套,若不講究大段,終恐民未蒙惠也。臣之愚意,自上先減海邑進上之可減者,以示貶損御供,軫恤民隱之至意,次將諸宮家、各衙門鹽盆、漁箭,盡爲革罷,使蕩析失業之民,各得生生之利,則人皆曉然知聖朝驅民於死地,實出於萬不得已,而其惻怛愛護之仁心,未嘗不切至,一朝痛革積弊而不吝。夫如是,則其所以感動已離之人心,安集已散之民生,豈與小小蠲減應文塞責者比哉?宜殿下深念而亟行之也。金尙憲之事,諸大臣反復陳辨,而聖意猶有所未能釋然者,豈不以萬里生還之日,不造闕下,遽告退歸,爲有歉於臣子之情禮乎?此似然矣,而亦有可言者矣。軍職在身,實非六年南冠之人,所可料及。設令有職名,亦不敢徑入君門者,誠以向者媢嫉之輩,論罪狼藉,聖明雖不准許,亦不痛斥,何敢以已蒙恩敍,恬然少無不安之心哉?此所以栖遲城外,先上陳情之疏,觀其疏,可知其情矣。夫豈不識分義,愛君誠薄而然哉?至於不屑之敎,尤非人臣所敢聞,何聖上不諒老臣之心之甚哉?金尙憲終始一節,只是欲守己志耳。豈不知聖上爲宗社生靈,不得已行權之心,而乃於今日猶有不快於君父哉?加資一款,臣退而聞之,當初上章辭免,而留中不下,故欲書不敢,不書未安,方爲自己難處之事,而裹送敎旨之言,乃是臺諫搆捏之啓,旋以失實避遞云,此則尤不足介滯於聖度也。大抵君臣之間,義勝於情,故義之所重,情有時而不伸。不諒其進退之義,而疑其情之不至,不亦悶乎?伏願殿下,不責其小恭曲謹,優奬其孤忠大節,翻然洞釋,下敎慰諭,則不惟少安老臣之心,豈不益光於聖德,大裨於聖度乎?
啓下備局。回啓曰:「伏見疏辭,其愛君憂國之誠,恤民惻怛之意,溢於言表,有足可尙。當此國家艱危之日,未見上下交修之實,此固目今切實之言,而前日登對時,大臣無所建白云者,蓋指臣瑬而言也,不勝惶恐。以至一春無雨,兩麥不茂,癘疫復熾,死亡益多。督發沙格,邦本將蹶,而取辦目前,不恤民隱。慈祥愛民者,謂之違道干譽;殘暴虐民者,謂之盡心國事,外方承望,苛刻成風,亦是正中時病。中外臣僚,所當惕念,而轉移之機,亦在聖明,伏願留神焉。海邑進上減損之事,則有不然者。今日上供之物,減而又減,臣所嘗寒心者也,今不可更議,而至諸宮家、各衙門鹽盆、漁箭請罷之事,則係是沿海民弊,當此蕩析失業之時,若行革罷之政,則民之蒙惠,必不淺淺,着令道臣,啓聞査罷,以慰民心。金尙憲之孤忠大節,砥柱橫波,無非聖世培養所致,而儒臣、近侍相繼陳啓,聖上想已洞燭其情事矣。伏願更加採納焉。」答曰:「依啓。但鹽盆、漁箭,頃年旣已査減,其勿施行。」
3月23日
○丙午,伴送使金堉馳啓曰:「勑使初出京城,裝載之數一百七十餘匹,到義州過三百餘匹。前後勑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日後之弊,誠極可慮云。」
○吏曹判書李植上疏,乞免本職兼帶,且請以李景奭、李明漢等專掌修史之事。啓下廟堂,回啓曰:「李植自初至今,專管史事,備諳顚末,似不可卒然移授於他手。且聞李植所患,不至大段,仍察本職及兼帶,與李明漢等,相議筆削,以完史事。」上從之。
3月25日
○戊申,東萊府使李元鎭馳啓曰:「館中頭倭密言:『馬島奉行平成行、平智友中一人爲正使,僧恕首座爲副使,藤智繩爲三使,稱以大君使出來,以謝捕送賊舡之事。』云。」
○公淸道運米船三十艘,到延坪大洋,遇惡風,禮山船一艘渰沒。
3月26日
○己酉,以李明漢爲禮曹判書,閔聖徽爲刑曹判書,李行遠爲吏曹參判,尹順之爲京畿監司,金尙爲左承旨,尹得說爲右承旨,吳挺一爲吏曹佐郞。
○沈熙世推考緘辭曰:
郞官不得自薦之狀,已盡於吏曹回啓中。諫院之官,非不知郞薦之已罷,而啓辭中或云冒占郞薦,或云削薦,有若郞薦之規,依舊仍存者然,其意所在,灼然可知。臣前在郞官時,判書以郞官多缺,問其可合之人,臣以外間所言李一相、成楚客二人稟議,則判書曰:「李一相蒙恩敍日月未久,尋常注擬,尙靳天點,決不可遽擬銓選之地。成楚客之廉謹有才局,吾亦備聞之矣。此人先擬爲當。」云。臣往問于金振則極言其可合,吳挺一亦在坐上,不以爲不可,而但曰:「李一相先擬爲當。」云。又見金益熙,問其可否,則答曰:「成楚客之銓望,有何不可?」云。爲政之日,更稟于判書,則判書終守己見,先擬楚客。益熙與臣相見,顯加詬罵曰:「不擬李一相,而先擬成楚客,抑何意歟?」厥後金益熙欲竝論臣及成楚客之說大行,而物議皆以爲不當,故中止矣。及一相補外,則楚客之彈章果發,初以冒占之說,熒惑聖聰,終以兩面說話等語,勒成罪案,兼爲削薦之語,欲使臣橫被違法之律,其計可謂深矣。所謂兩面說話者,其參證之人莫不稱冤。凡論人之罪,率以明白顯著者論之,然後受罪者無辭,見之者咸服,而楚客以臣之故,先陷大罪,無非臣不能曲順益熙之致也。當初所答,旣曰有何不可,而今忽變說曰:「公議未許。」主張其論,是果何人,而前後所言,若是懸殊?吁亦異矣。臣重得浮腫之病,氣息奄奄,朝夕待盡,性且樸愚,不敢有一毫修飾云。
○司諫金益熙上疏曰:
臣與成楚客,同年儕友,豈無情分?但以銓郞極選,國家名器至重,不可以躁競而得之。愚不自量,妄有所論,此乃臣之罪也。沈熙世旣自擔當薦事,見正之後,不平無聊,或是常情之所不免。但君父至嚴,告達之辭,當據其實,豈可乘憤求勝,計較修飾,而熙世於問備所對,曲爲迷藏,妄自推諉,不念其身之陷於欺誣,蓋久病之餘,神思荒亂,有此顚錯,而亦不無歎惜焉。成楚客銓薦事,熙世至誠獨當,豈借局外人可否,而今若委問於臣,議其取舍者然,殊可怪也。曾在上年秋,偶與相逢於友人家,語次泛問成楚客新薦何如,臣亦泛應曰:「公議許之,則有何不可?」熙世曰:「君意可知。」頗有慍色。今乃截去上句話,拈出下句語,欲置臣於變說之地,不亦謬乎?排衆議薦楚客,是誰之爲,而今欲掩擅弄之跡,則許多論辨,有若全不干涉者,此豈士大夫之所爲乎?臣於當初,果欲劾其汲引之失,卽爲停當於長官家,適臣之妻父李德洙,方任吏曹參議,彈論之際,不可分別堂、郞,論事之體雖重,相避之法亦嚴,未免旣發中止。熙世豈不聞之,而今謂物議不當而止之,眞是怪事。大槪君子之所爭者公,觀理曲直,無求必勝可也。熙世則不然,以忿懟之心,爲必勝之計,其言何所不至?推緘之下,今幾日矣。覃思廣議,不得其說,則斯可從實矣。何至旣送法府之後,再三取去,巧爲修飾,必得李一相爲穽而後已乎?熙世憾臣欲論己失,絶不往來,不知何時相見,顯加詬罵,而至謂楚客之被論,由於一相之外補,則一節深於一節矣。一相自以形跡不安,力求外補,人誰不知?使臣苟愛一相,當必幸焉,何不平之有?楚客亦以己過,見劾於公議,此何與於一相,而人之爲言,至於此極?蓋熙世於此事,自有所慊於心者,妄以己意,臆度人心,豈不惑哉?臣之所深怪者,常時朋友間說話,亦多言及銓事,雖以臣之孤拙,不與論議,以其忝在曾經之列,或有隨聞酬酢之時。曾見沈熙世等任銓曹者,議以一相爲郞薦,臣謂曰:「一相今日形跡,豈宜引置要津?莫如從其願外補,或於四品閑局陞薦可也。」熙世諸人,當記此言。臣若有一毫推挽之意,無論言之輕重,何必沮其已定之論,勸之陞品,以塞銓路,而今乃翻案用計,謂臣詬其不擬,作爲陷臣之目,抑何甚哉?人謂熙世之引一相,必有深意,而臣不欲明言,以傷朝廷大體也。至於成楚客兩面說話等語,元非公緘之所問,而急於攻臣,旁生枝葉,且爲求解楚客之地。偶然妄發則可也,藉藉稱冤之說,豈不誣乎?公事相規,古今通誼。嘗聞祖宗朝,銓郞困於被推,常置公緘於囊中,豈如熙世之飾非呶呶,極其力之所至乎?此皆臣平日,言行不能見重之致,亦緣銓郞,政本把握推轂,使脈絡接續,聲勢生張,乃人之情。而臣愚不知,誤觸其機,群起之攻,皆臣自取,尙誰怨尤?但念熒亂聖聰,勒成人罪,皆奸臣事。臣雖無狀,素所責礪,方寸圖報恩私者,豈下於人?而乃敢踐踏,納於罟擭,臣何足言?有辱名器。且念前頭醜詆橫加,欲使臣無所容身,必不止此,臣若不見幾自處,則古人所謂不密害身,從此始矣。伏乞聖慈,亟許鐫削臣職,以謝人言。
沈熙世緘辭及金益熙之疏,相繼入啓。金振、趙珩、林??等,以同參於楚客之議薦,竝被推考,略陳其由於緘辭中。上下敎曰:「自上深惡郞薦之弊,而下敎革罷。爲郞官者,貪權慢上,終不奉行,其用心無狀,奴隷不若也。今觀金益熙之疏,則擅弄權柄,構陷異己之狀,尤極痛惡。沈熙世、林??、趙珩等,竝削職遠竄,以警後人,金振限年定配。」政院請還收遠竄之命,答曰:「爾等可謂徒知護黨,而不念國事者也。」於是,三司力爭以爲不可,金益熙亦上疏救之,上皆不從。大臣三上箚言之,上乃命依照律,盡奪告身。
3月27日
○庚戌,時,北京運米之令,急於星火,一月之內,整備米船,調發沿海之民,以充水手,而列邑守令,慮其逃散,拘囚獄中,使其父母、妻子,不得相見。及其發船,守令躬自押領以遣之。其父母、妻子、兄弟,各持酒食,攔道而饋之,相携慟哭,慘不忍見。
○戶曹啓曰:「勑書中雖減歲幣云,而竝與癸未已減之數而書之,其實則所減不多。至於粗布七千匹,元非當初定數,而乃以減二千匹爲言,殊未可曉。勑使留館時,略已陳辨,依其言,令進賀使譯官,質正於衙門。且明年歲幣不足之數,不得不收捧於民結,宜分付諸道,使之預知此意。」上從之。
夏四月
4月1日
○朔癸丑,時,上連日受鍼于李馨益。
○督運使洪茂績上疏曰:
臣於在京日,偶見韓信男於士友家,主人饋臣以饌,信男坐末席亦與焉,而不食而懷之。主人言:「此人每得一物,必歸遺母。」云。其後來見臣,臣與之一雉,俾遺其母,仍問職名,則嘉善也。問有何功而得此崇資乎,答以再度扈從,而只付軍職云。臣嘉其有孝誠,適於參政之日,擬於兼司僕將而受點。今聞信男以所行不美,有所云云,臣始知其爲人所賣也。誤擬之罪,臣實當之,請治臣罪。
踏啓字以下。茂績曾爲憲長時,論李景曾誤擬徐逸民之罪,而語多失實。未幾爲兵曹,注擬信男,信男本非有職者,而自稱嘉善,至是事發,多有人言,茂績陳疏自辨。所謂士友,指兪伯曾,而信男卽伯曾所親信也。伯曾與茂績,同發景曾之論,而旋有此事,循私之失,與景曾無異,聞者哂之。
○諫院請李郊削去仕版,金三樂罷職,上不從。正言洪錫箕,素與郊相密,後因酒場醉詬,錫箕含憾,論郊太甚,又論金三樂薦擬注書之失。郊與錫箕,固是一班人市井之交,人皆笑之。
4月2日
○甲寅,憲府論:「韓信男特一白徒,自稱嘉善,圖拜衛將,欺罔朝廷之罪,請移刑曹,依法推治,且徵逐年竊食之料。洪茂績以不知根脚之人,至擬衛將之望,誤薦之失,自有其法,請罷職。兵曹判書具仁垕,漫不致察,有此虛僞之擧,請推考。」上從之。洪茂績只推考。時有譏之者曰:「天下無無對,向有徐逸民,今有韓信男。」
4月4日
○丙辰,宰臣韓興一在北京馳啓曰:「鳳林大君今三月二十六日發還,而此中消息,則八王已得四大城、九鎭堡、馬三千匹、銀一萬兩云。朝參時,有四人具冠帶肅拜,問其何人,則乃文官自南京來投者云。護行將,戶部郞中亞赤、刑部郞中羅車一,衙譯韓巨源、家丁十二人云。」
○備局啓曰:「藤差所言三事,旣已防塞覆啓,今見東萊府使狀啓,則其所求,似無別情,不過島主要切於關白之意,不必終始不許。況我國地圖,渠已出示一件,則自我摹給一本,似無所損矣。」上從之。
4月5日
○丁巳,雨雹。夜,流星出亢星下,色赤光照地。
4月6日
○戊午,右相沈悅上箚曰:
臣子熙世,負罪甚重,天威震疊,行遣在卽,而渠有重病,命在頃刻,登程之日,便是絶命之時,父子相與抱持,不忍永訣。伏蒙天地好生之德,乃有待差發送之命,闔門老少感泣攅祝。第臣伏見諫院啓辭,以臣之子熙世緘答之時,膠守謬見,不遵父兄之敎爲辭,此雖言其病重失性之狀,然苟非狂易之甚,豈至於不遵父命乎?臣旣無所敎,熙世亦無不從之事,今此云云之說,必是傳者之誤也,臣竊怪焉。臣常時不能敎子,致有朝家莫大閙端,此則臣之罪也。
時,諫院啓辭,以熙世不遵父兄之敎爲辭,熙世一隊大言曰:「是諫院又以不孝論之也。」於是,悅上箚以明之。諫院以此引避,憲府請竝出仕,上從之。
○持平宋時烈、輔德金慶餘、執義李尙馨,皆不至。
4月7日
○己未,雨雹。
4月9日
○辛酉,慶尙道督運御史黃?還朝,以嶺南民瘼書啓:
其一曰,癘疫、痘疾,嶺南最甚,其勢轉熾,將靡孑遺。其二曰,木花絶種,凡有徵責,毁拆衣裳而改造,浣濯舊綿而補織,到今已竭,無以應役。其三曰,步兵、匠人、諸員等價布及奴婢身貢,自是應出之役,而力旣竭矣,願待秋備納。其四曰,頃因筵臣陳啓,蕩滌逃故軍布,而旋卽還徵,請令該曹,更加商確善處。其五曰,統營雜物貿販,爲沿海郡邑巨弊,不可不大行査覈,以祛道內之弊。其六曰,兩水營春、夏添防之卒,其數不小,及其暇隙,多造運餉之船,平日則爲常稅之具,有事則爲一時調發之資。
備局覆啓以爲:「黃?書啓,俱是切實之言,外方民瘼,有似目見。各令該曹,商確處置。統營貿販事,令諸道量宜施行。造船之說,不無意見,而此路一開,後弊可慮,徐議以處。」上從之。
4月10日
○壬戌,月入太微垣右執法內。
○以金光煜爲都承旨,李有</a>淐爲持平。
○黃海監司鄭維城馳啓曰:「本道之民,纔經站上大役,又當運米之擧,遑遑莫保,皆不聊生。旱乾之酷、染病之慘,一至此極,今春以來,列邑病死之人,考其數則大邑百餘,小邑六七十人,餘存者飢病相仍,救死無計。加以前秋運米舡渰死者六十人,及今春船調發者七百餘人,在家父子兄弟,或聞訃號哭,或生訣死別,悲號之聲,處處皆然,傷心慘目,有不忍言。此所以感傷和氣,而致災沴者也。前頭民事,萬分可慮。且泰仁米船一艘,漂沒於延平外洋,水手十五人及監官等,僅得免死。各道米船相繼渰沒者,已至五艘,極爲驚慘云云。」
4月11日
○癸亥,吏曹判書李植上疏曰:
郞官三人,橫陷專擅之罪,遽蒙遠竄之律,原其罪釁,實由臣致。臣請略數之。郞薦之罷,旣有成命,則復踵前習,乃是長官自失其職,不可專責下僚也。且臣一家之人,爲其罪魁,〈沈熙世,植妻弟也。〉形跡之嫌、疑謗之集,固其所也。且於擬望郞官現告之時,臣使該吏,考出文書,則沈熙世乃其首也。臣只擧熙世之名,而啓辭中,三度擬望郞官各異者,據實措語,自當如此也。不意他郞官,因此一句說話,混被推考之命。其中金振則三度擬望,皆不參席,初不在現告之類,而振自以爲不可獨免,委令下人竝告,豈料此人隨陷遠謫之科乎?伏願聖明,鐫削臣職,俾之退竢公議。
疏入,踏啓字而下。
4月13日
○乙丑,右議政沈悅呈辭至十一度,上乃許之。
4月15日
○丁卯,上下敎曰:「藤差之徑還,不可不移咨于淸國。令齎咨官,將倭情可虞之意及三南水手盡赴米船,海防虛疎之狀,備細言之爲當。」於是,備局請依上敎施行。
4月16日
○戊辰,以沈悅爲領中樞府事,李景奭爲吏曹判書,金光炫爲大司憲,沈詻爲大司諫,兪榥爲獻納,李齊衡、任翰伯爲正言。
○平安道癘疫死亡者,一千四百餘人。
○禮曹判書李明漢卒。明漢,廷龜之子也。爲人爽朗,有風致,以文詞擅名,遂世典文衡,歷拜吏判,至是卒。其弟昭漢亦有才華,遍敭華顯,位至亞卿。以癘疫,兄弟相繼而沒,人皆嗟惜。
4月19日
○辛未,宰臣韓興一馳啓曰:「三月二十五日,皇帝坐武英殿,招大君以下,使之入坐殿內,皇帝親執爵以賜,又以貂裘二領、鞍具馬二匹贐行,命送禮部尙書及龍將,餞于門外。九王以錦段、黃金、鞍具贐之,且以咨文一道付送,卽會寧開市一事也。初欲勑諭,而恐以此致擾,而停止云。臨發,龍將密言曰:『世子、大君之東還,皆九王之力,須以倭劍、淸蜜、粘米、靑黍皮等物,以致謝意。』云。且『今此護行,乃是欽差,無異奉勑。若不以勑使接待,則便自中路徑還。』云云。」備局啓曰:「護行將旣是欽差,所當優待,而其中節目,有與勑使不同者。都監儐伴延慰等事,令該曹稟定。」上下敎曰:「凡接待節目,皆令降等。」
4月20日
○壬申,霜。
○上受燔鍼。
4月21日
○癸酉,霜。
4月22日
○甲戌,火星入輿鬼星。
○以李行遇爲左副承旨,閔應恊爲修撰。
○行祈雨祭。
4月23日
○乙亥,上受燔鍼。
○世子有疾,御醫朴頵入診脈候,認爲瘧疾。藥房請於明曉,命李馨益施鍼,以瀉瘧熱,上從之。
○憲府以推考文書差誤引避,諫院啓請出仕,物議非之。兩司又皆引避,玉堂以憲府不察文書之過,諫院處置乖當之失,竝請遞差,上從之。
4月24日
○丙子,火星犯積屍星。
○世子受鍼。
○慶尙道漆谷縣地震。
4月25日
○丁丑,以南以雄爲禮曹判書,呂爾徵爲大司諫,兪省曾爲右副承旨,趙錫胤爲吏曹參議,閔應恊爲執義,黃?爲掌令,宋浚吉爲持平,尹鳴殷爲全羅監司,朴長遠爲正言。
○是日,世子又受鍼。
4月26日
○戊寅,王世子卒于昌慶宮歡慶堂。世子姿質英明,而器量不弘。曾在丁卯之難,撫軍湖南,節損供御,務祛弊瘼。及丙子之變,陪大駕入南漢城,淸賊脅我以世子爲質,三司力爭之,上亦不忍。世子卽自請曰:「苟安社稷,而保君父,臣何憚行?」及被拘而西也,蒼皇之際,不變辭色,接遇陪從諸臣,恩禮俱至,凡有疾病、困厄者,輒盡力拯濟焉。世子旣久處瀋陽,一聽淸人所爲,出入於田獵、戎馬之間,所親狎者皆武夫、厮卒。專廢講學,惟事貨利,且以土木之役、狗馬之玩爲事,貽譏敵國,大失人望。蓋其時宮官輩,或匪其人,失輔導之道而然也。世子十年異域,備嘗險艱,東還纔數月而遘疾,醫官等亦妄施鍼藥,終至不救,國人悲之。世子年三十四,有三子三女。
○政院、玉堂、藥房、宗親府、文武百官問安,答曰:「遭此意外之喪,罔極。」旣復,政院、玉堂、宗親、文武百官,以黑笠、黑帶、白帖裏擧哀,時方戎服故也。
○禮曹啓曰:「自上當有變服之禮,而《大明會典》與《五禮儀》俱無明文。明廟朝有順懷世子之喪,而其時亦無可據之文。不得已略倣王妃喪擧哀變服之制,以素袍、翼善冠、烏犀帶、白皮靴行之。中殿變服之節,亦當依此施行。」下敎曰:「以黑笠、素服擧哀爲當矣。」擧哀後,政院、玉堂、宗親、文武百官陳慰于兩殿,講院陳慰于嬪宮。
○大臣啓曰:「王世子之喪,出於不意。他無可考文書,請急遣史官於江都,取考《實錄》以來。」上從之。仍下敎曰:「入棺後喪禮,當依《實錄》。入棺前喪禮,不可待實錄,三日入棺可也。」大臣爭之,上曰:「三日入棺,與士大夫同,何害焉?」
○時,上候未寧,而强疾臨喪,領相金瑬、左相洪瑞鳳三啓請還御大內,上不從。大臣直入文政殿內固請,上乃從之。
○禮曹啓曰:「大行喪銘旌,則以金字篆文書之。世子之喪,似宜有所降殺,當以粉字隷書書之,議于大臣,亦未得其當。且京外官服色,《五禮儀》雖無可據,取考《文獻通考》,則大明皇太子之喪,百官服齊衰十二日而除。大明喪禮,以日易月,自初終至十三日,乃我國朞年也。本朝無以日易月之制,則宜行朞年,而事無前規,不敢擅定,何以爲之?」答曰:「銘旌以隷書書之,而用金字似可矣。京外官服制,從大明禮可也。」時,南以雄爲大宗伯,素昧禮經,猝遇變禮,不知所爲,每事議于大臣。而大臣之議,亦多不合於禮,識者歎之。
○禮曹啓曰:「取考《五禮儀》,大行王及王妃之喪,則設欑宮,第六日成服。今世子之喪,則當有所降殺,而無可據之文,何以處之?梓宮二字,似不可用,當代以柩字乎?」答曰:「勿設欑宮,第四日成服,以柩字書之。」
○下敎曰:「命送禁軍,傳王世子訃音于兩大君。」大君方在北京故也。
○禮曹啓曰:「銘旌稱號,議于大臣,則書以王世子宜當云。且禮經,童子無服,而當室則有免杖之禮。今玆元孫雖未成童,不可無免杖之禮,宜依此擧行。」上皆從之。
○設殯宮、禮葬、魂宮三都監,以洛興府院君金自點爲都提調。
○以王世子喪,告于宗廟及肅寧殿。
○禮曹請令儒臣,博考古禮,撰出應行節目,次第擧行。弘文館啓曰:「臣等取考禮經諸書,俱無可據典禮,只於《續文獻通考》皇太子喪禮,有嘉靖二十八年所定,莊敬太子喪禮一款,似可倣行。其中若干節目,略加刪定以入。一,聞喪第四日成服,上遣祭一壇,母妃祭一壇,諸王共祭一壇,東宮官共祭一壇。一,文武百官聞喪次日爲始,具素服、烏紗帽、黑角帶于本衙門宿歇,至第四日早,具齊衰服不杖,赴明德宮,大斂畢,擧哀行拜禮。一,自聞喪次日爲始輟朝,不鳴鍾鼓,十日止。一,聞喪第五日,百官烏紗帽、素服、黑角帶,詣西角門,行奉慰禮,退出易服布裹紗帽、絰帶于各衙門辦事,通前成服爲始十二日而除。在京軍、民人等,各素服十二日而除,禁屠宰五日聽辦事。官吏、監生、耆老人等,俱于成服日,赴順天府擧哀,行拜禮,官吏俱衰服,監生人等具素服。一,各直隷、布政司等處,禮部請勑差官訃告。一,在外文武官員人等,聞訃次日,各具衰服擧哀,拜禮畢,易素冠服、絰帶,十二日而除。其各王府、文武衙門,俱免進香。一,安葬先期擇日,遣工部堂上,祭告啓土。一,發引先期,命大臣一員護喪,各衙門堂上各一員,照例率領所屬,送喪遣官一員,以葬期告于太廟。至日,文武百官布裹紗帽、素服、絰帶,候于北安門外,步送至西直門外,祭畢卽回。一,護喪官竝墳所執事官,待葬畢回。凡回還官員,俱易烏紗帽、靑衣、黑角帶,次日以後,復常服辦事。一,下葬時,上遣祭一壇,母妃以下祭同於前。將葬時,行禮葬畢行,贈禮如儀。掩壙後,上遣祭一壇,護喪官行禮。掩壙畢,題主官題主訖,護喪官獻酒,贊讀祝。禮畢,安神,上遣祭一壇。葬畢,祀后土,遣工部堂上官行禮。」命下該曹。
○禮曹啓曰:「今此設奠時饌品,亦當隨而降殺,令都監酌處。」答曰:「依啓。」
○大臣啓曰:「扈衛及懸燈、刁斗等事,宜依中殿喪時例擧行。」上從之。
4月27日
○己卯,卒襲,設襲奠。侍講院、翊衛司及政院、玉堂,俱詣文政門外,行拜哭禮,宗親、百官等拜哭於集賢門。
○上以吏曹守園官望,下敎于政院曰:「園字可否及堂上宗親守園之事,或在野史,或在他書與否考啓。」吏曹啓曰:「園字,蓋倣古昔稱號於太子者也。堂上宗室差定之事,則李植以爲:『少時嘗聞其孽叔爲內需司別提者之言,順懷世子嬪殯所,臨亂不能運動,伊時堂上宗室,尙在殯側。』云,此爲可據之例,故議于大臣而書啓矣。下敎如此,園字易以墓字,改付標之意,敢啓。」又下敎于政院曰:「守墓之事,問于年老宗室以定可也。」吏曹啓曰:「問于坡興都正應順則以爲:『年老歲久,他事未記,而三品宗室入直于德嬪殯所之事,則記得。』云。又問龜川君睟則德嬪之喪,宗室龍城君稱以守園官,侍在殯所云。以此言之,則守園之稱,似有可據。入直宗室,雖未知幾員,而似當竝爲差出。」上從之。以宗室綾山都正僖爲守墓官,內侍朴昌壽爲侍墓官。
○禮曹啓曰:「自上及中殿成服,當以朞服講定,而《五禮儀》、禮經,竝無可據之文。取考乙亥年仁烈王后喪《謄錄》所載,則自上具朞服十二日而除,成服、除服,亦皆親臨,十二日前,常御白頭冕、素帶、素衣,衰服旣除之後,則白木綿團領、生麻布帶、白皮靴,通前三十日除。王妃與世子喪,於上俱是朞服,而事係變禮,不敢臆斷,宜議于大臣。」領相金瑬、左相洪瑞鳳、領中樞沈悅、洛興府院君金自點以爲:「以禮文言之,則妻喪與長子之喪,俱是朞服,十二日而除,似爲得宜。但衰服旣除之後,仍用生麻布帶,似無降殺之別,必有祖宗朝已行之制,宜俟《實錄》考來後講定。」判中樞李敬輿以爲:「今此喪禮,不合於時王之制,又失於古禮之意,損則太降,有慊天顯之則;引則太長,進適國母之喪,情文失中,似不但此下詢一款而已。世祖、明廟兩朝,必有已行奠禮,考出倣行,允爲得宜。」上然之。
○禮曹啓曰:「襲奠以後,宜有代奠官,請令該曹差出。」又啓曰:「禮文自初喪至卒哭,竝停大、中、小祀,殯後惟祭社稷云。蓋古禮,同宮之內,雖卑賤之喪,三月爲之不祭,惟郊祀之禮,則越紼而行,停祀及行祭等事宜,依此擧行。」上皆從之。
○兩司啓曰:「王世子證候,一朝猝劇,竟至於此,群情皆以爲,諸醫診察不明,鍼藥失宜之致。李馨益爲人狂妄,自信怪誕之術,曾於入診之日,妄陳己見,及其寒戰之後,莫辨證勢,連日施鍼,其不謹妄作之罪,不可不治。請李馨益拿鞫定罪,診候議藥諸醫等,竝令拿鞫定罪。」答曰:「諸醫等別無不謹之事,不必拿鞫。」再啓,而竟不從。
○吏曹判書李景奭、大提學李植、兵曹參判李楘聯名上疏,百官服制,請倣皇朝莊敬太子喪禮,以行期年之制,上不報。
○下敎于政院曰:「大小斂之禮,不可諉於不解事之內官,族親四五人,使之入參。」政院啓曰:「大小斂時,宮僚一員及殯宮堂上,不可不入參。」上不許。遂小斂。守墓官、侍墓官括髮,侍講院、翊衛司、政院、玉堂、宗親文武百官,如前就位跪,俯伏哭如儀。設小斂奠,外庭哭拜之節,與襲同。〈儀文詳在大斂日。〉禮曹以兩殿內侍、司謁、司鑰,從上服齊衰,改磨鍊入啓。
4月28日
○庚辰,檢閱洪命夏考出《實錄》以來。時,江華府《實錄》,散失於丁丑之難,只有世祖朝懿敬世子之喪禮,抄錄初喪發引節目以進。〈其時,禮官啓曰:「臣等謹按,禮爲長子期,《南史</a>》齊武帝爲文惠太子服期,朝臣則齊衰三月,文公《家禮》以期爲三十日,以緦麻三月爲七日。我朝服制日數準此,請依此制,大殿中殿白衣麄布帶三十日,朝臣白衣、烏紗帽、黑角帶七日。外方戍禦武臣外,大小使臣、諸道守令,文移到日,於公廳設香案,以白衣、烏紗帽、黑角帶、麄布帶,望京再拜哭,十五擧聲,又再拜,七日而除。無服之親,依百官例,宮官衰服三月。」從之。命斂王者冕服,壙內諸事,悉倣山陵,以河原君鄭守忠爲守墓官,左承旨韓繼美爲代奠官,欑宮稱以欑室,襲用七稱,小斂用十九稱,大斂用七十稱。○世子僚屬,依《南史》文惠太子喪制,常時朝路着白衣、烏紗帽、角帶,殯宮侍衛入直日及葬時着衰服。○議政府、六曹、忠勳府、忠翊府進香。○三日入棺,四日成服。○謚曰懿敬,墓號曰懿墓,墓石儀略與卿相等。○神主外面,題懿敬世子神主,無旁題。〉上覽之,下敎于禮官曰:「百官服制,依此《實錄》以行。」
○禮曹啓曰:「今此百官之服,當依《實錄》爲之,大殿、中殿服制,白衣、麄布帶三十日,亦依《實錄》擧行,而《實錄》中有欑室之制,則只改欑宮之名而已,欑室之設,不可已也。且其時書筵官、翊衛司官員,依南郡國臣,齊衰期服之制,若無服之親,則依百官例爲之云,有服之親,應服其服等節目,宜竝改定。」下敎曰:「兩殿服制,於禮有據,依前磨鍊以行。百官之服,勿用短喪之制,三月乃除,似乎適中,議大臣宜當。且欑宮仍令勿設,族屬服制,則依啓辭爲之。」議于大臣,則金瑬、洪瑞鳳、沈悅、金自點、李敬輿以爲:「今此服制,群議譁然,未有所定,參酌情文,斷自宸衷。臣等以淺陋之見,固不敢有所容議,而第念,白衣、烏紗帽、烏角帶,乃是未成服前變服之節,以此終三月,實爲無據。以前日講定齊衰之服三月而除,似合情禮。」上從之。〈史臣曰:〉謹按,《儀禮》《服喪篇》,君爲長子,斬衰三年。臣爲君之父母、妻子,從服朞。爲長子何以斬也?爲其正、體於上,又將傳重也。群臣何以期也?君服斬,故從服也。「此,古禮也。三代以後,無行之者,以日易月之制遂行,乃後世衰薄之風也。我朝喪制,頗從古禮,而世祖朝文獻未備,懿敬世子之喪,只倣《南史》文惠喪禮,而以白衣、烏紗帽、黑角帶、麄布帶成服,蓋因東土舊俗而然,非萬世遵行之禮,而自上必欲遵行,議于大臣,則大臣不以古禮講定,而只以齊衰三月而除,爲應行之節,此豈合於情文也哉?旣失古禮之意,又非皇明之制,情文失中,彼此不及。噫!禮官之元無學識,當此變禮,臆料杜撰,事多舛錯,固不足責也。至於大臣,亦不以禮爭之,遂使莫大之喪,終歸於非禮,可勝嘆哉?」
○兩司合啓曰:「今此王世子喪禮,百官服制,取考大明典禮,已爲講定矣,卽因考出《實錄》,有此改定之擧。烏帽、烏帶,七日而除,有違於爲君之長子服朞之制,群下之情莫不缺然。本朝《五禮儀》,旣不載世子喪禮,則大明已行之典,足以爲證,而《實錄》所載,在於《文獻通考》未出來之前,其詳略可想也。參諸古今,揆以情理,前定期服之制,實爲得宜,請令禮官,依前所定擧行。」答曰:「旣已酌定,言于禮官矣。」
○領議政金瑬等率二品以上,詣閤門外啓曰:「伏聞,二十六日以後,自上絶不御粥飮。當此玉候違豫之中,臣民之憂悶如何?伏乞强進粥飮,以副臣民之望。」答曰:「雖無病之時,固不當過哀,況調攝之中,豈有固執之理乎?連進粥飮,而卿等之懇至此,當加意勉進。」瑬等又請:「臣等必詳知進御,然後乃退。」仍奉進白粥、湯粥各一器,〈自內局備進。〉上曰:「卿等之懇,今又如此,多進湯粥矣。」內官出視退器,瑬等乃退。
○大斂時,上復臨喪,大臣詣文政殿前,請還御大內,上不從,屢請乃許。守墓官以下侍講院、翊衛司、政院、玉堂,詣文政門外,宗親、文武百官,詣進賢門外,各就位俯伏哭如儀,設大斂奠。〈百官俯伏哭如儀。〉殯于崇文殿,設殯奠。殯宮不設,欑室只設平床、竹簟、褥席等物,以白紬爲帟而張之,以爲承塵之制。
○輔德徐祥履,弼善安時賢,兼弼善申翊全、文學吳?、司書柳慶昌、說書張次周等上疏曰:
伏聞,再昨以王世子服制,儒臣考出典禮,則嘉靖中有以日易月齊衰十二日之文,禮官倣此磨鍊。臣等之心以爲,短喪旣非正禮,尙有所歉然者,而等待史官之考出《實錄》以來矣。今者屢經稟裁,迄未得的當禮制,乃定爲齊衰三月,臣等竊惑焉。謹按,《儀禮》《喪服篇》有曰:「爲君之父母、妻、長子、祖父母,期。」傳曰:「何以期也?從服也。」又按,《禮記》《服問篇》有曰:「大夫之適子,爲君夫人、太子,如士服。」鄭玄釋之曰:「士爲君之小君,朞,太子從服。」合此二者見之,則今日王世子喪制,百官之服,齊衰之外,更無他禮者,斷可知矣。且伏聞銘旌,書以柩字云。柩字,乃大夫、士、庶人之所用,則不宜用於王世子之喪也明矣。蓋梓者,木之美稱,而宮者,象生時所處而言也。王世子平日則稱東宮,薨逝則稱以殯宮,而獨於秘器,不用宮字,似無義意,無乃有歉於送終之大禮乎?莫重之禮,不可苟已,伏願聖明,更令禮官,議于大臣,務得至當之歸,俾盡無憾之道。「
上答曰:」百官之服,旣已酌定,似無未盡之事。銘旌則當令禮官更議焉。「
4月29日
○辛巳,玉堂上箚曰:
王世子喪禮,臣等曾因博考之命,抄出大明已行之禮,條列以進,仰候裁擇矣。及《實錄》考出之後,大臣、禮官再三稟旨,齊衰三月之制,終出於睿斷,臣等不敢容議於其間,而竊念,齊衰不杖朞之禮,不但明朝文獻炳焉足徵。且臣等謹按《五服沿革圖》,乃先正臣鄭逑,就《儀禮五服圖》考證撰定之書,而其《臣從君服》條有曰:「世子齊衰不杖朞。」云,此尤明白可據者也。今日所當行之禮,判然無疑,而三月之制,旣非祖宗舊例,又非禮經所載,特出於一時所定,則群下之情莫不歉然。伏願聖明,亟從公共之論,斷行朞服之制。「
上曰:」昨日所定三月之制,無過無不及,實合情禮矣。「
○兩司合啓曰:「王世子喪禮,百官服制七日,大拂群情,而齊衰三月,出自聖斷,臣等猶以爲幸,未敢爭執矣,物議譁然皆以爲:『不合於古今之典禮。』云。臣等更加參考,《儀禮》《喪服篇》:『爲君之長子不杖朞。』《五服圖》《臣從君服》:『世子齊衰朞。』大明已行之典,實有可據。古今定制,若是明白,斷爲三月之服,豈非未安之甚乎?況自上定爲朞服,而諸臣之從服,寧有異同之理乎?差過一節,後悔莫及,請亟從朞年之制。」上曰:「已定服制,實爲得中。且有所據,物議雖或如此,決不可改定也。」
○上下敎于政院曰:「百官衰服,只用於喪事似當,言于該曹。」禮曹啓曰:「臣等將此一款,議于大臣,則成服之後,衰服只用於喪事,則百官無朔望陪祭之事,此外無可用衰服之時。如此則不過爲一日成服之用,殊涉未安。依前三月而除之之敎,未除前常着衰服,似或便當,何以爲之?」上曰:「三都監官員看役時,皆着衰服,百官則成服日及發引時用之似可也。」禮曹啓曰:「凡國家服制,有公除然後,乃有漸殺之節。若依聖敎,成服及發引時,只用衰服,則其間常仕所服,有所逕庭,不得已公除之後,以烏帽、烏帶、白團領之制,終三月,而葬時則以衰服隨班。儒生服制,則以白頭巾、白衣、白帶成服,盡七日而除,前銜、罷散、衆官,公除之後,亦以次降殺爲當。」上從之。
○禮曹啓曰:「私親緦麻服,則百官除服後,私親之未盡者,只用於私室之內爲當,大臣之意如此矣。且《實錄》所載書筵官、翊衛司官員服制,差重於百官者,爲其有僚屬之義也。常時朝路,着白衣、烏帽、烏帶,以準時服,殯宮侍衛入直之日、朔望、朝夕奠及葬時,宜着衰服。」上從之。
○成服時,上復臨喪。尙衣院官進衰服于內。尙服〈女官。〉進衰服于中宮殿,掌服〈女官。〉進斬衰服于嬪宮。元孫服斬衰,貴人、淑儀以下服衰服,女官、贊唱、守墓、侍墓官服斬衰。侍講院、翊衛司詣文政門外,政院、玉堂詣崇化門外服衰服,宗親、文武百官詣集賢門外,服衰服,俯伏哭盡哀,行成服奠如儀。罷散官以下,館學儒生成服于宣仁門外。
○上下敎于政院曰:「代奠官以禮則不可無,而殯宮非但狹窄,世子嬪亦在其至近之地,事體非便,姑宜權減似當。問于禮官。」禮官請議大臣,金瑬、沈悅、金自點、李敬輿以爲:「禮之輕者,猶不敢輕議,況儀文度數之重者乎?代奠官有祖宗朝已行之禮,不可以一時之難便,率意減去。請依《實錄》仍存。」上從之。
○觀象監啓曰:「看山之行,一日爲急,而在外術官,皆未及上來。請與在京術官先往,看審健元陵左一岡,光陵內水站洞,禧、孝陵、恭、順陵內局。」上從之。
○自二十六日,停朝市五日。
○前判書金尙憲自楊州來赴,成服而歸。
五月
5月1日
○朔壬午,政院請復常膳,兩司亦力爭之,不許。
○領議政金瑬率二品以上啓曰:「宗社不幸,臣民無祿,罔極之變,遽至於此,伏想聖懷當復如何?伏聞,聖上自初終至于成服,粥飮亦不進御云,違豫之中,尤豈可如是?臣等竊不勝煎悶焉。殿下若以先王惟疾之憂,世子天篤之孝,反覆推究,則神道、人情豈甚相遠?伏乞勉抑至情,命復常膳。」答曰:「成服纔過,安忍復膳?」連啓三日,上乃許之。
○禮曹啓曰:「取考《謄錄》,往在乙亥年仁烈王后喪,象生時,百僚朝謁。今此王世子喪,在殯大小官參謁,所當一體施行,宜令通禮院,象生時行禮。」上從之。
5月2日
○癸未,初,吏曹判書李植陳啓于榻前,申明薦人之法,至是廟堂以爲:「用人之道,唯在至公而已。所以薦之者,適足以益奔競之習,請委銓官,以責成效。」上從之。
○合啓,更論李馨益、朴頵、柳後聖等罪,上不從。
5月3日
○甲申,藥房以上受鍼事啓稟,且招李馨益,馨益托以臺論不來,上以爲難便,遂不受鍼。
○兩司以李馨益拿鞫之論,再啓卽停,物議非之,皆引避。玉堂處置,竝請出仕。至是,大司憲金光炫自外入來啓曰:「兩司請罪醫官之啓,再啓卽停,物議非之,而玉堂處置之辭,旣曰再啓卽停,難免率爾。又曰不遑爭執,亦或一道,言語無倫,是非不明,請遞玉堂之官。」上只命推考。
○墓所都監啓曰:「凡干磨鍊,別單書啓。役夫則分定各邑,而各衙門所儲價布,依《謄錄》除出,以爲需用之資。」上曰:「宜倣順懷墓制度,以除民弊。」
○上以禮曹服制式啓辭,下敎于政院曰:「自上服制,當除於小祥,何以三十日服盡爲定耶?」禮曹啓曰:「今此王世子喪,自上朞服十二日而除,除服後以白木綿團領,通前三十日而除似當。故曾已入啓,議于大臣,則以爲,宜考《實錄》以定。及其考出以來,則先朝議定朞服之時,準以我朝服制日數,以期爲三十日,請以兩殿白衣、麤布帶,三十日而除云。布帶之制,與今衰服有異,而其朞服三十日之除,則據此可知,故一依仁烈王后喪朞服節目磨鍊,而書啓之時,不能詳悉以啓,致勤聖敎,不勝惶恐。」上下敎于政院曰:「依百官服制之例,勿用給暇之規。」
○禮曹啓曰:「仁烈王后之喪,卽殿下之朞服,而其時收議定行。王世子之喪,於殿下亦爲期服,與王妃喪無異,則三十日之除,豈有加減之義乎?況《實錄》所載,亦足遵行,不可以給暇之規爲嫌,而有所撓改也。」上曰:「妻服與長子之服同否,考例定奪。」仍下敎于政院曰:「長子之服,重於妻服,故欲勿用給暇之制矣。該曹啓辭結末之語,似與下問之意不同,承旨察啓。」左副承旨李行遇啓曰:「爲適子斬衰三年之制,古禮也。帝王家喪制,雖與士庶有別,而三十日之除,則乃是給暇之規,元非禮經本意。今日所定之禮,已遵朞服之制,則該曹啓辭措語未瑩,果與下問之意不同。宜令禮曹,更議于大臣,明白講定,務歸至當之地。」上從之。
○上下敎曰:「景賢堂狹窄,魂宮設于仁慶宮之重暉堂可也。」
5月4日
○乙酉,兩司以金光炫論遞玉堂之故,竝引避,大司憲金光炫以不敢處置,亦引避。玉堂請兩司竝遞,金光炫出仕,從之。
○禮曹以江都《實錄》,因亂散失,請送史官於茂朱,考出完史,纂定前頭節目,上從之。賞格前例,亦令考出。
○禮曹啓曰:王世子發引時儀物,不載《實錄》者,則無可考處,不得已以大行喪《謄錄》,參考降殺似當。請令三都監,會同講定。「答曰:」依啓。務從簡約,俾無過濫之弊。「
5月5日
○丙戌,觀象監提調金堉、禮曹參議李德洙與諸術官,往健元陵、光陵及禧陵、孝陵,看審入來,圖形以進,而禧、孝二陵之間,有合用處云,答曰:「在外術官,亦令招集,看審後議定。」
5月6日
○丁亥,流星出織女星下,入三台星下。
○弼善安時賢上疏曰:
師傅有疾,則王世子遣宮官問疾,禮也。師傅有疾,王世子尙且遣宮官問疾,則今玆王世子之喪,師傅以下,合有弔慰嬪宮之禮,而迄未之聞焉,殊甚未妥。賓師之道,雖與講官不同,而考之古制,混稱書筵官,自初終至于今日,師賓客一不弔慰于嬪宮,不禮甚矣。且元孫執哀於今日,豈非大廷之望乎?元孫岐嶷之姿,非臣子所敢贊美,而視膳、臨喪,一得其當。國本之請,亦非今日所忍言者,然而不可不預建。伏願殿下,勿以世子靈柩在殯爲嫌,早正世孫之位,以繫臣民之望。
上下敎于政院曰:「如此小人之態,予不忍正視也。」命却其疏。
○禮曹以承旨啓辭,議于大臣,則金瑬、洪瑞鳳、金自點、李敬輿以爲:「按,《左氏》昭公十五年,王太子壽卒,王穆后崩,叔向曰:『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杜氏註云:『天子絶朞,惟服三年,故后雖朞,通謂之三年也。』呂氏曰:『三年之喪,嫡孫爲祖,爲長子,爲妻。』而程伯子答正淳之問曰:『三者之喪,爲妻,爲長子與嫡孫爲祖後者言之,而爲妻三年者,主天子絶朞而言之也。』以此見之,則在妻而有絶朞之文,在長子而無降殺之說,顯有輕重之別,而但朱子特取周制貴貴底禮數,而言曰:『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呂氏又曰:『所不臣者服之。』後代之降王世子服爲朞者,無乃取則於此論耶?旣有降服之節,則似與王后之喪無異,三十日之除,亦不爲無據矣。請令儒臣,博考典禮而行之。」上從之。
○弘文館啓曰:「謹按,《傳》曰:『自期以下,諸侯絶。』朱子以爲:『諸侯尊同,則亦不絶、不降。』又按《禮記》《服問篇》:『君所主簿人妻、太子、適婦。』鄭玄註曰:『太子,適子也。三者皆正,故君主其喪。』又其篇曰:『大夫之適子,爲君夫人、太子,如士服。』鄭玄註曰:『士爲國君服斬,小君服期,太子君服斬,臣從服期。』以此觀之,諸侯雖有絶期之文,而適子旣有繼祖繼禰之重,則與尊同無異,故亦不絶不降也。旣曰君主其喪,又曰太子君服斬,臣從服期云,則不但太子之服,無可降之理,諸臣又從而服期,斷可知矣。此則三代以上通行之禮也。臣等又按《左傳》,叔向曰:『王一歲有三年之喪二焉。』杜氏註曰:『天子絶期,惟服三年,故后雖期,通謂之三年喪。』孔潁達疏曰:『喪服斬衰章內,有父爲長子。』《傳》曰:『何以三年?正體於上,又所傳重也。』以此觀之,妻服與長子之服,輕重自別,而後世長子之服,降爲期年者,未知始於何時,而又按《禮記》《喪服篇》曰:『庶子不得爲長子服斬衰者,以己非繼祖之宗,又非繼禰之宗,則長子非正統故也。』以此觀之,後世或降爲期年者,想必以宗法旣廢之後,不辨大小宗之別,而降同於庶子之服也。雖在士大夫,號稱知禮之家,猶不能盡從古制,況後世帝王家喪制,自與士夫不同者乎?又按,周天子有王后、太子之喪,旣葬而除,叔向曰:『雖貴,遂服,禮也。』杜氏註曰:『天子、諸侯除喪,當在卒哭後,今王旣葬而除,故譏其不遂。』以此觀之,長子之喪降殺之節,已見於周末天王,而但杜氏所謂卒哭後當除之說,亦未知何所據而言也。杜預雖非深於禮者,然必有所據而言,若比於今日三十日之除,則不幾於彼善於此乎?三十日之制,乃是式暇之規,雖有我國已行之例,旣不見於古書,有何可考之地乎?臣等識見孤陋,尤昧禮經,如此莫重之禮,不敢容議,而考諸禮書,適得數款語,謹此條列以上,請下詢大臣、禮官,更加商確稟定。」上從之。
5月7日
○戊子,大司憲金光炫時爲賓客,以安時賢疏引避。
○忠淸道公州等十三邑,霜雹旱蝗。
○禮曹啓曰:「王世子冊封,旣用竹冊,則今此謚冊,亦當依此磨鍊,而至於哀冊,則藏於壙內,而《實錄》中有壙內諸事,悉倣山陵之敎。以此推之,哀冊用玉,似不可已也。」答曰:「哀冊與誌石不同,用玉似未妥矣。」
○禮曹以弘文館啓辭,啓曰:「更與大臣商確,則妻與長子之服,顯有輕重之別。以古禮言之,則爲長子君服斬,臣從
服期,而三代以下,未有能行之者。至於《實錄》所載三十日之除,則雖與古禮有異,而此乃先朝已行之典。其時不無識禮之臣,而參酌定制如此,況以臣等淺見,何敢輕議?但史官旣以《實錄》考出下去,還來則似有可據之文,而自上十二日公除,乃以日易月之制,而只隔數日,不可遲延等待。而此外更無稟定之事矣。」答曰:「先行公除之禮可也。」
○百官公除衰服,以黑笠、黑帶、白衣行公。〈卽白帖裏也。〉
5月8日
○己丑,黃海道瑞興地雨雹。
○觀象監啓曰:「在外術官,皆已入來,前日所審三處,竝皆看審乎?英陵弘濟洞及國用置簿中可合處,亦令看審乎?」答曰:「先往孝陵內看審。健元陵內第一岡,則用之未安,今後更勿看審。」
○慶尙道運米舡一艘,淹沒于椒島,命施恤典。
5月9日
○庚寅,月入太薇垣端門內。
○上受燔鍼。
○備局啓曰:「自前役軍,雖有分定之數,亦有募立之擧,不可無價布,而目今事勢,決不可收布於民。各衙門所儲則頃日泛舟之役,幾盡取用,姑先除出工曹、訓局、司僕寺、守禦廳、摠戎廳餘丁木,都合一百二十同,以助工役,恐或無妨。」答曰:「訓局、守禦、摠戎等所儲,不可取用,以餘丁木加磨鍊移送。」
○觀象監啓曰:「與術官更加看審,則成櫟等五人,與前所見無異,而李衎</a>、張鎭漢所論,有所逕庭。術官等以爲,英陵弘濟洞有一岡云矣。」答曰:「明日會議定奪。且弘濟洞則前喪,亦以路遠不用矣。」大臣議啓曰:「請術官皆以禧、孝陵內爲可,而獨鎭漢以爲,水破不吉。臣等全昧其術,不敢容議。」答曰:「然則士夫墳山中可用處,問于鎭漢。」鎭漢言,楊州大灘邊有南向山坎癸龍,上令看審後議定。李衎、張鎭漢等稍變前說,以孝陵內新原爲可,遂定卜焉。
5月10日
○辛卯,京畿高陽、陽智等邑霜蝗。
○墓所都監請用隔灰、欑宮之制,上不許。
○東萊府使李元鎭馳啓曰:「藤智繩言:『今番之行,實非玄方出來之比。大君不勝感悅,致書于禮曹,期於上京親呈。今聞貴國多有事故,雖不得上京,必欲到中道,傳命于巡察使,須以此意,啓聞于朝。』洪喜男力言其不可,而終不回聽。館守曰:『巡察使來到東萊,與宣慰使受書契,則事甚便當。』洪喜男又以無前規爭之,館守曰:『彼此便當之事,亦不聽從,奈何?』云,請令廟堂指揮。」
5月11日
○壬辰,以李基祚爲大司諫,李楘爲副提學,李時萬爲執義,丁彦璜爲掌令。
○時,久旱不雨,百物焦枯,癘疫相仍,上命審理冤獄。禁府錄囚徒以啓,以罪犯逆獄、軍律者,竝皆抄稟。上曰:「審理不精,更加詳察。」所謂事涉逆獄者,指朴潢、沈東龜也;罪犯軍律者,指李敏求也。上以爲,大臣專爲此輩而發,有是敎,只放釋輕罪十餘人。
○禮曹啓曰:「來十二日殿下公除後,常服白色木綿團領、黑頭冕、生麻布帶、白皮靴,見群臣服色,翼善冠、白袍、烏犀帶、白皮靴;中殿公除後,常服黑色蓋頭、頭??、白布大袖、長裙、布帶、白皮鞋;淑儀、貴人以下服色放此。」答曰:「戎服時以團領磨鍊,似涉不察也。」禮曹以時服,改書以入。〈黑笠、白帖裏、黑帶也。〉
5月12日
○癸巳,上自內臨喪除服,中殿、淑儀以下公除。
○禮曹啓曰:「自上除衰服時,百官以黑笠、黑帶、白帖裏,詣闕哭臨講定矣。外議以爲,自上除衰服儀注中,無哭臨之節,百官旣已公除之後,詣闕會哭,有壓尊之嫌,於禮未安云,宜去百官哭臨一款,只行奉慰之禮。」上從之。
5月14日
○乙未,鳳林大君還。時,國本未定,而大君素有令聞,上頗屬意云,故肅拜之際,禁中人皆爭覩之。
○諫院啓曰:「近來巨家大族惑於風水,乘間抵隙,奪人葬地,內則達官、名流托以避接,驅逐民家,任意入處,不可不隨現痛懲,以祛積弊。請令各道監司,一一摘發,律外加等論罪。時方奪入民家者,請令法府,劃卽査出,從輕重罪之。」上從之。
5月15日
○丙申,上受燔鍼。
○禮曹啓曰:「自前國恤時,欽賜冠及佩玉、圭、赤舃等物,盛諸石函,埋安於梓宮之南,今此王世子之喪,亦當依此例。」上從之。
○園所都監啓曰:「今此園所制度,一依順懷墓制乎?但順懷墓莎臺石及紅門,竝不造設,齋室間數,亦似太略,何以處之?」答曰:「祖宗朝崇儉之意,後世子孫所可遵行,一依前例爲之。齋室如難容接,加造數間無妨矣。」
○上下敎曰:「陵內發靷日,士大夫入接假家,厥數不小,作堗之處亦多云,此必全盛時優待臣隣之擧也。雖然,旱災如此,勿爲膠守前規。且墓山道路甚近,大小晝停,竝爲勿設,以除民間一分之弊。」
○分定園所赴役僧軍一千四百二十人、烟軍九百人于八道。
5月16日
○丁酉,命招大臣、六曹參判以上、政府館閣堂上,議世子謚號。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等會于賓廳,議謚曰昭顯,〈昭顯、莊懿、章穆備三望以入,上落點于首望。〉謚法,明德有勞曰昭,行見中外曰顯。〈大提學李植所議定也。〉 ○領議政金瑬等啓曰:「禮曹以墓號、宮號議定,問于臣等,臣等與多官商議,皆不知有宮、墓之號,考諸文籍,亦無可據。而試以臣等耳目所睹記言之,順懷世子行祭之所曰順懷宮,墓曰順懷墓,而不知有他名號。姑待茂朱《實錄》謄來後,更議以定。」上從之。
○禮葬都監啓曰:「定山時術官論議,旣已歸一,而今聞,張鎭漢退有後言云,豈可諉諸已定,而不加詳審乎?宜更十分商確,改卜萬全吉地。」答曰:「大臣以下,惑於一術官之言,如是來稟,今日朝廷無乃太輕乎?且鎭漢之言,殊極駭異,拿鞫處置。」
○都監提調金自點等啓曰:「臣等昨日會於賓廳,招諸地官,相議擇日矣。卽者崔楠來言曰:『外議以爲:「葬日有子午對沖之忌。」不可不辨。』手持方書,來示臣等,以明其不然,而莫重大事,如或一毫未盡,則不可仍用,請改擇吉日,諸地官姑先推考。」上從之。金自點等又啓曰:「臣等與諸術官,更加詳擇,則六月之內,更無吉日,至閏六月十七日平吉云,而已逾三月之期,且入秋節,此爲未安,臣等聚首相議,罔知所爲。自六月二十日至閏六月十五日,各日拘忌別單書入。」答曰:「以不吉爲言者,必能詳知,問于其人定奪。」
○金自點等又啓曰:「臣等竊以爲,定山、擇日,乃莫重之事,旣聞人言,不敢不動,實欲詳愼,而不自覺其陷於瀆陳之罪。伏承前後嚴旨,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時,術官之論,皆以英陵弘濟洞爲第一,上以爲路遠弊巨,特用孝陵之岡,而鎭漢退有後言,世子嬪聞其言,請用弘濟洞,上不許。姜文明,世子嬪之弟也。往見崔楠曰:「葬日字午對沖,不利於元孫。」崔楠乃告于金自點等,自點等恐他日歸罪於己,乃會于賓廳,請改卜他山,上怒責之。提調等又請改擇日,上大怒,招崔楠問之,楠以實對。上下敎曰:「使姜文明擇日。」自點等惶恐而退。文明來闕門外,詣自點轎前曰:「相公活我。」聞者駭之。姜氏之禍,萠於此矣。
5月18日
○己亥,吏曹啓曰:「初喪倉卒,只憑流傳之說,以堂上宗室,差出守墓官矣。今聞,祖宗朝皆以勳臣、文臣爲之,而到今追改,事甚難便,宜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宜待《實錄》考出議處。」上從之。其後,考見《實錄》,河原君鄭守忠爲懿敬世子守墓官,行僉知姜暹爲順懷世子守墓官,皆二品宰臣也。大臣遂據此請改,及更議,竟不改,仍以宗室爲之。
5月19日
○庚子,憲府啓曰:「前兵曹參判洪茂績,旣以白徒韓信男爲衛將,又以市井人安仁祥、李賢重爲禁軍,事雖微細,不可置而不論。」又啓曰:「平安監司金世濂,因其子病,請遣內醫,難免猥濫之罪。竝命罷職。」上只命推考。
○玉堂上箚曰:
沈熙世之薦引楚客,傷於固滯;金益熙之改斥熙世,病於忿懥,均有所失,豈可偏治?況熙世已死,群情嗟歎,至於金振等,元無可罪之事,今若施以流竄之典,則不亦冤乎?頃日審理,甚盛擧也。中外罪累,多蒙放釋,獨此三臣,未蒙原宥,臺章經月,兪音尙閟。乞加三思,快從兩司之請。「
答曰:」勿煩。「
○戶曹因全羅監司狀啓,請減沿海列邑歲幣三分之一,答曰:「邑數不多,量宜更減。」
5月20日
○辛丑,以李植爲大司憲,黃?爲司諫,洪命夏爲待敎,睦兼善爲檢閱。
○禮曹啓曰:「今考《實錄》,則只有題主一節,而虞主則亦無現出之文,似有降殺之節,而事係重大,宜議于大臣。」又啓曰:「王世子發引時,八道都事上來會葬,載在《實錄》,宜依此擧行。」皆從之。
○持平宋浚吉辭以病不至,上疏曰:
儲君之喪,胡遽至此?十年異域,備嘗艱苦,歸來舊宮,日月幾何,一疾爲祟,竟至不諱。雖云天數,亦由人事之失,此實臣民所不忍言,而在元孫窮天極地之痛,雖萬世而不可忘者也。惟幸皇天眷佑,皂鬯有主,億萬年基業之重在元孫,億萬姓臣民之望在元孫。臣愚以爲,元孫敎養之方,不可不愼,輔導之人,不可不擇。臣未知殿下之朝廷,可以托六尺之孤者誰耶?前判書金尙憲,精忠直節,聳動華夷,負一世之重望,爲國人之矜式,求之前史,亦所罕有。臣愚以爲,欲擇其人,舍此無他。尙憲前在彼中,殿下亟加稱賞,所以爲之周旋拯濟者,誠亦至矣。及至生還之後,謂宜寵遇之有加,而留邸浹旬,未蒙召見,四方瞻聽,安得不重爲之缺然也?臣愚竊願,亟命禮官,早正元孫位號,召致尙憲,置諸賓師之職,博求當世老師宿儒與剛方直節之人,使之朝夕游處左右,輔養如朱夫子告孝宗之法,則不但今日人心自定,又安知異時立大經建大業,不爲根柢於此乎?臣仄聞,世子篤疾之日,馨益略不謹愼,妄施其術,終致大誤,臣願殿下亟誅馨益,以謝國人,廣召當世良醫,用方投藥,一以正理爲主,則庶幾可收萬全之効也。抑臣聞之,定心志者,譬則安社稷之功;治疾病者,譬則捍邊境之事。程子嘗以此,論克己工夫以爲:「遏人欲,所以捍邊境;存天理,所以安社稷。」朱子又推衍其說以謂:「今日之事,政如此。」殿下何不淸心靜慮,以志帥氣,屛退宦官、宮妾,頻接賢士大夫,以爲怡神養性,衛生調元之道乎?且臣素昧禮學,其於國家典禮,固不敢妄論,而竊嘗聞之,三千三百,莫非天敍天秩,而先王愼重之意,特於喪禮,尤眷眷焉。蓋死喪之變,實天理、人情之至,其厚薄之等、隆殺之節,如天經地緯之不可以亂也。按《儀禮》《喪服篇》:「君爲長子斬衰三年,臣爲君之父母、妻、長子,從服朞。」今日世子喪制,殿下當服斬衰三年,群臣當從服期。恭惟我朝喪禮,最爲近正,君臣服制,頗從古禮。夫以日易月之制,固是後來衰薄之風,雖時王所制,猶當變通,況今日喪制,元非《五禮儀》所載,徒出於禮官臆料杜撰,初用十二日之制,已是大違於禮經,而旋又降之,只用七日而除,謂以《實錄》所載然也。其間節目,紛紜舛錯,儱侗眩亂,朝家旣無定式,中外昧於奉行,眞所謂茅纏紙裹,不成摸樣也。夫七日之制,旣非古禮,又非大明之制,進退俱無所據,此不過先朝禮官一時臆定。而今日因之,以爲典禮,臣竊惑焉。準禮爲長子何以斬也?爲其正體於上,又將所傳重也。群臣何以期也?君服斬,故從服也。夫以今日國本之所自出,異時宗朝之所當入,而纔服旋除,草率苟簡,甚非所以尊宗統、重國本、明分義、正倫理之道也。朱子在寧宗時,箚論喪服曰:「旣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將來啓殯、發引禮,當復用初喪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尙有可議。」臣欲望殿下,明敎禮官,申命儒臣,稽考禮、律,參酌情、文,殿下與嬪宮、元孫,定爲斬衰三年之服,中殿定爲齊衰三年之服,群臣皆從服朞,趁及啓殯之時,悉加釐正如朱子之議,凡上下衰服與殿下視朝之服、群臣供仕之服,亦宜遵倣朱子所論,君臣同服,略爲區別,而製古喪服以臨,別製布幞頭、布公服、布革帶,以朝之制,更加裁量,永爲法程,垂示後世,實國家萬世之幸也。
上不報,命遞其職。
5月21日
○壬寅,禮曹啓曰:「王世子禮葬時所用明器、服玩物件,取考《五禮儀》及《都監謄錄》,降殺磨錬,而其中樂器則常時亦旣不用,似當減去,而弓矢則乃陪從儀衛,似不可減,爵、簠簋、籩豆等器,減去爲當。謚冊、哀冊,定以用竹,印則用玉,挽章依《實錄》,定以八十張,各樣函樻、排案、床卓,用黑漆,贈玉一款,亦當依《實錄》措備。」上從之。
○禮曹啓曰:「議政府、六曹、忠勳府路祭,當依《實錄》以行,而政府祭床,則令禮賓設行,忠勳府則宜自本府設行。」從之。
○倭差來,以閔應恊爲接慰官遣之。應恊到東萊馳啓曰:「臣與府使李元鎭見謝使于釜山,傳受書契,正官言:『上年執送廣東船中五人,宗門之黨也。大君感悅,欲送近侍,以謝島主,念貽弊貴國,以俺等爲謝使,而事體異常,書契以禮曹參判書之矣。大君感悅之意、島主周旋之事,一一啓知。』云。藤倭又致謝曰:『前來所陳三件,地圖蒙許,諸島搜捕、水使逐朔報知有無形止兩件事,更須馳啓。』云。臣依備局言,據理防塞,智繩曰:『後更具陳。』云。恕首座曰:『漂流人到筑前州,大君慮是宗門之黨,送書長崎與馬島面質,知爲貴國人,優待粧舡護送,致誠之意可見。宜於回答書契,別致殷勤之意。』云。名雖稱謝,意在求售其欲,先謝廣東之事,終陳搜討之擧,請令廟堂,商量指揮。』云。」倭書契曰:
前回錮送異船事,我儕在州時,旣因執政等,以達尊聽,遣彼舡於長崎,糺察所乘,或五十二人,其中耶蘇五人,雜僞隱匿,果伏其罪。貴國懇厚之效,可以嘉焉。執政等諭告我儕,傳達感奬之趣,於貴國賞其善隣,故聘价丁寧演之。南蠻邪徒,本邦嚴制,不能匿來,以貴國相通,故妖術者船到貴國邊浦,密入本邦,可憎可誅。以此啓殿下,降號令沿海鎭浦兵官,譏察非常,約條外船漂流者,速擒執送釜山館幸甚。土宜表誠,載在別幅,伏惟諒察云。
○大君護行將入京,禮曹請以黑頭冕、玄袍、黑帶接見,從之。
○吏曹啓曰:「取考《實錄》,賜謚、啓殯、下玄室行禮,皆以贊成爲之。世子喪禮,以贊成行之者,蓋用降殺之禮,而贊成方闕,何以處之?」答曰:「差出一員。」
5月22日
○癸卯,京畿、咸鏡道旱蝗、隕霜。
○禮曹啓曰:「取考《謄錄》,則懿敬世子發引時,命都承旨曺錫文、同副承旨鄭軾,護往墓所。今此世子發引時,承旨當進去乎?」又啓曰:「懿敬世子喪定以五虞,載在《實錄》,今亦依此施行爲當。」上皆從之。又啓曰:「王世子銘旌靈柩二字,初從大臣之議而書之矣。茂朱謄來《實錄》,則銘旌所書,雖無見出處,而謂柩爲梓室,今此柩字,實涉太降。改銘旌時,以梓室書之乎?請令大臣,更議以處。」大臣以爲:「書以靈柩,錄在江華;謂之梓室,載在茂朱,宜從梓室之稱。」上從之。又啓曰:「懿敬世子喪,過大祥始議,廟稱孝靖,墓稱懿墓;順懷世子喪,只稱順懷廟、墓,而無稱號之文。今此王世子廟、墓稱號,依《實錄》過大祥後議定。」上從之。又啓曰:「《實錄》只有題主一節,虞主無見出之文,似是降殺。議于大臣,則金瑬、洪瑞鳳引《公羊傳》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按《禮記》:「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綴焉。」不言尊卑差等之別。殷、周以上,是無尊卑,皆用之,而後代練主之制,只行於帝王喪,可見其差等也。以古禮言之,則用於世子喪,未爲不可,而揆以壓屈,似當有隆殺之節。」上命依議行之。
5月23日
○甲辰,護行將欲行弔哭之禮於王世子殯宮,許之。
○禮曹啓曰:「三都監名號,初以殯宮、禮葬、園所稱之矣。今以《實錄》中,懿敬世子喪禮觀之,則以殮殯、國葬、造墓爲稱,國葬太重,造墓太輕。今之殯宮、禮葬之稱,似無過不及之差,仍以名之,而園所則改以墓所爲當。」又啓曰:「墓所守護軍,一依順懷墓所定三十人之數,令兵曹充定。」又啓曰:「自上三十日服除之文,載在《實錄》,請依此行禮。」上皆從之。
5月24日
○乙巳,接慰官閔應恊馳啓曰:「藤倭言:『昨夜歲船之來,聞島主毋威德院病死。十日之內,不可受宴。』云。」
5月25日
○丙午,禮曹啓曰:「自上服制,自成服滿三十日而除,當盡於五月二十九日,自翌日始進吉服,而凡干喪事,則翊善冠、白袍、烏犀帶、白皮靴,至卒服。中殿服除翌日,乃卽吉,凡干喪事,黑蓋頭、頭??、白衣裳、帶、鞋,不用金珠、紅繡,尙宮以下從上服。世子嬪進見時,黑蓋頭、頭??、白布大袖、長裙、布帶、白皮鞋,元孫進見時,白直領、黑絛兒、白皮靴。以此定禮爲當。」又啓曰:「王世子發引時,各司一員,往至墓所,百官在京者,先詣路祭所,靈轝將過,哭拜而辭,返虞時行再拜禮,詣魂宮,亦如之爲當。」又啓曰:「王世子喪,賜冊印官,贊成以下執事,皆以黑團領、角帶,會政府行禮爲當。」又啓曰:「取考《實錄》,則賜謚告宗廟時,用牲幣,今此王世子喪,亦依此以行。賜謚之由,亦宜告於永寧殿,而改銘旌時,不可不設別奠。」上竝從之。又啓曰:「神主當爲造成,倚几有無、見樣高廣,旣無《實錄》,又無可據。今此王世子神主,依順懷世子神主樣式,造成爲當。」上從之。
○義州府尹洪瑑馳啓曰:「本月十九日,淸人率庚辰年舟師漂流人長連砲手韓士立等二人,來到中江。招士立問之,則士立言:『當初七十餘人,同乘一船,猝遇狂風,漂抵寧遠州河島,漢人驅入吳三桂衙門,衙門聞奏于朝。大明皇帝以爲:「以大國之威,連兵三十餘年,亦爲此賊所困,小國之不能抗敵,勢所固然。今此漂流之人,切勿殺害,待明年送還本國。」仍留置于皇城島。在島時聞,林摠兵者,乘船直到山東道,而舡中人皆剃頭,漢人以爲此非朝鮮人,必是假?細作也,盡囚之。癸未九月,漢人來獅子島,捕問島居人崔應龍,始知慶業之得罪淸國,避死入海,製給華服,待之極厚。及流賊陷北京,慶業與馬摠兵者,乘舡入皇城島,士立亦見慶業面目。慶業與馬摠兵,仍住皇城島,上年七月,移入石城島。淸國送書于馬摠兵曰:「爾率孤軍,入居島中,將欲何爲?歸順則給爾田民,加爾好爵,宜速出來。」又送書于慶業曰:「爾雖有罪,而惜爾才能,當赦而不治,亦宜來附。」馬摠兵送麾下八人,林慶業亦送軍官一人及漂流者一人,答書于北京,淸國回示慶業曰:「吾今赦爾,爾其率朝鮮人在島者,俱還爾國。」慶業裝船欲還,時値氷凍,仍留島中。有一軍官回自北京,傳言:「朝鮮逆獄大起,政丞沈器遠伏誅。」慶業聞而言曰:「雖欲歸罪於我,而我旣來此,有何株連之患乎?」適有山東通判者,乘舡而來,言於慶業曰:「南京皇帝,求見林摠兵甚切,若與俺俱歸,謁見於南京,則好事必多。」今年二月十三日,慶業與馬摠兵及通判,乘船向南京行,到旅順口,泊船於岸,下陸採柴,吾等潛逃,得詣瀋陽衙門。衙門逮送北京,淸國給以粮料,差人而護送』云。」
5月26日
○丁未,禮曹啓曰:「王世子改銘旌時,以昭顯世子梓室書之,印則以昭顯世子篆書而刻之,主則外面書昭顯世子神主,無旁題奉祀,陷中題朝鮮國王世子諱神主,竝依《實錄》、書之爲當。」從之。
5月27日
○戊申,上接見護行將。淸將曰:「十王大破西賊,入長安休兵,進攻南京。」上曰:「諸王建</a></a>此大功,莫大之慶也,而大君又得還歸,莫非皇恩也。」淸將曰:「世子之喪,出於意外,國王之悲痛,當復如何?」上垂泣良久。韓巨源曰:「龍將欲知運米之事矣。」上曰:「海路甚險,未知今已得達否也。」
○前弼善安時賢上疏曰:
頃忝講官,妄論百官朞服之說,仍請早正世孫位號,嚴旨之下,欲死無地,而竊伏念,王世子羈留北京,備嘗艱險,東還未久,遽爾薨逝,一國臣民,擧切號慟,而元孫玉質幼彰,金聲夙振,講學設廳,今且三年,與輔養官,成禮於大廷,何害於道理,而禮官終不啓稟,臣竊惑焉。送終大禮,尤不可忽,及今商議猶未晩也。
疏奏不報。
5月28日
○己酉,禮曹啓曰:「考諸《實錄》,則世子喪進香,只以議政府、六曹、忠勳府、忠翊府載錄,無宗親進香之例,而《五禮儀》大行喪,則宗親府亦進香。今此王世子喪,宗親府亦不可無進香之禮,何以處之?」答曰:「旣無前例,不可創行也。」
○吏曹參議趙錫胤上疏曰:
嗚呼!天降割于我國家,胡若是酷哉!自我儲君之備嘗艱險,殆十年于玆,一朝凶變,遽出於東還之日,臣民無祿,摧隕何堪?況我聖上違豫之中,遭此慘戚,悲悼之極,必多傷損,群下之憂,曷有其極?仍竊伏念,當此疚懷調攝之中,不宜瀆陳疏章,而伏見旱災之慘,至於此極,前頭民事有不忍言,而上下恬然,殊無敬忌,徒以次第祈禱,若干疏決,爲應文備數之地,而氣數之說,又發於大臣之啓,若是而能感格天心,消弭災沴乎?求言故事,以文具廢之,三司亦無以一言謦欬於上前,愚臣越職之瞽言</a>,安可忍而不發乎?今天之降災于我殿下,其意不徒然也,欲望殿下,革弊政以恤民隱,崇節儉以省浮費,納忠諫以恢言路,伸冤枉以召和氣,以爲消弭之道。臣請條列而陳之。我國之民,病於弊政久矣。大亂之後,尙無釐革之事,科外不時之役,姑置不論,而貢物防納,已成痼弊,寧容坐視而莫之變乎?大同之法,雖難猝行,姑就貢案,査減不緊過濫之物,且依任土之意,推移聚合,毋使各邑,困於人情、作紙之費,土産易得之物,許以本色上納,使無操縱點退,則雖不大變通,猶有一分之惠矣。其人價布,最是民結大役,減水上、山郡貢物,而專責燒木,移貢物於他道,永除收布,則必有省費之益。燒木元數,亦必明筭實入,大加節損,然後方可行也。良民應役者,一自布貴,流散益甚,在逃者年雖過百,不許代定,此所以害及隣族者也。近因癘痘,死亡無筭,軍丁物故倍數,督令代定,勢難盡塡,依舊徵布,族隣受害。臣愚以爲,就元案,考其久遠逃亡,年過老除者,特許減除,數年物故,査報頉下,以時存之數,滾計團束,縮戶充數,徐加講究,令各邑逐年漸充,待年豊搜括代定,則初似疎虞,終必整頓,豈若坐守虛籍,徵督斂怨哉?臣曾以族隣之弊,仰陳榻前,逃故闕布,特蒙限年蠲減,而竊聞,有司不信外方官吏,不許多數懸頉,欲以從前頉報之數,比較許減,是特蕩滌虛簿而已,聖明軫恤之意,徒歸失信取怨之地,不若初不下令之爲愈也。沿海魚鹽之弊、諸處屯田之害,皆已陳達,而未蒙採施,恐聖上或未之深思也。噫!宮戚、勳貴,與國家同休戚,不宜蔽一時之欲,忘永久之圖,況殿下視今日國事爲如何,而牽情泥私,不一痛改乎?況王子、翁主,纔離襁褓,正宜訓以義方,何乃汲汲於營産乎?若使民安國泰,則王子、翁主自享安富,爲利不旣大乎?每見聖敎,意謂皆已減革。今聞陰竹縣境各衙門、諸宮家及勳宰之設屯,近十數,而新生王子,近又設庄云。陰竹,畿甸小縣,其數若是,如三南地廣土沃之處,不問可知。前雖略革,後來益多,惡在革罷乎?今宜快示聖斷,下諭諸道,痛査前後設立屯田、鹽盆、漁箭,申明革罷,則可以解群下之惑、慰萬民之心,臣願革弊政以恤民隱者此也。夫所謂財者,非天生而鬼辦,其本皆出於民。是以,古之聖君,未嘗不躬先節儉,爲天下惜財也。今尙方工作,殆無虛日,留心玩好,本非明王愼德之事。掖庭之內,暬御太多,便嬖、使令,只供灑掃應對之役。何必貽濫費餼廩之弊乎?饔院燔造,一歲至再,闕中應用,豈若是浩大?不過諸提調所分,與公用相等。又聞諸員布,半爲燔造之費、半爲丘債之用,尤可駭也。以尊行懿親,帶其提調,故有此優待,而時勢到此,不可遵守舊規,而不之釐正也。司僕內外廐馬之數,臣雖未詳,而若以率獸食人之戒言之,應在可減者多矣。旣減馬則廝養受廩,從可減矣。然則所減雖少,足以示畏災節用之道也。兵器,所以禦暴,雖不可廢,不練卒而治器,抑末也。內而都監、軍器寺打造等役,外而各官月課,竝宜停罷,稍待年豐,更議擧行也。臣之聞見挾略,此外可減,又不知其幾許。惟願聖上,躬先儉素之德,務行節損之政,見粒米,則曰是出於吾民勞筋苦骨;見尺布,則曰是生於吾民剝膚椎髓,臨玉食而思翳桑之餓,御錦衣而軫折骨之凍,飮膳、服御之外,悉令減省。後宮、宦侍,纔足使令,盡加屛黜,使中外咸仰側身修行之盛意,然後汰冗食之人,捐不急之費,代田、結役爲賑餓資,則其爲補益,夫豈少哉?臣願崇節儉,以省浮費者此也。人主眇然之身,獨御萬幾,聰明智慮,不足以盡事變、燭情僞,故必虛心聽納,取人爲善,然後身無闕德,功無敗事也。少咈聖意,輒示聲色,或加情外之敎,或施過中之罰,一番屛棄,久不收錄,何聖人示人以不廣也?以近事言之,李??、趙復陽久未受點,兪棨、洪處亮、蔡忠元使勿擬望,實未知聖意所在也。??之劾李溟,國人之公言;復陽之論內獄推案,執法之正論,此宜嘉奬,乃反摧折廢置何哉?聖意必以??之論,出於報私怨之心;復陽之言,出於爲私交之地,而臣知其不然也。其言正,則虛受之耳,何可疑其心之不正乎?至於兪棨等三人,謂以護黨而勿擬,尤所未曉也。忠元,丙子之亂,雖不能擧職,固知無他負犯;處亮,處言地罕矣,未聞有護黨之事;棨則曾在山城,言其時廟堂之失,其非護黨也明矣。臣未知緣何,有此敎也。大抵末世人物眇然,捨短用長,猶恐不能濟事,況加譴於情外,靳恩於一廢之後乎?且閔應亨之外補,人所共惜。當初臺論未回天聰,尙無召還之命,豈可以一眚而廢乎?文彦博</a>之請召唐介,獨非千古美談乎?臣之所嗟惜,又有大於此者。安時賢之疏,雖或失於太遽,措語亦多未瑩,而其心出於憂愛,乃勒加以臣子不忍聞之敎。宋浚吉之疏,亦可謂忠言讜論,而只踏啓字而下,豈不有累於聖德,致疑於群情乎?夫君臣之際,情意不孚,則乖隔而致亂,一理無間,休咎類至,尙何望於消弭災咎乎?臣願納忠諫,以開言路者此也。古者,一女抱冤,尙致三年之旱,今日域中抱冤者,未知幾孝婦乎。雖經審理,安知日月之明,猶未遍照於覆盆之下乎?近來任事之臣,競尙嚴酷,武弁尤甚,薄罪亦用棍杖,飢寒羸病之民,殞於非命者多矣。或有難辨之獄,滯繫牢犴者亦多。不有明旨,申飭中外,輕薄箠楚,疏決久囚,且許抱冤者呈訴道臣,輕者自斷,重者啓聞,毋或掩置,則民無所措手足,冤枉何由得伸乎?內司陳告之弊,臣所前後屢陳,而尙未下夬斷之敎。我國士夫之裔,其不爲庶人者幾希,往往豪奴悍僕,背主附勢,拱手坐失,而加之督徵役價,破家賣田,繩以重律,號呼遷謫,冤痛疾怨,豈不有以感傷和氣乎?設有內奴子枝隱漏爲士民之物,豈宜以人君之尊、一國之富,與之爭曲直、較得失,又從以嚴法威之哉?殿下虛心察之,則必翻然悔悟矣。今若特命永革,實收人心,感天意之一事,而如其未能,亦宜限年豐事定,姑罷陳告,雖復設之後,依法典,事在三十年前者,勿許聽理;還屬內司者,勿許徵已往之貢,坐壓公之律,則民怨稍輕,不可不明立科條,曉諭遠近之民也。臣聞審理之時,朴潢、沈東龜在疏放中,而不得請,臣不勝愍然矜歎也。此兩臣,不幸與賊臣,或以平素之分、或以强近之親,大獄之下,連累至此。保全性命,莫非聖主好生之德,而旣知冤痛之情,何不施曠蕩之典乎?東龜名不出賊口,而所疑者,時英圖劾之說,而他僚發論,人皆知之。苟有所犯,逆奴義男,何愛東龜,抵死不言乎?兩臣出入侍從,受國厚恩,一朝以暗昧之事,陷莫重之罪,不但渠輩之抱冤,在聖上之道,亦宜明辨洞釋也。況皆有老母,切迫情理,豈不感動孝理之仁乎?臣言涉於伸救,而實國言之公,何敢苟避嫌疑,不盡言於聖明乎?近日三司所爭還收之請,相持已久,無乃好勝之心,未暇察理之精乎?三臣無罪,不足多辨,聖明亦豈不燭?只緣矯弊至此耳。獨不念喜怒失常,擧措過當,人心不服,氣象不佳乎?臣願伸冤枉,以召和氣者此也。臣所陳,莫非切於弭災,而其重在於恤民。何則?天之視聽自民心,國之安危在民生,民怨而天不怒,民窮而國不亡者,未之有也。今之災沴,未必非民怨所召。大飢之歲,盜賊必起,域中之憂,甚於外寇,則當是時也,君臣上下,夙夜恐懼,孜孜力行者,孰有加於保民之政乎?苟不深懲旣往,痛革因循,雷厲風飛,改弦易轍,則恐無以解倒懸之急也。臣愚以爲,自上亟下哀痛之敎,誕告罪已之意,責勵大臣,奬率群工,別設革弊、惠民之局,廣集忠益,恢張公道,有如拯救之急,則庶乎可以有爲,而其本在於殿下。益懋聖學,益修聖德,端本正家,淸心寡慾,日新又新,則推之事爲,無不沛然有裕矣。何患天心不豫,災沴不消乎?嗚呼!以殿下之聖,建中興之業,屢經大亂,民怨天怒,莫保朝夕,寧不慨然興歎乎?此在殿下一心敬怠操捨間耳,盍亦反其本哉?
上嘉納而採用之。
5月29日
○庚戌,禮曹啓曰:「今聞順懷廟神主,與士大夫主式相同,而且粉面云。《實錄》中有陷中題之規,此則上殺於虞、練主之制,下同於士大夫之主,其勢則然。至於粉面,則《實錄》中只有浴主節次,無用粉之文,其不用粉也明矣。順懷廟神主用粉,未知何所據而爲之,而體式粉面,俱與私家之主無別,實欠隆殺之意,除去浴主一節,不遵《實錄》所載,尤涉未安,今此王世子神主,勿用粉面,似或得中矣。」上從之。
5月30日
○辛亥,初昏,流星出星星下,入西方。
○以李德泂爲右贊成,金藎國爲判義禁府事,李植爲禮曹判書,南以雄爲大司憲。
○憲府以洪茂績事連啓,答曰:「先罷後推。」
○諫院啓曰:「自上除服,旣以三十日爲定,則當於第三十一日除服,而禮官啓請除服於三十日之曉,是過二十九日而除也,其不察甚矣。禮曹當該堂上、郞廳及該房承旨,請竝推考。」上從之。
○前府尹姜大遂上疏曰:
伏見該曹知會,十二日公除後,京外官黑笠帶、白衣,供常仕云。此必有考據,以臣淺見,無亦太簡乎?臣謹按,《儀禮》天子諸侯正統旁朞服圖,長子斬衰,衆子無服,臣從君服,小君與世子,皆齊衰不杖朞,而《五禮儀》無世子喪服之文,非輕其事,沒其文也。旣有內喪之儀,則儀禮期服之所同,而觸類以長之也。以長子服衰之禮,揆之內喪,有過之無不及焉,臣之從服,槪可徵矣。《五禮儀》內喪,猶有漸而之變之文。今玆該曹節文,比內喪,殺之又殺,臣未知何如也。公除易月之外,黑笠帶、白衣,平居燕服有何別乎?臣子從服,情文竊恐其太草草也。宋臣朱熹</a>上寧宗箚曰:「一時倉卒,不及詳議,不惟上違禮律,無以風示天下。惟有將來變除之節,容有可議。」今日之事,與朱子所遭者,輕重雖不同,而亦足爲追改無傷之證也。伏望明敎禮官,質諸古禮,參以邦制,使儲副之喪,得盡其禮,而無憾於輿情。
啓下禮曹,事寢不行。
六月
6月1日
○朔壬子,京畿旱。
6月2日
○癸丑,大司憲南以雄引避啓曰:「臣曾忝宗伯,遽値儀禮之擧,隨事做錯,自上三十日除服之禮,亦不能詳察,以致差誤。今者諫院請推該曹堂上,臣應被推勘,不可仍冒。」答曰:「勿辭。」
○禮曹啓曰:「世子神主不用粉面,則木面上只用黑書,似不分明。宜依廟主例,用漆加飾。」上從之。
○全羅監司睦性善請於赤裳山城,多造寺刹,廣集緇徒,以爲緩急必守之地,從之。
○對馬島主之母死,禮部請致慰助賻,從之。
6月3日
○甲寅,行護軍韓興一上箚曰:
曆象授時,帝王之先務。元朝郭守敬,修改曆書,幾四百餘年,今當釐正,而且見湯若望所造曆書,則尤宜修改。敢以《改界圖》及《七政曆比例》各一卷投進,請令該掌,使之審察裁定,以明曆法。
上納之。
○禮曹啓曰:「禮葬都監方刻誌石,以元孫名字,問于本曹,臣植撰誌文時,未能詳審而不之書矣。敢稟。」答曰:「時無定名矣。」
○先是,禮曹以世子永還,請設同慶之科。及世子薨,禮曹以爲不可仍行,以式年科,設行於前定之日爲當,上從之。
6月5日
○丙辰,咸鏡監司沈演馳啓曰:「開市,淸差一百六十八人、馬二百四十匹,出來于會寧府。臣令北兵使及會寧府使,隨便發賣,而臣營所備牛十首及金汝水所備牛四十首,姑先發賣云。」
○接慰官閔應恊馳啓曰:「倭使與東萊府使李元鎭,設行宴禮,正官橘成般令洪喜男盛言:『搜捕事不可不嚴,道臣亦不可不來見。』云,道臣之一番往見,似不可已也。正官又問臣以書契中,不書年號之故,臣依當初廟堂指揮,措辭以答之。臨罷之際,分給禮單,皆再三稱謝矣。」
○是日,贊成以下及執事官以黑團領、黑角帶,會于議政府,行王世子喪賜冊印習儀,上命以冊印入之。
6月6日
○丁巳,戶曹啓曰:「守墓、侍墓官等當有米、豆定給之規。以山陵時《謄錄》觀之,則守陵、侍陵官各一、忠義衛一、進止內官二、飯監一、典禮一、守僕二、各色匠十六、守墓、侍墓官奴子各二、忠義衛內官、進止官奴子各一、房直各一人,請以此參酌定式。」上從之。
○禮曹啓曰:「路祭係是俗禮,行祭之所,亦無定數,故返虞時所行之祭,較諸發引時,而又減矣。今更思之,降殺過多,誠極未安。乃敢更考《謄錄》,添入付標,以竢睿裁。」上從之。
○東萊府使李元鎭馳啓曰:「對馬島主送還漂流人等,仍請回答書契中,須致慇懃之意,且字行高低,無使差違云。」
6月8日
○己未,行王世子賜謚告廟祭及賜謚冊印之禮,承旨、史官等以黑團領、黑角帶進參。
6月9日
○庚申,禮曹啓曰:「侍講院官員等,今方以衰服參祭,輪直如舊,返虞後則當就魂宮,仍番直宿矣。考諸順懷時事,則雖未知講院罷於何時,而宣廟初年已無其官。以此觀之,今此講院之官,當限卒哭參祭,而卒哭後與百官,同時釋服,不復入直,似合於禮制。若其官員省罷,非但事體重大,元孫講學官,今方權屬講院,出入進講,亦當別有處置,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王世子不在,則講院似在應罷之中,而但未知罷之遲速,在於何時耳。今此禮曹所引,順懷時講院之官,在宣廟初已無云,則自癸亥至丁卯五年之間,必無仍存之理,豈可以此,遽定其存革之遲速乎?更令禮官,參考故事,稟旨施行。其中本院官員與百官同時釋服一款,則揆之情禮,似爲得宜。至於元孫講學官處所,則該曹自當臨時稟處。」上從之。
6月10日
○辛酉,禮葬都監啓曰:「發引班次,依禮文圖畫,而前後廂射隊、轝士、執事軍等及侍衛大小人員,不得一一寫出,故斟酌紙面,減數圖畫以進矣。」答曰:「知道。」
○兵曹啓曰:「王世子發引時,陪衛將士服色,依乙亥年國喪時例,誤以白笠磨鍊,今因禮曹移文,改以黑笠矣。」答曰:「知道。」
○戶曹啓曰:「聞,淸國弔祭之使,不久當至,諸王亦各有所送云,而今年兩度勑行所用之銀,二萬一千四百四十餘兩,遺在之數不多,宜先除出本曹所儲綿布三百同貿銀,徐待秋成,收布於三南、江原、咸鏡五道,以充其數,而每二十三結,定以一匹。且虎、豹皮、鹿皮、水獺皮、紙地、席子、刀劍,則依前分定於外方,使之措備,及期上送爲當。」上從之。
○以尹珹爲掌令,金始蕃爲獻納。
○昭顯世子哀冊文曰:
維順治二年歲次乙酉四月癸丑朔二十六日戊寅,昭顯世子卒于昌慶宮之歡慶殿,越六月壬子朔十九日庚午,將遷于高陽孝陵之後岡,禮也。銅龍曉闢,鐵鳳高騫。廞車整駕,廧翣前翩。遵幽坎之寂居,謝明离之冑筵。都民灑淚而頓地,具僚泣血而呼天。我聖上以止慈之情,抱無涯之戚,哀朝出而不返,悲夜臺之永隔。日三朝兮何時?夢九齡之難得。爰降綸於金門,俾傳徽於寶冊。其詞曰:猗歟聖朝!奕葉重光,本支百世,神孫繼昌。惟我靑宮,稟質純剛,早正位號,騰頌元良。波澄少海,彩增前星,心存典學,志在橫經。遭時不幸,百六斯丁,搶攘爲患,及於近坰。湖海分飛,兩宮行色,仁聲入人,在處涵澤,父老扶杖,延頸拭目。還于大都,亂離少息,如何慘禍,十年復作,國步斯頻,邦域一堞,危於綴旒。我是用急,挺身請行,幄後揮泣,苟紓其難,遑恤乎他,氈車言邁,萬里風沙。割慈忍愛,酸鼻驚骨,載馳載驅,不日不月,氷塞龍河,雪漫狼山,逾越險阻,備嘗艱難。逮乎留館,困甚邯鄲,馬不生角,鷄未鳴關。陟岵呑聲,痛切回腸,秦聲越音,豈獨思鄕?從于射獵,出入戎行,酷暑嚴寒,寧不致傷?方重歡於會合,庶萬年之和樂,忽一朝之旡妄,遽徂芳於嗣德。嗚呼哀哉!物極必反,否終則泰。信天道之常,然豈斯理之或悖?謂此後之能亨,已盡殄於災厄。曾日月之幾何,降禍變之斯酷。嗚呼哀哉!日晏龍樓,風悲鳳殿,禮絶問寢,誰爲視膳?幸元孫之岐嶷,欣皂鬯之有托。繫億兆之顒望,知國祚之綿歷。慘欒欒之孺慕,增至尊之悲怛。嗚呼哀哉!書帷寂寞,講席淒涼,蜾蠃鳴窓,烏衣語楹。塵牙籤之萬軸,銷寶殿之淸香。餘舊日之老璫,對宮官而涕滂。嗚呼哀哉!日月有期,佳城載卜。龍盤虎踞,富媪儲福。百靈來朝,三方拱揖。依喬陵之神隧,又蒼蒼兮松栢。仁祖在南,聖母在北。想英靈之相望,宛怡愉於平昔。嗚呼哀哉!彭殤不齊,萬古若一。固定數之無改,雖大德其難必。惟其勞勩而促筭,恨與天地而罔極。紀遺蹟於揄揚,永垂休於窀穸。嗚呼,哀哉!
上護軍金堉之詞也。
○贈謚冊文曰:
天降大戾,遽遭繼體之喪。國有彝章,宜備崇終之禮。勉循公議,少酬至情。惟爾王世子某,孝友因心,英明挺質,詩書就傅。早膺儲貳之尊,監撫分朝,普慰軍民之望,豈料魯亂之滋甚,而致秦質之久淹?星霜九年,秪續音問。水陸萬里,備經間關。尙賴中孚之感人,終獲前曜之返國。承華再闢,率土交歡。將謂否泰回環,大開宗社之慶。亦知拂亂增益,不恢付托之圖。嗟予負何罪辜,俾爾罹此夭扎?殆由勞悴以成瘵,豈徒鍼藥之乖方?父子相逢,曾未數月,幽明永隔,奄及一朝。抆血拊心,忘疾疹之在己。殷憂永念,若夢寐之非眞。爰思表德而流光,要在易名以貽後。玆遣某官某,捧冊贈謚曰昭顯。於戲!重哀不暇虛飾,嘉典不容溢辭。儀形已亡,雖莫追於泉壤,行迹可紀,尙有徵於簡編。庶幾精靈,欽此寵命。
○誌文曰:
上之十五年,有南漢之厄,王世子入質于淸國,越九年乙酉二月,始獲返國。越四月戊寅,王世子有疾遽劇,卒于昌慶宮之歡慶殿。上在違豫中,親莅喪制。嗚呼!天運之戾,一至於斯,上下之慟,寧有旣乎?擇卜越六月十五日丙寅,梓室發引,十九日庚午,葬于孝陵右洞坐乙向辛之原,命臣植爲之誌。臣謹按,世子諱??,萬曆壬子正月四日己亥,誕生于會賢坊之潛宮,幼而岐嶷穎異。上之登寶位也,首選耆儒五臣,敎訓備至。乙丑正月,禮加元服,策命爲王世子。丁卯之變,車駕將幸江都,先命世子分朝,鎭撫南服,大臣李元翼、申欽等輔之。行駐全州,開撫軍司月餘,兵罷入覲江都,扈從還京。是年十月,行入學禮,十二月,聘參議姜碩期女封嬪,親迎如禮。甲戌正月,皇朝因奏請,頒降策封誥命,竝賜冕服、綵段,太監盧維寧來宣,世子迎送享禮如儀。乙亥冬,仁烈王后昇遐,秉禮宅憂,猝値丙子之變,從幸山城。丁丑二月,西行入瀋,明年請歸國,行大祥祭而不得。庚辰春,始得請歸覲,甲申春復歸覲,皆不得久留。是秋轉入燕京,淸國已定河北,卽促世子輟還,與嬪御及諸公卿、質子大歸。上告廟頒赦,國人相慶。世子久留異域,數從軍旅,東獵朔荒,西穿燕塞,跋履山川,備經危險,雖神氣自若,而內受勞傷。還宮以後,連有寒熱之感,醫方錯誤,竟至弗祿。嗚呼痛哉!世子壽三十四。嬪宮擧三男三女,元孫某方就傅受學,餘竝幼。世子資性孝友,識度英毅。沖年撫軍,已自令旨指揮,一遵大朝命戒,節損供御,嚴飭陪從,專務省弊裕民,申令州縣,毋失東作。路見藁草覆濘,令曰:「此以飼馬軍興之時,切勿屑用。」又廚禁牛肉,酥酪亦不許供,戒以勿殺耕牛。從臣請乘駕轎,不許,中道復請,則曰:「今明日,乃大駕去邠日也。安敢坐乘?」終不許。兩湖帥臣,分三邑兵數千,以備護衛,世子曰:「吾避敵南下,安用軍衆?可速入援京師。」及次全州,西報又急,大臣議轉向嶺海,世子又不肯,湖南幾擾而復定。旋駕之日,南民父老男女,沿途頌祝,至今稱之。上之初駐山城,群臣請亟出世子如丁卯故事,世子哭泣不欲違難遠離。旣而,淸將脅我以世子爲質,城中震駭,三司力爭以爲決不可從,上亦不忍也。世子卽自請曰:「苟安社稷而保君父,則臣何憚行?」及被拘而西也,大君偕行,同館以處,怡愉日篤,諸從者一無間言。寧、錦之役,見迫從軍,而世子會有微疾,從臣圖代以大君。及當再行,世子憫大君獨勞,諉以他故,而堅請自行,適以軍門之令止之而止。時,和好初定,事釁多端,殊方重譯,讒巧百端,而世子處於兩間,不懾不迕,蹈難如夷,接應彌縫,擧無失辭,諸王、群帥,久益歡洽,終不敢加以無禮。世子坦懷待物,絶去邊幅,待遇宮臣,一以和厚。諸有疾病困厄者,必周恤拯濟,盡力乃已。文學鄭雷卿在館,挑禍不測,世子冒危伸救,卒不能得,則握手泣訣,哀動左右。襲斂諸具,皆自內備,聞者莫不感聳。常時尊敬師傅,聞其逝沒,必擧哀臨弔,雖已去職,而特念舊恩,斷以己意而行之,此,前所未有之擧也。上用廷臣議,取明德有勞,行見中外之議,贈謚曰昭顯,吁其至矣!臣謹就耳目所聆覩,而志其大者如右。其他如春坊所記,禮儀之節、辭令之文、書筵講問,行館擧措,非係德行之本者,不能盡著。謹誌。
大提學李植之辭也。
○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運米船到椵島前洋,忽遇大風雨,昌原船一艘失米七十一石,靈巖船一艘覆沒,而水手十三人,無一人溺死者,可見其謀避越海之危,故爲敗沒之狀,姑囚船人,以待朝廷處置。所欠米穀,則以屈江倉米充載以送云。」
○自丁丑亂後,諸祀所用牲牷,多不肥腯,只得充數。至是有事于宗廟,獻官韓興一奏:「牲猪瘠少,不合祭享之用,請自今,定其尺度,以復亂前之舊。」上從之。
6月12日
○癸亥,行王世子發引習儀,應從官及各司一員皆騎從,自闕門至慕華館。仍行反虞禮習儀,還至于仁慶宮之魂宮。
○兩司合啓曰:「伏見藥房啓辭中,子亥間施灸,勿令人知之說,不勝驚駭之至。玉體行灸,是何等重事,而只因一妖醫所言,行此不可試之事乎?群下之情,莫不憂懼,請停夜半行灸之命。李馨益等拿鞫之請,出於擧國公議,閱月相持,不賜允兪,反下臣子不忍聞之敎,不料聖明待臣隣之道,如是太薄也。侍疾不諱之後,拿鞫定罪,明有常典。執法之臣,所爭者三尺而已。請李馨益等,亟命拿鞫定罪。」玉堂亦上箚爭之,上皆不從。
○吏曹啓曰:「禮曹以侍講院、翊衛司當罷與否,令本曹稟定,而稽諸往牒,無所可據。宮官等旣與百官,同時釋服,則宮僚之禮,於是乎畢矣。三月服盡之後,則侍講、翊衛之官,似不當仍存,而但念三年之內,多有象生時事,且禮有比用之例。古者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a>善殷,蓋取其有不忍遽改之心也。臣等遽請革罷,有所不敢,願令儒臣,博考典禮,更議大臣以定。」上從之。
○夜半,上灸腰眼穴,李馨益獨與一宦者入侍,藥房及承旨、史官,皆不敢入。先是,上久不豫,闕中適有詛呪之變,馨益以能治邪祟,進施燔鍼,少有效,遂得寵,賞賜不可勝紀。馨益爲人愚悖,自以爲得上意,凡有所欲,輒密言于上,兄弟及子,皆冒占蔭職,人皆憤之。至是,馨益獨排群議,妄灸腰眼,而上惑於其術,每受燔鍼,輒言有效,群臣皆不敢力爭。
6月13日
○甲子,流星出天市垣端門,入巽方。
○弘文館啓曰:「齊衰三月,百官終制之服也。講院之官,旣同日成服,則似當與百官,同時除服,大臣、該曹旣已明白陳達,而至於宮官因革,事係重大,非本館所可輕議。考諸典禮,皆無可據,唯在聖上與大臣議處耳。」答曰:「知道。」
6月14日
○乙丑,昧爽,行啓殯奠于王世子殯宮,以二品宗室爲獻官。初,禮官以爲,世子之喪,贊成當爲獻官,故以李德泂爲贊成,使主啓殯以後諸奠。至是考出先朝《實錄》,則唯安墓奠贊成主之,如祖奠、遣奠、靈幄立主等奠,皆以宗室主之,故遂以宗室爲獻官。
○禮曹啓曰:「魂宮祭奠時執事忠義衛二員及墓所忠義衛一員,曾已稟定,而今考《實錄》,則宗親、功臣子孫,依文昭殿例,每日一人輪直奠爵而已,無三年永定之文,而今者宗、勳忠義衛,俱不得祿,散在四方,勢難輪直。不得已仍前永定,則當倣魂殿、陵所參奉之例,服衰從事,而此人輩初不成服,哀素之地,亦不可服黑,此誠難處之節文。臣曹妄料,凡喪禮,或有不得已而追服者。今使忠義衛,別製布帽、布團領、麻帶,自虞日爲始,入哭參祭,似合變禮矣。」從之。
6月15日
○丙寅,王世子發引梓室,出自昌慶宮賓陽門,由明政門東夾,載以小轝,出弘化門東夾,載以大轝,由崇禮門出,宗親、翊衛司、侍講院僚屬及各司堂上、郞官各一人,以次陪從。宰樞、百官及儒生,先詣路祭所,序立道傍,再拜哭辭。闕內入直諸官,皆再拜哭辭於闕門之內,入直將士各望哭於直所。
○弘文館啓曰:「臣等以宮官沿革事,博考古事,則晋惠帝永寧元年,以愍懷太子之子襄陽王尙爲皇太孫,以太子官屬,轉爲太孫官屬。又於元世祖時,皇太子卒,朝議欲罷詹事院,詹事丞張九思抗言曰:『皇孫,宗社人心之所屬,詹事,正所以輔成道德者,奈何罷之?』遂止。此在往牒,似爲可據之文,請更詢大臣裁處。」上命議于大臣,大臣等亦引元世祖時事以證之,又曰:「臣等竊聞,順懷世子時,宮官過葬後旋卽革罷,而與今日事體不同,似不可取以爲例。且元孫冊封,想亦不遠,姑就見任宮官中,似當有參酌損益之擧,此則惟在聖明,斷而行之耳。」上曰:「仍存,無益而有弊,姑罷。」
6月16日
○丁卯,慶尙監司兪?馳啓曰:「頃日禮曹奉旨,令臣賻慰于對馬島主母喪,臣今到東萊,見譯官洪喜男所報,則曰自前關白、島主之喪,俱無致賻之例,惟往者,平景直有爲我國周旋之功,故及其死,朝廷別致賻物。其子調興修書契致謝,以其賻物,營造一堂,又請於我國,書流芳院三字,以爲扁額,仍請歲遣一舡,續得香火之資,朝廷終未防塞,以至今日,接待耗費,罔有紀極。且丙子年仁烈王后之喪,喜男以問慰事,入往馬島,島主聞有國恤,欲送人弔慰,喜男以曾無此禮喩之,島主乃止。今此島主母喪,別致賻慰,恐有日後難處之患云。」朝廷以爲然,遂寢其事。
6月17日
○戊辰,進賀使麟坪大君?等馳啓曰:「臣等於今月二十四日,因禁軍之來,始聞王世子訃,淸國大官以皇帝之命,來勸粥飮,仍曰:『國王久病中遭此喪,必有添傷之患,甚可慮也。』攝政王以橐駝鞍馬,送于臣等,許令速歸,皇帝又送弔祭使云。」
6月19日
○庚午,葬昭顯世子于高陽,返虞于仁慶宮之魂宮。
6月20日
○辛未,赦。
○憲府連啓洪茂績以騎曹佐貳之官,不顧寵擢之恩,薦用無賴之徒,請削奪官爵,上從之。茂績遇事敢言,而人以爲訐。性又侈忲,衣服、器玩,務異於人。至是韓信男事旣發,繼有安仁祥、李賢重濫授禁軍之事,臺諫遂以此,竝論之。
○諫院啓曰:「今日畿民之困,念之惻然。護行未返,仍致墓所之役,而勑使又至,公私匱竭,計無奈何。請令該曹,依丁丑舊規,出南漢、江都之米,分給各邑,以爲接應之地。」上令戶曹酌處。其後京畿監司尹順之,亦以此啓聞于朝,備局請分貸江都米四百石,上許之。
6月22日
○癸酉,杞平君兪伯曾上疏,伸洪茂績之冤,上不報。先是,伯曾以子櫄之事被彈,茂績上疏救解。至是,伯曾又有此疏,人以交相報恩目之。
6月25日
○丙子,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西運米舡二十四艘,到椵島遭風,皆全船覆沒,失米凡一萬四百六十八石,水手溺死者三人,不知去處者又三人云。」
6月27日
○戊寅,行昭顯世子卒哭祭。初,世子在瀋陽時,作室塗以丹雘,又募東人之被俘者,屯田積粟,貿換異物,館門如市,上聞之不平。上之幸姬趙昭容自前日,素不悅於世子及嬪,日夜媒孽於上前,以詛呪不道之說,構誣嬪宮。世子東還未幾,得疾數日而薨,擧體盡黑,七竅皆出鮮血,以玄幎覆其半面,傍人不能辨,其色有類中毒之人,而外人莫有知者,上亦不之知也。時,宗室珎原君世完之妻,仁烈王后之孽弟也。世完以內戚,與於襲斂,見其異常,出語於人。
閏六月
閏6月1日
○朔辛巳,流星出北斗星上,入乾方。
○百官詣昭顯世子魂宮除服,唯魂宮所屬之官不除。自是凡朔望祭官,皆以白團領、烏紗帽行事。
○上下敎于政院曰:「疏章之不書大年號者,乃敢捧入,難免不察之失也。」金光炫,故相臣尙容之子,前判書尙憲之從子也。以其父死於虜,不欲與淸人相接,拜官多以疾辭。其在外職所用文書,只書六甲,不用崇德、順治年號,雖疏箚亦然,上亦不之詰也。及昭顯世子卒,光炫以大司憲,力論李馨益等侍疾無狀之罪,上以爲,姜家所指嗾,甚怒,蓋姜嬪之兄文明,卽光炫之壻也。上由是惡光炫,又常惡群臣之恥事淸國者,故有此敎。
閏6月2日
○壬午,上引見大臣及政府堂上、六卿、判尹、兩司長官,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領中樞府事沈悅、洛興府院君金自點、判中樞府事李敬輿、右贊成李德泂、兵曹判書具仁垕、判尹許徽、工曹判書李時白、吏曹判書李景奭、禮曹判書李植、左參贊金壽賢、戶曹判書鄭太和、右參贊金堉、副提學李楘、大司諫呂爾徵等十六人入侍。上謂諸臣曰:「予有宿疾,往往而劇,元孫如彼其微弱。予觀今日之形勢,不可以待小兒之成長。未知卿等之意以爲何如?」瑬對曰:「朝野方頌岡陵之祝,而殿下遽出此言,臣等罔知所達。」上曰:「非徒疾病如此,國事日阽於艱危,脫有不諱,幼沖之主恐不能擔當大器。予欲於大君中擇立爾。」瑬曰:「今此下敎,雖出於爲宗社之大計,而臣等惶惑不知所言,宜博詢諸臣。」瑞鳳曰:「考諸往牒,太子不在,繼以太孫,此乃不易之常經。反常行權,恐非國家之福。」上曰:「雖在治平之世,必以國有長君爲福,況今日乎?」悅曰:「瑞鳳之言,正合臣意。殿下雖有微恙,春秋鼎盛,元孫雖曰微弱,已至十歲。自古幼主之繼緖者何限?宗統甚重,恐不可輕議也。」自點曰:「殿下以疾病之未平、時事之艱虞,爲宗社、生民之大計,而發此言,宜更詢于諸臣而決之。」敬輿曰:「臣之愚見,與瑞鳳無異。世嫡承統,今古之常經,常經之外更無所陳。大抵能守常經,則雖屬艱虞,而猶可以保國。若遽用權道,則群情不服而多致患難。今者擧國之係望於元孫已久,若聞此言,則中外人心,必皆波蕩,甚可懼也。」上曰:「我世祖不傳於元孫,傳於睿宗,當時朝臣無異議,果皆不忠者耶?大臣當國家之大事,宜任其責,而徒以循常之談,爲塞責之地,此豈大臣之道耶?所謂人心波蕩者,亦不然。行權而得中,乃是鎭定之道,有何波蕩之憂乎?」上謂瑬曰:「此事專在於領相,卿其決之。」瑬曰:「臣雖忝首相,顧安敢獨斷乎?若明知宗社存亡決於此擧,則群臣固無敢異議者,而今日之擧,未見其必係於存亡,而欲行非常之道,此臣等之所以不敢輕議也。」上曰:「古之大臣擔當國事,不知有其身。我太宗朝讓寧大君之在東宮也,百官請廢之,至於庭請,是皆以國爲重,而不顧後患者也。若使太宗不之許,則後日之禍有不可測,而猶且爲之。今卿等知其可,而不肯言,何也?」瑬曰:「德宗在東宮,昇遐於天順丁丑,而睿宗繼統於戊子,則當時成廟年十二歲矣,月山大君又加長矣,而光廟之建儲如此,未知何故也。」上曰:「月山大君則性質不慧云,而當時成宗之年,亦已過十歲耶?」瑬曰:「成宗生於丁丑德宗升遐之歲,故逮戊子世祖升遐之日,年十二矣。」上曰:「以序言之,則當立者月山,而事有隨時變通者,故不得不如此爾。若以爲常經不可不守,則世祖何以不傳於月山,而傳於睿宗,若以長幼言之,則睿宗何以舍月山,而立成廟耶?」瑬曰:「當世祖之世,國家無事,而有此反常之擧,大聖人處事,誠未可量,此蓋出於擇賢耶?」上曰:「世祖朝事,多危疑,故必欲立長君。若出於擇賢,則成廟之聖,豈必不及於睿宗耶?予亦豈不知循序,而傳之之爲至順也?第惟今日之勢,必須國有長君,然後可以保宗社之重也。」德泂曰:「臣之意,亦以瑞鳳之言爲然也。」仁垕曰:「殿下之意,爲宗社之大計,惟在聖斷耳。」時白曰:「洪、李二大臣之言,俱是經常之道,臣則以兩臣之意爲然也。」景奭曰:「國有長君,雖曰社稷之福,無易樹子,乃是先王之典。且國家安危之機,若能如燭照龜卜,則聖慮所在,不爲無見,而若一行處變之擧,而反致四方之疑惑,則雖以利害言之,亦不知其可也。」植曰:「書生之見,只守常道,寧知權變?」上曰:「所謂書生,平日讀書,而不知用權之道,則雖腹有詩書,亦安用哉?且今日定策,豈如權謀術數之難知者耶?」植曰:「守經而宗社必危,行權而國家可安,則此擧未爲不可,而臣恐不守經,則反不得安也。」壽賢曰:「國家重事,不可以一二人之見決之,須熟講於大臣而爲之。」堉曰:「世祖朝國家寧謐,故能行反常之擧,今日形勢異於當時,恐不可輕易行之也。」太和曰:「臣之意與堉同矣。」上曰:「兩司長官,亦各言其意。」楘曰:「三代以後,承統有序,若遽行權道,則必有大患矣。」爾徵曰:「宗社之計,須與大臣議定,必欲問臣,但有守經而已。」上厲聲曰:「此事必須大臣決之。卿等但爲此常談,一朝予若不諱,卿等何以爲計耶?」左右默然。自點曰:「此擧出於聖上之深思遠慮,宜速斷定,何必持難耶?」上喜曰:「此言是也。」瑬曰:「群臣之言,似與臣意相反矣。」上曰:「然則卿之見,果以爲何如耶?」瑬曰:「癸亥反正之擧、南漢出城之事,豈非非常擧措,而無非爲宗社大計,故臣奉聖上,行之不疑。今也臣民之望,非不已屬於元孫,而殿下之敎如此,此必宮中之事,有外人所未及知之者。若上意已定,則臣何敢可否於其間哉?」上曰:「卿之意,與予合矣。大君雖有二人,皆無可取,而成長之人,異於幼沖,故有此計也。」瑬曰:「讓寧大君多失德、敗度之事,故朝臣有廢立之請。今則元孫幼沖,失德未彰,而猝有今日之敎,所以人心之驚惑,而群議之不一也。」上曰:「元孫之師傅,皆在坐中,豈不明知其賢不肖耶?」〈謂堉、植、景奭、楘也〉堉曰:「元孫幼沖,別無失德矣。」上曰:「元孫雖在沖年,若觀其氣質,則豈不知將來之所成就耶?」瑬遽曰:「自上若下明敎,則可以立決。」上曰:「元孫性質不明,決非負荷之才也。」植曰:「進講之時,可見其英發矣。」景奭曰:「臣亦進參講書之列,而幼少之年,豈可預卜將來之成就耶?」時,楘疾作先出,故未及對。上曰:「非徒言其賢不肖,亦言其長幼也。」又曰:「洛興未畢前說,盍終言之?」自點對如前。上曰:「卿,元勳大臣,亦如是朦朧作話耶?」自點曰:「聖上之爲宗社深謀遠計,豈無所見哉?」上曰:「然則卿之意,不以爲不可也。」瑬曰:「聖上之爲此擧者,公天下之心也。寧有私意於其間哉?」瑞鳳曰:「臣之所達,經常之道也。若夫處權,在聖上。」上艴然作色曰:「大臣之議僉同,然後大策可決,而每以經常二字爲執言之地,含糊傅會,不肯明言。當此大事,欲從卽從,不從則終始不從,棄職而去宜矣。士君子行己處心,豈可如是黯黮耶?」時上怒甚,左右皆不敢言。悅曰:「以經常言之,則臣民之屬望,自有所在。不意今日有此非常之擧,故臣等之言如是矣。若以爲宗社臣民,必如是而可安,則亦豈無行權之道乎?時任大臣及元勳,皆在此,可以更詢而決之也。」敬輿曰:「上意雖以元孫之幼沖,思得長君,而非常之擧,豈敢易議?且論其長幼,不若論其賢否,今也聖敎,不及於元孫之賢否,而只以長幼爲言。自古幼年嗣位,成德保邦者,亦非一二,豈可以年之幼沖,而輕易廢立耶?元孫之在膝下已久,其賢不肖,想已洞燭,而外庭之臣無由得知,尤所以不敢輕議也。今日臣民,皆已屬望於元孫,知有世嫡之當承而已,若率爾將順,則豈人臣之道耶?殿下初非有一毫私意,只爲宗社之大計,若反常行權,而宗社永賴,則其在古昔,亦有此事,帝王經常之典,臣亦知其不可膠守矣。」悅曰:「今日諸臣之所以持難不決者,非過也。世子旣沒,則當繼者元孫也。國本之易樹,豈可立決於一言乎?」德泂曰:「旣正元孫之名,又立輔養之官,則位號之定久矣。經常不易之典,可考信於往牒也。人臣之道,猝當反常之擧,當以守經爭之乎,抑將以處權順之乎?今日聖敎,雖以宗社之計爲言,而猝然一朝,欲易已正之名號,群臣若皆靡然從之,則將焉用彼臣爲哉?」上默然良久曰:「大臣之意,則皆歸於一耶?」瑬曰:「似無異議也。」上曰:「不幸諸子皆沒,只有二人,大臣擇賢而定之。此非嫡長之比,唯當擇其賢耳。」瑞鳳曰:「大君與朝臣,無相接之事,何能知其優劣乎?古人云:『知子莫如父。』此在睿簡而已。」上曰:「二人皆劣,無所取舍。予欲立長,未知何如?」瑬曰:「立嫡以長,順也。」上曰:「然。淸使將來,必問國本,故不得不急急議定耳。」瑬又曰:「此外更無可議,須明白下敎,使群臣明知之。」上曰:「以鳳林大君爲世子。」自點曰:「當捧承傳乎?」左右竊笑。上曰:「無庸爲也。」瑬請令禮曹奉行,上曰:「徐爲之未晩也。」〈史臣曰:〉嘗考先朝《實錄》,德宗在東宮升遐,在於天順丁丑,當時月山大君尙幼,成廟始生。旋以其年十二月冊睿宗爲世子,奏請咨文,有曰:『前世子暲母弟晄,見年九歲,國人願立爲嗣。』云云。冊封之後十二年戊子,光廟升遐。今金瑬所謂:『光廟之薨,成廟之年十二歲,月山大君又加長矣,猶以睿宗爲嗣。』云者,瑬非不知睿宗冊封在於成宗始生之年,而佯若不知,只擧成廟十二歲,月山又加長之說,似若先王之世,亦有不立已長之元孫,而傳之次子者然,引以爲今日之證據,其逢迎之狀,不可不表而出之也。又上之初發言也,只以國有長君爲辭,初未嘗言及於元孫之不肖,瑬乃引讓寧大君失德、敗度之說,欲使上,必言其不肖,獨何心歟?金自點不學無識,特以元勳,致位宰相,則縱臾承順,固不足責也。洪瑞鳳首發經常二字,沈悅以下皆祖其說,然皆終之以諂,李德泂其稍優者乎?李植、李景奭、金堉、李楘,官稱輔養,則事體不同於諸臣,而終莫敢盡言,楘之先出,其果疾作而起乎,抑以爲不可預於易樹之議,而僞疾徑起乎?恐非楘所能及也,然未可知也。嗚呼!直道之謂君子,承順之謂鄙夫,至於逢迎,則小人而已矣。臣不知某也爲君子,某也爲鄙夫,某也爲小人,言出於口,不掩其心,執其言而求其心,後世必有能辨之者,是用備錄而具存之。「
閏6月3日
○癸未,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復上箚,請寢林??等遠竄之命,上留中三日,乃答曰:「卿等之請至此,當令該曹,仍前照律施行。」時,??等以臺諫,連請還收,待命城外,至是只奪其職。
○兵曹啓曰:「國本已定,尙處閭閻,不可無直宿之人。請以訓鍊都監哨軍若干人定送。」上命從略定送。兵曹以一百人定送,上命減其半。
○大臣以下二品以上會賓廳啓曰:「王世子冊禮之前,仍處閭閻未安,亟命入處闕內何如?」上曰:「姑令在家無妨矣。」大臣又啓請勿罷侍講院,上命姑罷。
○禮曹啓曰:「王世子冊禮都監官員,卽令該曹差出。凡干節目,考例擧行,而前期告廟社及冊禮吉日,宜令觀象監推擇。」上以經費蕩竭,命待秋成後擧行。
閏6月4日
○甲申,鳳林大君上疏曰:
伏以,臣愚魯不肖,無所比數,居家食俸,恒懼玷累,上貽聖明之憂。不料千萬夢寐之外,遽下升儲之音,臣拊心罔極,措躬無地,驚號涕泣,夜以繼日,情勢窮蹙,無所控訴,不得已冒萬死上瀆焉。竊惟先世子久在東宮,甫爾卒逝,元孫稱號,國人所仰。臣萬一有堪付托者,固不敢踰越名分,進當其代,況今日是何等時,而臣是何人乎?寧有分寸才德,可以承廟社之命者乎?伏惟聖慈天覆,曲加矜恤,亟收成命,毋俾不肖之身,重陷大戾,以失神人之望,不勝至願。言出肝膈,不能自已,干犯宸嚴,尤不任戰悸之至。「上答曰:」省疏具悉至懇。爾聰明孝友,器非斗筲,特用兄亡弟及之禮,爾其勿讓,益修孝悌之道,視兄子猶己出。
○淸使以弔祭事入京,上出接于養和堂,謂曰:「沈痼之中,遭此慘痛之喪,病臥數月,至廢郊迎之禮,不勝惶恐。請於陋次,略行拜勑之儀。」命壽以三使之意答曰:「病不能迎勑,其勢固然矣。」上就勑書前行一拜三叩頭之禮,仍受勑,其勑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李諱。來使至京,忽聞爾世子溘逝,深爲驚悼。追想世子在京時,言動宛然,益加痛惜。永惟東國象賢,藩屛攸賴,豈料一朝,遽至於此?嗟乎,傷哉!特差工部尙書興能、禮部啓心郞鄔黑、通事官孤兒馬紅,〈鄭命壽也。〉以香幣、牲醴、賻檖,諭祭於世子,故諭。
次開攝政王書,其書曰:
皇叔父攝政王,書慰朝鮮國王。忽聞世子訃音,深用驚悼。世子惠和敦恪,金玉其章,方期佐王宣化,爲我良翰,何天不祐善,一朝中摧?念王父子至情,豈能忘慼?王高年抱恙,過哀尤易傷神,宜時起居,輔醫藥勉思寬,解以迎遐福。
上覽訖謝曰:「皇帝愍惻世子之喪,委送貴臣,諭之以勑,又賜弔祭,皇恩罔極。」淸使答曰:「皇帝與攝政王,聞訃驚慘,使俺等來弔。」且勉上以抑哀自强,上申謝不已。仍曰:「側聞,南京已平,無非皇帝與攝政王之洪福也。」命壽曰:「荷天之祐,已克南京,流賊又爲八王所逐,李自成變服而逃矣。」命壽請辟左右,上令侍臣出閤外,惟宦者二人侍。史官在閤外望見,譯官往復者三。良久,上命侍臣入,勑使出。上命都承旨金光煜進前,謂曰:「勑使以攝政王之意,傳言:『東方人心不淑,當此之時,若以幼稚元孫爲嗣,恐危疑不安也。』予乃告之以實,四使皆喜曰:『國王已有定計,則東方之幸也。』云矣。」
閏6月5日
○乙酉,全羅監司尹鳴殷馳啓曰:「朝廷以奉敎李泰淵所論赤裳山城形勢,令臣奉審施行。臣按,萬曆庚戌,備局堂上辛慶晋、御使崔晛承命巡審,請以錦山之安城、沃川之陽山、永同之龍化,割屬山城,議已定而事還寢。頃於己卯巡檢使朴潢,又以爲言,且有安城居民願屬山城之請。臣意以爲,割屬三縣,且陞邑號,則必以文官之有全才者,授其任,以爲得力之地。蓋赤裳山城在茂朱境內,而地勢絶險,壬辰亂後始築其城,移藏妙香山之《實錄》,又輸置茂朱之穀,以備緩急,而峽縣殘薄,兵寡糧少,故割益之議,多言其便,而訖未施行,請依李泰淵所論施行。」其後廟堂無主其議者,事竟不行。
○兵曹請依戊寅年中殿冊禮時舊例,差出兵曹、都摠府衛將、部將、宣傳官等分司諸員,直宿世子宮,上命擇定武士五六人,使之出入時隨行,兵曹遂以武兼宣傳官六員差送。
○淸人減歲幣細麻布一百匹、諸色紬七百匹、諸色木綿布四千一百匹、蘇木二百斤、茶一千包、佩刀二十把。
閏6月6日
○丙戌,鄭命壽送言于儐臣曰:「前郡守崔得男,萬死生還,將被拿鞫,罪涉不實,願寬其罰云。」得男者,義州胡譯也。與鄭命壽、李馨長等,結爲心腹,前年秋,以運米差使員,領米船入往北京,朝廷聞其偸占淸國賞犒軍人之銀,待其還,將欲拿問故也。是日,上召對宰執,領議政金瑬、工曹判書李時白力伸其冤,上皆不聽。
○鄭命壽又使李馨長傳言曰:「俺有一姪,無異己出,願陞一階。」上命升李玉錬通政。玉鍊,時爲順川郡守,年二十三,挾命壽之勢,淩蔑同道守宰。至是又陞堂上,人莫不憤惋。
閏6月7日
○丁亥,鳳林大君再疏曰:
伏以,迷騃小臣,猥被睿簡,隆命下壓,私心罔極,冒上辭章,冀動天聽,而伏蒙溫旨下宣,奬勵丁寧,臣尤惶惑隕越,若墮坑塹。亦不敢迫於嚴旨,悶默而止,敢冒萬死,再陳危懇,伏惟聖明,憐察焉。夫蚊之負山,不待負之,而後知其難當。此國家艱屯之極,主器之重,托之於一不肖臣,何啻蚊之負山哉?凡人之於庶官末職,猶或量其才力,有所不受者,懼其敗事獲戾也。臣何敢以不才不德之身,遽當儲貳之位,而不顧顚覆之患,必在其後也?天地鬼神照臨於上,誠不敢飾虛讓,而有此煩瀆也。伏願聖慈,更加三思,亟收成命,不勝幸甚。
答曰:「予志先定,詢謀僉同,爾無固辭,敬守道心。」
閏6月8日
○戊子,禮曹啓曰:「十三日,大君當往見勑使于客館,而時未行王世子冊禮,冠服無可變之節,似當仍用常時戎服,乘屋轎而行。然不可無侍從扈衛之儀,本曹堂上、郞官各一員及相禮、奉禮、兵曹、都摠府堂上、郞官各一員陪從,又令兵曹,略備儀仗,前導而行爲當。」上從之。命冠服則用黑團領,相禮姑勿隨行。
○平安道昌城、龍川、德川、江東、江西、甑山、寧邊、祥原、成川、三和、三登、雲山、朔州、孟山、慈山、中和、平壤、郭山等十八邑,自六月大水,田廬墊沒,禾穀沈損,泰川縣大雨雹。監司金世濂馳啓以聞。
○以金堉爲大司憲,趙絅爲吏曹參議,趙復陽爲正言,吳挺一爲務安縣監,李有淐爲寧越郡守。有淐、挺一曾爲臺諫,論李馨益罪狀,至是兩邑闕倅,上命授之。
閏6月9日
○己丑,大臣及文武官二品以上會賓廳啓曰:「儲位已定之後,至今仍處私室,誠極未安。臣等玆敢仰申前請,伏乞亟命入處闕中,以副群下之望。」答曰:「冊封後,入處闕中可矣。」大臣以下再啓,上曰:「未封之前,入處闕內,於禮不可矣。」
○淸使稱有帝命,不受弊禮,朝廷使李馨長,諷以自我輸送之意,命壽等以爲:「可於奏請使之行,別令譯官押送,如幣物中,畫箭筒、雨籠、蘇木、白礬、厚油紙之類,依前例換紙而送,以除駄運之弊。」上命從其願,輸送于瀋陽,運載之馬,可六十餘匹。
閏6月10日
○庚寅,儐臣使李馨長,私問鄭命壽曰:「前日陪臣之得罪於上國者,如李敬輿、李明漢、申翊聖、申翊全等四人,頃承皇勑,已許收用,而此外未許收用者,未知誰某也。」命壽答曰:「前赦四臣,乃是表著之人,故名載皇勑。其餘則雖無收用之命,淸國別無籍名記罪之事,自本國差除,少無所妨矣。」
○兵曹啓曰:「王世子詣闕問安之際,儀仗、侍衛,宜依勑使接見時節目行之。」答曰:「依此擧行,殊甚有弊,只以前所定武士衛從出入可也。」
○禮曹啓曰:「勑使行祭魂宮之日,大君當率百官往參。百官則似當以白團領、烏紗帽、黑角帶入參,而王世子同百官參祭時服色、位次,俱屬非便,宜令大臣議定。」金瑬、洪瑞鳳、沈悅、金自點、李敬輿以爲:「服色、位次之非便,誠如該曹之議。令迎接都監,以此難便之意,懇諭勑使,期於動聽。如不得已,則館所接見,旣以紗帽、黑團領行之,今當就此參酌,以烏帽、帶、白團領參祭,位次則隨地形,別設以行,恐或便宜,而事無可據,不敢擅議。」上命依議施行。
閏6月11日
○辛卯,淸使興能等致祭于昭顯世子魂宮,鳳林大君率百官往參。初,淸使始到,以帝命出銀百五十兩,使備祭饌曰:「皇帝致祭,當用十二床;攝政王致祭,當用十床。此則淸國之禮也,當依本國祭式設行矣。」朝廷辭其銀,淸使不許。
○淸使請於歸路,謁昭顯世子墓,禮曹啓令守墓官等,服其服,祗迎祇送,上墓時就列再拜,上令守墓官等,竝哭拜。
○淸使言:「十二日攝政王致祭時,勑使當一體行祭,大君率百官進參,如皇帝致祭時儀。」儐臣以體貌過重爲言,淸使不許,遂致祭如前儀。
閏6月12日
○壬辰,兩司合啓:「王世子冊命之典,不久當行,依大臣請,亟命入處闕中。」累啓而不從。
○憲府請還收吳挺一、李有淐補外之命,答曰:「此輩用心似未正直,故略施其罰矣。」累啓而不從。
閏6月13日
○癸巳,是日有都目政,以李慶徽爲檢閱,任孝達爲同副承旨,成以性、徐祥履爲副校理,閔應恊爲司諫,柳慶昌爲修撰。
○諫院請兩司長官不進命牌者,同施罷職之律,上從之。近例,臺臣不赴命招者,堂下則罷職,堂上則遞職而已。頃日大司憲沈詻欲遞憲長,命招不進,故司諫李時萬以此論之,自是遂爲定例。
閏6月15日
○乙未,以盛暑,放輕囚。
閏6月16日
○丙申,月食旣。
○淸國弔祭使還。
閏6月18日
○戊戌,禮曹啓曰:「王世子冊禮後,百官及諸道進箋陳賀,載於禮文。依正、至例,封進箋文及方物、物膳爲當。」答曰:「只令進箋。」
閏6月20日
○庚子,冊禮都監啓曰:「王世子及世子嬪玉印,必有見樣,然後可造。請下內藏玉印于政院,使之依樣造成。」從之。
閏6月21日
○辛丑,上下敎于政院曰:「因予罪過,旱災之慘,今又若此,日夜憂懼,罔知攸濟。承旨其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令該曹,京外冤獄更加審理。」其敎文曰:
王若曰。嗚呼!變故以來,無一康年,民生之困悴極矣。啼飢呼寒,僅保朝夕,而今歲旱魃,比前尤酷,頃當耕作之候,旣靳甘澍,屬玆長養之節,又吝霈澤,田之汚萊者,無復可望,而間或立苗者,亦盡枯損,哀此孑遺,何以生活?嗚呼!君人之道,保民爲先,災不虛生,咎實由人。惟予寡昧獲戾,上下未災之前,旣失調和之道;遇災之後,又昧消弭之方,將使無辜之民,盡塡溝壑,爲民父母,何以爲心?嗚呼!學力未至,病根猶在,克己之功,不足以勝私;中和之德,不足以建極。故有優游不斷之失,無翕受敷施之美,馴致宮、府異體,朝廷不正。紀綱弛而刑賞紊,民心背而軍政墜,終至於國不爲國矣。言念及此,可勝痛恨?嗚呼!二紀臨民,一心願治,而艱危日甚,安集無期,生者夫婦相離,死者骸骨未掩。方且鞭撻督迫,使不得休息,陸鮮奠居之民,水多渰死之鬼,冤氣鬱結於下,怨聲騰聞於上。凡此數者,皆足以感傷天和,極備呈凶。罪實在予,日夜焦勞,寢食未甘。嗚呼!予之所知,此其大者,予所不知,豈能殫擧?惟望臣隣,尙能匡救,而依違之習,尙存於廟堂;謇諤之風,無聞於臺閣。至於大小官師,因循姑息,未有以輔予不逮,無乃知予病痛,而謂予不足與有爲也耶?予實靦恧,無以自容。嗚呼!民惟邦本,食乃民天,無食無民,匪民何國?民今盡矣,予罔爲辟,戰兢憂懼,若隕淵谷。今雖節晩,猶有庶幾之望。旣往之失,言之無及,而將來之善,猶或可圖。弭災救民之術,何可緩乎?予非不知露處殿陛,示予警懼;又非不知身嬰白茅,謝予罪過,又不幸疾病彌留,其於哲王故事,有不得自盡焉者。惟自坐臥祗慄,潛心默禱,而尙慮刑獄之或濫,爰命有司,復行審理,廣開言路,以爲應天以實之道。惟我臣工曁我士庶,咸知予懇,各啓乃心,內自宮禁,外至朝廷,刑政之失當、施措之乖宜,直言極論,無以予屢求而不用,有所撓沮。言之合宜,予所嘉尙,如或過中,予不爲罪。嗚呼!天心仁愛,尙欲扶持而全安,惟我遣耉遺民,獨不許我以改過自新歟?咨爾政府,體予至意,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右副承旨李曼之詞也。
○以沈詻爲都承旨,曺文秀爲左承旨,李行遇爲大司諫,梁曼容、朴守文爲掌令,尹鏶爲正言,柳淰爲校理。
閏6月23日
○癸卯,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
○以義禁府審理單子,上只放定配罪人閔應鶱等五人、在囚吳挺漢等七人。
閏6月24日
○甲辰,禮曹以王世子及嬪冊禮,入闕擇日單子入啓,上下敎曰:「冊封後似當入闕矣。」又啓曰:「名位已定之後,世子嬪入處闕中,以待冊禮,合於正禮。至于今日,尙在閭閻,群下之情,皆以爲未安。不必別擇入闕之日,以九月十三日行冊禮後,仍在闕中,實合事宜。」上曰:「此日似未精擇,當該官推考,使之更擇。」
○前吏曹參議李德洙卒。德洙謹厚質實,無他才能。嘗爲承旨時,三司爭元宗入廟事,上怒命竄逐言者,德洙封還傳旨,由是得罪,中道付處。其後放還,屢歷淸班,至是卒。
閏6月25日
○乙巳,接慰官閔應恊馳啓曰:「今月十八日,行倭使上船宴,倭使等曰:『朝鮮特以從臣,差遣接慰官,前後宴禮,極其豐盛,歸告島主,亦必感悅。且前日所陳搜捕之事,脫有意外之患,則非徒日本之患,實是貴國之憂。歸告朝廷,另加譏察,俾全兩國和好之意。』云。」
閏6月27日
○丁未,以李基祚爲大司諫,趙錫胤爲吏曹參議,李椲爲正言,金始蕃爲修撰。
閏6月28日
○戊申,平安道碧潼大雨雹;義州蝗。
○領議政金瑬初度呈辭,上命不允批答。
閏6月29日
○己酉,憲府以李景曾誤用趙珉之罪,改擬以杖一百,盡奪告身之律,而法當贖杖,上命除贖決杖。都承旨沈詻,與同僚啓陳其不可,答曰:「刑故無小,乃《舜典》所謂怙終賊刑也。其註云:『若人有如此,而入於刑,則雖當宥、當贖,亦不許其宥、不聽其贖,而必刑之也。以此觀之,則除贖決杖,非異事也。卿等之言雖有意見,似近於膠柱鼓瑟也。」臺諫亦請還收而不從。後因諫院啓辭中有:「竄之可也,黜之可也,不可決杖。」之語,上乃答以依啓辭竄黜。正言張次周以辭不達意引嫌,諫院請出,而上以趨時附勢,嚴敎特遞。憲府又請還收李景曾遠竄之命,閱累旬不已,上只命中道付處。
史臣曰:「李景曾決杖之命,已出於常法之外,遠竄之擧,又由於忿懥之私,其何以明國法,而服人心哉?」
秋七月
7月2日
○辛亥,江原道安</a>峽、伊川暴雨,伊川地水大至,人家漂沒,死者幾二十餘人。監司以聞。
○大司憲金南重上疏,略曰:
逆耳之言纔進,訑訑之色輒發;偏係之私未祛,好勝之癖未醫。此爲殿下之病根,必須涵養而守之於靜,克己而治之於動,樂聞讜論,以恢受善之量;深察義理,以去好勝之私。
又曰:
殿下於臺官之言,雖有可採,不卽允從,論一官邪,輒疑失實,以致臺閣不尊,公論鬱抑。貪官汚吏無復忌憚,言路之不開,紀綱之不振,良以此也。
又曰:
朝紳之間,論議多岐,大小渙散,無所統攝,詆毁是事,傾軋成風,以致朝著不和,氣象不佳,豈不大可寒心者乎?如欲調和鎭定,則必擇大臣之忠亮公正,人所信服者,倚毗不貳,以鎭浮議,以靖士林,則衆賢和於朝,而萬物和於野矣。
又曰:
臺、侍之補外者,不必拘於常限,觀其政成,驗其賢否,然後或還除內職,或超資擢用,則爲善者勸,而民蒙其惠矣。
又曰:
儲位旣定,萬物咸覩,宜擇春坊之官,使之朝夕陪侍。左右皆正,涵養有素,則實爲他日無疆之休矣。
又曰:
李景曾曾經冡宰,又參卜相之中,而因一所犯,遽施決杖之罰,恐駭瞻聽,伏願殿下留焉。
上優答之。
7月3日
○壬子,應敎李時萬上疏,請節損冊禮時儀物,以示遇災修省之意,上深納之。是後,冊禮都監列書所造儀物以啓,上命省金杯等物。
○獻納朴長遠應旨上疏陳時事,請講究荒政,散出帑藏及諸司遺儲與京外倉穀,如南漢、江都見存米穀,可以支一年之用,則就明年田租,或全減或量減,且於貢案中可蠲者蠲之,可停者停之,如軍器打造、各官月課等不急之役,悉令限年罷免,以昭示與民同憂之意。上下其疏于備局,議其便否。備局以爲:「南漢之穀,其數最少,尤難取用。江都之米,亦不滿三萬石,雖欲除出,有不可得。諸道之中,畿民最急,値此凶年,恐無以支保。宣惠廳米八千石,亦在於江都元數中,令該廳取用此米,而明年春等收米,宜勿出徵於畿民。」上從之。
7月6日
○乙卯,梨花盛開如春。
○黃海監司鄭維城馳啓言:「領船差使員龍媒萬戶崔應鳳所領本道運米舡二十五艘,載米九千五百石,而八艘則致敗於中路,以十七艘,合載敗船米共六千二百七十三石,六月十七日,畢納於天津。敗舡所失三千二百二十七石,則淸將言:『天實爲之,言之奈何?』云。舡格無一人溺死,而以癘疫死者十人云。」上令本道,特施恤典。
○左議政洪瑞鳳,以大司憲疏中有擇相之語,上箚乞免,不許。初,瑞鳳入對定嗣之議,首言捨嫡孫不立,非國家經常之道,上强之而後乃從,而歸家不樂,遽欲解職,以明其本心。族孫洪處亮曰:「此乃禍福死生之機,姑且少忍,願爲門戶之計。」瑞鳳乃止。至是因南重之疏,乃乞免。
○是時,李景曾竄黜之命旣下,而政院啓以臺諫方請還收,不得發配之意,上敎曰:「李楘託病徑出,意甚不直,而臺諫不以爲駭,徒以李景曾竄黜爲怪,國事可爲寒心。」兩司遂引避,上竝答以勿辭。玉堂處置請出,從之。
○戶曹判書鄭太和等,請諸道郡邑被災處,給陳免稅,從之。
○冊禮都監啓曰:「嬪宮冊禮時,旣有翟衣,則當有翟冠,而我國匠人不解翟冠之制。考諸《謄錄》,則宣廟朝壬寅年嘉禮時,都監啓以:『七翟冠之制,非但匠人未有解知者,各樣等物,必須貿取於中朝,而終難自本國製造,何以爲之?』云則宣廟有:『冠則制造爲難。』之敎。且自癸亥以來,雖經嘉禮,而皆不用翟冠,以髢髮爲首飾以成禮,今則何以爲之?」答曰:「依癸亥以後例爲之。」
7月7日
○丙辰,領議政金瑬五度呈辭,上遣承旨敦諭,固辭不出。
7月8日
○丁巳,左議政洪瑞鳳初度呈辭,上命不允批答。
○領議政金瑬上箚辭職,上溫諭不許。
7月11日
○庚申,全羅監司尹鳴殷馳啓言:「羅州吏梁漢龍等刺牧使李更生,重傷不死云。」聞者莫不驚駭。更生剛果聰察,素以善治著名。及倅羅州,以土俗頑獷,專用刑威,多所擊斷,人皆怨之。至是,州吏梁漢龍偸進上箭竹見覺,更生詰之不服,更令明日治之。漢龍族黨鄭爾明等,夜與其徒十餘人,出漢龍於獄,持劎入衙,刺更生,更生以被自韜,得不死。更生意漢龍等所爲,遂捕而訊之,果皆服。鳴殷又馳啓曰:「更生積失人心,致有此變,請罷更生。」吏曹及備局皆以爲:「賊徒未鞫之前,先罷其守宰,徒以中賊徒之心,請令勿罷。」上從之。仍下敎曰:「此不可尋常處置。發遣推考敬差官,更加嚴鞫,依法正刑,監司從重推考。」於是,遣敬差官張應一,鞫其黨而竝誅之,降羅州號爲錦城,以全羅道爲全南道。其後遂命罷鳴殷之職。
7月13日
○壬戌,禮曹啓曰:「以王世子冊禮及入學,合二慶爲大擧別試,分京外試取六百,初場賦、表,終場策問,十一月內卽行殿試爲當,而日晷甚短,期限且急,遠方士子奔走道路,似未及講誦經傳,除講經便否,議大臣以定。乙酉式年會試,則退行於明春何如?」答曰:「依啓。」是後用大臣議,除別試講經。
○領議政金瑬上箚乞免曰:
臣聞,過孟門而知道路之險,蹈瞿塘而知風波之險。臣自數十年來,閱歷艱險,何啻過孟門、蹈瞿塘而已乎?臣愚戇之性,加以老悖,臨事妄發,動拂群情,舊愆未追,新謗隨集。巧丸潛藏,密運其機,嘗試之章,相繼而發,傷鱗敗翼,能不恇懼?往在丁丑,事將不測,而殿下活之,及乎上年,又罹餘毒,而殿下濟之。自頂至踵,莫非聖恩無妄之福,豈敢復徼於今日乎?噫!塞雁銜蘆,猶遠繒弋;野鹿走挺,亦避虞羅。禽獸尙然,況於人乎?伏乞聖慈,曲察危懇,遞臣職名。
答曰:「省箚具悉,予甚缺然。箚陳之事,群小猜忌之說,於卿小無所損,須勿介意。」
7月16日
○乙丑,命賜昭顯世子殯宮、墓所、禮葬三都監都提調鞍具馬一匹,提調熟馬各一匹;三都監都廳,銘旌書寫官、玄室封閉官及輔德,竝各加一資;拭梓室官及謚冊、哀冊製述官、篆文書寫官、誌文書寫官等,各賜熟馬一匹;京畿監司及陪往大將、長生殿提調,各賜半熟馬一匹;郞廳及監造官,或六品遷轉,或陞敍,或賜兒馬;賓客、承旨,亦各給兒馬,其餘工匠等,賞給米、布。
7月18日
○丁卯,憲府啓曰:「三都監都廳六人,竝陞堂上。役少勞淺,施賞濫過,請令該曹,査考改正,以重賞典。」上令都監,査考都廳仕日多少、工役緊歇,仍命墓所都廳申翊全、丁彦璜加資,其餘賜馬。
7月19日
○戊辰,木星入東井星。
○以韓興一爲吏曹參判,申埈爲江都留守,具仁墍爲水原府使,金素爲同副承旨,金慶餘爲執義,沈??爲校理,李以存爲修撰。
○領議政金瑬出仕。瑬素有盛望,十年廢棄,復起爲相,人或望其策勵有爲,而性喜自用,不能容受群策,識者恨之。
7月20日
○己巳,流星出大角星上,入房星下。
7月21日
○庚午,持平金重鎰上疏曰:
連歲凶荒,民將塡壑,請蠲免租賦,蕩滌逋欠,量減諸司之貢,絶去浮華之費,惟以實惠爲務焉。且宮禁不嚴,凶穢之物,狼藉於咫尺之內;朝廷携貳,朋黨之私太甚。
又曰:
各道閫帥,皆以剝割爲事,宜加徵戢;西路守令,亦不可專差武臣,任其侵漁。李景曾之用罰,誠極過當;李楘之徑出,亦非托病。
上優答之,而猶不用其言。時,宮中詛呪之獄又起,多得凶穢之物。先是,光海宮女在宮中者,坐此而或死或竄,至是宮女又多拷死。
7月22日
○辛未,幼學朴大相進《聖學要語》四篇,上賜虎皮以賞之。大相素無學術,所輯之書,語多蕪舛,人皆笑之。
○初,昭顯世子自北京還,淸人以所獲大明宦官李邦詔、張三畏、劉仲林、谷豊登、竇文芳等五人及大明宮女與之,世子以爲皇帝所賜,遂皆帶來,皆有廩給。世子旣卒,上以爲不必留置此輩,遂付淸使之行以還之。
○宮人愛蘭,明習宮中故事,上及中殿、世子宮,皆信任之。趙淑媛之初入宮也,愛蘭亦主之,故相親如母子。及趙氏有寵,與姜嬪有隙,而上命愛蘭監世子宮中,最被姜嬪親信,由此甚疾之,常欲中傷而未得其便。昭顯世子旣卒,有一妖巫言:「世子自北京來時,多貿錦繡以來,此物爲祟,致有凶禍,宜早投水火,以謝於神。不然,禍且不止。」愛蘭聞之,以告姜嬪,姜嬪信之,盡搜錦繡,付愛蘭,使之如巫所言。愛蘭置之於其房,方檢其數,趙氏聞之,託以他事,往愛蘭之房,有若偶然歷訪者然,因與之同檢其數,忽佯仆于地。宮中大駭,奔走求藥。「上驚詰其故,侍女以其事白之,上大怒曰:」愛蘭敢與妖巫交通乎?「下內獄鞫之,遂竄絶島。
7月23日
○壬申,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今因審理之命,考閱本道罪人文案,無論輕重,皆是孽由自作。至如走回人,千生萬死,得達故國,而又復囚繫經年,或有瘐死於獄中者,其中三十人,曾已押送衙門,其餘二十四人,尙繫獄中,未霑審理之恩,誠可矜惻。」上下備局議之。備局以爲:「此輩囚繫已久,而尙無彼中推捉之擧,請姑放出,授其族黨,以待後日處置。」上許之。
7月24日
○癸酉,以金尙爲右承旨,申翊亮爲密陽府使。翊亮質實有守,自丁丑以來,不樂仕宦,拜職內外,皆辭不就。寓淸州峽中,雖甚貧窶,而處之晏如也。
7月29日
○戊寅,公淸監司李澥馳啓曰:「燕岐縣有人,偸取鄕校文宣王位版,打破而置之於縣衙之傍,此實由於頑獷之人,怨惡其縣監,做此大變,誠可痛駭。合有朝廷處置。」於是,朝廷請令奉常寺,送栗木改造,勿罪其縣監,從之。
○濟州貢馬船,到楸島敗沒,水手十二、貢馬三十六匹渰死,監司以聞。
○諫院啓曰:「國家用人之道,無間遠邇,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而京中之人,扳聯搢紳,以爲入仕之階梯,外方則雖文武出身,而空老者頗多。請令該道監司,知會于各邑,歲貢學行、文才、武藝可用者,轉聞于朝,以爲兩銓調用之地。」上從之。又啓曰:「世道日降,人心不淑,武擧代射之習,愈往愈甚。請自今年,別試另加嚴飭,京中則漢城府,外方則各邑,竝收年貌單子。至於外方擧子之來赴京試者,亦令所在官,錄其年貌,送于該曹,及開場之日,憑驗許赴,以杜其換面、易名之弊。」答曰:「此事似涉有弊,當問于大臣處之。」大臣皆以爲不可,事遂不行。
○議政府右贊成李德泂卒。德泂性資寬厚,自宣廟朝,歷敭淸顯,而沈浮取容。光海時爲都承旨,當反正之日,適宿院中,兵人刼致軍前,使之拜,德泂不拜而問曰:「擧事者誰也?」知爲反正之擧,然後乃拜。又曰:「毋殺我舊主。」聞者韙之。及上議擇嗣,德泂言:「不可舍嫡孫而有異議。」議旣定,群臣之初言不可者,皆謂之甚當,以悅上意,唯德泂終無一言,其有守如此。〈史臣曰:「德泂不能立異於廢母之論,參於庭請,又與柳希奮甚密,久占淸班,爲公議之所棄宜矣。然反正以後,遇事處變,能自守不撓,人亦以此多之。」〉
7月30日
○己卯,霜。流星出天澤星下,入女星上。
八月
8月1日
○朔庚辰,咸鏡監司沈演馳啓曰:「因開市,淸人請貿送牛一百頭,而十頭則自巡營備送,其餘分定於南、北道,而南道之牛則道路險遠,未及入去。不得已以營貯之米,在北道者三百八石,移給兵營,備償牛價云。」營貯米,卽南道三手軍,有疾病不能赴北者所納也。
○有康津僧入西塞,爲人傭,昌城府使尹友諒、於汀權管李梬等,疑其爲逆黨亡命者,執而取供,馳報監司,轉聞于朝曰:「僧自言:『俗名李繼龍,前年逆獄,〈器遠獄也。〉與其兄愛龍、俊龍,皆出逆招,故逃走至此。』皆誣搆之語,實非繼龍自言也。」朝廷拿致以按之,果無事實。鞫廳啓曰:「繼龍所供,與在彼初招時,大相不同。此人兄弟之名,曾不一出於諸賊之招。不可以梬等鉤問之辭,斷以爲逆,請拿尹友諒、李梬等以來,一處憑問。」答曰:「因罪人變辭,拿問守令、邊將之捕告者,事體不可矣。」蓋上直疑繼龍之變辭,而不知梬等之誣告也。鞫廳又啓曰:「若從在彼之招,而直請刑推,則未有犯逆之形,若依到此之招,而從輕稟處,則亦非按獄之體,故請致梬等,以爲覈處之地。聖敎至此,臣等罔知所以爲處。」答曰:「在彼之招,旣曰愛龍、俊龍參逆謀逃走,而昨日供辭,又稱不知去處,以此推之,渠之情迹,殊涉詭秘。雖不刑訊,參酌定罪,似或可矣。」於是,領議政金瑬心知其無罪,而恐拂上意,乃議曰:「繼龍犯逆之狀,雖未現著,棄母離鄕,遠入絶塞,爲僧爲俗,非良民也。當減死杖流三千里。」判中樞李敬輿爭之曰:「繼龍旣非犯逆,則何可遽施重律?」瑬不從,顧謂大司憲李植、大司諫尹絳曰:「此事非是,則公等可以擧劾矣。」敬輿默然不復言,卒流繼龍於慶興府。
8月2日
○辛巳,咸鏡道大風大水,監司以聞。
○以李基祚爲副提學,趙錫胤爲吏曹參議,金光煜爲都承旨,尹履之爲平安監司,李起浡爲持平,金弘郁、金始蕃爲副校理,金重鎰爲正言。
○上下敎于政院曰:「世子長女病死,令該司,依郡主例斂葬。」禮曹啓曰:「郡主斂葬之禮,絶無可據前例,治喪諸事,當依《大典》正二品之例。」上從之。
8月3日
○壬午,大提學李植啓曰:「《春秋》一經,乃聖王經世之大法,而近來士子專廢不講,《易》文則捷於剽竊,且以應講之倍劃也。今移倍劃於《春秋》,則講之者必多,請令該曹議施。」上從之。又言:「近來文體,不遵程式,賦不押韻,表多違簾,此後違格者黜。」又言:「四六,不以文意爲對,以字樣爲對,不成文理,此後絶禁如此之作。」又言:「莊、老之文,自有國禁,而近來專用大段文義,請一切黜去。」上命大臣議之。金瑬、金自點、李敬輿以爲:「世之治經,專事口讀,今雖敦尙《春秋》,又如治《易》,則不適於實用,惟於考講之時,參錯問難,不通其義者黜之。加其劃數而使之趨於《春秋》,恐非以正之道,不如仍守舊規。」沈悅以爲:「《周易</a>》講誦之難,倍蓰於《春秋》,自今倍劃,則士必盡趨於《春秋》。無已則量加劃數,俾無偏廢之患。」上從金瑬議。
8月4日
○癸未,上遣承旨金尙,問疾於左議政洪瑞鳳。
8月5日
○甲申,公淸道淸州,七月隕霜。監司以聞。
8月6日
○乙酉,平安道德川,七月隕霜。監司以聞。
○慶尙監司兪?馳啓曰:「京商雲奉,私貿倭貨銅鐵三百十一斤、含錫一百七斤,事覺沒官,請令該曹區處。」戶曹請取其半以來,以爲不時之用,答曰:「竝給本道,以爲賑救之資。」
○義州府尹洪瑑馳啓曰:「運米差使員阿耳僉使金築,領船六艘,到東河口,遇風敗沒,金築及水手十四人,皆渰死云。」上命贈金築之職,水手死者,令本道,擧行恤典。
8月8日
○丁亥,左議政洪瑞鳳卒。瑞鳳爲人,聰敏穎秀,長於詞藻,爲儕流所推。癸亥反正,參靖社勳,長兩銓,典文衡,及爲相,無所建明。穆陵之變,附會欺誣,秉銓之日,頗通賂遺,人以是短之。
8月9日
○戊子,公淸監司李澥馳啓曰:「扶餘縣前參知黃一晧母及妻,曾因下敎,月給米、太,而母今已死,題給與否,請令該曹稟處。」戶曹以爲,不當仍給,上命限三年仍給。
8月10日
○己丑,諫院啓曰:「近來人心不淑,風俗日惡,骨肉爭財之訟,出於搢紳之家。安時賢之事,言之汚口,開城留守安應亨以一家之長,視同秦瘠,恬不爲恥。前縣監黃孝全,使其妻起訟,圖占妻財。請安應亨罷職不敍,黃孝全削去仕版。」答曰:「依啓。安應亨推考。」時,黃孝全妻安氏,以其姪前弼善安時賢,分財不均,詣官起訟,時賢亦對辨於刑曹,人皆駭歎。其後訟官,以時賢理屈入啓,遂被刑訊,定配於靑陽縣。應亨,時賢之叔父也。
○兵曹啓曰:「以王世子冊禮及入學,今將合慶設科,而考諸謄錄,則乙丑年世子入學別試時,武科初試,以六百人定數取之,其他皇子誕生、元孫誕生別試或取一千人,或取一千六百人,今將從何數而取之乎?」答曰:「多取則濫雜益甚,依乙丑年例試取。」
8月11日
○庚寅,以金瑬爲世子師,南以雄爲大司憲,李植爲右賓客,金蓍國爲左副賓客,金世濂爲右副賓客,閔應協爲執義,成以性爲司諫,嚴鼎耉爲副修撰。
○北兵使金汝水馳啓曰:「厚春胡億宋阿率其新降胡一百二十人,來慶源府告飢,依朝廷分付,發給田米三十石云。」
8月12日
○辛卯,禮曹啓曰:「宮官旣已差出,謝恩兩殿之後,當謝於世子宮,而不可行禮於私邸。宮官與諸臣不同,當有陪從出入之擧,不可不謝恩而遽行公也。請令政院稟處。」於是,政院啓曰:「此事無可據前例,而第宮官與諸臣不同,謝恩之擧,雖於私邸,似不可不行。」答曰:「只行一番問安之禮,姑勿隨行可也。」
8月13日
○壬辰,憲府啓曰:「平安監司尹履之,累經方伯,雖有幹局之稱,今則年紀衰老,筋力已愆,除目一下,人皆憂其不堪,請命遞差。」上不從。履之知爲物議所短,力辭而遞。
8月14日
○癸巳,獻納趙復陽上疏曰:
國家不幸,年穀屢失,事變層出,徵發罔極。無前運米之役、意外喪葬之創、前後客使之行,凡所需用,皆出常賦之外,力竭財殫,流離太半,抱保呼號,推胸乞死之狀,所不忍見聞。今玆荒政,急急講究,當如捧漏巵而沃焦釜。宜擇朝臣中有心計誠實者二三人,專屬其事,而別立稱號,使之專心一意,凡係革弊救民之事者,皆令逐一照管,參商稟議而行之,則施措出一,庶有着實之效矣。貢物之弊,摠歸於中間防納者之囊橐,各司下人之刁蹬,官需之捧,列邑各異,多寡不均,而橫斂無紀,民不聊生。竊見外方私設大同貢物,而列邑之規,各自不同。臣愚以爲,略倣京畿、江原道宣</a>惠廳之制,沿海則捧米,山郡則作木,輸納京倉,設局句管,而就貢案十分參酌,大行裁省,則各司貢物,自無不給之理矣。今年黃豆,全不結實,田稅之豆,其從何出?竊聞,京外所儲之豆,贏餘最多,足支一年,雖以此分賑飢民可也。西糧之米,別無目下急時之需,欲望朝廷,將明年田稅之豆、西糧之米,竝行全減。至如進上方物之役,雖不可全減,亦願減半,以示損上益下之盛意。且民之最所驚擾者,抄定軍役之政也。今當板蕩流離之時,乃行抄定之擧,則是驅使流離也,竝宜一切停止。且別立募粟之規,令民平輸,別擇有計慮誠心之人,差賑恤御史,令兼暗行,出入民間,廉察守令,兼管募穀,專責濟活之政,則守令必皆畏懼盡力矣。竊見,踏驗之規,必初不起耕者給陳,起耕而陳者,則只給全災。今年元田都是耕種,而陳稅外諸役,十倍於田稅。若徵稅外十倍之役於赤地,則豈非冤抑之極乎?臣願凡耕種而陳者,竝令給陳,急急施行,則庶可爲恤民之實矣。
上優答之,下其疏於戶曹。戶曹請令廟堂議處,廟堂回啓,亦無所變通,上特命各營方物,竝行全減。
8月15日
○甲午,殿講館學儒生,論賞有差。
8月18日
○丁酉,民家牡丹花開。
8月19日
○戊戌,禮曹啓曰:「王世子冊禮之日吉時,在於辰時,兩宮自本宮,先詣闕內,侍講院、翊衛司、都摠府陪衛如常。世子入明政門外幕次,具冕服,時至行禮,而嬪宮似當入於內殿,未知行禮於何殿,宜令內命婦,依習儀行禮。」答曰:「依啓。世子嬪差晩入來可也。」
8月20日
○己亥,隕霜殺草。
○上命治各司官吏,仍用元孫稱號之罪。元孫,卽昭顯世子之長子也。上旣以鳳林大君定爲世子,而元孫之號,猶未有改易之命,群臣亦不敢稟處。故國人猶以元孫稱之,各司供上文簿,皆仍用之,上未嘗爲怪也。至是,宮中詛呪事發,上命按姜嬪宮女二人於內獄。其中尙宮崔氏,元孫保母也,皆死於拷掠。於是,上下敎曰:「元孫之號,至今仍用,殊甚駭異,各司當該官吏,推考治罪。」
○遣洛興府院君金自點、南陽君洪振道等,如淸國謝弔祭,仍請冊封世子。
8月21日
○庚子,月入東井星。
○禮曹啓曰:「自癸未以來,恩賜至十三人,皆分送於漢城試兩所,則兩所額數甚少。辛苦做工之士,多不得參,則事涉冤悶。館試額數凡五十人,而今年圓點准數者,只四十三人。若以恩賜七人,送于館試,以滿闕額,其餘六人,分送於兩所似當。而但事係新規,敢此仰稟。」上許之。
8月22日
○辛丑,命退行世子嬪冊禮三度習儀。嬪,時方有娠,未及解娩,冊日將近,慮不能行禮,故有是命。
8月23日
○壬寅,大司憲南以雄等啓曰:「今此元孫之號,當初該曹不敢稟處,殿下亦未有下敎,則爲各司者,誰敢自出意見,不用其號乎?推治之敎,遽下意慮之外,臣等竊惑焉。旣無不用之令,而先治仍用之人,實爲過當,請還收治罪之命。」答曰:「小官推考,甚是微事,至於論啓,此亦慮外之事也。」
○禮曹啓曰:「伏見備忘記,以元孫稱號,至今仍用,殊甚駭異爲敎,臣等不勝悚慄。此事誠如聖敎,但當初不卽稟定,各司之狃於前稱,不知變通,勢所然也。今當定爲名號,而事無前例可據,且未授職,唯以諸孫稱之以一、二、三定其次第似當。」上從之。
○時,黃海道運米敗船軍自寧遠衛還言:「淸國以銀子,頒賞於渠等,而差使員价川郡守崔得男,減剋私取。」云。黃海監司鄭維城以狀聞,乃命拿問。得男對獄曰:「淸國獨賞全船之人,不及於敗船者,而臣哀其凍餒,以其所得及私齎之銀,貿取木花等物分給,而不能多與之。敗船軍錯認爲淸國所賜,以減給爲言,此所謂以恩爲怨者也。」於是,禁府請加刑訊,上曰:「恩賜之物,旣行偸竊,拿問之時,飾詐以對之,尤極痛惡。更無可問,依律施行。」禁府乃擬以贓律,將結案取招,得男呼冤不已,不肯着名。禁府復請刑推,上曰:「敗舡軍元不賞給,則自己之物,萬無除出分給之理,依李灤例處置。」〈蓋己巳年間,李灤使於瀋陽,私貿胡貨,事發,不鞫而徑誅之者也。〉於是,備局回啓曰:「凡死罪之人,必取服然後,乃正其律。得男所犯,宜置大辟,而取服之前,遽卽處斷,有違三尺,似當訊鞫,期於輸情。更査前後敗船軍受賞異同,得其實狀而處之,方合獄體。」答曰:「不無前例,勿爲煩稟。」遂斬之。得男以賤隷,居在義州,阿附鄭命壽,持國陰事,漏泄甚多。命壽信愛之,朝廷希命壽風旨,授官至郡守。至是,上欲因此誅之,大臣金瑬等,皆以獄體不宜徑誅爲言,而其實畏命壽,必欲救其死也。
8月24日
○癸卯,護軍李植啓曰:「臣頃忝宗伯之任,酬應踈漏,非止一再。今者該司,以仍用元孫之號,被推治之命,其責專歸於當時禮官,惶恐待罪。」上命勿待罪。
○憲府啓曰:「翊衛司,初入之極選也。注擬之際,所當十分擇擬,而洗馬尹瑄,本以悖戾之人,不齒於人類久矣,請削去仕版。當該堂上,亦難免不能愼簡之責,請推考。」上皆不從。尹瑄者,本尹琢也。嘗僞造印文,被告抵罪,幸而得免,因改名瑄。兵曹判書具仁垕,乃擬於洗馬望,莫不駭怪,果被劾。
8月25日
○甲辰,月犯軒轅第一星。
○命蠲平安道平壤等十八邑今年收米三分之一。初,監司金世濂以沿海各邑運米之役,偏受其苦,聞于朝,戶曹回啓以爲,宜減其收米三分之一,上從之。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謂曰:「淸國運米之事,謂已停當,今見回咨,有敗舡米補銀之說,似有後慮。且非獨先運爲然,後運之敗船亦多,何以處之?」領議政金瑬曰:「誠如聖敎,臣等亦以爲憂耳。」上又謂瑬曰:「言者皆謂江都、南漢之穀,可以移補經費,觀其實數,亦甚些少。今悉取用,當如緩急何?」瑬曰:「江都、南漢之穀,誠知取用之不可,而急於目前,有所仰稟,幸蒙允從。昨者各營方物之價,又命竝減,民之感悅如何?」戶曹判書鄭太和曰:「頃見趙復陽之疏,請專減今年之稅豆。縱不能專減,若減其半,則民亦悅矣。」上曰:「後苑之種穀,蓋欲驗其豊凶,而以其田觀之,今年似不至大無,而外人言其太甚何也?」瑬曰:「外人雖不無過實之言,然豈可盡謂之過實乎?」太和曰:「歲幣因淸國減數,應除者頗多。當以今年所減之數,移用於明年矣。」上曰:「如是則省民弊多矣。」瑬曰:「崔得男從前往來瀋陽,多有罪惡。但今者所犯,必須訊鞫取服,然後乃可誅也。一誤王法,後弊無窮。天威咫尺,何敢面謾?且鄭譯反覆不測,國家安危,皆係於此人之喜怒。若爲報仇之計,則患必及矣。」大司憲南以雄曰:「固不可以命壽之生怒,貸而不誅。但以王法言</a>之,不宜徑誅於取服之前也。」上厲聲曰:「得男何時取服乎?禁府之官畏命壽,必不敢嚴刑,等待命壽之來,命壽曰不可殺,則卿等果能殺之耶?不殺此人,無以號令兩西矣。」又曰:「予於李楘,初非逆詐,於倉卒嘗見其不是處,故有頃日之敎矣。此人每於淸使來時,輒稱病不參朝班,予常非之。頃日之事,予亦知其有病,但病果重,則初不當來,旣來則群議未定之前,不可徑出,故不能無疑也。頃見卿等之啓,予甚慙赧。」太和曰:「淸使來時,楘之參於擧動,臣嘗見之矣。」上曰:「何時見之,而幾度往參耶?」對曰:「曾於淸帝之喪,楘以紙裹帽而來參在列,皆指笑矣。」上曰:「當日之議,是莫重之事。在昔讓寧之廢也,黃喜立異云。所見不同,則立異亦可,何可徑出乎?」瑬曰:「楘之病重,朝臣之所共知。豈皆爲李楘,欺罔天聰乎?」上曰:「君臣之間,有懷必達,予亦何言不盡也?所懷如此,故特爲卿等言之耳。」李景奭、金堉,亦爲楘伸辨甚悉,上意稍解。瑬曰:「號爲一時淸論者,每於淸使之來,不肯往參。如楘者,固非謀避之人也。至如居常大言,及到彼中,不能終保其守者有之,此則臣實小之。」〈蓋指李敬輿、申翊聖而言也。〉上問於群臣曰:「國本旣定,外議何如?」瑬曰:「人情無不悅服矣。」上曰:「其時有言,人心波蕩者,果有波蕩之勢乎?」〈李敬輿嘗爲此言,上惡之,故言之。〉瑬曰:「豈有此理?」上曰:「外雖默默,內必有不服者矣。」群臣皆言:「人皆悅服,安有是事?上敎如此,甚非安上下之道也。」上曰:「予於此,偶然問之耳。第今有善處之事,試爲言之。彼諸姜輩,皆甚愚濫,欲令遠徙,以待人心之定何如?」瑬曰:「頃者諸姜雖有愚迷妄作之事,別無顯然之惡,而置之罪,則恐人心驚駭也。」上曰:「不然。事若見著,則理難安全。今所以欲善處者,實非尋常意也。」瑬曰:「然則有何罪犯乎?」上曰:「以曩日喪事時事言之,其所作爲,愚濫極矣。至於大臣,動於其言,至爲啓辭醫官請罪之啓,旣停之後,又嗾臺諫而更發。以此觀之,其勢焰亦且不小矣。」瑬曰:「彼輩如孤雛、腐鼠,何能指揮臺諫,臺諫亦誰肯聽其言,而更發乎?」上曰:「姜文明豈非金光炫之壻乎?」〈文明乃光炫之壻,而光炫更發醫官之論,故疑之如此。〉又曰:「闕內曾有云云之說,及見臺諫啓辭,乃與相符。闕內之言,臺諫何以得聞?予以是疑之。」左右皆曰:「光炫必不如是矣。」副提學李基祚曰:「其時,臣以諫長,亦參其論,群議皆以遽停爲非矣。」上曰:「姜之爲人,無識且濫,若見誘於凶徒,小則流言,大則生變。伊時卿等雖悔,將何及乎?思其可生之道,有此敎耳。姜嬪亦非賢哲之人,而其兄弟之不良如彼,日後倘有可虞之事,卿等當思予言。予意欲於其釁端未生之前,爲之善處,釁端旣生,則雖欲善處,不可得也。」瑬曰:「聖敎委曲至此,誠爲幸甚。但人心必皆不平矣。」上默然良久。景奭曰:「他日事變,雖不可逆料而知,然在今處置,似不當如是。乞與大臣,十分商量而善處之。」基祚曰:「諸姜年少無知之輩,曩者雖有妄作之擧,彼非名士大夫,特數三布衣耳。日後雖欲爲不逞之事,其誰從之乎?聖慮所在,不過以末世人心不善,或有意外之患,欲爲保全之地也。彼輩若聞聖敎,則豈不遠去退伏,以延餘喘乎?」上皆不答。瑬復曰:「外人千萬意外,忽聞此擧,則必且驚疑。臣於此實無他意,只欲鎭定人心,使國家安寧耳。伏願聖明,更加深思。」上見群臣不從其議,不悅而罷。
○以朴遾爲平安監司,李時楳爲應敎,徐祥履爲修撰,李晳爲正言。
8月26日
○乙巳,上特命姜文星等四人,定配遠邑。諸姜兄弟文星、文明、文斗、文璧,皆碩期之子也。碩期淸愼恭儉,見重士流,竟以令名終焉。唯文星、文明愚妄使氣,及昭顯世子卒,文明妄言葬日不吉,往喝地官崔,上聞之大怒,然猶未罪也。至是乃下敎曰:「姜文星等爲人無識,處事泛濫,限數年定配于遠邑,以爲內外保全之地。」禁府以兩南爲配,上更命文星、文明絶島定配,文斗、文璧江原道僻邑定配,乃改以濟州、珎島、歙谷、平海,分配四人。
○諫院啓曰:「羅州之變,近古所無,其邑降號之命,特出於睿斷,懲惡防患之道,無以加矣。第念,設法之意,有臣叛君、子弑父者,而乃降邑號,蓋以天地尊卑之辨,至嚴故也。官吏之間,名分雖重,至於斷以綱常之罪,而降其邑號,則此實法外之擧也。請令攸司,更議處置。」答曰:「降號之擧,似無不可矣。」
○以閔聖徽、鄭太和、李時昉、趙錫胤,句管救荒省弊之事。
8月27日
○丙午,全羅道礪山郡地震。監司以聞。
○諫院啓曰:「姜文星等定配之命,固出於聖上保全之至意,而第念,文星等雖有愚濫之事,未有見著罪名,遠近聽聞,未曉聖慮所在,必有疑惑之心,請還收成命。」不從。
○冊禮都監啓曰:「冊封,莫重之大禮,一日爲急。當初請行於七月者,意非偶然,而三秋將盡,又爲退行,則非但一月之內,吉日亦少,各司諸具,皆已整備,外方箋文,亦盡上來。請先行世子冊禮,而嬪宮則更擇吉日,追後行禮似當。」答曰:「先行世子冊禮,不無難便之事矣。」
○左副承旨李曼乞暇下鄕,及還朝,乃上疏言民事,略曰:
請覈陳田多寡,計減貢物,以爲保民之道,而今若旣免稅入,又減貢物,則經費絶乏,無以爲國。宜及敬差官巡審時,使之明覈陳災實數,參以目見,差第被災各官,分爲數等,按道之臣,兼採道內公論,從實啓聞,該曹隨其等第,査准陳災之多寡,隨分上下,則蠲免有限,而惠澤曲加矣。若司僕寺牧養之資、軍器寺打造之費,不啻萬餘石,而他司不急之貢,此類甚多。限今年或裁減,或權停,豈至大害於國事?臣意以爲,宜下該曹,從速照勘,摠將各司貢案,區別仍存,權減之類,取裁於大臣,稟旨定奪,通計磨鍊,務令相適。
上嘉納之。戶曹回啓以爲:「此是常規之外,不敢擅便,請議于廟堂。」廟堂以爲:「疏中所陳,竝宜施行。且如軍器打造,亦宜一年權停。」上從之。
8月28日
○丁未,流星出參星下,入昴星上。
○賑恤廳啓曰:「明春賑救之策,萬分緊急,而本廳所存極少,誠無濟活之路。下三道諸營,多有所蓄米布,隨力所至,收聚轉送,則不無萬一之補。且靈光郡守柳碩別備米與黃豆,各千餘石,租亦數千石,令其道方伯,盡數輸送京師。」上從之。
○憲府啓曰:「姜文星等處置之事,臣以雄旣承榻前之敎,又伏覩備忘中辭旨,聖上深慮,實在保全,豈出於得已哉?第念,文星等雖有無識愚濫之事,大段罪狀,未有現著,而初配遠地,又移絶島,聖意所在,難以戶喩,遠近聽聞,必致疑惑。臣等竊恐,聖明猶有所過慮也,請還收成命。」不從。
8月29日
○戊申,流星出天津星下,入敗苽星上。
○謝恩奏請使金自點馳啓曰:「臣行到中和,逢領船差使員鄭埏,問北京消息,則閏六月淸人迫脅北京,漢人盡令剃頭,自北京以東,凶歉太甚,關內土賊群起,殺害官吏云。」
○諫院啓曰:「王世子受冊,國家莫大之禮,非有大段事故,不可一日遲延,而儲位之定,今已三朔,冊命尙爾未擧。今者儀物已備,禮成有日,而遽下退定之命,臣等亦知事勢之有所難便,而第竊聞,前頭吉日無多,嬪宮解娩遲速,亦難預料,莫大之禮,豈宜每每退行乎?嬪宮用禮,雖或退行,東宮受冊,先行於初定之日,實合事宜,請依都監啓辭,先行王世子冊禮。」憲府亦以此論之,上皆不從,再啓而止。
○蠲三南沿海列邑明年歲幣綿布。
九月
9月1日
○朔己酉,禮曹啓曰:「冊禮旣已退定,更令推擇,則今月二十七日爲吉,而冬至使拜表,定於二十八日,冊禮翌日,百官陳賀、八道頒敎、世子謝箋等禮,竝與相礙。拜表旣不可退,則陳賀亦難竝行,謁廟、入學、科擧之日,亦當次第退定。請待嬪宮解娩,觀勢而更議。」上從之。
○前兵使鄭鳳壽卒。備局啓曰:「鳳壽曾著功勞,合有恤典。請令本道,護送其喪,以慰西土軍民之心。」上從之,命給造墓軍,又命賜祭。
9月2日
○庚戌,上下敎曰:「明朝命招領相,使之卜相。」時,洪瑞鳳已卒,金瑬獨爲相,故乃命卜相。
○冊禮都監啓曰:「都監之事,今已完畢,兩宮玉印,不可一日留置於外處。明日都提調以下,當奉進於闕下,且各樣器皿,亦令該掌郞廳,開錄別單以進。」從之。
9月3日
○辛亥,以吏曹判書李景奭爲右議政,李有養爲掌令。有養居家孝友,不事擧業。癸亥初,與學行之選,歷試郡縣,頗有聲績。及拜憲職,物議猶以爲太驟。鄭泰齊爲密陽府使。泰齊,姜碩期之女壻也。及文星等竄,不安於朝,力求出外。
9月4日
○壬子,咸鏡監司沈演馳啓曰:「本道農事,連歲不登,而今年酷被風、水、旱、霜之災,民事深爲可慮云。」
○禮曹啓曰:「諸道陪箋差使員,陳賀之日,隨班行禮,曾已啓下,冊禮雖退,差使員等所當仍留以待,而但箋文中年號、日月,旣已書塡,不可自此改書,當令還歸本道,更陪以來,而不但有道路往來之弊,再行陪箋之禮,實爲未安。此後日期遠近,亦難預定,何以爲之?」上曰:「箋文勿改仍用,差使員則先令下去可也。」
9月5日
○癸丑,流星出玉井星下,入南方。
9月6日
○甲寅,義州府尹洪瑑馳啓曰:「米船水手等還言:『長連縣監辛重勗,七月十九日病死於天津。』云。」命贈職,令沿路護喪。
○以李植爲吏曹判書,金世濂爲大司憲,李泰淵爲正言,柳慶昌爲修撰。
9月7日
○乙卯,右議政李景奭上疏辭職,答曰:「卿才德兼全,忠直過人,允合輔弼之任,宜勿控辭,速出論道,以副上下之望。」
9月8日
○丙辰,藥房都提調金瑬等問安,答曰:「春秋例患之證,今已差愈矣。」上每於春秋之節,輒患寒熱之證,至是已愈,或與大君及內竪等,遊賞苑中,而大臣、備局堂上不肯引見,經席亦久廢,識者憂之。
9月9日
○丁巳,世子嬪張氏解娩於私邸。時已置東宮僚屬,而以冊禮未行,只令肅謝,除拜之日一爲問安於私邸而已,識者謂其私邸非問安之地,猶以爲譏。至是,講官等相率而問安於産室,吏曹判書李植大言於廣衆曰:「國家置東宮僚屬,將以侍講儲君,輔導以禮,而乃先行妾婦之道,不亦可恥之甚者乎?」聞者韙其言。
9月10日
○戊午,流星出北河星下,入狼星上。
○吏曹判書李植上疏辭職,上不許。植初爲銓長,請行守令薦法,引喩古昔,多有論說,而議者咸言不便,不克施行,植嘗恥其言之不用,遂辭之。
○右議政李景奭再疏乞免,上溫批不許。
○諫院啓曰:「蔭官之授憲職,非有學識,必有才行,而新除授掌令李有養,學識、才行俱未著聞,居官處事,亦多可議。及授本職,物議譁然,請命遞差。」答曰:「此人不無學行,勿爲過當之論。」再啓而不從。
○備局啓曰:「救民之政,必須大行節損、蠲免,然後方見實惠,而貢案査減,則事係重大,有難卒變。至於西糧,實緣亂後西路之策應,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遭此大侵,仍徵無名之稅,則非聖上恤災憂民之道,今年四道西糧,特令盡蠲。而且田稅黃豆,曾於榻前,已蒙半減之命,京倉所儲尙多,姑待災傷啓聞,就其甚者,特行全減。且令諸道,以此意,曉諭民間。」答曰:「依啓。不必以此,曉諭爲也。」
○宮女戒香、戒還死於內獄。皆昭顯世子嬪宮女也,以詛呪事鞫之,皆不服而死。
9月12日
○庚申,右相李景奭又上疏乞免,仍陳用私之弊、救民之方,請推誠任下,以致交孚之休,上優答不許,後數日,乃出謝。
○禮曹以是月二十七日,擇王世子及世子嬪冊禮吉日以啓。
9月13日
○辛酉,流星出郞將星下,入天倉星上。
○禮曹啓曰:「冊禮翌日,百官當陳賀,而與拜表相値,勢難行禮,請退行拜表之禮。」上曰:「陳賀退行於二十九日。」
○以申翊亮爲左副承旨,趙絅爲大司諫,金始蕃爲獻納,尹珹爲掌令。
9月14日
○壬戌,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天津衛運米船共一百二艘,載米五萬三千八百七十二石,〈此卽去年先後運米也。〉而舡敗失米之數,一萬七千七百二十五石,所納之數,三萬六千一百四十七石云。」
○戶曹啓曰:「淸國所求生梨,請以一萬顆分定於平安道,九千顆分定於黃海道,及期備送。」上從之。
9月16日
○甲子,諫院請罷扈衛軍官,以省冗食。且論江都留守申埈,行己無狀,不容人類,請削去仕版,上皆不從。爭之踰月,而竟不能得。
9月17日
○乙丑,備局啓曰:「貢物防納之弊,創自宮家,士夫效尤。締結牟利之徒,資送郡邑,爲守令者,或牽於顔情,或怵於權勢,無不曲從,不但貽害外方,各司主人,亦甚怨咨。至於步兵、砲保、諸員價布,亦踵此習,若不嚴立科律,痛加禁斷,則終至於國不爲國。請飭諸道官吏,自今如有干請外方者,守令輒擧以聞,現犯家長,論以贓律,以爲痛革痼弊之地。」上從之。
9月19日
○丁卯,大雷電、雨雹。
○禮曹啓曰:「世子受冊後,不可由建陽門,徑還昌德宮,當由弘化門正路,備輿輦、儀仗,使都人士庶快覩,然後由敦化門〈卽昌德宮正門也。〉以入似當。」答曰:「自闕內還東宮爲便矣。」冊禮都監又以此爲請,上終不聽。
9月20日
○戊辰,月入東井星。
○領議政金瑬、右議政李景奭等以災異上箚乞免曰:
昨日之夕,雷電洊奮,風雨交作,轟轟燁燁,氣象愁慘,臣等驚遑戰慄,神喪魂飛。夫爕理陰陽,相臣之責,相非其人,則陰陽愆候,乖氣乃應,必然之理也。今此災異之重仍,何莫非臣等召之也?今時雖屬季秋,節候已屆十月,收聲之後,陽剝之時。震驚之變,乃至於此,以臣等之不似,冒居具瞻之地,視聽自我之天,寧無譴讁之示乎?伏乞亟許策免,更卜賢德,以爲消災致祥之地,幸甚。「
答曰:」昨日雷雨之變,比前益慘,達夜憂懼,寢不能寐。今此咎徵,實由寡昧,卿等宜勿控辭,安心行公。「
○諫院請勿以醫官差除邑宰,已赴任者,亦令遞差。累啓而不從。
9月21日
○己巳,禮曹啓曰:「世子及嬪宮入闕之日,卽冊禮當行之日也,不宜用常時出入之例。宜令冊禮都監,具輿輦、儀仗,進詣本宮,世子以袞龍袍、翼善冠乘輦,具陪衛僚屬以詣闕。」上從之。
○守禦使李時昉馳啓曰:「南漢山城前年糶米之給民者,至萬有餘石,而今年凶歉,近古所無,諸邑皆以飢荒難徵之狀,絡繹來報。江都移轉之穀,旣有三分徵一之令,山城之糶,請亦依此施行。」備局以爲,宜從時昉之言,上從之。
○以李曼爲左副承旨,鄭致和爲同副承旨,閔馨男爲左參贊。
○濟州六月大旱之餘,大雨暴下,大風拔木,馬死者二百匹。牧使以聞。
9月22日
○庚午,流星出天囷星上,入天苑星中。
9月24日
○壬申,諫院啓曰:「伏聞,王世子今日將往義昌君及西平府院君第云。卽今名號旣定,冊禮已迫,出入閭家,不但有駭瞻聆,其在體面,豈當如是?請命亟停其行。」答曰:「其在體面,別無損傷。如是論啓,似或過矣。」
○備局啓曰:「政府總率六曹,六曹統理各司,然後方可體統相維,事務修擧矣。六曹坐日,開報政府,以憑勤慢,曾已分付,而近來朝綱漸解,百隷怠官,各司開坐亦罕,不可不另加警飭,使之盡職。自今六曹中務劇處及漢城府、掌隷院,依法典逐日開坐,且飭各屬司,夙夜奉公,至於外方文報及進貢之物,到卽收納,俾無遠人留滯之弊。如有不如令者,請自政府,移文法府,一一糾覈。」上從之。時,李景奭新入相府,多所建白,然卒未有大革時弊者。又啓曰:「目今救飢之政,莫急於節損浮費。姑以司僕一寺事言之,本寺貢物,用於公者甚微,而出於民者甚鉅,各司貢物之病民,類多如此。各道牧場設屯甚多,一年所入,大略米千四百餘石,租千二百餘石,豆千三百餘石,木花一萬餘斤,而喂馬料豆,出於度支,厮養調立,自有諸員。今若特罷各邑貢物,令本寺自爲措辦,其他養馬之具,〈如馬袗、馬索、馬藥、馬鐵之類。〉可以取用於屯田之入,以此永爲定式,則別無所損於馬政,而民之蒙惠大矣。且念,遭此大飢,民皆塡壑,內、外廐馬,一如平日,則殊犯古人率獸食人之戒,誠宜量減其數,以省喂養之費。本寺屯田歲入外,時存所儲米、豆、皮穀、木綿、銀子,常千有餘數。自今外廐馬,令本寺喂養,而以戶曹所給米、豆,移作賑恤之用。至於馬草,自宣惠廳給價,而其數濫觴,國馬所喂之外,本寺官員逐日所分亦不貲,故一歲草價,多至五千八百餘石。當此省冗之日,豈容一向過濫?限明秋量減,而移用所贏於賑濟,實合事宜。」答曰:「依啓。廐馬限明秋量減,馬草勿爲裁減。」仍命減外廐馬四十匹。
9月25日
○癸酉,備局啓曰:「凡庶孽未許通,則不得赴擧、通仕,令甲甚嚴,而近來法綱廢壞,任意赴擧,誠可寒心。自今申明法令,令該曹,許通帖文,憑考照訖,付于四館,然後乃許錄名,如有無帖文而冒赴及僞造帖文者,皆以本律處斷,私許錄名之官,亦皆科罪。除扈從、戰功應爲通仕者外,或有軍職加資,而不書許通,只書職名者,皆令停擧,囚禁治罪,雖或有論賞之事,未許通者,切勿許加資。且免賤從良者,必補充隊去官而後,方許良役,而近來直屬良役,殊無法典本意,亦令該曹,一遵舊法。」上命行之,皆李景奭所建白也。
9月26日
○甲戌,以李景奭爲世子傅,任善伯爲掌令。
○賑恤廳議以同知以下空名職帖,分送諸道,募粟賑民,從承旨李曼之言也。又令庶孽,納米受帖,許通仕啓。
○禮曹啓曰:「明日行禮時,世子受冊,在於辰時;嬪宮受冊,在於午時,殿坐嚴時刻,當再稟,而日氣猝寒,恐傷玉體。世子受冊訖,仍下嬪宮敎命、冊印、命服,使使者受往昌德宮,則及其行禮,自至於午時,依此行之似便。」上曰:「久坐冷地,恐有添傷之患,冊嬪禮則以權停禮爲之。」
○備局啓曰:「司僕外廐馬,令本寺喂養事,旣蒙允可,其於省費、賑飢之政,誠非小補。但啓辭構出時,以內廐所喂之數,錯認爲外廐所喂。今更査考,則外廐一歲之喂,黃豆一千三百十二石、田米二百七十二石也。以此計之,則較諸內廐之數,雖爲倍之,而所餘尙有米四百九十餘石、黃豆三十餘石,租與木花,又在此外,而廐馬亦有量減之敎,本寺支用,似無不足之患。」上曰:「所喂米、豆,如是數多,則本寺似難繼用矣。」是後,備局復請當此大飢之日,節損之擧,不可但已,上乃從之。
9月27日
○乙亥,冊鳳林大君爲王世子,夫人張氏爲世子嬪,行禮於昌慶宮明政殿。卯時,兵曹、都摠府及東宮僚屬,陪衛世子,由弘化門,入止於明政殿門外以俟。上具冕服,出御明政殿,百官以黑團領,四拜訖,分班序立,在庭東西,輿馬、儀仗,陳於殿庭左右。於是,世子具冕服,由明政門以入,相禮引之,就東庭拜位,世子四拜。傳冊官右副承旨李?進前跪啓曰:「傳敎。」乃趨出,降詣世子前稍東北西向立,稱有敎,世子乃跪,?立而宣冊文。冊文曰:
宗儲定位,是帝王垂統之宏規;付託得賢,乃聖哲基命之至計。玆丁濟屯之會,尤切固本之猷,載稽彝章,式揚顯冊。咨爾世子淏,天資明睿,器宇淵弘,孝友之誠,自篤生稟;學問之志,不煩師承。早標的於介藩,彌增光於盤石。執謙奉法,仁聞潛孚;歷險履艱,英譽遠播。屬予寢疾之久,遭此繼體之喪,顧監撫之尊,不容暫曠,念宗社之寄,須懷永圖。宜膺壓紐之符,克嗣承祧之慶。肆予志之丕應,實群情之允諧,玆命爾爲王世子。難諶者天,不易惟位。五常、百行,不外道心之存;二帝、三王,惟極人倫之至。非講學,無以明此理;非親賢,無以愼厥修。日就月將,期毋替保傅之訓。星輝海潤,庶不孤神人之望。
大提學李植所撰也。其敎命文曰:
未堪多難,予敢私於立儲,惟懷永圖,心實公於擇長,社稷之福,神人有依。咨爾世子淏,性本聰明,器亦弘大,自居宮闈之內,仁孝夙彰。及處險阻之中,智慮彌遠,蓋嘗有資於方冊,能自播譽於邇遐。當今日之孔艱,宜大計之早定,群情可見,詢謀僉同,民望攸歸,彝章斯擧。國本重建,予憂少紓。玆冊爾王世子,於戲!惟賢是親,惟學是懋。動遵禮範,勉納箴規,以儉德爲必崇,以逸欲爲必戒。兄弟之子猶子,益篤人倫;父母之心爲心,永保天命。造次克念,夙夜無違。
李景奭所撰也。宣冊訖,世子四拜,?奉敎命文,授世子,世子跪受。竹冊、印綬,皆以次傳授,世子復四拜而出,於是百官皆四拜。通禮進前跪啓曰:「禮畢。」上乃還大內。午時行冊嬪禮,設位於殿上,百官先後四拜,皆如冊世子儀。使者領議政金瑬、副使禮曹判書金堉,具朝服以次入就庭中拜位,先行四拜,?又傳敎命、竹冊、印綬,瑬等受之,往昌德宮。嬪宮與內命婦,行禮於內如儀。瑬等還復命曰:「奉敎,授王世子嬪備物、典冊,禮畢。」乃四拜而退。世子,上之第二子也。時年二十七,聰明孝友,器度寬弘。博覽經史,通貫旨趣,自在潛邸,令聞已播,人皆歸心。及行冊禮,中外大悅。嬪張氏,故右議政維之女,故右議政金尙容之外孫也。冊嬪竹冊文曰:
嗣子,國家之本,望實係於神人;儲妃,風化之源,敎先成於閨閫。緬惟遐冊之垂範,咸用玆典而永圖。咨爾張氏,奕世名門,是予佳婦,芳猷懿德,藹然日彰,淑行柔規,稟於天性。曾貳體之潛邸,居中饋而宜家。嘉聲達於紫庭,令譽襲於肜管。早協坤貞之吉,長發其祥,果契离明之尊,則篤其慶,豈徒人倫之正始,抑亦宗祀之延休。載蠲良辰,俾膺顯冊。今遣領議政金瑬等,持節備禮,授以寶章,疏榮綺繡,爛瑞輝於椒塗;備服瑜環,溢佳氣於桂苑。於戲!惟恭儉,可以守其位;惟戒謹,可以保其名。昭嗣徽音,無違女圖之茂矩;欽服明訓,益勵內理之初心。匪始其艱,有終乃濟。
藝文館提學金蓍國所撰也。其敎命文曰:
擇儲惟賢,聿遵累朝之彝則;錫命乃匹,爰正貳極之壼儀。玆當固本之辰,誕頒從貴之典。咨爾張氏,芳猷夙茂,令譽昭升。貞靜其性,婉孌其姿。威儀棣棣,忠臣之孫。相國之女,門戶堂堂。肆作儷於宗藩,益著美於宮掖。逮質秦於萬里,家室是隨,飽艱楚於九年。兄弟始返,何上穹之降戾,奄前星之晦晶,顧惟時事之孔艱,況復予病之漸痼。少陽虛位,奈此髫齔之孫,長君承祧,豈非社稷之福?旣上嗣之斯定,宜內輔之竝崇。禮數自別於曩時,責望冞切於今日。玆命爾爲王世子嬪,於戲!舜德天大,允賴嬀汭之觀刑;周命日新,實由妊姒之贊化。爾其體陰陽之交濟,究內外之相成,祇服明訓,勿替徽音。玉璽、珠軒,克對三善之德;《葛覃》、《樛木》,竚繼二《南》之休。
副護軍金光煜所撰也。
○上下敎曰:「莫大之慶,似當擧樂,而何以陳而不作乎?」於是,禮曹判書金堉來啓曰:「兵亂之後,廟樂尙未復設,十年以來,無用樂之時,故儀注中,亦以陳而不作,啓下矣。今承聖敎,不能明白稟定之失著矣。不勝惶恐,伏地待罪。」上命勿待罪。
○又下敎曰:「日氣雖寒,時方秋節,而入侍之官,竝着耳掩,其於事體,殊甚無禮。老病人外,竝推考。」於是,臺諫竝以此引嫌而退,持平李梓處置,請遞,上從之。
9月28日
○丙子,遣副提學李基祚、兵曹參議南銑、書狀官李應蓍,賀冬至、正朝、聖節。
○禮曹啓曰:「亂後物力蕩竭,人民離散,樂工、樂生被虜被殺者甚多,廟社、文廟、山川之祭,不能用樂。以待事定後復設,而至今十年,國家多事,不能復設。廟樂未復,則於他事不可用樂,故昨日莫大之慶,陳而不作,明日百官之賀,亦將難擧,此誠欠事。今年飢饉之災,近古所無,此時雖不得復設,而樂舞不可終廢。事定無時可期,將來用樂當否,請令廟堂商議,或限以年數,或待歲稍豐,而宜預令樂工、樂生等肄習。」上從之。
9月29日
○丁丑,以李厚源爲大司憲,李行遇爲大司諫,南老星爲執義,李時楳爲司諫,李椲、金始蕃爲掌令,尹鏶爲獻納,柳慶昌爲持平,金鉽、金徽爲正言,閔應恊爲校理,沈??爲副校理。
○百官賀冊封世子。是日大赦。赦文曰:
前星示變,方念震儲之虛,上天申休,旋啓离明之慶。玆攄悃愊,誕敷德音。若稽古昔之猷,必先冡嗣之定,豈但早建豫養,邦命之所根基?抑亦監國撫軍,民望之所係屬。矧予寡昧,履運艱屯,疾病纏身,萬機多曠,災荒溢目,百沴交幷。不虞繼體之喪,遽丁剝床之極。嗣孫稚藐,旣未卜其長成;國勢危疑,恐難保於朝夕。理有變則必通,經非權則罔濟。以弟昭兄,實有祖宗之遺則;推長立嫡,誠爲社稷之遠圖。鳳林大君淏,資質聰明,器識英偉,孝友之行,夙著於宮闈;詩禮之文,不煩於師誨。有寬弘容衆之量,有敏達成務之才。備嘗險艱,華問彰於遼界。操持儉約,仁聲播於京西。斯爲國論所存,豈非天意所在?議發而卿士從協,策決而民庶懽欣。乃於本月二十七日涓吉,備儀臨軒,宣命冊封,爲王世子。信順之理,已符於天人;雷雨之恩,當及於遐邇云云。於戲!元良,國之本,封典,福之源。獄訟、謳歌,宜同翊戴之願,天地神祇,庶回平泰之期。
李植之詞也。
○世子與百官,相見於時敏堂,師傅、賓各及二品官皆再拜於堂上,世子答拜,三品官以下行禮於庭中。
○世子上箋,謝冊封於兩殿。
○侍講院啓曰:「王世子書筵,旣以《大學》進講,朝、晝講外,當有兼講之書。師傅、賓客以爲,《大學衍義》最切,以此兼講似當。且非《或問》,無以講究文義,盡其精微。《大學或問》,亦相參考之意,敢啓。」上從之。世子於書筵,辨問甚詳,見解文義,往往出人意表,講官多不能對。
9月30日
○戊寅,備局啓曰:「今當賑恤之時,庶孽未許通者,宜從自願納米受帖,而取考舊例,則賤妾子十二石,良妾子十石乃許。當此大無,願者必少,就其元數,各減三石,如以綿布代納者,六匹准米一石,而勿爲後例。且補充隊所納緜布,亦令賑恤廳收捧,以補賑飢之用。」上從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己卯,是日,王世子謁宗廟及肅寧殿。
10月2日
○庚辰,以元振溟爲持平。
○諫院啓曰:「國家至敬所在,莫重於太廟。昨日王世子展謁之時,內外庭草根狼藉,不加鋤治,至於外次御路磚石,無有存者。前後之官,竝從重推考,次知守僕,令攸司治罪。奢侈之風,近來尤甚,上自巨室,下至士庶,爭相務勝,婚姻之制,尤極濫觴。兵曹判書具仁垕,行其孫子之婚禮,豐侈夸張,駭人瞻聆。法之不行,自貴近犯之,請罷仁垕之職。」答曰:「推考。」連啓累日而不從。
○禮曹請以王世子入學翌日,百官致詞,陳賀於大殿如舊例,上命權停。
○以淑媛趙氏爲昭儀。世子冊禮後例恩也。時,中殿及張淑儀皆無寵,而昭儀愈益見幸,性且陰巧,所與相忤者,輒被構陷,宮中之人無不畏之。昭顯世子嬪姜氏尤失其意,讒間日深,及姜文星等被竄,人皆知姜氏之禍不久也。
10月3日
○辛巳,宗廟都提調金瑬、提調李植以諫院請推宗廟署官員啓曰:「臣等伏見諫院啓辭,不勝瞿然。宗廟大門內,自前本無磚石,惟齋宮前路,自上下轎處,鋪以磚石,而此則仍前不缺。臣等前日奉審時,只審廟庭內外,而不及於齋宮草根之修除不淨,俱屬不謹。臣等不能察任,致有此失,豈可推委於郞僚?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司諫李時楳啓曰:「黑東絹團領,旣非堂上之服,爲近來堂下官之所着,故凡於擧動,例相借着。昨日王世子師傅相見禮,侍衛宮僚,擧皆着之,相位以此,囚禁講院下吏。臣亦以兼官,未免從衆,身居諫職,所犯如此。且頃日王世子展謁宗廟時,直路盡處,御路左右旁護沙磚石,無有存者,王世子行步時,泥土崩潰,講院多官卽於幕次之前,招致守僕,問其緣由,則無辭以答,故循例論啓矣。伏見提調啓辭,率爾論事,致有相臣待罪之擧,請遞臣職。」大司諫李行遇、獻納尹鏶、正言金鉽,亦以同參宗廟該官之啓引避;掌令金始蕃、李椲、持平柳慶昌,亦以着東絹團領,不敢處置引避;大司憲李厚源以推考人員,宥未宥久未書啓引避。玉堂處置曰:「王世子宗廟展謁,乃是莫大盛禮,行步之時,泥土崩潰,則請推該官,未爲不可,而至如磚石之鋪與不鋪,宮官一時之見,未若提調之熟諳。同參之官,只馮簡通,旣非目覩,有何所嫌?亂後朝士衣章未備,隨得隨着,蓋非得已,而朝家章服,自有定制,不能遵守,難免其失。政院啓稟,旣承上敎,則宥未宥分帙,不須煩瀆。請大司諫李行遇、獻納尹鏶、正言金鉽、大司憲李厚源出仕,司諫李時楳、掌令金始蕃、李椲、持平柳慶昌,竝遞差。」上從之。
○備局啓曰:「經亂以來,京外物力俱竭。場中應辦官之弊,雖在平時,已有豫大之譏,況當經費蕩然,癘疫饑饉之極乎?一場之設,諸司下人、貢物主人,俱受其弊,若無酌處之事,必有濫觴之患。請以節損條目,書諸別單,添入於科擧事目中,仍爲定式。」上從之。
10月4日
○壬午,大雷雨,屋宇皆動。
○京畿監司尹順之馳啓曰:「江都移轉之穀,及秋收糴,不容少緩,而今年諸邑所糶,旣令備納三分之一,朝家軫念之恩至渥也。第今年凶荒,海濱尤甚,今若准捧三分之一,輸納江都,載運之費,亦且不貲,而明春又不施發棠之惠,則將未免塡壑之患。江都之米,減徵四分之一,留置其邑,以爲明春賑活之地,亦荒政之一大惠也。」啓下備局。備局以爲:「宜如順之所言。至於留置其邑,明春賑活之事,則山郡亦當與海邑,一體施行。」從之。
○備局啓曰:「近年言事者,皆言軍器冶造之役,曾已啓稟權停,而訓鍊都監不卽一時請罷。鍊卒雖重,活民尤急,況民生保活然後,甲兵、器械,皆從此出。取考都監見存之數,則軍兵分授外所儲者,鳥銃二千六百柄、火藥九千五十餘斤、鉛丸七萬箇也。餘儲尙優,請限明秋,姑罷此役,取其員役料布,移作救荒之用。」上從之。
10月5日
○癸未,領議政金瑬因雷變上箚乞免,上答曰:「去夜雷霆之變非常,驚懼之心,至今靡定也。今此災異,非卿所召,宜勿控辭,安心論道。」時,雷變屢作,人心洶懼,皆以爲當有非常之禍。自上旣無惕然修省之實,瑬亦無所匡救,但爲引咎辭避而已,識者憂時事之不可爲也。
10月6日
○甲申,以閔應協爲司諫,尹珹、張應一爲掌令。
10月8日
○丙戌,黃海監司鄭維城馳啓曰:「今月初三日,漢舡一隻,自白翎鎭外洋,漂到吾叉浦,船中人皆漢人之剃頭者也。其中有馬儒者,自稱淸國漕都司,以天津軍餉貿販事出來,遇風漂來云。」備局令其道,厚給衣糧而送之,儒稱以風勢不便,乞留過冬,廟堂許之。或疑此非漂到者,乃淸人爲伺察我國而來者也。
10月9日
○丁亥,上下敎曰:「內殿以今月望後,當移寓慶德宮,令該曹擇日擧行。」承旨李?、鄭致和等乃啓曰:「內殿移御別宮,事甚重大,而今此下敎,出於慮外,凡在瞻聆,必致疑惑。宜下問于大臣,明白議定。」上不悅。翌日乃下敎曰:「彼此皆是宮禁,避接何妨?」先是,外間傳言,內殿素患風疾,且爲趙昭容所間,別處一室,而宮中事秘,莫有知者。是年八月,上招御醫崔得龍等敎曰:「內殿自上年得疾,久而未瘳,議藥以啓。」於是,藥房都提調金瑬、提調金堉等請令醫女連生等入診證候,然後議其鍼藥,許之。其後,上私遣內官,修理慶德宮端明殿,不使政院知之,外人始知上有別置內殿之意。至是,果有是命。
○右議政李景奭以雷變上箚乞免,且陳時事,略曰:
冬雷之變,一亦已甚,而至於再作,震電掀擊,不寧不令,天宇地廬,有若翻倒,雖在夏月,亦所罕有。大臣非其人,則宜乎大變之見於天也。臣若早蒙策免,則是亦應天以實之一道也。伏願聖慈,亟降鐫改之命。且臣竊伏念,天下萬事,莫不有本,治道當以學爲本,學以明理爲本。恭惟聖學高明,於理灼見,而以治道見之,則未見大效。怨讟日滋,習俗日汚,將以勵兵而兵益弱,將以阜財而財未阜。今殿下久在靜攝之中,開筵講學,雖未得如平日,朝暮看閱,念常</a>在於古訓,則一部《大學》,亦足以致一國之治平矣。古者梁王不明此理,故聞孟子</a>仁義之說,則以爲闊於事情,而不之用。豈唯梁王以爲迂?凡世俗之淺見,莫不以爲迂。惟唐太宗</a>明足以燭理,故雖未嘗用功於格致,而能審取舍,不從封德彛刑罰之言,而用魏徵</a>仁義之說,旱、蝗、大水災沴連年,而勤而撫之,遂致太平。向使有臣如魏徵,而殿下審於取舍,則其不爲今日也明矣。嗚呼!民隱,政疵之可言者何限,武備、邊圉之可虞者甚多,而唯以一部《大學》,爲殿下勸之者,蓋明於此理,則保民在所當先,保民則生財、足兵,皆在其中矣。殿下以一部《大學》,自勉於上,而勸勵群下,又以一部《大典》,修擧廢墜,使六曹各職其職,則何治之不古若乎?然而一曝十寒,爲害孰甚?雖以堯、舜之大聖,必咨詢於臣隣,蓋集衆人之智,來天下之善,實在於親近群臣,採用嘉言也。唐憲宗,中主也,而初年願治之時,每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嘗逾月不見,學士李絳等上言:「臣等飽食不言,其自爲計則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詢訪治道,開納直言,實天下之幸,非臣等之幸也。」憲宗卽爲召對。白居易</a>因論事言:「陛下錯。」上色莊而罷,憲宗之意,於是乎怠矣。惟我祖宗朝,雖非講學之時,召對論道之日常多。今玉候不安,雖不得頻頻賜對,少間之時,或召大臣,或召近臣,或召臺臣,或召備局之臣,或召該曹堂上,或召郞吏,或召各司之官,詢以政事之得失、人才之進退、民弊之巨細、職務之修否,於以察其賢邪,考其勤慢,可行者卽行之,可罷者卽罷之,則人人莫不盡心,而不敢復有悠泛之習矣。嗚呼!古人言治者,莫不以敎養太子爲本,賈誼《保傅篇》詳之矣。世子聰明孝友,學業大進,誠無待於講讀之煩,而當此之際,若不旁招草野之賢,爲之師友,則其於敎養之具,恐爲疎略之歸也。金集一生沈潛於性理之學,宋浚吉、宋時烈亦以學行著名久矣。惟玆二三臣,雖或老或病,求之以誠,招之以禮,則分義所在,何敢不趨?嗚呼!無法家拂士,則國必亡,猛虎在山之勢,不亦爲有國之幸哉?近來貪墨成風,無復顧忌,如兪伯曾、洪茂績,雖或有所失,言人之所不敢言,豈合一斥而不復?崔蘊、許厚俱有才行學識,剛方慷慨之士也。臣愚以爲,此等人置諸言路,則補闕、拾遺,必盡其職,而貪官汚吏,有所懲戢矣。我朝成廟以上,立賢無方,唯其人是取,故蔭、武之官,有成績者多列於顯職,蔭官之登相位者,比比有之。《大典》亦有非經守令,不得陞四品之法,其綜核名實之意,斯可見矣。今也則不然,進退取舍,率多牽於浮名浮議,苟非科目中人,雖有才行而莫之揚;至於名官之流,雖廢職事而莫之斥,鄕里之忠厚者笑而侮之,黨論之峻銳者崇而進之。如是而望賢能之登、習俗之美乎?伏願殿下,常勉兩銓,大恢公道,必以居家有行,治郡淸謹者,先加擢用,或不時親政,以爲聳動之擧,則闒茸不期祛而自祛,事務不期修而自修矣。嗚呼!暮夜之戒,陰雨之備,不在於峙糧、繕甲,唯在於得其人,必選淸忠有志之人而任之,則平居得士卒之心,緩急有死長之效矣。伏願殿下,益興鼙鼓之思,無失干城之寄。《易》《震》之彖曰:「震,亨,震來,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啞啞後,有則也。」由能恐懼而後,自處有法則也,有則則安而不懼,乃處震之道也。又《益》之象曰:「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朱子曰:「遷善當如風之速,改過當如雷之猛。」以此而思之,安知仁愛之天,欲使我殿下,改過而致福也哉?臣竊見,聖帝明王必以箴銘自警,又必以訓戒風下,故上下交修而邦國治平。如湯之盤銘、武王席銘,卽箴警之大者也。武王席四端銘曰:「安樂必敬,無行可悔。一反一側,亦不可不志。殷監不遠,視爾所代。」此尤切於今日之監戒也。且今之所急者,又有大於荒政者乎?《周禮》荒政,所當講明而申飭者也。昔在麗代成宗朝,金審言上疏,請以劉向《說苑》六正六邪文及《漢書》刺史六條堂壁,各寫其文,出入省覽,以備龜鑑,王大加褒奬,依所奏施行。其後崔冲以爲:「今世代已遠,宜更書揭之,使知飭勵。」從之,其言皆切實,亦古者訓戒之意也。敢將《周禮》荒政及《說苑》刺史條,列錄于箚尾。伏願殿下,命寫一通,竝與盤席之銘,而置諸座右,以寓閑燕之省察。又令政院,取荒政以下之文,內則付諸政府及六曹,使之各錄于屬司之壁上;外則遍諭于八道監司、兩府留守,州縣廳壁,竝令書揭,常存惕念,則其於風化,不爲無補。
答曰:「觀卿上箚,深嘉卿憂愛之忠。箚陳之事,無非嘉言至論,予當惕念而施行。且近來災變,實由寡昧,卿無固辭。」下其箚于備局。回啓曰:「大臣因雷變陳箚,懇懇於恐懼修省之道,一言一字,無非藥石,非若諸臣之疏言其得失,自本司覆啓,或行或否者也。惟在聖上,先自體念,而令各該司,一一擧行,輔導東宮,尤爲今日之急務,在外三臣,卽下召命,使之速爲上來。」上敎曰:「依回啓施行。洪茂績敍用,宋浚吉勿召。」
○上下書,召前承旨金集、前持平宋時烈。集字士剛,金長生之子也。長生學於李珥之門,集之學得於家庭者也。爲人溫粹精明,檢身以禮。少事擧業,晩乃棄之,沈潛學問,到老不懈,鄕人皆尊事之。累授憲職,皆不至,己卯以執義承召入京,擢拜承旨,旋卽辭歸。時烈字英甫,浚吉字明甫,皆公淸道懷德人也。兩人師事長生,長生嘗稱時烈曰:「此人篤實,必能遠到。」初爲大君師傅,丙丁之後,絶意仕宦,累拜官,輒辭不至。浚吉爲人端雅,志學不倦。今年夏拜持平,辭以病不至,上疏論昭顯世子喪禮之失,又請輔養元孫,以固國本。上命遞其職,至是又命勿召。
10月10日
○戊子,以金世濂爲都承旨,呂爾載爲同副承旨,李曼爲黃海監司。
○領議政金瑬、右議政李景奭俱詣賓廳啓曰:「內殿移御別宮,乃國家莫大擧措,雖有萬不得已之擧,固宜宣諭外廷,以重事體,而昨日下敎,遽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等相顧驚惑,莫知所由。仍竊伏念,內殿玉候,尙此彌留,似不過暫就靜便之所,以爲調攝之地,而當此嚴冬,頓撼遷動,或不無添傷之患。伏乞明降指揮,以破群疑。」上答曰:「因病避接,似非大事,故不與卿等相議也。」
10月11日
○己丑,上以冊禮時執事人書啓,下敎曰:「書啓中相禮,何不書啓耶?」承旨鄭致和啓曰:「取考《日記》,則自前冊禮賞格中,相禮無見出處,故今亦不書矣。」又下敎曰:「今此冊禮,與前不同,相禮亦書入。」時,許穡爲相禮,自世子在私邸之時,出入必導引,上念其有勞,遂命加通政資。
10月12日
○庚寅,是日,王世子行入學禮。
○命賞冊禮都監都提調以下侍講院、翊衛司官員等有差。正使領議政金瑬鞍具馬一匹,副使判書金堉、提調右議政李景奭、判書鄭太和、敎命文書寫官李景憲、竹冊文書寫官曺文秀,各熟馬一匹,承旨李?加資未久,熟馬一匹,竹冊文製述官判書李植、大司成金蓍國、篆文書寫官呂爾徵、敎命文製述官金光煜、提調尹履之、都廳李時萬、南老星,各半熟馬一匹,提調李時白、都廳金益熙、郞廳金鉽、竹冊執事以下二十八人,各兒馬一匹。都廳兪榥加資,郞廳元振溟以下竝陞敍,監造官李頣賢以下,竝六品遷轉,已出六品者陞敍。郞廳朴守文、洪鍾韻各弓子一張,員役、工匠,令該曹分輕重題給米、布。輔德李時楷、相禮許穡竝加資,弼善金汝鈺准職除授,侍講院翊衛司官冊禮時執事者,各兒馬一匹,其餘各上弦弓一張賜給。吏曹以金汝鈺已經准職啓稟,上乃命加資。
10月13日
○辛卯,黃海監司鄭維城馳啓曰:「往在癸未年,以延安留在管餉米、豆六百石,移給喬桐,使延、白二邑,逐年改色,又有舟楫運致之役,民之苦此久矣。方今喬桐儲峙,比前有裕,請以其米、豆之各年耗數,還屬二邑,以爲海州、延安、白川賑救之資,移給喬桐之米、豆,竝令還屬本邑,以補賑救之用。」備局回啓曰:「今年三邑稅米,特許半減,而其他被災之邑,亦令明査啓聞,一體施行。延、白米、豆之移給喬桐,雖出於一時之變通,而民方阻飢,還屬本邑,以補賑救之用,似爲便益。」答曰:「管餉米、豆,還屬不可。依京畿例,使之來秋輸納。」
○初,世子還自北京,淸人餽以牛羊,皆令分養於平安道諸邑。至是下令講院曰:「所養牛羊,今無可用,盡付本道,使補官用。」聞者皆悅。
○以崔鳴吉爲完城府院君兼御營都提調,許積爲同副承旨,睦行善爲吏曹佐郞,李以存爲副校理。先是,鳴吉爲相,與申景禛、林慶業、沈器遠等,共議復通明朝,潛遣一僧,持書往復,且令平安道沿海諸郡,如遇漢舡之出來者,密給糧饌,以示厚意。淸人聞之,壬午冬,執鳴吉以歸,詰問之,鳴吉凡事,皆自擔當,淸人亟稱其膽大。會有蜚語上聞,上怒,命削奪官爵,而淸人亦拘留不遣。今年春始還,至是上乃命敍用,復其勳封。
10月14日
○壬辰,兩司合啓曰:「內殿違豫,久未復常,臣民之憂慮,固已深矣。苟有已疾之方,何所不用其極?今此別宮移御之擧,亦出於聖上將護之至意,而第念閭閻士夫之家,雖或有因病避寓者,本非正道,況以壼闈之尊,移處空闕乎?至於分司之弊,固不暇論,而其於王世子問寢視膳之際,亦多難便。請亟寢內殿移御之命。」上不從。
○領議政金瑬初度呈辭,上命不允批答。瑬見右相李景奭箚中,請復用兪伯曾、洪茂績,大怒,與沈悅書曰:「吾不忍染髭,以事後生。」遂謝病引入。
10月15日
○癸巳,平安監司朴遾以北京往來夫、馬難支之弊,聞于朝,請令廟堂,明降指敎。事下備局,備局議啓曰:「關西形勢,誠如狀啓。其道兵營防軍收布,多至累百餘同,只爲兵使私儲之物,就其中除出四百同,補用於雇價。自今兵營每年所捧之綿布,令監司收徵,以爲夫、馬之價。且黃海兵使必有餘儲,而本營亦有軍兵收布之事,竝令詳覈實數,一體施行。」答曰:「依啓辭施行,而兵營所捧價布,自監營收捧事勿施。且昭顯回還時,本道所留馳馬牛羊,亦令補用。」
10月16日
○甲午,憲府啓曰:「湖安君澳、湖城都正洛等,曾於逆适之變,方居父喪,私自脫衰,稱以雲劍,衛護逆瑅。賊敗之後,當伏常刑,而聖上特免其誅,只令遠竄,其在王法,固已失刑。丙子之亂,混彼大霈,而不意今者,收敍復爵。宗戚之臣羞與同列,不可以屢經常赦而原之。請削奪官爵,永勿齒仕版。」答曰:「屢經大赦,原宥不妨。」連啓而不從,只罷其職。
○時,冬雷屢作,人心疑懼。有武人南承元者誣告:「楊州民李彦男、奉元吉等,相聚謀逆,里中崔掌令者爲謀首,前水原府使趙啓遠,亦預知之。」觀其爲人,愚冥無狀,不足取信。政院以其狀入啓,請下禁府推問,上猶疑之,乃下敎曰:「事涉歇後,自本院問啓。」政院以承元所言書啓,上乃命招大臣、禁府堂上、兩司長官、左右捕盜大將,開鞫於闕內。拿致彦男、元吉等,則彦男聞其被告,已先逃矣。元吉等至按驗,卒無事實。上命釋元吉等,刑訊承元,承元斃於杖下。
10月17日
○乙未,備局啓曰:「海西沿海管餉小米,其數頗優,量宜移賑,可救目前之急,而此時餉穀,亦難輕用。若於西路貿穀,以充其數,則無欠於軍儲,而有補於賑濟。宜以平安兵營所儲軍木三十餘同,貿得千石之米,留置本道,以充管餉之用,而延安、白川、海州等三邑管餉所儲小米,有一萬六千餘石,請取其中一千石,以爲救荒之用。」上不許。
10月18日
○丙申,時,兩司以內殿移御事,合啓累日,上每以不允答之而已。至是,上怒其連啓不已,乃答曰:「厥證不潔,且是傳染之病,今此移寓,非特爲彼病患,而爾等不念上躬,不顧禮文,假托小弊,瀆擾不已,是誠何心哉?予實未曉其意也。」又下敎曰:「中宮病患,非一朝猝發,而乃兒時所遘也。自上年復發,近日益甚,而醫官、醫女等,不爲明言于提調,致令外官,佯若不知,其心所在,極爲奸詐。醫官崔得龍、醫女連生竝拿推。」此敎一下,無不相顧錯愕。得龍對獄曰:「八月十二日,有內殿議藥之敎,卽招諸醫,會于藥房,使連生、勝昭入診證候。連生等俱言于提調,臣與諸醫相議,則病名乃風癎也。遂定用淸心溫膽湯、龍脛安神丸等藥,又議大顀、間使、百會、中脘、三里、絶骨、氣海等灸穴,此皆治癎之方也。臣等豈有不爲明言之事乎?」連生之對,亦如得龍,而至云:「以艾灸事,逐日入侍,不意疾作之狀,亦嘗明言於提調及諸醫。」云。禁府以其事入啓,竝請刑推得情,上命皆釋之。蓋上意,不在於治罪,特欲因此,以證其病狀,使中外明知之也。然外間猶稱連生之言,未可盡信也。
○大司憲李厚源、大司諫李行遇,竝引避曰:「移御別宮之擧,事體至重,故不得不相議論啓矣。今承聖批,不勝驚惶。臣等雖無狀,豈敢不念聖躬,假托小弊,自陷於不忠之地哉?負此罪戾,不可仍冒,請罷臣等之職。」執義李時楳、司諫閔應協、掌令尹珹、張應一、持平元振溟、正言金鉽等,亦以此引避,竝答以勿辭。時,右議政李景奭力主裁省之事,至於試場所需,務皆減損,無得濫用,啓稟取旨,申飭諸司矣。聞二所試官,飮酒過式,怒其不奉法,乃囚應辦官下吏,詰其罪。持平李奎老、正言金徽,自試所來啓曰:「備局以試場所用過式之故,囚治色吏云。凡科場糾檢,責在監試官,請罷臣等之職。」亦以勿辭答之。玉堂處置曰:「內間證候,旣未詳知,而移御之擧,事體至重,則相議論啓,有何所失?試場需用,差踰定式,則不能檢飭,在所難免。請大司憲李厚源、大司諫李行遇、執義李時楳、司諫閔應恊、掌令尹珹、張應一、持平元振溟、正言金鉽,竝命出仕,持平李奎老、正言金徽遞差。」答曰:「竝遞差。」承旨李時楷、鄭致和等啓曰:「中殿違豫之候,所患雖重,內間嚴密,證勢所在,有非外人所敢詳知,而別宮移御,乃是莫重之擧,兩司所論,只據事體而陳達。昨日嚴批之降,已極未安,而今此特遞之命,又出意慮之外,殊非所以待臺官之道。竊恐有傷於大聖人包容之量也。」答曰:「勿煩。」
10月19日
○丁酉,以閔聖徽爲戶曹判書,吳竣爲刑曹判書,呂爾徵爲副提學,李時楷爲同副承旨。
○藥房都提調金瑬以醫官等有拿推之命,乃上疏待罪曰:
中殿未寧之候,醫官、醫女等旣已告知于臣,豈不知證候之所在乎?第以內間之事,極嚴極密,無論大小,不敢傳播于外者,是臣子當然道理。含糊至此,致勤嚴敎,臣罪至此,無所逃矣。醫官等旣以不卽明言于臣等,至被拿推,則臣無獨免之理。伏乞亟正臣罪,以爲人臣不忠者之戒。
金堉亦以此待罪,上皆以勿待罪答之。
10月20日
○戊戌,上命陞前靈光郡守柳碩通政階。碩守靈光,沈酗廢事,肆行貪饕。郡境多産漁、鹽,碩括取其稅,遍給民戶,使貿穀以納,號其穀爲別備,其在民家未收者,數其戶口,勒定石數,錄之官簿,以無爲有。賑恤廳擧其數以啓,上命加資。其後憲府論請啓正,而上竟不從。
○時,全南道扶安縣居武人瀛原君高弘建家,有詛呪之變。弘建意其妾女壻金璟爲之,乃告官,璟走。弘建執璟子女三人,私自撲殺。旣殺之後,乃揚言曰:「璟妻非己出,其子女非外孫也。璟妻本爲賤人,而自我贖身,其子卽我奴婢,殺之何害?」扶安縣監李天基報其事,監司尹鳴殷馳啓曰:「弘建無知妄作,蔑法悖行。常時稱祖稱孫,待以血屬,而一朝竝皆杖殺,一道之內,無不駭怪,不可不正其罪。」事下刑曹。刑曹啓曰:「璟之子女三人,皆幼稚,詛呪行兇之狀,無所現著,而一時杖殺,其爲殘忍,固不足言,揆以倫紀,亦是骨肉之變。請令禁府,治其罪。」上從之。遂拿致弘建按之。禁府以杖一百,流二千里照律入啓,命以功減等,只徒三年定配。
10月21日
○己亥,以南以雄爲大司憲,睦性善爲大司諫,李時萬爲執義,趙復陽爲獻納,成以性爲司諫,朴日省、李椲爲掌令,姜鎬、崔後賢爲正言。
○京畿監司尹順之馳啓曰:「今秋宣惠廳之米,徵以八斗,則決無可辦之勢,姑待明春,乞以麰麥備納。」又言:「今年田稅,水陸運轉,勞費甚多。收納之後,願留置本邑云,請令廟堂,議其可否。」備局回啓曰:「畿邑被災之慘,一至於此,今秋八斗之米,先減二斗,徐觀用度多少,或全減,或代以麰麥爲當。今年稅入,比前必多減縮。稅米仍留本邑之請,似難輕許。」上從之。
○是月初七日,宣川劒山山城軍器庫失火,燒盡軍器,監司以聞。
10月22日
○庚子,備局啓曰:「當此大無之歲,凡干需用,不可不節損。而試場應辦之事,自古多有過濫之弊,故令該曹,酌定節目啓下矣。今聞,別試二所,不遵定式,頗多濫觴。立法之初,不謹奉行,殊極可駭。試官固有其責,而應辦官亦難免其罪,請竝推考。」上從之。
○侍講院啓曰:「闕內出入之人,多由金虎門路,與書筵廳至近,喧聒之聲,相聞於講讀之際。請閉金虎門,開丹鳳門。」上乃許之。
10月23日
○辛丑,備局啓曰:「今年凶歉,公淸、畿甸沿海之邑,比他道尤甚,若至明春,則民命何以濟活,當農播種之資,亦何從出?竊聞,統營米穀,在於湖南者,萬有餘石。今若量宜移賑於湖西,則飢民之全活必多。請於明春,就其船路所便之邑,運其米一千三百石、租一千七百石,以爲賑飢、播種之用。」答曰:「問于主者似可也。」其後統制使李浣見備局文移,請以租六千石,分助於畿甸、湖右,上乃許之。
10月24日
○壬寅,黃海監司鄭維城馳啓曰:「江陰、白川、延安、海州、康翎、瓮津、長淵、松禾、豐川、殷栗、長連、安岳、載寧、信川、文化、黃州等十六邑被災尤甚。田稅黃豆,令該曹,特行全減,使將死之民,得以保存。」朝廷許之。
10月25日
○癸卯,以李行遠爲大司諫。
○時,南承元旣以誣告之罪杖斃,其後被告而囚者,皆命放釋,唯李彦男等三人在逃,而不得捕問。禁府以爲,置而不問,亦係後弊,宜仍跟捕,下敎曰:「無知常漢之所爲,不足深責。皆置之。」
○右議政李景奭,時爲奉常寺都提調,往檢庫中祭物,卽令寺官來啓曰:「事莫大於祭享,而京外官吏之奉法者絶少,慢不致敬。姑以中脯言之,長短、廣狹、厚薄,皆有定規,刻其邑號上納之意,曾已知會,而爲守令者,不能遵依定式,本寺之官,亦不致察,馴致防納之徒,漸逞奸計,未免有不潔之患。臣開坐本寺,取閱中晡,則皆是邑號之不刻者。請更加嚴明申飭,將其廣狹、厚薄之制與夫刻以邑號之事,自明年正月始令奉行,如有違令而致有防納之弊者,俱以祭享不謹之律論之。」上從之。
10月26日
○甲辰,日暈兩珥,暈上有背。
○上將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聞吉城尉權大任卒,遂停。
○政院請出分司注書,上不許。故事,內殿移幸別宮,則政院、摠府、兵曹,皆有分司,故政院以此請之。
10月28日
○丙午,初,李景奭言於上曰:「運米之役,民力已竭。損上益下之政,不可不汲汲講究。」上納之,議蠲沿海諸邑之役。至是,黃海監司鄭維城以延安、白川、海州等三邑饑饉之狀聞於朝,乃許蠲稅米之半,其他被災尤甚之邑,又令査問施行。維城馳啓曰:「黃州等十一邑運米之餘,災荒又甚,饑饉之狀,與三邑同然。請依三邑,減稅之半。」備局回啓曰:「減稅之請,本爲災荒而發。今若移施於船役之處,則前後有異,事不誠實。關西海邑,旣以船運之役,許減收米二斗,海西沿海,亦宜依此減其收米。第念,兩西收米,去年因臺臣所啓,特許權減,而到此飢歲,還復收捧,則殊無恤災之意。若令全減於船役海邑及被災尤甚處,其他列邑,亦令半減,則實合救民之政。至於稅米減半事,則被災之邑,無論山、海,更令明査啓聞。」上不許,仍下敎曰:「國儲蕩竭之時,年年全減,勢必難繼。明年或有敗舡補運之擧,則何以猝辦乎?」備局乃啓曰:「無已則請令全減船役之海邑,而被災尤甚處,亦許半減,其他列邑,各減二斗。」上從之。
10月29日
○丁未,初,訓鍊都監、守禦廳諸衙門,各於諸道,廣設屯田,漸至於侵占民田,且招納避役之民,爲外方之痼弊。慶尙道暗行御史任善伯過金海,民皆擁馬號訢,且言:「孝明翁主田庄,亦在於其府,而量田時無主之田,許民耕作,累年收稅者,盡被橫占。」善伯以其狀來啓,乃令其道監司,査覈以啓。監司兪?馳啓言:「量案雖以無主見錄,而其時事目有:『無主陳田,起耕者爲主。』之文,則先已開墾而收稅者,自當還給其民。」事下備局。備局以爲:「此事已有事目,布告民間,今不當任其占奪。請皆還給,以杜橫占之弊。」答曰:「所謂事目,殊甚不實,且非法例。量案無名者,勿令還給。」
10月30日
○戊申,以趙絅爲大司諫。
○上引見右議政李景奭及備局堂上,謂曰:「頃日雷變,極其驚慘,日夜憂懼,罔知所爲。」景奭曰:「非獨天變如此,至於人心、俗習,日漸壞敗。災咎之至,盡由臣身。」上曰:「因予有罪,豈是大臣之過?且領相何故呈告耶?」景奭曰:「領相常言,竢世子入學,引入調病矣。」上曰:「目前切迫之憂有二焉,凶荒至此,民將塡壑一也;運米致敗,必督補運二也。」景奭曰:「近自畿甸,遠至八道,失稔同然,移粟賑救,誠無善策,而畿民之流散,誠爲目前切至之憂矣。至於運米之役,竭國力以送,而致敗之多至於此,尤可慮也。」上曰:「補運之事,雖欲遣使周旋,而彼豈肯准許?如有再運之擧,則雖當歲豐,固且難堪,況今民窮財盡之日乎?」戶曹判書閔聖徽曰:「畿甸今歲收租之田,只二千餘結,餘皆陳災,他道之事,推此可知。」上曰:「畿甸之給陳災,必是濫觴矣。」景奭曰:「被災甚多,故如此云。國家經費之難繼,臣非不知,而賑飢蠲役,此時爲急。國家當歲入優足之時,猶以節用愛民爲本,況當今日可無節損之擧乎?近日裁省之事,實出於不得已,而各司亦頗苦之。然臣意以爲,如此則或可以少紓民力,支撑一歲也。」上曰:「擧義初裁省議定之時,延平曰:『都民亦吾赤子,施惠</a>於四方者不廣,而取怨於都民者甚多,不如不行。』其言有理矣。」景奭曰:「《大學衍義》言:『王者先恤畿民。』都民之怨苦,固不可不慮。而自古節省,安有非之者?我國貢案,乃先王所定之制,其法初非不美,而末流之弊,今乃如此。」上曰:「必須參酌善處,若或差誤,則必失都民之心矣。」趙錫胤曰:「我國貢案,自前有弊,各邑之所貢甚少,而貽害甚多。量田之後,田結雖變,貢案不改。當今急務,莫若釐正貢案。」上曰:「此言然矣。凡物貴賤懸殊,各邑所産,隨其貴賤而價各不同。故祖宗朝貢案之設,欲其均役也。蓋今就其所産,徵於其邑而已,何嘗責出米布於其民哉?」景奭曰:「聖敎誠是也。各邑之楮田、漆田、甘草田,皆有虛名,而責價於民,皆爲害也。臣聞,民勤於財,則貢賦足;民勤於食,則百事廢者此也。」聖徽曰:「歲入甚少,冗食甚夥,蠲減之擧,似不可已。今者局出身、御營軍之類食料之數,多於百官。群議皆言,御營軍省之爲當。」時昉亦曰:「御營軍今已上來,雖不能盡省,間朔給料何如?」上曰:「御營軍初運之旣來者,仍令宿衛,後運則勿令上來可也。」景奭曰:「畿民將有勑使支供之役,宜將松都所儲精抄軍之米,分給畿民,一以令賑飢,一以令應役。」上難之曰:「此,初爲鍊兵而設也,不可用之於他事也。」景奭曰:「百姓,皆兵也。救活於今日,則他日之親上死長者,皆此民也。」上不許。聖徽曰:「若不免補運,則田米亦可運送耶?」上曰:「田米則彼必不捧。敗舡之多如此,而彼人之事,每出急遽,將來之辱,必不少矣。」問都承旨金世濂曰:「卿新從關西來,其道留庫之米幾何?」世濂曰:「不過四萬石矣。但沿海大米,已盡運送,而山邑之小米頗多,若以小米運送則可辦矣。」景奭曰:「伏見上敎,每有引咎之語,不可如斯而已。實德不可不修,言路不可不開,此可爲保民之本。惟願恢廣聖聽,導達讜論,臺諫之言,必勉而從之。大臣、六卿,數許入見,詢訪治道,以救活民生,收拾人才爲先。此,治道之大者也。且都憲之任,勿令數遞,糾察百官之失,則治道可幾也。」上曰:「此言甚當。」景奭又曰:「各衙門屯田及宮家農庄侵占民田之語,狼藉傳說。曩在昏朝,三昌家屯田、設鎭之弊,罔有紀極。反正以後,皆令革罷,而近來此弊復作。山林、川澤,與民共之,此,王政之所當先,而百姓耕作之地,多被占奪。頃日道臣,目見其弊而馳啓,何可不從?」上曰:「凡事皆有法例。無主之地,立案成文,卽爲己物,不必以一時耕食之故,而遽爲還給也。」錫胤曰:「衙門設屯,大旨已誤,若不痛革,弊不可勝。金海屯田,侵占民田,累年耕稅之地,一朝被奪,彼民愚迷,何知法例?方今天變至此,國事罔極,而但以言語修飾,未有實功,則民心豈有悅服之理哉?」景奭曰:「各衙門屯田,丁丑以後新設者,已令革罷,今不宜失信。」上不悅曰:「百姓所爲,誠奸巧矣。納稅於衙門與納稅於官家,其事一也,而若是稱冤者,不過欲爲全呑之計也。」景奭曰:「臣聞,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因此而使斯民,得其樂、享其利,則雖或見欺於一二小民,亦何害哉?」世濂曰:「屯田本是邊塞所設者,廣置於經界之內,則誠爲不可矣。」景奭固請不已,上不得已從之曰:「宮家所置者罷之,都監屯田姑置之。」景奭曰:「都監屯田,亦是事目後仍存者,何獨不罷?」上曰:「査問處置可也。」景奭又曰:「頃日羅州之變,乃前古所無之事,而聞李更生頗有濫刑之失,以致其變,難免其罪,而且其仍任,實出於廟堂之深慮,爲更生者,固當奉行察任,而徑先棄歸,可繩以重律。吏曹只爲循例罷黜,未曉其故也。更生之代,必須有才望者,而新縣監元振溟,才望高下,姑舍不論,或言嗜酒多失。如其不合,則亦宜速遞。」於是,吏曹判書李植變色而進曰:「論罪輕重,是臺官之事也,非吏曹所宜爲,故只以先罷後推回啓矣。錦城有窠,年少名官,紛紜奔競,而嘗聞李??有吏才,故擬於首望;元振溟前爲南平縣監,稱以善治,故擬以副望;李泰淵前爲兵曹郞官,稍有風力,故擬於末望矣。然大臣之言如此,請遞振溟。」辭氣頗不平,景奭默然。上曰:「大臣所見如此,遞差。以有風力、計慮者,擇遣可也。」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己酉,地震。有大星出天街星下,隕於西方,其光燭地,有聲如雷。
○黃海監司鄭維城馳啓曰:「覆審道內陳災,則今歲之應出稅者,旱田三萬三千七百八十四結、水田五千六百二十結云。」
11月2日
○庚戌,中殿移御于慶德宮。世子祇送於敦化門外,病不能從。時,禮曹議定移御節目以爲,世子祗送於闕門,仍陪行。上下敎曰:「內殿擧動,世子陪行,有前例耶?」回啓曰:「內殿移御,是前日所無之事,世子陪行節目,禮曹必參酌情禮而爲之。前例有無,不可考。」又下敎曰:「似無前例矣。」禮曹又啓曰:「世子雖不得陪行,卽日親詣問安,禮不可廢。」又下敎曰:「世子近得寒疾,往返之際,慮有添傷之患。」蓋是時,世子有疾彌留,故上敎如此。然群情無不缺然。
○全南監司尹鳴殷馳啓曰:「別試武科初試,設場於順天府,擧子之見屈者,乘夜焚試所家舍云。」
○下諭三南造船三十艘,以備補運時所用也。海邊之民,皆懷渙散。
11月3日
○辛亥,禮曹啓曰:「京中敎官,只有四員,不能遍敎,童蒙居於僻巷者,每患無師。舊例有私敎官、私訓導,隨處敎授。今若依此,五部各置一二員,勿論生、進、幼學,擇其有行能文之人,謂之分敎官,使京城內外童蒙,無處不學,必使先讀《小學》、《大學》等書,學習孝悌、禮讓之道,然後及於經史子集。每月考講時,分敎官亦率其童蒙來講,成才多者,籍記爲簿,敎官有闕,則陞爲實官,無闕則別敍他岐,以爲初入仕之路。且別置軍職遞兒,等第高下,輪回付料,其中名不副實,不能盡職者汰去之,則其於敎養以正,成就人才之道,不無所益。」答曰:「加設便否,問于大臣定之。」於是,右議政李景奭以爲:「只置私敎官四員於四部,而中部則使之隨所近就學。軍職亦不須別設,以該曹恒用司勇一窠,以爲輪回付料之地,敎導已久,有顯效者,陞爲實官,或敍他職,必以《小學》、《大學》爲次第講讀之規。且令四學分差官,分敎學子爲當。」上從之。時,金堉爲禮曹判書,主其議。
○時,王世子患寒疾,久不愈,諸醫議藥,皆無顯效。上命李馨益診之,馨益曰:「此邪疾也,宜鍼治邪之穴。」上命世子,受鍼於馨益,世子辭曰:「此乃寒疾。寧是邪祟?」上復强之,世子力陳其不然,終不肯,未幾而乃瘳。
11月4日
○壬子,吏曹判書李植上疏言:
淺見妄論,不合時宜,不能刊正科式,徒惹多士疑謗。乞解本職及兼帶文衡,專意修史。
上不許。
○刑曹判書吳竣上疏辭職,上不許。竣聞李植入對言,正二品中人才乏少,頃日刑判擬望,未免苟且。竣知不滿人望,乃謝病乞免,已而復出。
11月5日
○癸丑,王世子入學時,師傅以下及館學儒生執事者賞賜有差。師傅、賓客各賜虎皮,大提學賜熟馬,輔德則加資,未久亦賜熟馬,弼善兒馬,儒生將命《論》、《孟》中一件,奉香、奉爐《庸》、《學》中一件賜給,其餘執事儒生賜紙筆,館下人令該曹賞給米布。
○備局啓曰:「設庄病民,乃昏朝亂政之一端,反正之初,痛革此弊,民皆鼓舞。曾未幾何,諸宮家、各衙門及權勢之家,復踵前習,廣設屯田,至於今日而極矣。官吏不敢問,徭役不敢及,軍額以此而難塡,稅入以此而日縮。況侵占民田,奪其衣食之源,怨讟喧騰,有駭聽聞。豈不大累於聖世乎?設置已久者,雖不盡罷,丁丑以後新設者,毋論宮家、勢家、各衙門,盡行革罷,而各衙門管餉屯田仍存不罷處,亦勿遣監官,令本邑,管其歲取之數,而以中年所收爲式,或大豐大凶,則量加增損。請以此下諭諸道。」答曰:「亂後所設屯田,旣已査處,今姑置之。」
11月6日
○甲寅,設別試殿試,取文科權悟等十五人,武科洪照等一百人。
○副護軍金集上疏辭召命曰:
臣今年已七十有二矣。痼疾在身,不堪陳力之狀,已盡於前後辭疏。臣竊惟,元良正位,四方延頸,進德修業,一日爲急。冑筵賓僚,旣極時望,而猶且招延草野,欲資啓沃,意甚盛也。但恨微臣,本非其人,混被隆命。從前不敢冒進者,實緣荒疎之學,自顧蔑如,耄耋之年,精神已亡。況今所畀之任,比前差除,尤不近似,豈可苟貪恩榮,以生往死歸爲恭乎?古人所謂今日之學與不學,係他日之治亂者,竊爲儲君獻焉。
答曰:「省疏,深用缺然。爾其勿爲控辭,從速上來,以副予望。」
11月8日
○丙辰,內殿移御旣久,世子疾猶未平,故不能往朝,日遣宦者及講院官員問安。上下敎曰:「慶德宮世子問安內官及講院之官,逐日進去云,驛馬有弊。講院之官,三日一往。」
○前知中樞府事趙翼上疏曰:
殿下計深宗社,上順天心,擇立賢德,正位儲貳,而王世子仁聞遠播,億兆歸心,斯豈非東方太平之基,而國家萬世無疆之休也?第竊伏惟,王世子旣當儲嗣之位,宜講聖賢之學,使其心志事爲,一如古之帝王,此乃第一等也。謹按經傳所載聖人所言爲學之方,唯舜、禹授受危微精一之言,最爲首出,而群聖賢之學,皆原於此也。蓋一人之心,有人心焉,有道心焉,道心原於性命,而發爲義理之正;人心根於形氣,而發爲一己之私,循乎道心者爲善人,循乎人心者爲衆人。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以相雜也,一則純乎理之精,而不以間斷也。如是則道心常爲主於內,而其發爲言行、施爲事業,無不一於義理之正,而人心之發,亦皆受其裁制,所謂允執厥中是也。夫一人之心,有所以爲善者,所以爲惡者,若於此不有以治之,任其微者自微,危者自危,則人人皆流而爲惡矣。故聖人於此,造爲方法以治之,卽惟精惟一是也。旣察識二者美惡之殊,又爲之裁制持養,使微者立而爲主,使危者伏而聽命,盡此者爲聖,守此者爲賢。於是乎人道立,而可以參於天地矣。後來聖賢工夫,如孔子之博文約禮,曾子</a>之格致誠正,子思</a>、孟子之明善誠身,至於程、朱子所謂居敬窮理,其要皆所以抑人心,而立道心也,其事卽皆精一兩端工夫也。所謂以聖賢之志爲志者,凡天下之事業,以立志爲先。以人臣言之,則有志乎道德者,有志乎功名者,有志乎富貴者,以人君言之,則有志乎王者,有志乎伯者,有志乎從欲者,其人品之高下、事業之崇卑者,無不由其志焉。夫聖賢,人之至也,聖賢之工夫,事之至者也,聖賢之治,治之至者也。此豈非宇宙間,至正至大至粹至美之事乎?故謂第一等也。外此則皆是智力之私,而非義理之正也,其高者爲五伯假之,其下者惟私是徇,不顧其理,甚至淫佚恣睢,無所不至,人理都喪者多矣。臣竊聽於輿論,伏聞王世子天資粹美,高明豁達,遂出常情,爲異國所服,此誠宗社生民之福也。然臣竊恐其於聖賢之學,或未深究也。聖賢之學,擧其綱要而言,則如惟精惟一、博文約禮、格致誠正、明善誠身等語,固其要也。竊念,世子入處深宮之中,問安視膳之外,無耳目之煩,機務之擾,正是專精講學之時也。若於此時,不講聖賢之學,不能辦得聖賢心術田地,未免閑度時日,則豈非可惜可恨之甚也?伏願殿下,以微臣所陳一得之愚,深勸勉之,而極選春坊進講之官,不拘職秩高下及草野之人,苟有經學者,皆取之,以備講官之列,與之朝夕講劘,如閭閻士人朋友講習之事,則其裨益必多,而王世子以聰明絶人之資,苟誠心求之,則亦必有不待人之啓迪,而自能通透處多矣。不但以此勸勉東宮,亦願殿下,加之意也。竊見,殿下講學非不勤也,求治非不切也,勵精非不久也,以治效觀之,則竊恐殿下之講學,或不能盡循古昔聖賢講學之法,殿下之所以求治而勵精者,或不能得其要也。誠能特然發憤,萬幾之暇,反覆聖賢之訓,究其義意之所在,而深信其不我欺也。自夫暗室、屋漏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至於用人、處事之際,發號施令之間,無不一以經傳之旨爲法,則將見聖德日隆,聖政日新,朝廷風習,閭里氣象,自皆丕變,而治化之盛,無不如其志矣。古人以責難於君爲敬,臣安敢不以難事,望於殿下,而謂吾君不能哉?
答曰:「省疏具悉。嘉卿惓惓之誠。所陳之事,無非嘉言、至論,予當體念而採施焉。」
11月10日
○戊午,是時,癘疫大熾。
○憲府啓曰:「公淸監司李澥本道合操分付之際,設有顚倒之事,爲兵使者,何敢任意進退,不遵號令,而兵使金大乾蔑視主將,旣犯違令之罪,又憤罷黜之擧,肆然馳啓,以爲自明之地,悖慢之說不一而足。大乾曾爲六鎭守令,侵虐土兵,責取貂參,反爲穿窬所偸,狼藉現露於捕盜廳。朝家不念舊惡,至授閫任,則所當洗心革面,凡干上司分付,奔走奉行之不暇,而乃敢輕蔑朝廷,壞亂體統,請命拿鞫定罪。監司李澥本道秋合操,進退日期,號令顚倒,見侮兵使,貽辱朝廷,其壞了體面之罪,不可不治。請命罷職。」答曰:「依啓,金大乾推考。」累啓而乃命罷職。兵曹判書具仁垕以李澥狀啓,回啓曰:「澥之直爲罷黜,有違常規,其失甚於大乾。」憲府啓曰:「朝廷自有事體,不可以一人之見,有所左右。監司兼巡察使,節制兵使,乃其職耳。兵曹乃以罷黜爲咎,有傷事體。請兵曹堂上推考。」不從。
11月12日
○庚申,以趙翼爲禮曹判書,鄭維城爲同副承旨,金益熙爲司諫,宋時烈爲持平。
○命以襦衣分賜軍士之薄衣者。
11月14日
○壬戌,慶尙道災傷敬差官朴守文馳啓言:「覆審陳災後,今年應出稅者,旱田四萬五千一百七十結、水田三萬四千八百三十六結云。」
○戶曹啓曰:「今年稅入之數,勢必太半減縮,而西糧亦已全減,諸倉遺儲,僅支明年二三月。臣等竊考,黃海道小米七萬八千餘石,今方在庫,量宜舡運,以備百官頒料。」上從之。時,連年凶歉,稅入歲縮,百官頒料時,計月大小,上下升數,而常患不足。一歲所頒之料,其數十一萬六千五百八十一石,而如扈衛軍官、御營軍、局出身,其他冗食之類殆半焉。
11月15日
○癸亥,月入東井星。
○謝恩使金自點如北京,到深河驛馳啓曰:「道遇運米差使員金瀅,問納米之數,則未納者將五萬石,淸國回咨,責以追納。又曰:『淸人陷南京,弘光皇帝出奔南邊,李自成敗走陝西,入據險阻。』云。」
11月17日
○乙丑,領議政金瑬謝病乞免章十五上,皆不許,再遣承旨敦諭。瑬又上箚辭,上溫批不許,遂起視事。
○賑恤廳啓曰:「今年飢饉,八路同然,而畿甸爲甚,湖西次之,嶺南又次之。今欲除其徭役,則國無半年之蓄,發倉賑救,則官無十百之儲。今之爲守令者,苟能誠心賑恤,將境內富民自活之餘及官廳所儲之半,分多益少,攤布均停,以待麥熟之期,則庶無餓莩之憂矣。請令諸道監司,仰體朝家至意,巡歷列邑,躬親檢飭,將一道某州某縣,可以自救;某州某縣,必待別爲措處,目今已有飢餓流離與否,馳聞於朝。」上從之。
11月18日
○丙寅,命釋前監司朴潢。潢在瀋時,受知於世子,至是頒世子冊封赦,世子言其冤於上,乃釋之。
○副提學呂爾徵上箚,略曰:
濟亂世者,必援之以道;變頹俗者,必振之以敎。循固有之理,修當行之路,奚以爲遠,奚以爲難乎?惟在崇尙而倡率之,只患其意不誠而志不立耳。夫意不誠,由於理不明;理不明,由於己不克。一日克己,天下歸仁焉。惟其從事之方,在我日用之地,應事接物,視聽言動,禮與不禮,勿與不勿而已。其用功之要,在程子之四箴,惟此四端,指示親切。苟能存省於幾微,體察乎應接,察識分界,如辨白黑,日復一日,無少間斷,則何患乎玩娛之喪志,好惡之蔽聰,辭令之出不當理,喜怒之發不中節乎?惟願殿下,益懋本源之功,克明酬酢之道,經綸有緖,施措得宜,則振綱正俗,亨屯休否,庶幾可期矣。
答曰:「箚陳之辭,實是藥石之言。予雖不敏,當自勉焉。」
11月19日
○丁卯,司直宋時烈被召不至,上疏力辭,答曰:「爾勿謙讓,須速上來,以副上下之望。」
11月20日
○戊辰,順川郡守李玉鍊以肅川官婢四生爲妾,四生因妬忿恚,乘其醉拉殺之。玉鍊恃鄭命壽之勢,累爲守令,驕恣無忌,及死,人皆快之。
11月21日
○己巳,吏曹判書李植謝病免。
11月22日
○庚午,京畿監司尹順之馳啓言:「齊陵丁字閣、神門、神床、香祝床,有燒火之變云。」
○執義李時萬上疏曰:
臣聞諸道路,畫工之遭母喪者,使之變吉入闕,日課繪事。傳播之說,雖不足信,而若或近似,則殊非所望於殿下者。人君正家之法,必以淸肅宮禁,內外嶄截爲貴,內人不敢出外,外人不敢入內者,法例爲然也。宮禁事秘,孰敢妄度,而內外不嚴之說,近爲閭巷之常談。臣竊恐,殿下正家之法,或有所未盡而然也。且宮家私獻,未知創自何時,而誕日、節日,羞饌絡繹,閭閻之人出入禁門。伏願殿下,痛革濫雜之弊,毋致外間之訾議焉。男女居室,人倫造端,乾坤配極,帝王取則。今者內殿未寧,久未復常,別宮移御之擧,蓋出於不得已,而國母遷動,事體至重,故政院請寢,大臣陳啓,臺諫爭執,自是事體間當然之事,而聖旨嚴峻摧折,臺官至於拿推,醫官以不爲明言爲罪。設令群下或聞內殿所患之證,非臣子所敢出口而斥言者也。佯若不知之敎,似是不察下情,而其在兩殿相敬之禮,不亦傷於迫切乎?世子問寢、視膳,雖未能日進別宮,使講院之官,逐日問安者,情禮之所不可廢,而殿下慮有驛馬之弊,特定三日一次之規,事所當爲,寧顧小弊?亦願殿下,頻令世子,起居內殿,以盡人子之職,以副國人之望。儲嗣,國之本也,敎養之方,必以正道。世子仁孝著聞,學問通達,春宮養德,罔不在初,一國延頸,責望尤隆。臣固知殿下遇物隨事,無非至訓,而然念,儉者德之恭也,侈者惡之大也。凡人之敎子弟,尙且戒侈而崇儉,況帝王之身,爲萬民之表率,垂不刊之典則者乎?惟我殿下,內無聲色之娛,外絶游佃之戲,而第華靡之物,不斥於耳目;玩好之具,藏在於內府,間或有南北之別貿,則尙儉一事,雖謂之歉然可也。一自喪亂之後,雜類之往來瀋陽者,謂之有勞,輒除正職,至授字牧之任,仕路混濁,無異昏朝。王室至親,仰恃葛藟之庇,坐享富貴之樂足矣,外庭除拜,非所干預,而近日閭巷頗有云云,此等事,皆非所以令世子見也。伏願殿下,念王業之艱難,悶時勢之扤隉,敎誨新儲一出於正焉。竊瞷,殿下非無聽德之聰,而未恢翕受之量,非無奬直之志,而厭聞觸諱之言。凡廷臣之章箚,泛論時弊,則溫辭優答;稍涉截直,則輒示疎外。是故,以言事忤旨者,衆戒捫舌,旡妄獲罪者,莫白其情,誠非盛朝之美事也。爵祿,人主礪世之器,而若以予奪之權,示其一己之好惡,則不瑕有損於國體乎?近來政目之出,人皆指點而言曰:「某也有某事,必得某官;某也有某事,必不得某官。」以小人之腹,揣聖人之心,可謂愚妄,而畢竟相符,是殿下之淺深,人得而窺之也。三司注擬之際,各隨名論輕重,以爲次第之擬者,乃是銓衡之職,而今則不然,一從君上氣色,或不擬於可擬,或宜首而置末,此亦計較利害之甚者。伏願殿下,虛襟納諫,廣集衆善,推誠接下,以收衆心。
上大怒不報。時有李澄者,工於畫,上召入禁中,使之畫。澄奔其嫡母喪,俄又召之,變服入禁中,而秘其事。兵曹判書具仁垕、吏曹參判韓興一,皆戚里也,諸大君頗行請托於除拜,仁垕等輒皆奉行,識者莫不寒心。至是,時萬慷慨抗言,人多之。
11月23日
○辛未,太白見。
○以南以雄爲吏曹判書,鄭太和爲大司憲,金始蕃爲掌令,李時楳爲司諫,梁曼容爲輔德,睦行善爲校理,裵時亮爲公淸兵使。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上謂右議政李景奭曰:「予聞,大臣以人事君,卿其薦賢可乎。自古人臣,有身辦大事業者,有伏節死義者,而其人不專出於名望之中,或在於草野之疎遠,鄕黨之賤棄矣。」景奭曰:「伏節死義,多從直言敢諫中出來。人臣進言,雖有過激,包容採納,置其人於臺閣,則豈少補哉?曾聞,兪棨以言事忤旨,天點久靳,由是銓官,亦不敢擬望。如此者豈止一二輩乎?」上不答。景奭曰:「臣嘗論元振溟之酒失,到今聞之,不至如人言者。」上曰:「今世之人,必膠守初見,不聽公論,强以非爲是。卿言如此,甚善。」上取李時萬疏,置座側,謂景奭曰:「國中必多有怨上者也。予見李時萬疏,首言畫師之事,如此無形之言,何從而出也?外方傳聞,豈不爲駭?」景奭曰:「臣未嘗見其疏,而畫師之事,閭巷傳言,亦頗久矣。」上微笑曰:「此事果有之,而是在八月間,乃以雷變之時爲言,是可怪也。」景奭曰:「然則傳者失實矣。然亦宜優容,不必深責。」承旨李時楷曰:「誠有是事,則人言之來固也。時之先後,不須論也。」上又謂景奭曰:「時萬疏中,有不諒予心者矣。以醫官拿問,指爲不斥言病根之故,此蓋有說。若使醫官,明言其病,則愛君者,庶可因此知予意矣。今乃不然,故欲罪之,非爲其不斥言也。且王親干政,是誰之謂耶?其言果直,何不指其名而言之耶?世子問安之事,亦非詳察之言也。此非但驛馬有弊,旣遣中使,又遣內人,嬪宮又遣內人,日以爲例,一日之內,問候亦已頻矣。何必日遣講院之官乎?」景奭曰:「自內殿移御之後,閭巷之間言語頗多。」上遽曰:「然則有斯疾之人,閭閻之人,亦與同杯酒乎?」景奭曰:「殿下與內殿,民之父母,一朝不幸,兩宮異處,臣子悶迫之情,爲如何哉?」上曰:「予言如是,則人將以予爲拒諫矣。然爲人臣者,於其君上之事,初不詳審聞見,以無形之言,筆之於書,敢爲投進可乎?」景奭曰:「言者雖失實而妄發,人主聽納之道,惟在優容。」上怒曰:「卽今天變方極,人心不測,以此無形之說,流播中外,人誰欲服從乎?」工曹判書李時白曰:「言官雖風聞,亦爲盡言,乃其職耳。何可尤之?先儒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伏願亟下批答以曉之。」副提學呂爾徵曰:「《書》曰:『毋若丹朱傲,無若商王受之迷亂。』古亦有過激之言矣。」上曰:「非獨此也,亦有比其君於桓、靈者。其言蓋戒其將來而發也。」景奭曰:「不問其妄言,而惟奬其敢言,則國家之福也。」上不答。
11月24日
○壬申,戶曹判書閔聖徽曾爲遠接使,有義州小譯一人,附鄭命壽,恃勢橫甚,所過郡邑,無不苦之。聖徽嘗下馬少憩,小譯馳馬橫過,聖徽杖殺之,命壽甚銜聖徽。至是,命壽又將出來,而聖徽時判戶曹,接待之際,畏其怒,前事乞遞職以避之。備局議啓,乃遞聖徽,命壽至,聞而笑曰:「戶判國之重任,奈何以向日之細故,遽遞其職也?」廟堂之爲其笑侮如此。
11月25日
○癸酉,掌樂主簿許舒之妻,故綾昌大君賤妾女也。以故授官。時,吏曹判書李植妻,上之外親;參判韓興一,仁烈王后之從兄也。綾原大君俌及麟坪大君?,皆爲舒求縣於植及興一,植面許而心難之。及扶餘有闕,植方呈告,人有求是邑於興一者,興一輒以大君有託辭。其後獨政,果以舒首擬受點,物議喧藉。獻納趙復陽論啓曰:「王室之親,與外朝之臣,不得相通,隄防至嚴。況可於政官除拜之際,有所請托奉行者乎?許舒之除扶餘也,吏曹參判韓興一,稱以大君之請,乃於獨政之日,至於首擬,其不畏公論,壞了國體甚矣。請韓興一罷職。且許舒爲人愚妄,不合臨民之官。請遞差。」上不從,下敎政院曰:「諫院啓辭中,所謂大君,何大君耶?問啓。」政院問於復陽以啓曰:「興一對人言,兩大君皆請之云矣。」上命招興一問之曰:「此啓辭是耶?卿何以知綾原大君,至於奉行請托乎?」興一啓曰:「臣曾與判書李植,論守令可合之人,而許舒亦與其中。恩津縣監擬望時,植言:『公嘗見許舒乎?』臣曰:『未嘗見也。』植曰:『欲擬此窠,而乃是路傍多事之地,不如試可閑僻之邑。扶餘近必有闕,擬此無妨。』臣曰:『此言甚當矣。至於兩大君之請,曾未之聞,何敢對人云云?且綾原大君則本無一面之拜,彼此通情,勢所不及。」云。蓋興一實先發言,而反諉之李植也。上覽之大怒,下敎于政院曰:「事甚駭異。所謂相對聽言之人,摘發拿推,以懲其狙擊陷人之罪。」復陽乃啓曰:「近來宮家請托,多行兩銓之說,喧騰閭巷,而臣未能詳知其爲某人某職。頃日許舒以大君之請,求爲恩津不得,將爲扶餘之說,傳播於人,而政目之出,果如人言。興一亦對人言說,萬口喧傳,物議藉藉。宮家之於外臣,自有防限,政官若以宮家之請,至於除吏,則開倖門,損國體,當如何哉?興一之啓,乃以大君之請,曾未之聞爲辭,臣不勝驚怪。許舒之事,實萬口所傳,無人不聞。興一以宰列之臣,乃於天日之下,似不敢不以實對,而其言如此。若然則衆口所言,其亦從何而出乎?人主寄耳目於臺諫,許以風聞論事,以開不諱之門,不聞臨之以嚴威,至於摘發言根也。摘發無他道,必將使臣,發告此事,傳播已久,有口者皆言,有耳者皆聞,雖欲摘發,亦何能的指爲某人?而臣雖無狀,職是臺官,其何忍擧引言根,以辱朝廷,以開臺閣罔極之禍乎?臣只當獨伏妄言之罪,此則有死而已,決不忍爲也。噫!身爲諫臣,見如此之事而不言,則是臣負殿下也;旣置之言責之地,而以言罪臣,則是殿下負臣也。臣徒以區區之愚衷,感激恩私,思欲知無不言,以裨萬一。所恃者聖明,而不知有身,不忍緘默,敢爲妄言,致聖明有此過中之擧。臣罪至此,尤合萬殞,請命削臣之職,治臣之罪。」答曰:「勿辭。」時,都承旨金世濂、左承旨李?震懾不知所對。上趣之,乃啓曰:「臺諫方以此引避,而自本院摘發爲難。且因臺諫啓辭,有此嚴旨,其於大聖人包荒之道,恐有所損。」答曰:「知道。且趙復陽護黨伐異之時,則必侵大君,可謂今之愚也詐而已矣。」先是,沈賊之獄,上鞫器遠之妾於內獄,問素相親厚者,朴潢、沈東龜與焉。乃下其推案於鞫廳,因竄潢、東龜。復陽時爲正言,極論內獄之失,而適於其時,命起綾原大君客室,功役方興,復陽竝以爲言,故上怒之。至是又有此敎。
11月26日
○甲戌,太白見。
○都承旨金世濂率同僚啓曰:「伏見本院啓辭批答,辭旨益嚴,論事諫官,斥之以詐。諫官主一時言責,寄之以耳目之任,則待之不當如是太薄。王言一出,四方瞻仰,辭氣之間,亦不當如是太露也。」答曰:「知道。」
11月27日
○乙亥,大司諫趙絅在牙山,以病不至,上疏辭職,因陳時事,略曰:
臣竊觀,殿下非不欲親君子,而所親者多掊克聚斂之臣,則殿下之心,未嘗忘好利之私也;殿下非不欲聞忠言讜論,而所優容者,不過軟熟脂韋之輩,則殿下之心,未嘗忘莫余違之私也;殿下非不欲淸宮禁絶貨賂,而內言多播於外,則殿下之心,未嘗忘近習之私也。向也,闕中埋呪之變,又何爲而然乎?閭巷相傳,不勝其藉藉。殿下且於內獄,有治內人之事,則似非全然無實狀者也。埋呪之物,非降自天,其自外間而入灼然。殿下若嚴內外之治,雖千百婦寺,一斷以法,使毋得私相往來,則埋兇之事,何自以生乎?殿下以內人作罪者,下內獄,使內官治之,此何爲哉?掖庭有獄,始於漢時,而成、哀之間最著,則其爲衰世之累政可知也。殿下何不革罷內獄,使刑政出一也?古者宮媛免乳,皆在宮中,未聞出外,考之前史,班班可見。而往在辛巳年間,宮媛産室,乃定於閭閻湫隘之間。所謂宮媛不無族黨之相連,則稱以起居,往來不憚,遂生攀附裏謁之心者,無知下賤之常情。臣恐交通宮禁之漸,自此始也。
又曰:
殿下自丙子以後,玉體不寧,十年之內,視朝最罕,經幄之臣,虛宿直廬;秉筆之官,莫書君擧,其損聖德何如哉?殿下何不引接臣僚,或訪以修己治人之要,或訪以前代得失之故,以至民間疾苦,四方災異,使之無不畢陳於前乎?殿下雖不能正法服,御法筵,講論經傳,從容肆體,或時據几,或時隔戶,任群臣之進說,則其於將攝之道,未必不勝於貂璫便嬖之徒,亂人意也。
答曰:「所陳之事,無非嘉言至論。予當惕念而自勉,爾其勿辭,從速上來。」
○吏曹以李植爲勑使館伴,上下敎曰:「第三使輕侮李植,今差館伴不可矣。」第三使,謂鄭命壽也,蓋上惡植而命改之。廟堂以金堉代之。
11月28日
○丙子,司諫李時楳啓曰:「國家之於諫官,許以風聞,蓋自古也。今此諫院之論,出於衆口之傳播,則身居諫職,有聞必達,乃其責也。一日之內,嚴旨屢下,摧折太甚,不料以殿下之明聖,有此無前之擧也。獻納趙復陽請出仕。」答曰:「趙復陽遞差。且處置同僚,數語足矣。何必若是支離哉?復陽循私之擧,爾亦不以爲非,如是營救,今日國事,可謂寒心矣。」
11月29日
○丁丑,太白見。
○是朝,政院始捧趙復陽遞差傳旨,都承旨金世濂等又啓曰:「因諫院啓辭,前後嚴批,已極摧沮,至於處置之啓,又有特遞之命。臺諫處置,一付公議,特命遞差,實非聖世美事,畏懦成習,爭懷嫌避,終至於言路杜塞,則豈不大可憂哉?」答曰:「昨日命下之事,今朝始捧承傳,此亦可謂異事也。」於是,同副承旨鄭維城待罪曰:「昨夜趙復陽遞差傳旨,卽當捧之,而非但夜深,諫官特遞之事,異於常規,不待同僚之會,不敢獨爲捧旨矣。」答曰:「知道。勿待罪。」
○司諫李時楳啓曰:「頃因諫院之啓,聖敎極嚴,雷霆之下無不震惑。至於近密之臣,縷縷陳啓,而未安之敎,終始益嚴,臺閣摧沮,言路將閉,故處置之際,不敢不盡其所懷。聖明不諒微悃,反下營救之敎,至有特遞之命,是臣欲恢言路,納君無過之誠,轉益君上之過擧,臣罪萬死。請遞斥臣職。」諫院處置,請命出仕,上從之。
11月30日
○戊寅,以金益熙爲執義,曺漢英爲獻納,姜鎬爲正言,李以存爲吏曹佐郞,兪伯曾爲大司憲。司諫李時楳等連前啓曰:「以韓興一回啓措語觀之,判書曰不知其人,參判曰不知其人,則舒也旣無功勞才局,又非承傳之人,而必待扶餘有窠,終至於首擬,何也?興一於政席之上,其所云云之說,無不聞之,而有若全然不知者然,物議之來,安得免乎?請命罷職。近以許舒之事,物議喧騰,莫不驚駭。雖有宮家之請托,事之是非,唯在於奉行與否,終乃首擬,責有所歸,而旣於政席,以恩津爲路傍,欲擬於閑僻之邑,有此問答之事,則前判書李植,亦難免其失,請罷職。」又請遞許舒,不從,只許李植罷職。
○備局啓曰:「運米船故爲致敗,失米七萬餘石,而舡人渰死,只若干人。譯官洪禮吉偸米八十餘石,差使員宋天擎以全船之米,歸於牟利云,而海外之事,未及憑究。今見奏請使狀啓,淸人言:『差使員不聽淸將之言,行船於海邊水淺處,且淹留於沿海郡邑,稱以敗舡,而水手則不死。諸王皆以爲,朝鮮慮此後更有請米之擧,以示船敗難運之形。』云。實有是事,則淸人之執言宜矣。今若不加重究,則非徒彼人致疑,異日脫有如此之擧,人無所懲戢。差使員等初言敗舡者竝拿推,從輕重定罪。」上從之,命拿問差使員宋天擎等六人。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己卯,日食。
○以金光煜爲都承旨,金世濂爲戶曹判書。上命以從二品人,加望於戶判,備局以世濂擬望,遂擢拜之。
12月3日
○辛巳,豊川業淸江邊,有石自移,監司以聞。
○副護軍金集上疏,復辭召命,答曰:「勿爲固辭,待春暖上來,以副予意。」
○前靑丹察訪李重馨應旨上疏,罪狀領議政金瑬,略曰:
瑬性本貪愎,忌嫉勝己。一自反正之後,恃功驕傲,妄自尊大,阿其心者悅而用之,拂其志者惡而斥之。凡有嫌怨,因事構陷,必置死地。家舍之崇高,財産之聚歛,雖比於柳、朴輩,無以過矣。兩界守令、邊將,皆屬體府,高下升降,唯從賄賂之多少,貪虐麤悍之徒,充滿三邊。且其子慶徵,居中用事,恣行不義,自知不容於士類,必欲植黨自助。丙子禍作之日,身都將相,不思報國之策,只念全軀保家之計,自薦其子,委之重任,致有宗社之覆亡,生民之屠殺,欺君誤國之罪,可勝誅哉?討逆,臣子之分義,而器遠之獄,偃然自功,冒居元勳,其貪功自恣之狀,於此亦可知也。今此世子冊封之擧,蓋出於不得已,當此艱危之時,雖無聖筭之自定,爲大臣者,只爲社稷之計,一身利害,有不暇顧。乃於引對之日,瞻前顧後,含糊兩可,有所希冀於彼此,及其已定之後,有若擔當定策者然,尤可痛也。
又曰:
李景曾貪婪自恣之狀,殿下之所洞燭,誅之竄之,未爲不可,斷以決杖之律,此旣失刑也。渠輩亦知其罪狀,而只緣護黨之心,欲免決杖之罰,則曰竄之黜之可也,及有竄黜之命,則曰言出於偶然,待殿下如兒戲,於輕於重,俱不得行其罰,使殿下不能自由。自古人君剛斷不足,以啓無窮之禍者何限,而未有如殿下之甚者也。
因陳民弊十餘條。上覽之大怒,下敎政院曰:「觀李重馨上疏,則其假托應旨,構陷大臣之狀,極爲驚慘。聽人指嗾,謀逐大臣之罪,其律如何?承旨察啓。」同副承旨鄭維城啓曰:「卽招律官,詳考律文,則以奏事上書,詐不以實,杖一百徒三年,謂之比律云,而似不相近,此外更無可據之律矣。」答曰:「此人疏辭,多有不遜之處,而此則予當容受,不以爲咎也。第領相以元勳大臣,爲國盡瘁,小無濁亂之事,而渠敢比於希奮、承宗。頃於擇嗣之日,人皆瞻前顧後,莫敢將順,而領相獨不防啓,終始擔當,可謂有大臣風,而渠敢以含糊兩可,有所希冀於彼此爲罪,所謂彼者抑何人哉?然則其時持難者,合於渠等之意耶?其心所在,誠不可測。意者失志奸兇,不勝憤忿,敎誘此輩,作此無形之擧也。其爲設心,殊極駭慘,所宜拿鞫,以正國法,而今姑不問,從輕施罰,李重馨邊遠定配。」於是,維城又與呂爾載啓曰:「重馨疏中,侵辱領相及其他說話,實涉悖妄無倫,臣等亦不勝驚駭,而嫌於壅蔽,不敢退却矣。第旣稱應旨進言,而遽施重律,則非但有妨言路,領相亦必不安於心矣。」答曰:「六月求言,今稱應旨,其言豈近似哉?」命竄于會寧。諫院亦以此三啓而不從。時,金瑬新贊建儲之議,故上方嚮用,寵眷有加。及見此疏,怒其盛詆,必欲罪其人。重馨嘗師事故承旨朴知誡,與元斗杓、李澥等相友善。及是瑬使人視之,重馨在斗杓家。瑬素與斗杓及兪伯曾、洪茂績等有隙,疑斗杓等敎之,甚恨之。
12月5日
○癸未,以隆寒,命釋典獄署輕囚。
12月6日
○甲申,太白見。
○咸鏡道覆審後,今年應出稅者,田四萬二千九百六十三結、畓二千九百六十八結。
12月7日
○乙酉,以李行遠爲大司憲,元振溟爲掌令,任翰伯爲持平,金始蕃爲校理,金徽爲正言,朴長遠爲吏曹佐郞,金始振爲檢閱,許積爲慶尙監司。
○知事李景曾聞重馨疏中有詆己之語,上疏曰:「抹樧之蹤,無與於斯世,而旁伺射影,終未免涊人齒頰,魚殃於城火,蝦爛於鯨戰,臣之情勢,其亦蹙矣。」答曰:「重馨悖妄之說,不必相較。勿辭察職。」
○領議政金瑬上疏曰:
重馨之疏,搆捏臣罪,無所不至,臣不覺跳身三尺,毛髮灑浙。重馨以鄕曲之人,有何見聞,而纔入京城,無所不知,公議所在,槪可見矣。臣一出而遇上年之厄,再出而遇尹遇泰、李祉延,至於今日,又有重馨。殿下不斥臣身,反罪重馨,則雖欲左遮右攔,終始曲全,不知前頭復有幾重馨耶。緣臣無狀,言者獲罪,至使政院陳啓,諫臣論執,臣之罪戾,至此而愈益大矣。「
答曰:」奸兇之輩,設或逐日投疏,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非徒無益,必有大害也。卿勿介懷,安心行公。「
12月9日
○丁亥,太白見。
12月10日
○戊子,太白見。
12月11日
○己丑,太白見。
○以李奎老爲持平,特命鄭霽龍爲昆陽郡守。霽龍,武人也。上疏陳慶尙道弊瘼,且言漆谷山城形勝,百倍於南漢,晋州亦嶺南勝地,請竝預備戰守之具,爲他日緩急必守之計。上優答嘉奬。已而,下敎于吏曹,問其年齒,已六十矣,特命除授,人皆驚異。
○義州府尹金壽翼馳啓曰:「勑行已到鳳城,北道所捉倭十五人及碧潼採蔘者十三人,亦竝帶來云。」先是,倭船數隻漂到北道,爲淸人所得,至是與之偕來。
○謝恩使金自點馳啓曰:「鄭命壽、李馨長潛言于臣曰:『勑使接見時,自上以林慶業,非但本國逆賊,亦上國之賊也。人心不淑,連有逆變,日後效此,則難以鎭定。願速出送,明示典刑之意爲言,則九王或有動聽之理云。」時,慶業在於淸國,淸人惜其才略,不肯出送。命壽知慶業得志,則必害於己,故甚忌之,必欲出送,置之死也。
12月12日
○庚寅,弼善張應一上疏,略曰:
殿下以爲,天意足恃耶,民心足恃耶?若言乎天,則冬雷也,太白也;若言乎人,則怨咨矣,崩潰矣。朝著惟事傾軋,邊圉日就空疎。若是者何也?紀綱已絶,四維已喪,豈不懍懍然可懼哉?大凡恒人之情,雖厚於責己悔吝之作,豈不自知?殿下不知,則是不明也;知而爲之,則是不仁也。諱不欲人知,則是文過也;畏人之敢言,則是愎諫也。縱殿下不愛其身,獨不念祖宗付託之重乎?臣聞,心之所之曰志。臣願殿下,先立其志。志者,心之運用,而萬事之根柢也。此志不立,則何事可做?立志有大本,曰奮勵振作而已。殿下式自今痛洗舊習,維新厥德,不遑不寧,慄慄憂畏,難制于意,則銛鋒悍馬,是戒難防乎慾,則寒氷焦火是懼。轉移之方,布置之策,擧在吾運志之中,而所謂紀綱,何憂乎不張,四維何慮乎不擧?天意足恃,人心足恃也。況朝著乎,況邊圉乎?
因言:「震位新臨,英睿出天,朝夕輔導,左右箴規者,宜擇其人。」上優答之。
12月13日
○辛卯,領議政金瑬又上疏,乞免曰:
夫權奸之稱,固非一端,或樹立私黨,或陰謀陷人者,方可謂之權奸也。臣孤根弱植,無所依賴。從前被誣,非止一再,而其有一人,挺身營救,陳章辨白,有若相報之爲者乎?臣之獨行無援於此,亦可見矣。至於蓄怨于內,藏憤于中,常懷逞憾,嗾人投疏,以行陰中之計者,亦臣之所未嘗有也。金垣旣以草野而攻臣於前,重馨又以草野而斥臣於後,臣之罪惡,前後彰著。而殿下不罪臣身,反罪言者,以折直士之氣,以杜忠諫之路,臣之辱朝廷,負聖明,至此而愈益深焉。
答曰:「因予不辟,讒說殄行。卿勿介懷,相其維終。」瑬累辭而終不許。
12月14日
○壬辰,以歲饑禁酒。
12月16日
○甲午,太白見。
○持平宋時烈上疏辭職,答曰:「勿辭上來,以副予意。」
12月17日
○乙未,太白見。
12月18日
○丙申,太白見。夜,月入太微東垣。
○觀象監提調金堉啓曰:「黃帝以來古曆,六家之後,至漢武帝時,洛下閎造《太初曆》,迄于東漢之末,凡三改曆,自魏至隋,改者十三,唐曆八改。五代諸國,曆有八家,南北兩宋,改曆十一。非但曆久而差,人之所見,各有精粗,故改曆如是之頻也。至於元初,郭守敬、許衡等明於曆法,立差甚密,有盈縮、遲疾、加減之差,以至元十八年辛巳爲曆元,至今行用,凡三百六十五年,而日月之蝕,不甚違錯,可謂後世之巧曆也。然天行甚健,積差日多,昏曉中星,少失躔次。周天之數,旣滿當變,而西洋之曆,適出於此時,此誠改曆之幾會也。但韓興一持來之冊,有議論而無立成,蓋能作此書者,然後能知此書,不然則雖探究十年,莫知端倪矣。中國自丙子、丁丑間,已改曆法,則明年新曆,必與我國之曆,大有所逕庭。新曆之中,若有妙合處,則當舍舊圖新,而外國作曆,乃中原之所禁。雖不可送人請學,今此使行之時,帶同日官一二人,令譯官探問於欽天監,若得近歲作曆縷子,推考其法,解其疑難處而來,則庶可推測而知之矣。」答曰:「今年曆書,爲先察見可也。」是時,西洋國人湯若望者,爲淸國欽天監掌管印務,作新法改舊曆,又論星度之差數、節氣之盈縮,名曰《新曆曉式》,韓興一自北京得其書來。上命日官,推究其法,堉有是啓。
○謝恩兼奏請使金自點、洪振道等還自北京。
○上以淸國攝政王禮單,命賜綾原大君俌錦段二十餘匹、白金二百兩。
○觀象監啓曰:「奏請使適得新曆而來,卽爲考見,則大小月,與我國之曆相同,而二十四節,少同多異,有進退於一二日者,一日舊爲百刻,而新曆則以九十六刻爲定,凡節氣之入,每以十五日爲准,而此則或十六日,或十四日而入,故一月或有三入節之時,此皆與舊曆不同者也。不可以《時憲曆》所載之文,究其神妙之處,必得諸率,立成各年縷子,然後可以知作曆之法。使能筭之人,入學於北京,似不可已。」答曰:「極擇術業高明者以遣之。」
12月19日
○丁酉,以柳淰爲應敎,閔應恊爲校理,鄭斗卿爲修撰,成以性爲副修撰,柳??爲掌令,李梓爲持平。
12月20日
○戊戌,太白見。
○先是,禁府每旬進都囚徒單子,上覽之,乃下敎曰:「令該府,議放輕囚,俾免凍餒。」
12月21日
○己亥,太白見。
12月22日
○庚子,慶尙監司兪?馳啓言:「道內飢荒太甚。嶺底各邑今年之稅,請依辛巳年,許令納布,以紓飢民目前之急。」事下戶曹。戶曹啓曰:「稅入頓減,經費匱竭,百官之料,將無以支給,不可許。」上下敎曰:「更爲參酌處置,以副民望。」戶曹乃請嶺底被災尤甚之邑,許令三分之一納布,上從之。
12月23日
○辛丑,奏請使書狀官趙壽益以北京聞見,書啓曰:
弘光皇帝奔於海上,爲淸人所執,幽之一處,諸王及摠兵以下不小將官,降者亦百餘人。漢人言:「弘光卽位之後,荒淫日甚,良家女十五歲以上,皆選入宮中,人莫不憤慨。弘光之弟年二十餘,稱帝於南邊,張顯忠、子誠方據陝西、四川等地,顯忠兵勢勝於子誠。
又曰:
前年弘光帝遣陳弘範及左毛弟,請和於淸國,不許。弘範還,左毛弟被拘,及南京陷,淸人謂左毛弟曰:」今則南京已降,天下一統,汝獨不屈何爲?「左毛弟曰:」我以大明之臣,豈有臣事讐賊之理乎?須速殺我。「罵不絶口。淸人諭以利害,終不屈。漢人無不悲之,從者四人,亦不屈而死。
又曰:
去秋淸人設科於皇城,賜第百餘人,遠近赴擧者甚多云。
12月24日
○壬寅,太白見。夜,流星出尾星下,入巽方。
12月25日
○癸卯,太白見。
○燕山墓祭祭物,丁丑後權減,至是守墓人告于禮曹,禮曹以聞,上命自本州,依前給之。
12月26日
○甲辰,以尹絳爲吏曹參議,李??爲修撰。
12月28日
○丙午,淸使祈充格及鄭命壽等,齎冊封世子勑書入京,上接見于養和堂,上致謝意,仍言曰:「林慶業我國之逆賊也,又爲亡命之罪人。欲免其死,投入南朝,而且與賊臣器遠,同心謀犯大國,罪狀昭著。若不出送,則逆徒將無所懲戢矣。」淸使曰:「慶業罪狀,亦知其難貸也。但以屢經大赦,已許不死,故不爲出送。」上曰:「願以寡人之言,歸告皇帝及攝政王。」淸使曰:「謹惟命矣。」
12月30日
○戊申,以李晳爲掌令。